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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侠三尺剑》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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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龙生点头笑道:

  “能够目睹苍天威霸,自是难得之事,但一震之威,岂同小可,直到如今,我全身骨节仍在酸疼,就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或受了一次重伤光景。”

  萧瑛目光凝注范龙生手中所托的那粒“蝎王毒丹”及“绿叶红茎草”,面含安慰笑容,缓缓说道:

  “听了范兄所说‘拜蝎教主’薛兆奎,虽然有意回头,仍因孽重遭劫之事,萧瑛方知苍苍彼天,赐我已厚,如今冰儿可望复音,只等找着碧儿,使她们姐妹同归独孤策,萧瑛便心愿尽了,誓以余年,日行一善,聊赎先前罪孽。”

  慕容冰本自侍立萧瑛身边,静听他们谈话,如今却柳眉微蹙,把谢逸姿衣袖一扯,伸指在地上写道:

  “谢姐姐,我母亲适才所说的‘碧儿’是谁?”

  谢逸姿看清字迹,微笑说道:

  “她叫‘慕容碧’,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如今不知为何失去踪迹?”

  慕容冰虽然口不能言,但听了谢逸姿这句话儿以后,却珠泪双流地立即满面惭愧神情,失声痛哭。

  这种突然变化,使范龙生、萧瑛,谢逸姿等,全自愕然失惊。

  萧瑛赶紧把慕容冰搂在怀中,柔声问道:

  “冰儿,你如此伤心则甚?”

  慕容冰想起自己在“太湖”之畔,对姐姐慕容碧,因嫉生恨,尽情凌辱,并剃掉她满头青丝的那段经过,不禁愧作得深觉无地自容,遂蓦然挣脱萧瑛怀抱,向崖壁上一头撞去。

  萧瑛万想不到慕容冰竟会寻短见,加上她功力不弱,以致竟被挣脱,并来不及抢救她,只急得含泪顿足。

  尚幸范龙生与谢逸姿旁观者清,因看出慕容冰神色不对,早作提防,两人双双出手,及时把慕容冰撞向山壁的身形阻住。

  萧瑛跟踪扑到,把慕容冰紧紧抱在怀中,泪落如泉地悲声叫道:

  “冰儿,你有话尽管说出,千万不要这样自寻短见,你纵是业已将你姐姐慕容碧杀死,我也不会怪你这不知情之罪,仍然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萧瑛诚中形外,连那滚滚泪珠以内,都含蕴着无限慈爱光辉,怎不把位自幼孤苦的慕容冰,感动得像只小猫一般,蜷伏在由杀母深仇变成慈母身分的“白发圣母”萧瑛怀中,不住嘤嘤啜泣。

  萧瑛知道她必有难言之隐,遂也不再追问,只是把慕容冰抱在怀中,异常慈爱的,轻轻抚爱,听凭她把满心惭恨,化成珠泪流泄。

  慢说谢逸姿身是女流,就连范龙生那等铁石肝肠,见了萧瑛与慕容冰母女之间的这等情形,也心头凄恻地双目自然润湿。

  人若有咎心之事,最好的解咎良方,就是自吐罪状,竭诚忏悔,故而慕容冰在啜泣片刻以后,便即折段树枝,把“太湖”之畔的那桩经过,书写给萧瑛等人观看。

  萧瑛看完慕容冰所书,方始恍然,但范龙生忽似触动灵机,向谢逸姿哈哈一笑,扬眉问道:“谢仙子,如今是什么日期?”

  谢逸姿想了一想答道:

  “如今是二月二十九。”

  范龙生又复问道:

  “天南大会会期,是不是三月十五?由这‘苗岭’赶奔‘野人山离魂谷’,有六日光景,应该足可赶到。”

  谢逸姿点头笑道:

  “范兄说得不错,但你忽然这等计算时日则甚?”

  范龙生仿佛极为得意地纵声大笑说道:

  “我因见了萧圣母与慕容冰姑娘的母女天性,忽然触动灵机,觉得大可利用这几日光阴,把那位慕容碧姑娘寻出。”

  萧瑛不敢相信地讶然问道:

  “范兄,我们既须赶赴‘天南大会’,不能远离这‘贵州’境内,又只有区区九日光阴可以利用,似乎未必能寻得出我那碧儿的踪迹下落呢?”

  范龙生笑道:

  “萧圣母放心,我有极佳妙策。”

  谢逸姿见他语气之中充满自信,遂微笑说道:

  “范兄有何妙策,我们洗耳恭听。”

  范龙生看了看手中所持的一丹一叶,轩眉笑道:

  “我且一面凝功施力,相助慕容姑娘恢复喉音,一面说出我所想的绝佳妙策便了。”

  说完,便用那片“绿叶红茎草”,把“蝎王毒丹”包好,向慕容冰含笑说道:

  “慕容姑娘,你把这粒草叶所包毒丹吞到喉头,不可咽下,但等草药化尽,喉头微觉一凉一痛之时,便自运真气,上冲咽喉,并咽下草叶毒丹所化的无害脏腑毒汁,我再在你‘脊心穴’上,隔体传功,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冰满怀感激地连连点头,如言把那粒草茎所包的“蝎王毒丹”咽到喉间,盘膝静坐。

  范龙生正待施为,忽又想起那只“翠绿玉蝎”,遂自怀中取出,递与慕容冰,并微笑说道:

