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44
青衫老人手捋长髯,微笑说道:“这些峡林桥洞,七成出于天生,三成出于人为,均系极难通行的罕世奇境,其艰难程度.并由浅入深,最容易走的是这‘天奇林’,倘若到了‘天玄谷’前的‘天玄洞’中,真所谓步步皆蕴危机,寸寸都是鬼域。”
语音至此,顿了一顿,向夏侯娟看了几眼,又复蔼然微笑地,扬眉问道:“姑娘为何向我打听‘天玄谷’,可以告诉我么?”
夏侯娟毫不隐瞒,应声答道:“在下想到‘天玄谷’中,去寻找一个复姓‘独孤’的瘫残老人。”
青衫老人笑道:“天玄谷不易入,独孤智不好惹,姑娘若是无甚特别紧要之事,大可不必……”
夏侯娟不等青衫老人话完,便即接口说道:“多谢老人家关垂盛德,但常言道得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下因有至友被陷‘天玄谷’中,故而不计本身安危,也要入谷一探,老人家认识那独孤智么?”
青衫老人本来满面笑容,听了夏侯娟这样一说以后,竟换了副惊奇神色,轩眉问道:“姑娘所说你陷身‘天玄谷’中的那位至友,是不是卓轶伦呢?”
夏侯娟颇感意外地,点头答道:“老人家怎会猜得这样正确?”
青衫老人笑道:“这样说来,姑娘是夏侯娟贤侄女了,我与令师‘般若庵主’相识,却未见过贤侄女,不知你可知道我叶天仕么?”
夏侯娟虽不知卓轶伦深通医道,并系出于叶天仕所传,却久闻“一帖神医”大名.遂恭身笑道:“侄女久仰叶师叔大名,更时常听得家师称誉叶师叔超华迈扁的岐黄神技,但叶师叔怎会知道侄女与卓轶伦结识,并得知他身陷‘天玄谷’呢?”
叶天仕笑道:“这是卓轶伦自己告诉我的。”
夏侯娟又惊又喜地,扬眉笑道:“叶师叔,你既已见过卓轶伦,他定必安然脱险的了?”
叶天仕的面色忽转沉重地,摇手说道:“天下事往往奇巧无伦,我若不巧入‘天玄谷’,遇见此事,卓轶伦定遭惨死,尸骨早寒,如今虽告暂时脱难,但因独孤智手段太凶,心肠太狠,卓轶伦身受控制,究竟吉凶如何,尚无法遽加论断。”
夏侯娟听得心中大喜,皱眉问道:“他……他……他难道尚被独孤智田在‘天玄谷’中……”
叶天仕摆手叫道:“贤侄女莫要着急,卓轶伦人已离此,但其中情况,颇为曲折,我们不便在此深谈,且寻个僻静所在,再由我详详细细地,说给你听。”
夏侯娟也知这“天奇峡”口,不是善地,遂只好耐着性儿,随同“一帖神医”叶天仕,到了另一片小林之中,聆听他详谈究竟。
叶天仕首先目注夏侯娟,含笑问道:“贤侄女怎会知道卓轶伦陷身此处,莫非那位‘紫衣宫主’崔凤芸,在家破人亡之下,仍能守信不渝,代替卓轶伦前往‘小孤山’江岸,向你报讯么?”
夏侯娟点了点头,叶天仕拈须叹道:“难怪卓轶伦说此女,虽系旁门左道,却属性情中人,这样讲来,你对于前半段经过,定已了然,无须我……”
夏侯娟接口说道:“叶师叔请从究是何人向‘紫衣官’施行突袭,杀死‘四眼神君’胡遇奇等情,开始见告。”
叶天仕道:“夜袭‘紫衣宫’,杀死胡遇奇,是‘宇宙六残’中的司马聪、云千里、何撑天等所为,侵入‘秘香阁’,掳走卓轶伦,则是独孤智所作。”
夏侯娟大吃一惊说道:“这四个魔头,难道业已互相合作,组成什么‘六残帮’了么?”
