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剑戟公侯 » 剑戟公侯全文在线阅读

《剑戟公侯》59

关灯直达底部

  她心跳之故,不是房中有甚惨状,而是空荡荡地,哪里还有“游龙侠丐”孟迟的丝毫踪迹!

  杜丹见公孙璇脸色大变,急忙向她劝慰道:“公孙姑娘不要着急,也许是孟师伯的酒瘾又发,自行出外买醉……”

  公孙璇一声苦笑,摇了摇头,目光电扫室内,似在榻上枕下,发现了一角纸笺。

  她举步向前,掀枕一看,果然是封信函,公孙璇拆封看毕,递与杜丹,双眉愁皱说道:“杜兄请看,这一来,不知要使我们增加多少困难烦恼?”

  杜丹接过细看,知道信是适才所遇青衫人所留,说明孟迟业已落入他掌握之中,但保证不加丝毫伤害,邀约公孙璇于六月月底的黄昏时分,至崂山“恶鬼滩”头一会,只要公孙璇能将他战败,便将孟迟放还!

  公孙璇等杜丹看完信上言语,长叹一声说道:“杜兄,这次我们把身上带伤的孟师叔,独自留在店中,委实是一桩极大疏忽……”

  杜丹虽为孟迟担忧,但事既如此,只好向公孙璇加以宽解地,低声说道:“疏忽既成,悔也无益,好在对方声明保证不对孟师伯加以丝毫伤害……”

  公孙璇摇头叹道:“杜兄,你难道不曾见那青衫人,对他属下党羽,何等凶残狠辣,怎么还相信他的空虚保证之语?”

  语音至此,心中一酸,落了两行珠泪!

  杜丹无词可慰,只得随口叫道:“公孙姑娘莫要过度担心,我孟师伯一生行侠,料来或许不至有太大灾厄!”

  公孙璇凄然说道:“人心万恶,天道难凭。要谈到一生仁侠,我爹爹还不是……”

  杜丹灵机忽动,接口说道:“公孙姑娘,据我们一路经历,看来那位筱铁口的风鉴卜筮之术,似已入妙通神,所言辄中。”

  公孙璇皱眉说道:“那真是一位高明无比的风尘异人,但不知杜兄忽然提起他来则甚?”

  杜丹笑道:“那位筱铁口既然看得出孟师伯在七日内,有‘烈火焚身’之危,难道就看不出他老人家有什么性命交关的更大凶险?”

  公孙璇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杜兄这话倒有点道理,一场焚身之祸,尚可从气色上看出端倪,难道说关于更大凶厄,反而没有什么征兆显露?”

  杜丹趁机劝解她,含笑说道:“由于此理,我觉得孟师伯虽落敌手,也多半有惊无险,甚至于反而可以因此探悉对方的一些高度机密。”

  公孙璇叹息一声,仍然皱着眉头道:“话虽如此,但孟师叔落人这等杀人不眨眼的豺狼之手,总叫人无法放心,我们要想条策略早点救他脱离虎口才好!”

  杜丹笑说道:“对方宛若九尾天狐,踪迹隐现无常,根本摸不清他们巢穴所在,要想营救孟师伯于莽莽江湖中,着实如同大海捞针,难得很呢!”

  公孙璇剔眉说道:“关于对方巢穴,我们倒发现一处,只可惜已成明日黄花,无甚……”

  杜丹接口问道:“公孙姑娘指的是什么所在?”

  公孙璇道:“杜兄难道忘了那‘赤户殃神’郝炳林所居的‘赤殃宫’么?不过那青衫人业已把郝炳林带走,命他放弃了这处巢穴!”

  杜丹略一寻思道:“对,这是眼前之事,我们应该前去看看!”

  公孙璇问道:“人都走了,我们还去则甚?”

  杜丹冷笑答道:“常言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或许可以在那‘赤殃宫’中,寻获一些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公孙璇觉得杜丹所说,也有道理,遂忙算清店帐,草草装束,与杜丹再往店东七里的林中赶去。

  重临旧地之下,两人同觉愕然。

  原来就这一去一来之间,适才那座名为“赤殃宫”的高大坟头,业已被人夷平!

