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红莲》41
燕元澜道:“我为探家师被暗算之事,先访祁连派,玄鹤齐明却指明贵派大有嫌疑,可能存嫁祸之意!”
天聋怒道:“齐明原来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我不该对他太客气的!”
燕元澜闻言一怔写道:“愿闻其详!”
天聋道:“三十年前,敝派尚未分裂,齐明作客邛崃,与我们四人轮流印证武学,连连吃亏.当时大家都一笑置之,并未翻脸,十五年前,在黑森林邂逅,还寒喧一阵,互相猜测放火之人……”
燕元澜急接道:“可有结果?”
天聋摇头道:“没有!那日在黑森林中的人颇多!但不知是谁做了那件事?”
燕元澜划地写道:“尚有中条一叟,伏牛三怪,与瘦西子杨清,我当一一前去查问!”
天聋点头道:“原来少侠都探听清楚了,我想总不出这些人的范围!”
燕元澜又写道:“那放火之人,遗有古铜袍襟一角,质系丝绸!”
天聋长叹一声道:“这么说来,敝派真是百口莫赎了,那天齐明穿的是短装,瘦西子着大红衣裙,中条一叟着玄装,伏牛三怪白衣,只有敝派四人所着系古铜色丝袍!”
燕元澜沉思片刻,写道:“二位之言,自无可置疑,天残地缺我相信他们也绝不会扯谎,一角衣襟,亦不足为凭,请二位不必多心!”
天聋道:“多谢少侠!然此一角衣襟确实可为凭证,那天火起之后,天残地缺,衣上并无破洞,敝兄弟衣衫亦未破损,显见另外尚有着古铜衣衫之人:”
燕元澜再写道:“衣衫可任意穿着,但蓄意与贵派完全一样,显然是预料到可能偷袭不成,先存嫁祸之意,上述诸人.何人与贵派有隙?”
天聋又是一叹道:“敝派一向自视孤高,除北鹤南龙外,未许他人,因此深仇虽无,小隙不免!”
燕元澜闻言一怔,掷枝长叹道:“看来我只好一一探问过去了I”
地哑忽然在地上急划道:“黑森林中有一人!”
燕元澜急问道:“是谁?”
地哑写道:“我匆匆一瞥,未曾看清,不过此人有一特征,身材极高,体形魁梧,而且动作异常迅速!”
燕元澜急问道:“他穿什么衣服?”
天聋由嘴形已知大意.乃代答道:“是酱紫色,斯时火光正烈,因此可以看得清楚,此人从所未见,若不是舍弟提起,我倒忘了!”
燕元澜一叹道:“总算又多了一个线索,不过也多了一层麻烦,茫茫人海,身材高大之人多如牛毛,叫我从何访起!”地哑写道:“武林高手,身材魁伟者不多,少侠不妨慢慢寻访,必有结果!”
燕元澜拱手谢道:“今日之会,燕元澜获益良多,异日若将纵火之人找出,了却恩师的恩怨,必不忘二位之德!”
天聋经过传达之后,也拱手道:“少侠别客气,实不相瞒,本来我弟兄对令师不无芥蒂,但目击令师兄妹神功无敌,暨少侠日月胸怀,仇意全消,自愧量窄,少侠若不嫌弃,则这奇缘谷门为少侠常开,径为少侠常扫,随时欢迎少侠莅止!”
燕元澜感于他们的诚意,但一想及自身的麻烦,微叹道:“多谢二位盛意,燕元澜若是以后尚能得留命在,一定来此与二位好好盘桓一阵!”地哑听他语中含意颇是不祥,正想以手势告知天聋.一询究竟!忽而屋门一开,花戒恶与秦无痴双双而出,面含倦容。
天聋地哑俱都神色紧张地站起来,由天聋发言道:“二位姑娘辛苦了!小徒此刻情形如何?”
花戒恶道:“她睡着了,药力已然化开,每天帮她推拿一次,大概再过五六日,即可开始温习练功了。”
燕元澜急道:“我有要事在身.此刻心如火急.哪能再等五六日,这样吧!你二人留此照料雍姑娘,由我一人上路便是!”
