《咆哮红颜》78
司马豪见他这般模样,越发莫名其妙,满脸尴尬神色。
过了好大一会儿,卓轶伦方勉强忍住笑意,向司马豪摇头叫道:“三哥,你……你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挟了一块酱瓜,放入口内大嚼,却告诉我‘这鱼儿真正好吃’。”
司马豪闻言,目光略瞥之下,看见碗中那条清蒸鱼儿,果然尚未动过,而自己口舌之间,也还留有不曾完全消失的酱瓜气味。
这一来.司马豪不禁俊脸发烧,神色忸怩地,摇头强辩说道:“我是在观赏江景,心中并未想事。”
卓较伦笑道:“三哥还要矫情,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一个人儿,和一句话儿。”
司马豪皱眉说道:“贤弟不要胡猜,你所指的人儿是谁?话儿又是什么?”卓轶伦替他斟满酒儿,含笑叫道:“三哥,我若猜对,你便饮上一杯,人儿自然是那位‘辣手神仙’,话儿则是‘神仙书’中的:‘司马豪真英雄也’。”
司马豪听到此处,知道无法抵赖,遂只好赧然举杯,一倾而尽。
卓轶伦点头笑道:“对了,三哥这样光明磊落,才是真英雄,自古英雄爱美人,‘神仙’也时常会动凡心,三百篇之始,首咏关雎,古圣先贤何尝不认为钦食男女,是人之大欲?故而三哥不仅不必矫情,应与小弟推诚研究,研究怎样加袖?怎样结好?怎样迎得神仙降九天呢!”
司马豪默然片刻说道:“多谢贤弟关切,但我认为对于这位姑娘,似乎不必用甚心机,最好是听其自然发展。”
卓轶伦点头笑道:“三哥这种想法,确颇高明,但你也不可表示一切满不在乎,应诙设法使对方体会得出你对她的殷殷情意。”
司马豪苦笑说道:“贤弟说来虽极有理,但做来却属不易,我不相信你便拿得出什么具体办法?”
卓轶伦笑道:“一切办法,都等见了人儿再说,常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天色不早,我们该收拾点酒菜等物,上船游江了吧?”
司马豪早就有点坐不大住,如今听卓轶伦建议游江,自然正中心怀,立命店家,结清酒账,双双下得楼来,登舟而去。
司马豪因心事已被卓轶伦点明,便不再隐讳地,微叹一声说道:“那位姑娘在书信上所说的生平劲敌,不知是什么人物?”
卓轶伦摇头笑道:“劲敌二字,除了可以显示对方功力甚高之外,含意太嫌笼统,却哪里能够凭此猜测?只好……”
话方至此,司马豪突然手指前方,急急叫道;“贤弟快点催舟,前面有条船了。”
卓轶伦循他手指之处,看了一眼,失笑说道:“三哥莫要性急,那只是一条寻常渔舟,像这种船只,江上甚多,到处均可遇见,如今红日虽已西沉,余霞尚自散绮,距离那位神仙姑娘的预定出现时光,总还有一会儿呢!”
他的语音了处,司马豪也已看清前面船上的驾舟之人,果然是个布裙荆仅的中年渔妇,不是什么容光照人的妙龄少女。
这时,江心水云迷蒙之中,又有两三条船影,在其间摇来荡去。
卓轶伦忽然低低“咦”了一声,双桨急翻,催舟似箭。
司马豪含笑叫道:“贤弟既说时光尚早,何必如此赶法?”
卓轶伦应声答道:“我依稀瞥见有条小船上的红衣女子,好像是我寻她甚久的夏侯娟呢。”
司马豪闻言,不禁失笑。
他暗想“情”之一字,委实魔力太强,卓轶伦在自己与“辣手神仙”这场纠纷之中,是站在旁观地位,显得灵智清明,条分缕析,说得头头是道。
但如今一看到前面船影中,有个红衣女子,像是他心坎上的“咆哮红颜”夏侯娟时,便成了当局者迷,立即满面相思,神情如醉。
司马豪刚刚想到此处,卓轶伦已被他的失笑之声警觉,惶脸微红,赧然叫道:“三哥莫要讥笑小弟,我所以心急之故,是恐怕那船上红衣少女,万一真是夏候娟时,却有点不大妙呢!”
司马豪哪里肯放过如此良好的反击机会,剑眉双挑,纵声狂笑说道:“贤弟,像你也自矫情起来,相思欲绝,江上重逢,连高兴都来不及,有何不妙之处?”
卓轶伦早就知道司马豪定会把握机会,对自己发动反击,遂微微一笑说道:“三哥,你想一想看,天下会不会有这等巧事?夏侯娟居然也在此时此地出现?”
这两句话儿,把司马豪问得怔了一怔,然后方恍有所悟地,失声叫道:“贤弟,那……那‘辣手神仙,所说的‘生平劲敌’,会不会就……就是‘咆哮红颇’?”
卓较伦点头答道:“小弟正是在她们两位之间,发生联想,倘若竟成事实,是否有点不大妙呢?”
司马豪扬眉叫道:“不妙,不妙,委实太不妙,贤弟快快催舟。”
卓轶伦微微一笑,内劲暗加,催舟似箭。
但他们船快,前面的小船也快,竟无法追上,只能保持着一大段距离,不被越抛越远而已。
水面上与陆地上有所不同,江风猎猎,波涛如沸,加上又是顶风逆行,致使卓轶伦连想用内劲,向对方传音问话,都办不到。
这时,夜网四张,天空中的霞彩,与水面上的云烟,均已散去,东山吐月,万里流辉,仿佛把整个大千世界,都照得澄澄澈澈。
但云烟虽散,江风却益发劲急。
换句话说,也就是卓轶伦与司马豪的视界虽朗,却仍无法向前船传声发话。
如今,心中最焦急的,却数卓轶伦,因为他越看前面船上的红衣少女,越像夏侯娟。但那红衣少女不知是有意,抑或无童?竟始终未曾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前船已近江心,侧方又有来船,这两只船儿,好似有甚约会地,相对疾驶。
司马豪与卓轶伦二人,穷极目力看去,只见那条侧方来船之上,所坐的是位玄衣少女。
但江水、江风,和前船的出奇速度,使他们无法把距离缩短,空自急得皱眉顿足,却想不出调停妙策。
两只前船,渐渐接近,红衣少女与玄衣少女,也双双从船中站起,走向船头。
司马豪与卓轶伦的两颗心儿,也忐忑不停地,几乎要跳出腔子外面。
时光不停,两只前船也不停,业已互相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