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刀之虎》7
少年双目望着那头半大不小的黑毛猪,突然――他手中的杀猪刀突然一闪,灿烂的光芒,消逝得很快。
一道血箭,从那头猪的喉管七寸之处狂飚而出。
才不过眨眼工夫,它略为抖动一下即安息了。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胃中像似烯起一团火,身子骨突然痉挛,整个人都似已虚脱。
他咬紧牙,闭起眼睛,汗水已湿透了衣衫。
他的胃在抽搐,一种呕吐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他一个人躲在屋角流着泪呕吐。
少年虽然不想流泪,但每天早上杀猪的时候,每次看到屠刀的血渍,他还是忍不住要一个人躲着偷偷呕吐。
他恨。
恨那一张张的猪脸,无法变成记忆中那熟悉的脸孔。
朱老实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的出现,却推了一车滚烫的水。
少年默默无语拿着瓢,将桶中的热水一瓢瓢、一瓢瓢的淋在那猪头上。
接着便是拔毛、解剖。
朱老实人虽老实,然而那把菜刀在他手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熟练的取出内脏、猪肠,然后分类。
五花肉、上肉、中骨、小骨、猪耳朵、猪蹄膀……。
才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一堆堆的井然有序。
朱老实道:“孩子,待会儿叫我们家那个丫头煮个猪肝汤,看你!家里是卖猪肉的,你脸色总是那么苍白。”
“谢谢你,朱伯伯,我不想吃。”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不定,似乎他从不说出那么多的话。
朱老实摇摇头,拉起少年的手,慈祥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少年拒绝道:我想磨完刀再吃,你们先吃。“
话一落,便拿起屠刀,“咔吱咔吱”的磨将起来。
这种声音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然而少年的眼神中却隐隐约约的射出快慰的光芒。
桌上摆了四样菜,一个汤。
猪肝汤。
少年此时已换了一袭蓝衫,细目望去还颇“俊”的。一名年约十五六的清秀姑娘见着这名少年,便开口说道:“你看你,一定要等饭菜都凉了才肯吃。”
话一落,拉起少年的手,一同入了座。
这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朱老实的独生爱女朱小苹。
或许是从小猪肉吃多了吧,朱小苹显得略有些丰满,坚挺的胸部,结实的肌肉,像是个刚成熟的苹果。
少年挟起一块白切肉,眉头一皱,望着朱小苹。
朱小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道:“宋哥哥,你看着我干嘛,我已经吃了十几年哩,习惯就好。”
说的也是,天天吃肉,餐餐都有肉,不习惯也得习惯。
但眼前这名少年为什么吃不胖,脸色始终是那么苍白。
纸一样的惨白。
朱小苹又道:“宋哥哥,你答应人家要出去走走的,可是你每次都骗人。”
“今儿个晚上好不好?咱们去河边走走嘛!”朱小苹突又接口道。
少年仅是点点头,并未答话。
朱小苹暗道:“哼!这个楞小子阴阳怪气的,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他。‘’想到自己今晚的计划,朱小苹不禁脸蛋红通通的。
少年食量大得惊人,竟吃了八碗之多,朱小苹似乎早巳看得麻痹,因为他很少吃,一天只吃一餐,甚至两天吃一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少年只知道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他永远无法忘怀从父亲手中接过又冷又硬的馒头,之后,他见父亲的身体一日日的虚弱,脸色一日日的惨绿,终于倒了下去。
记忆中的父亲是那么坚强、是如此健壮,他是强者,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今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他恨。
恨那些夺走父亲生命的人。
他更恨馒头,因为一见到馒头就会联想父亲的惨死。
因此,他只吃米饭,不吃馒头。
一日,朱小苹想换换口味,做了些可口的小笼包、银丝圈,还有白胖胖的馒头。
结果少年呕吐了三天三夜,连胆汁、苦水都吐了出来。
从此以后朱小苹再也不敢做馒头。
少年轻的打了个“饱嗝”,淡淡道:“谢谢你,小苹,我吃饱了。”
朱小苹嗲声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自己人还客气什么!”一想到自己说溜嘴,朱小苹脸儿更红了,“我到前头招呼客人。”少年说罢便起身离座,缓缓朝大门行去。
穿过一条回廊、二条走道,少年便来到大门。
说起朱家肉铺,全扬州百姓个个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耶!”
朱老实不但不会偷斤减两,相对的,还会多称些给顾客。所以朱家肉铺的招牌已挂了十几代了,生意之好,可想而知。
只是每个人都会问:“这个少年是谁?”
因为朱老实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并没有儿子。.朱老实总是回答:“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少年来到摊前,从不拿起那把既大又厚的菜刀,他一向只是帮忙秤斤、打包与收银子。
所以在别人的心目中,他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