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戟公侯》181
杜小樵带着满目笑容,缓缓说道:“‘无相夺魂针’上,虽未淬毒,即是入肤即碎,顺血攻心,非有强力‘吸毒石’,并深明中针处的血脉筋络情况,及时抢救,方可完全无恙,否则,便需设法截断令郎部分皿脉,暂时阻止碎针去路,不使攻心……”
轩辕旭一抱双拳,连连点头说道:“承教,承教!这种手续我已及时作过。”
杜小樵又把手中纸包,含笑递过说道:“强力‘吸毒石’可能一时难寻,碎针若在体中过久,或起其他变化,故而我才奉赠这包药粉,只消用温酒调给令郎服下,便可把体内碎针,渐渐化去,再以内功一逼,即从原伤口化汁流出。”
轩辕旭听他这样说法,遂把药包接过,诧然问道:“我们已互相敌对,杜兄怎么还对犬子……”
杜小樵截断轩辕旭的话头,含笑说道:“不单敌对,劣徒与公孙姑娘并和令郎结有不共戴天深仇,但双方既已定期决斗,最好届时他们能在正常情况之下,互相交手才算公平,这也就是我对轩辕老魔主赠药之意!”
轩辕旭向杜小樵投过一瞥敬佩眼光,扬眉赞道:“杜兄襟怀之高,委实令人钦佩,但常言说得好:‘无功不敢受禄’,对于这包药粉,我仍……”
“万花魔母”刘琳,见轩辕旭似乎仍有把那包药粉,退还杜小樵之意,遂在一旁叫道:“轩辕兄把药粉收下好了,我有办法使轩辕贤侄,不会白白领受对方恩惠!”
轩辕旭闻言,方一侧顾,刘琳已向身旁苗人嘱道:“你们回到宫中,去把东郭炎带来。”
轩辕旭恍然顿悟,点头微笑说道:“刘仙娘作得对,杜兄既然表示风度赠送药粉,我们也把东郭炎放走,彼此到时再作公平一搏!”
说话之间,“烈火神君”东郭炎业已面带愧色地,从“万花宫”
中走出。
杜小樵也未想到一向凶恶的“万花魔母”刘琳,竟会如此慷慨,遂抱拳笑道:“多谢刘仙娘,杜某就此告辞,我们到期再会。”
刘琳双目之中,厉芒一闪,狞笑说道:“我请你替我向那‘百毒天君’仲孙明带句话儿……”
杜小樵不等她话完,便即摇头说道:“刘仙娘托错人了,‘百毒天君’虽然再度出世,却和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物!”
刘琳闻言一愕,目光中流露诧色!
杜小樵笑道:“刘仙娘莫要不信,杜小樵以半生信誉为证,从来不会作任何违心之语!”
刘琳嘴皮微动,目光斜注“烈火神君”东郭炎,似欲发言,杜小樵业已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拉着东郭炎,双双下峰而去。
他边自举步,边自向东郭炎含笑问道:“东郭兄,你身上有甚伤损没有?”
东郭炎满面含羞地,长叹一声说道:“真是惭愧,我竟成了废物,再为杜兄烦……”
杜小樵知道他在当世武林之中,“烈火神君”四字也算颇有威名,如今竟被人擒囚了一段时间,难免心头郁郁,遂连连摇手,含笑说道:“东郭兄千万莫要以此为念,我是问你身上有没有受甚暗伤?好及时加以疗治!”
东郭炎向杜小樵一抱双拳,苦笑说道:“多谢杜兄关切,我被擒之时,挨了一记重掌,脏腑震荡,略受内伤,但方才刘琳命人放我之际,已给我服了独门解药!”
杜小樵闻言一惊,双眉立蹙,目视东郭炎道:“东郭兄,你说什么?‘万花魔母’刘琳不单命人放你,并给你服下了疗伤药物?”
东郭炎看出杜小樵神色有异,诧声说道:“正是如此,杜兄莫非发现有甚不对?”
杜小樵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刘琳平素为人一向凶恶,不是襟怀高达之流,今日肯放东郭兄已出意外,主动赠服药物,似嫌过分殷勤?我还是替东郭兄详加诊察诊察,比较来得稳妥!”
东郭炎“哦”了一声,面含微笑说道:“杜兄顾虑太以周详,但小弟服药以后,脏腑间确实较前舒畅,并未觉有异状……”
话方至此,突然听得一阵悲泣,和一声凄然长叹!
这两声叹息,是从“九劫峰”脚传上。
何人悲泣,虽尚难辨,但那声凄然长叹,杜小樵却听得出是“玉斧樵夫”范南所发!