  但坟虽夷平,坟前却插了一块木牌。

  木牌之上,写得两行字迹,狂草得几难辨识。仔细看去,写的是:“欲救游龙,速去崂山,逢侯则吉,遇剑则安!”

  这两行字迹,前面一行,语气明显,尚在意料之中,后面一行,却语气隐晦,颇出意料之外!

  尤其公孙璇觉得木牌上所书“逢侯则吉,遇剑则安”字样,竟与筱铁口所赠的“逢侯则吉,遇剑同心”之语,几乎完全相同,真是天下怪事!

  杜丹见公孙璇目注坟前木牌,眼光发直,满面惊奇神色,不禁诧声叫道:“公孙姑娘,这牌上不是说得异常明白,要我们赶紧前往崂山……”

  公孙璇摇头说道:“我不是对这木牌之上的语气,有所惊愕,是在猜测这木牌究系何人所留?”

  杜丹说道:“若照牌上措词的语意看来,不像是敌人所留,但我们友人之中,只有谢三叔和东郭庄主,他们两位不仅不可能跑到我们前面,也不至于知道什么‘游龙’、崂山等事……”

  公孙璇道:“我心中疑惑一人!”

  “公孙姑娘所疑惑的是谁?”

  公孙璇道:“筱铁口!”

  杜丹先是一怔,旋即恍然说道:“莫非这末后两语,与筱铁口上次所赠公孙姑娘的卦语,完全相同?”

  “字句虽不完全相同,也只有不相干的两字差别,意义则毫无二致!”

  她因不好意思把“遇剑同心”两字,对杜丹说出,故而答复得相当笼统。

  杜丹目注木牌皱眉说道:“根据公孙姑娘所说,我们可以作两项假设……”

  公孙璇看他一眼,杜丹继续说道:“第一,假设这块木牌,真是筱铁口所留,则此人定是一位风尘奇客,并似存有什么深意地,一路暗随我们,否则不致于有这等巧合!”

  公孙璇点头说道:“我早就觉得此人宛如蓉松古月,气宇出尘,不是江湖术士!”

  杜丹眼珠微转,扬眉问道:“对方曾对我们施展各种阴谋,这筱铁口会不会也是……”

  话犹未了,公孙璇便连摇双手叫道:“不会,不会,杜兄莫要忘了,你谢三叔被烈火烧伤甚重,若非有筱铁口所赠的那粒灵药,真还不易保全性命!”

  杜丹又道:“第二,假设这块木牌,并非筱铁口所留,则他为公孙姑娘所作风鉴之语,竟能如此符实,也真是神乎其技!”

  公孙璇苦笑说道:“这样讲来,岂非万般皆前定,我们只好赶紧遵照牌上指示,赶往崂山了!”

  杜丹指着那已被夷平的“赤殃宫”,摇头叹道:“这‘赤殃宫’已被毁去,我们只得赶往崂山,但也好象是一步步地走向对方所设圈套之内!”

  公孙璇双眉一剔,目射寒芒,恨声说道:“好,纵是圈套,我也去钻,倒看对方能在崂山‘恶鬼滩’边,设下什么样的刀山剑树?”

  杜丹蓦然想起一事,向公孙璇问道:“公孙姑娘,你与那位曾经化名为‘平天仇’的侯剑平兄,所订约会,是什么时日?”

  公孙璇道:“七月初一凌晨。”

  杜丹皱眉说道:“青衫人留函所约,是六月月底的黄昏时分,这两者之间,岂不起了冲突,使公孙姑娘难于兼顾?”

  公孙璇满面神光,朗然答道:“事情凑巧如此,我只有以搭救孟师叔的安危为重,对侯剑平失约了!”

  杜丹已从孟迟口中,听出公孙璇对侯剑平芳心暗许,青眼相垂,如今见她毫不踌躇地,重于公义,轻于私情,不禁好生钦佩。

  这时,一阵大风过处,林中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