叶天仕摇头笑道:“独孤智手眼通天,本身虽瘫痪在那张轮椅之上,不能行动,但手下却密布江湖,情报传递,极为快捷,他此次因获知司马聪、云千里、何撑天等‘宇宙三残’,要向‘四眼神君’胡遇奇,合力寻仇,遂特地破例亲来,执行他的两种打算。”
夏侯娟皱眉说道:“两种打算,我只猜得出他其中一种打算,大概是来看看另三个与他齐名的凶残魔头,到底有多高道行,并递交约请‘宇宙六残’齐聚‘天玄谷’,合组‘六残帮’的那份书柬。”
叶天仕微笑说道:“贤侄女心思敏捷,猜得不错。”
夏侯娟颇为焦虑地,急急问道:“司马聪等三人,都应邀前来,天玄谷’了么?”
叶天仕摇头答道:“尚未,他们均称要经过详细考虑后,再作答复。”
夏侯娟心内一宽,继续问道:“独孤智的第二种打算又是什么,我猜测不透。”
叶天仕笑道:“他是要去掳劫卓轶伦,因为独孤智获有情报,知道崔凤芸已把卓轶伦教人‘紫衣宫’,正在疗伤养病。”
夏侯娟惑然说道:“卓轶伦四肢不残,全身无废,心智又未蔽塞,独孤智掳他则甚,难道也要叫他参与‘六残帮’么?”
叶天仕失笑说道:“贤侄女这回却猜错了,卓轶伦最近不知为了何事,故意炫技,医名颇震江湖,独孤智是想把他掳入‘天玄谷’中,治疗他半身不遂的瘫痪重症。”
夏侯娟“咦”了一声说道:“独孤智既想组织‘六残帮’身为帮主,怎又延医治病,岂非自相矛盾地砍招牌么?”
叶天仕叹道:“他既起雄心,自然不甘寂寞,何况长年瘫坐轮椅之上,委实厌烦,纵令贵若王侯,富堪敌国,也复索无生趣。”
夏侯娟点了点头,有所领会地,又自问道:“卓轶伦肯不肯为他治病呢?”
叶天仕扬眉笑道:“卓轶伦认为行医行侠,应有区别,他打算先治好独孤智的瘫痪重症,再劝他回头向善,倘若执迷不惜,方始下手诛戮。”
夏侯娟抚掌赞道:“卓轶伦兄打算得好,我赞成他这种英雄肝胆,菩萨心肠,但如此存心之人,在鬼域江湖中,是难免吃亏的呢!”
叶天仕点头叹道:“贤侄女说得一点不错,卓轶伦不仅应允,并立即为独孤智诊脉处方,谁知他一片‘仁心’,却换来对方的一片‘狠心’,在处方完毕之后,独孤智按动所持羽扇机括,打了他三根‘绝命毒针’。”
夏侯娟听得“哎呀”一声,花容变色。
叶天仕急忙劝慰笑道:“贤侄女不要着急,独孤智这种瘫痪之症,纵有灵药神方,也绝非短期内所能痊愈,大病未瘳,名医不烹,故而他打卓轶伦三根‘绝命毒针’之举,只是意在控制对方,非为他尽心尽力不可。”
夏侯娟恍然说道:“我明白了,独孤智的这种‘绝命毒针’的针上所淬,大概是非用独门秘药无法祛除的慢性剧毒。”
叶天仕微一点头,夏侯娟又复问道:“既然如此,独孤智怎么又肯放我卓轶伦兄,离开‘天玄谷’呢?”
叶天仕道:“因为我恰好来到,遂由我负责施医,而把身中奇毒的卓轶伦放走,静等独孤智瘫痪告痊,恢复行动以后,才将‘绝命毒针’的独门解药给我,换句话说,就是倘若独孤智的病不得痊愈,卓轶伦便命不得活。”
夏侯娟皱眉问道:“卓轶伦兄,如今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