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红莲》59
杨清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谷中兰啊谷中兰,二十年前一会,你伤透了我的心,可是我还是对你很好,我给你安排一个极为舒适的死亡……”说着,她的目中隐隐已有泪意,燕元澜先前听花戒恶猜测说瘦西子与南龙之间,必有一段暖昧的情事,犹在半信半疑之间,现在可完全证实了。
杨清自说自话了一阵,忽然惊醒过来,发现燕元澜在呆呆地望着她,连忙一整神色,以冷冰冰的口吻说道:“你静静地等待死亡吧!有这样两个绝色艳姬殉葬,而且又死得那么愉快,你实在是幸福极了,现在我出去,让你静静地与她们相处一阵,再者,我等一下会把这所别庄放火烧去,算是满足你一半的愿望,叫你死后对师门也好交代……”说着,便待启步离去,燕元澜大喝道:“站住!”
杨清止步回身冷漠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燕元澜此刻心中疑惑不安,想了一下才道:“我再问你一件事,我师妹的确是安然在你这里吗?”
杨清满足地笑道:“当然,我一来就告诉过你了,现在对你一个临死之人,
更无须说谎!”
燕元澜道:“她知不知道十五年前一场劫火是你所为?”
杨清迟疑一下才道:“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告诉她!”
燕元澜闻言默然,杨清又回身走了,将及门槛之时,燕元澜突然道:“我还有些事未明……”
杨清回身显得极不耐烦地道:“你真噜啸!”
燕元澜道:“你那逍遥散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厉害,无药可救吗?”
杨清怫然不悦道:“当然了!”
燕元澜道:“那你自己怎么不中毒!”
杨清呆了一呆才笑道:“我真被你问住了,逍遥散解药当然是有的,不过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因此对你们而言,绝无生机可觅!”
燕元澜稍微思索了一下,才问道:“这毒要多久才见效?”
杨清笑道:“我拿普通人试过,弹指之间,即告魂消,学过武功的人,要稍微久一点,但绝不会超过半刻!”
说完,忽然目注燕元澜,现出一丝疑容道:“你的禀赋虽然不错,居然能支持到现在,不过你的那一对艳姬现在定然已经香魂飘渺了,这实在很可惜,那两个女子身具媚骨,丽质天生,尤其是那个姓花的,我真不愿意杀死她,因为我的姹女蚀魂大阵,若得此女为首,管可以纵横天下,就是西天佛祖,也难逃劫敷……”
燕元澜的神色忽然变为十分平静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俩呢?”
杨清低低一叹道:“没用了,她们俩对你用情太深,女子就怕情痴,她们的心已经系在你身上,我再也无法转移过来,只好用她们陪你殉葬了!”
燕元澜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太相信你的毒药了,只怕效用不如你说的那么强吧!”
杨清面色一变,厉声道:“胡说!逍遥散下,从无返魂之人!”
燕元澜弯腰将秦无痴及花戒恶一手一个挟了起来道:“只怕你要失望了,她们中了你的毒散,到现在少说也半个时辰了,可是除了无法行动外,我看不出像死的样子!”
杨清神色骤变,移近几步一看,果然二女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嘴角带着一点微笑,鼻息可闻!
燕元澜又笑着道:“还有你说我不出一盏茶内,必会毒性发作,现在三盏茶也过了,我依然感到很好,别是你的毒散年久失效了吧!”
杨清的脸上倏而变色,十分难看,戟指着燕元澜叫道:“小贼!我不知道你的命为什么会那么长,不过小心着,我还是有方法杀死你的!”
燕元澜连忙将二女放下准备抵抗,可是杨清的手才出了一半,立刻又缩了回来,返身一纵,如飞而去。
燕元澜先是一怔,继而才发现杨清在临去之际,身形步法已略见零乱,显系功力消耗过多之态,本来想追上去的,但是一看到花戒恶与秦无痴,只得颓然而止,两个女子躺在地上,显得非常软弱,娇红的双颊,也显得很苍白,虽然她们并无痛苦的表情,可是看在燕元澜眼中,却不禁替她们难过起来了,呆呆地望了她们片刻,少年侠士深感踟蹰,不知如何是好。忽而他身后有微微的破风声,燕元澜耳目何等灵敏,立刻就知道有暗器偷袭,反手一抄,已将那击来之物接住,发暗器的人手法并不重,燕元澜将接来之物一看,竟是一枚古钱,方孔用丝线穿过,丝线后面却拖着一张柬帖,他好奇的展开柬帖,上面有娟秀的笔迹写着:“萍聚人敬致于燕君尊前”
“逍遥散确有入鼻摧魂之烈,幸君身怀异宝,可保无恙,余气所及,双姝亦可毋虑,此室中余毒氤氲,希速离为佳,双姝功力散失,解药在藏骨塔顶层,可速往觅取,骨塔中难险颇多,以君之能,当能逢凶化吉,如愿而返,此柬阅后,盼即毁之,慎勿忘记。”
燕元澜看了两遍,将纸柬握在掌心,默运真力,再将手掌摊开,那张纸柬已化为一片碎粉在指间滑下,然后他捏着那枚古钱,默默的又发起呆来,脑中萦绕着万千思潮,由字迹,由古钱上的香泽微闻,他判定这寄柬的一定是个女子!