花戒恶与秦无痴对望一眼道:“妾身发誓追随公子,公子要走,妾身自然亦不能再留!”
燕元澜急得一跺脚道,
“你们这不是缠人吗?真要逼得我偷跑了!”
秦无痴幽然泪下道:“公于虽然嫌我们讨厌,可是我们已经誓死相随!公子一定要走,我们当然也拦不住,惟有一死相报,幽灵亦必长侍公子之侧!”
燕元澜搓手叹道:“我替你取名无痴.就是希望你能理智一点,谁知道你却越来越厉害了!”
秦无痴热泪交流,花容惨淡道:“天下女子谁不痴,古今多少断肠人,纵然是深山的比丘尼,荒刹的全真女,又哪一个不是为着一念成痴,有勇气伴着青灯古佛,贝叶黄经,苦渡寂寞的一生.公子绝我之痴,何异绝我之生机!”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花戒恶已然哭出声来。
天聋地哑一阵比划之后,双双朝燕元澜跪下道:“请少侠顾念我们为冰儿的一番心血,多予成全!”
燕元澜想不到他们会如此的,连忙扶起二人道:“两位何须如此.我答应留下便了!”
地哑喜动颜色,天聋亦高兴地道:“谷中虽无佳肴待客,山醪尚醇,野味颇鲜,断不致令少侠受到委曲!”
燕元澜真叫无可奈何,微叹含笑道:“二位不必费心,燕元澜决定留此与二位小叙数日,少不得自有打扰之处,现在二位大概不很放心,我们还是看看令徒去吧!”
说着领先起步,倒是天聋地哑,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又喜又怕,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雍冰的睡态极美,红透双颊,天真无邪中,华气照人,原先的苍白憔悴,一丝无存,燕元澜回头对双奇道:“雍姑娘虽仗珠力复原,可是那株雪参之功,亦不可没,这下子固本增元,其成就恐怕远超出两位所期望的呢!”
天聋地哑一言不发,望着爱徒,竟至喜极而泪下!
谷中三日.雍冰日有进境。
双奇简直把燕元澜当帝王侍奉,设酒置肴,竟无虚夕,殷勤得使他几乎受不了,更何况他肩上还背着沉重的担子,心中还藏着无限的烦恼呢?
这一天,天聋地哑打猎去了.秦无痴与花戒恶则莫知影踪,他一个人独步树下,胸间千头万绪,不禁仰头长叹道:“人生愁恨何能免,愧对腰中三尺剑。成王成霸英雄业,
屠龙屠狗壮士颜。胸中热血千百斗,项上头颅值万钱。要得大鹏凌霄翼,一翅直上九重天!”
慨叹乍歇,身后传来咭咭的一阵轻笑。
燕元澜猛一回头,发现雍冰手拈一枝山茶,悄然含笑,仪态万千,倒不禁微微一呆道:“雍姑娘你好!”
雍冰娇憨地道:“我好,燕叔叔哥哥!你也好!”
燕元澜被她叫得莫明其妙,皱着眉头道:“姑娘怎么那样称我呢?”
雍冰正色道:“师父要我叫你燕叔叔,花姊姊跟秦姊姊又要我叫你燕哥哥,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只有连在一起叫了!”
燕元澜见她一派天真之态,真感到无言可答,尴尬地笑道:“你师父太客气.花姊姊与秦姊姊则是开玩笑,这两种叫法都不太好,连在一起叫则更不好了!”
雍冰大眼一眨道:“那我该叫你什么才好呢?”
燕元澜被问得一怔.脑中浮起千百个名称,却没有一个合式的,对着她满是企色的大眼睛,只得长叹一声道:“随便姑娘吧!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雍冰高兴地叫道:“真的!那么我叫你燕子好不好?”
燕元澜微愕道:“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叫我呢?”
雍冰一本正经地道:“师父整天只教我练功夫,却不肯陪我玩,我难过死了,后来我捉到一只小燕子,养在我的房间里,没有事我就对它谈天,陪它玩,可是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