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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江湖》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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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种用意是在自己招式用实之际,以“七巧玲珑璇玑手”,反扣自己的左臂要穴。

  第二种用意是佑仗他成名绝技“三阳神功”,把自己的“铁琵琶手”,生生震断。

  马空群既知敌意,而仍敢挥掌疾落之故,是因胸有成竹,对于这两种可能,均无所怯。

  他折掌之中,微提真气,暗把左臂自肘以下的所有穴道,完全封死。

  这样做法,是防范第一种可能,假如司马彦用“七巧玲珑璇玑手”法,反扣自己左臂,则因穴道早封,无妨拼着略受微伤,让他扣住,并趁机用右掌立下辣手,对方因胜必骄,因骄必疏狂大意,或许能够称心如意地,把这“离垢书生”,一掌了结,用不着苦拼五阵。

  万一司马彦是想用“三阳神功”,把自己左手震断,则更属正中下怀,因自己左手小指尖端,蓄有半寸锐甲,不但足可洞石穿金,并淬有剧烈奇毒,只要一丝见血,立告封喉,五脏尽裂而死。

  故而自己这挥掌疾落之举,表面虽似施展“铁琵琶手”,实则想藉小指毒甲殪敌,司马彦倘被划中,自己一根左手小指,虽将难免震断,但对方的一条性命,亦必就此了结,以小易大,一举歼仇,怎不教马空群在双目凶光之内,流露了狞恶得意神色。

  司马彦果然被他料中,是想倚仗自己号称举世无敌的“三阳神功”,把马空群左手震断。

  眼看马空群的左手小指毒甲,已将划中司马彦左胯,眼看这位“离垢书生”,即将在“千人坪”上,当众惨死。

  但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下,突然有了转机。

  这转机就出在马空群从那双凶睛之中,流露了过份得意的狰狞神色。

  常言道:“眼为心之苗”,像马空群这等绝世凶人,居然仍自失去控制,从一双眼神之中,显出了内心意秘。

  司马彦一面凝集“三阳神功”,一面目光偶瞥,恰好与马空群那两道凶狞得意眼神,对个正着。

  双方目光一对,司马彦立即惊觉对方之所以如此得意之故,必是自己将中毒计,已濒临险境。

  戒心既起,目光电扫,看出马空群并非用左手五指,凝劲发招,而是四指微钩,小指独挺,向自己左胯划来。

  马空群左手小指指端的半寸毒甲,虽然在挥掌疾落之下,使司马彦无法看清,但司马彦凭江湖经验与天赋才智,已可猜出了十之八九。

  说时迟,那时快,从司马彦见了对方凶狞眼神生疑,则发现马空群左手小指端有异,只是一剃那间。

  说时快,那时迟,司马彦虽然发现危机,但因马空群落掌太快,业已无法逃得过对方的毒甲一划。

  万般无奈,司马彦只有把自己所凝聚的“三阳神功”,不向左胯贯注,而改用右掌发出,宛若南山倾北,东海翻腾般,向马空群当胸击去。

  这样一来,司马彦若是中毒而死,马空群也必粉身碎骨。

  撇开穷途末路,拼死图存等特殊情况以外,假若以身份、年龄、境遇等,完全相同的一正一邪而论,则邪人必比正人,格外贪生怕死。 眼前情状,便属如此,司马彦是出于无奈,非拼不可地只有一拼。

  马空群却因自己尚有无数辣手未发,怎肯在一开始间,便与司马彦拼命拼死,遂宁愿略为吃亏地,一面疾收左掌下划之势,一面右掌猛挥,拦拒对方“三阳神功”的当胸逆袭。

  他是色欲之徒,本就比不上司马彦的元阳未破,真力弥漫,何况一面收势,一面挥掌,又属分心二用,遂在双方内力真气正合之下,低“哼”一声,被对方震得跄踉退出四五步外。

  司马彦知道他穷凶极恶,无与伦比,自己好客易才脱危机,那敢丝毫放松,身形电闪,追踪进手,尽展所能,二三十招以后,便把马空群圈入了如山掌影以内。

  “千人坪”上的举世群豪,看到此处,因场中情势,略转缓和,方均自进出了一口长气。

  “玄阴教主”东方赫被邀担任评判,自更凝神细看,他一面目注场中,一面向聂小冰问道:“聂三妹,我司马二弟与这马空群有多大仇恨?为何才一交手,对方便如此拼命相搏?”

  聂小冰尚未答言,司徒潞却在一旁含笑说道:“东方师兄,他们之间的仇恨,如何不深?马空群的昔日情人‘无为仙子’欧阳絮,成了司马彦的如今情人,司马彦的昔日情人‘东海龙女’艾紫君,又成了马空群的未婚妻,就凭这‘情场死敌,醋梅翻澜’八个字儿,他们还会不均想把对方连皮带骨地,嚼吃下肚吗?”

  东方赫听得颇出竟外,目注聂小冰,双眉微扬,含笑说道:“聂三妹,我真想不到像司马二弟那样一位正直笃实的君子人,竟会有这多风流韵事?”

  一语甫毕,忽觉场中有异,赶快回头看时,却见司马彦与马空群的第一阵比斗掌掌,已告停止。

  东方赫脸上一烧,心中暗叫不妙,因自己身任评判,如今偶与聂小冰答话,以致疏神失察,不知司马彦与马空群之间,是怎样分出胜负?万一“仙肌嫫母”余不邪有所询问,却是如何答话?