这女子不但连他的形迹很清楚,而且对弱柳别庄的情形也
很熟悉,她自称萍聚人,那么以前一定曾经有过萍水一聚,那么这女子又是谁呢?
可能是弱柳别庄的人吗?屠风?楚霜?靳雨?佟雪?会是这四人中的一个吗?那女子说他身怀异宝,所以才屡次逢凶化吉,他也有些相信了,可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呢?
只有尹江其留下的一颗珠子,那颗珠真是宝吗?假若它真有那么多的妙用,尹江其为什么肯轻易地弃而不要呢?
越想越不得其解,最后他摇摇头,挟起地上的花戒恶与泰无痴,轻捷地追着杨清的去路走了。
顺着一条垂杨的夹弄,燕元澜挟着两个软弱的女子向前慢慢的走着,离开了那间厅屋之后,花戒恶与秦无痴的神智不久就恢复了,只是精神仍很凄靡,花戒恶微异地问道:“公子!您跟那瘦女子是怎么解决的?我只记得说了镯子两个字后,便完全人事不知了,身子晃晃悠悠的,仿佛进入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
燕元澜的浓眉深结,低声道:“你们中了一种厉害的毒,现在我就是替你们找解药去!”
秦无痴低声歉然道:“我们累了您了,公子!”
燕元澜道:“没什么!是你们跟着我受了累!”
花戒恶忽然道:“公子,解药在哪儿呢?”
燕元澜道:“在一个地方,不过那儿很不好找,因此我先要找个地方
将你们安顿好……”
二女默然片刻,忽而秦无痴指着一颗大柳树道:“公子将我们放在这儿好了!”
燕元澜抬头一望,见那株柳树粗可合围,树干已空,裂出―个大缝,恰好可容两人并坐,但还是摇头道:“不行!此地还在弱柳别庄内,我们和她们已经闹翻了脸,你两人功力俱失,怎么可以留在这等显目的所在!”
秦无痴手指着树干上两行小字道:“好像有人替我们安排好了!”
燕元澜细读那两行字后,倒不禁笑了,原来那两行字写的是:“此内别有洞天,可暂为君金屋。”
字迹娟秀,与那纸柬上一般无二,只不过是以手代笔,刺木而成,遂放心地跨入树洞,果然树下是一道活门,有一道石梯引至一间小小的石室里,室中有一几一榻,几上又是一张字柬写着:“此室极为隐秘,藏娇大好住所,欲图明月婵娟,其恋温柔滋味!”燕元澜看了微微一笑,把纸柬又撕碎了!
花戒恶笑道:“这留字的女孩子颇为风趣,只是有点酸溜溜,怕您跟我们耽搁久了,她心里会不高兴!”
燕元澜苦笑道:“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说是女孩子呢?”
花戒恶道:“男人绝无这笔秀字,也不会有这种口气!”
燕元澜道:“你别乱猜了,连你们的解药也是人家告诉我着落的,人家要我趁快,是恐怕迟则生变,耽误了你们!”
花戒恶笑道:“公子想得很对,我们在这儿一定很好,公子还是快去吧!”
燕元澜心中的确是想快些得到解药,遂吩咐了几句,出了树洞,却不知骨塔在什么地方,盘算了一下,正欲离去,忽然想起了件事,遂又折回了头,伸手将树干上的两行字轻轻拂去,以免流下痕迹,刚碰上字迹,那块树皮忽而整个地掉了下来,原来这片树皮是故意安上去的,里面另有一层树皮,才是原生原长,天生自然,那片落下的树皮背面,另刻着字道:“君心细如发,可喜可佩,骨塔在此树西北面,逢杨树左转,里许可达,否则摸索终日,恐亦难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