故而他入耳之下,心中吃惊地自语说道:“咦,范南为何这等长叹,叹声中又复蕴有极大悲凄,难道峰下更有巨大变故吗?”
东郭炎道:“杜兄不必猜测,我们赶快下峰,一观究竟!”
杜小樵点了点头,两人遂加电掣风驰,直落峰下。
经过这一打岔,杜小樵遂没有立即为东郭炎诊察体中,有无什么异状?
距离越来越近,哭泣之声也已可辨。
杜小樵眉头更蹙地,脸色沉重,说道:“这是秦剑吟老弟的哀哭之声,难道他师父焦老婆婆,竟会出了差错?……”
话方至此,已可看见峰下的一切情况。
“辣手仙婆”焦老太太闭目盘坐在她妹子焦二婆婆坟前。
秦剑吟爬伏在焦老太太面前,哀哀痛哭!
那位“玉斧樵夫”范南,则站在一旁,连连搓手,仿佛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之状!
东郭炎见状,向杜小樵愕然发话地,皱眉叫道:“杜兄,他们这是作甚?看来焦老婆婆没有怎样嘛?”
杜小樵尚未答言,范南业已瞥见他们赶来,好似神色一松,以真气传声,急急叫道:“杜兄快来,再迟便恐不及……”
话犹未了,杜小樵一式“神龙渡海”,凌空飞坠在范南身旁,向他诧声问道:“范兄何以如此大惊小怪,是出了什么事?”
范南长叹一声,指着那位闭目静坐的焦老太太,摇头说道:“焦老婆婆性情太刚,她……业已服毒自绝!”
“服毒自绝”四字,着实把杜小樵、东郭炎二人,听得相顾愕然,吓了一跳!
这时,秦剑吟膝行而前,向杜小樵不住叩头,含泪叫道:“杜老前辈,请你赶快施展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手段,救我师父一命!”
杜小樵伸手拉起秦剑吟来,向他安慰说道:“秦贤侄不必如此,我当然会尽我之力,你师父为何服毒?所服是什么毒药,可知道吗?”
秦剑吟俊脸之上,满布纵横泪渍,摇头答道:“什么原因小侄不知,至于我师父所服药物,则是……”
说到“则是”二字,他俯身在焦二婆婆坟旁草中,拾起一枚外壳已破的中空红色蜡丸,向杜小樵双手递去。
杜小樵接过一看,立时面色大变,顿足叫道:“‘毒龙丸’!唉,老婆婆你……你……你这是何苦?”
看了杜小樵的神情,听了他的语气,秦剑吟不禁心胆皆裂地,一旁失声叫道:“杜……杜老前辈,我恩师没……没有……有救了吗?”
杜小樵摇了摇头,凄然一叹说道:“慢说是我,便是华佗再世、扁鹊当前,也……也均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了!”
秦剑吟哀号一声,身躯微晃,似将急得晕倒!
杜小樵“啪”的一掌,击在秦剑吟后心之上, 嗔目厉声叫道:“秦老弟,放振作些,你师父服食‘毒龙丸’之举,决不是无故轻生,你要仔细听她有何交待!”
秦剑吟闻言,勉强略定心神,向焦老太太望去。
杜小樵语音一了,那位闭目端坐的“辣手仙婆”焦老太太,忽然微微一笑,睁开双目。
“辣手仙婆”原来就颇具威严,她今这两道目光,更是精神充足,亮如电闪,哪里丝毫有服毒模样?
杜小樵一抱双拳,皱了皱眉叫道:“老婆婆……”
三字才出,便被焦老太太摇手打断,冷冷说道:“杜兄,别人不知我为何轻生,你大概早已明白?”
杜小樵恭恭敬敬地,肃立点头答道:“杜某佩服老婆婆坦白无私,不轻然诺的高尚情操,但……”
焦老太太闻得杜小樵称誉之语,好似获得莫大安慰,展颜一笑,扬眉说道:“既然身在武林,自应以信誉为重,生死为轻,杜兄一番回护之情?我虽未接受,也应向你道谢!”
话完,并向杜小樵拱了拱手,杜小樵则赶紧恭身答礼。
这番话儿,把范南、秦剑吟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焦老太太目注杜小樵,略轩双眉,又复问道:“杜兄一代神医,既知‘毒龙丸’药性,是否猜得出我采取这种手段的一片苦心?”
杜小樵神色肃然地,应声点头答道:“信守不渝,门户不坠……”
焦老太太突然“哈哈”大笑,接口说道:“够了,够了,杜兄果然高明,只用‘信守不渝,门户不坠’八字,就阐释了我老婆子的一片苦心,我想奉托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