  他正自愁思无计颇为窘急之间,却听得马空群语音森冷如刀,向司马彦厉声狂笑叫道:“司马彦,这一阵拳掌之斗,不必打了,马空群甘心认败。”

  原来马空群自被司马彦圈入如山掌影以后,心中便在衡量,晴忖根据双方功力,关于“拳掌之斗”,司马彦因身怀傲视当世的“三阳神功”,几乎必胜自己,自己倘若竭尽所能,虽可支撑上个两三百招,但为何不把力量留以所长以上施为,而在必败之下,空作傻斗?

  心念及此,一声“且慢”,使自微闪身形,纵出圈外。

  司马彦毕竟是仁侠君子,虽与马空群恨重一天二地,仇深四海三扛,但既听他要求停手,便即应声收势,未曾乘胜追击。

  等到马空群厉声发话,自愿认败,司马彦自然无话可说,点头一笑,准备继续再作第二阵的比斗。

  “千人坪”上群雄,忽见马空群停手认败,不禁互相低低谈论,起了一片“嗡嗡”声息。

  但这片“嗡嗡”声患才起,便又回复到适才凝神观战地,那等肃静无声。

  因为有位风华绝代,曼妙如仙的美貌娇娃,正自面对全场,似欲有所发话?

  这位绝代娇娃,便是马空群的未婚妻,定于今日与他结成佳偶,并担任“八霸帮”值月霸主的“东海龙女”艾紫君。

  艾紫君莲步姗姗,走到“八霸坛”口,举起手中一个“恶鬼令符”,脸色如冰,沉声叫道:“八霸帮中弟子肃听,余总督帮有令谕众。”

  这两句话儿一出,不仅“八霸帮”弟子,个个肃立恭身,便连“千人坪”上的所有群雄,也都不再“嗡嗡”谈论,一齐静听这位表现得卓卓不凡,垦然极具领导才能的“东海龙女”

  艾紫君代传什么令谕?

  艾紫君目光一扫,见全场均已静肃,遂双手举着那面“恶鬼令符”,一字一字地,沉声说道:“奉总督帮余令谕,本帮霸主马空群,与‘离垢书生’司马大侠,互斗之下,未曾落败,自行低头,颇辱本帮令谕,着记大过一次,倘若再犯,便削去‘霸主’尊称,摒诸‘武林八霸天’的兄妹盟约以外。”

  艾紫君话音一了,转身归座,这时“千人坪”上的无数目光,遂均自然而然地,一齐注视马空群的身上。

  马空群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生平气傲心高,骄狂无比,他虽知“仙肌嫫母”余不邪一向与令严明,但却万想不到会命“东海龙女”艾紫君,当众传谕,如此折辱自己。

  万目睽睽,齐相注视,马空群羞窘交集,情何以堪?倘若肋生双翼,他会一飞冲天,倘若地下有洞,他也会钻入九泉地府。

  本来他与司马彦两人,身材容貌,完全相似,令人无从辨识,但如今却忽然有了显著差异?

  因为司马彦是小白脸,马空群却成了小红脸,脖子也气涨得几乎比司马彦粗了一半。

  尤其是他那道目光,业已凶厉得从赤红之中,隐眨碧芒。

  这种目光,只代表了一个字儿,这个字儿便是“恨”,“恨,恨,恨,恨……”

  马空群恨谁?恨司马彦吗?

  不对,他本来是百分之百地,把司马彦恨入骨髓,但如今对司马彦的恨意,却只剩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转恨了“仙肌嫫母”余不邪。

  另外的三分之一,却转恨了“东海龙女”艾紫君。

  他恨余不邪之故,自然是认为她不该不留丝毫情面地,当着举世群豪,如此折辱自己。

  他恨艾紫君之故,则为了她是自己未婚妻,又与余不邪情如姐妹,极为亲密,竟不代自己向余不邪略为解劝求情,便即神色冰冷地,当众宣布出足使自己惭羞欲死的那等难堪令谕。

  恨!恨!恨!恨……

  既恨,便想解恨。

  既想解恨,便需报复。

  对谁报复?对司马彦报复,连对艾紫君也转变成恨地,同样要加报复。

  马空群报复得了吗?凭他这身第一流中第二流的能为,也许斗得过“东海龙女”艾紫君,却未必斗得过“离垢书生”司马彦,对于“仙肌嫫母”余不邪,则更是远非敌手。

  但马空群却出人所料地,确有报复手段。

  因为他虽然只有第一流中第二流的功力,却有第一流的心机。

  远在“仙肌嫫母”余不邪命他督工于“一线天”端,“惊魂壁”脚,及“千人坪”下,埋藏大量地雷火药之际,马空群便起了深心,在杀手之中,更藏杀手。

  他在三处地雷火药之中,每处都埋藏了两条引信。

  其中一条引信,是遵照“仙肌嫫母”余不邪所嘱,接到秘密隧道的出口以外。

  但另一条引信,却接到了除了马空群之外,别无人知的秘密所在。

  如今马空群既然恨满胸膛,便决心施展这杀手中的杀手,作为报复,不论自己与五阵赌斗的胜负如何?均去往这秘密引信所在,点上一把火儿,使余不邪、艾紫君、司马彦,以及整个“八霸帮”中友好,三山五岳群雄,都在天崩地裂之下,玉石俱焚,化为灰烬。

  马空群想到此处,心中高兴,脸上的一片羞红,变成了惨白煞气,连那气得涨粗了的头项,也渐渐恢复原状。

  司马彦毕竟是当代大侠,胸襟宽弘,并到底曾与马空群有过八拜深盟,故而适才见他羞气得全身发抖之状,竟不忍催促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