  “慕容姑娘,那位‘拜蝎教主赤发真人’薛兆奎,与你有缘,不仅慨赠‘蝎王毒丹’及‘绿叶红茎草’,并另外又送给你这件珍齐玩物。”

  慕容冰接过“翠绿玉蝎”,对蝎身蝌蚪奇文略一注视,忽然满面喜容,从双目中射出了异常光彩。

  萧瑛与谢逸姿,只顾注视范龙生施为,均未注意到慕容冰的脸上神情变化。

  范龙生也未有所发觉,一面伸出右掌,贴住慕容冰的“脊心”要穴,提聚“纯阳真气”,缓缓传功,一面向萧瑛及谢逸咨含笑说道:

  “萧圣母、谢仙子,你们既然苦于无法找寻慕容碧姑娘,却为何不设法让她前来找你?”

  谢逸姿苦笑说道:

  “范兄,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绝佳妙策’么?慕容碧姑娘青丝被剃,万念必灰,她哪里还会……”

  范龙生不等谢逸姿说完,便自摇头笑道:

  “谢仙子,你说错了,慕容碧姑娘青丝被剃,对于男女情爱方面,虽可能心灰意冷,但我却料定她在万念齐灰之内仍必有一念不灰。”

  谢逸姿笑道:

  “范兄请抒高见。”

  范龙生目注萧瑛,微笑答道:

  “这就是我适才所触灵机,认为母女之间的天性亲情,慢说是青丝被剃,就是骨化形消,亦难磨灭。”

  谢逸姿连连点头地称是说道:

  “范兄说得极是。”

  范龙生继续笑道:

  “根据我听你们所说慕容碧姑娘的人品看来,她平素对于萧圣母的以前行为必多规劝。”

  萧瑛满面愧容,垂泪叹道:

  “范兄猜得不错,我那碧儿在每次与我见面之时,均必对我的先前恶行委婉规劝,并想寻见她这慕容冰小妹,把彼此仇仇,设法化解。”

  范龙生点头一笑,向谢逸姿问道:

  “谢仙子,在如此情形之下,倘若江湖传言‘白发鬼母’萧瑛归入正途,各派掌门并拟在‘天南大会’以上,为其贺号为‘白发圣母’,则慕容碧闻得此讯,是否定将星夜赶程,赶到‘野人山’‘离魂谷’,或是正面参与大会,和她母亲相聚,或是易容变服,掩藏在人群之中,又流泪又安慰地偷偷分享她母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这份光采。”

  谢逸姿“啊”了一声,佩服万分地向范龙生稽首笑道:

  “范兄怎会想得出如此妙策?佩煞谢逸姿了。”

  萧瑛感激颇甚地向范龙生含泪笑道:

  “多谢范兄为我想出这桩妙策?但倘若碧儿踪迹离此过远,她也难以获知此讯呢!”

  范龙生微笑说道:

  “萧圣母不必担忧,我自有万全妙策。”

  萧瑛闻言,虽然不好意思追问,但眼神以内,却已流露出渴欲得知究竟之意。

  范龙生见状会意,遂道:

  “三月十五的‘天南大会’之际,举世超绝武术高手,必将全数去集于‘野人山离魂谷’中,这桩讯息,对于具有相当身手之人,引诱力量极大,我不相信像慕容碧姑娘那等年轻人物,会不想赶来看看热闹。”

  萧瑛点头说道:

  “范兄分析得虽极有理,但世间事往往会出人意料。”

  范龙生摇头笑道:

  “我所谓万全妙策,就是把意料以外之事,也都料在事内。”

  谢逸姿笑道:

  “范兄不要光说大话,人在近处,自然最好,假若慕容碧小妹,现在远处,你却打算用什么方法?使她得知这桩讯息呢?”

  范龙生扬眉答道:

  “我们利用这九日光阴,在‘贵州’境内,寻一与各省黑道人物,声气相通的绿林魁首,要他用‘飞鸽传书’,或是发出‘绿林箭’,岂不可在极短期间把此讯传遍各地?”

  萧瑛听得叹服说道:

  “范兄此计绝妙,只是碧儿若在远处,闻讯以后,却仍不及赶到‘野人山’而已。”

  范龙生笑道:

  “对于此点,更易解决,慕容碧姑娘若能赶到‘野人山’,自然万事皆休,倘若‘天南大会’之上,未曾见着慕容碧姑娘,我们便在会了之后,对举世武林人物声称,定于五月端阳,在‘庐山大汉阳峰’共为萧圣母进贺‘白发圣母’美号,则慕容姑娘,必定从容赶去。”

  谢逸姿听完话后,向萧瑛扬眉说道:

  “萧大姐,你生辰是在何时?”

  萧瑛笑道:

  “七月初一,谢仙子问此则甚?”

  谢逸姿向范龙生笑道:

  “范兄不必说是五五端阳,就说七月一日在‘庐山大汉阳峰’,邀请各派掌门,为萧圣母上号祝寿,岂不更使慕容碧小妹闻讯之下必然赶来。”

  范龙生目注萧瑛,大笑说道:

  “萧圣母,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如今这桩计划,越来越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说到此处,忽然脸色一正,向那目光凝注“翠绿玉蝎”身上,毫不旁瞬的慕容冰,发话问道:

  “慕容冰姑娘,如今时候已到,你且调匀真气,上冲喉头,我并隔体传功,助你一臂之力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