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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剑双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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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钰眼含痛泪,屈身聆听,但闻索玉峰勉强提气言道:“我弟兄三人,平生行事,无疚于心,今日遭此惨祸,苍天实太愦愦,愚兄大错已铸,大哥竟伤我手,委实万死不蔽其辜,但此事详情,索玉峰忍死须臾,亦须与贤弟一道。”

  原来当夜索氏夫妻,就寝甚早,索玉峰在朦胧之中,似闻竹接四外,微有胡哨异声,遂告东方瑛小心准备,自己略事找扎,便一掌护住面门,由后窗翻上楼顶,拢目四望,只见那湖沼旁一排大树之间,似有人影一晃,遂自楼顶,一个“乳燕辞巢”,头下脚上,向大树扑去。

  索玉峰身还未到,一条黑影,已自枝叶之间,冲天而起,轻功竟是俊极,一拔就是三四丈远,索玉峰望影急追,一连几个起落,已离竹楼二十余丈,前逃黑影,已自没入一片密林不见。

  索玉峰猛地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心想东方瑛武功虽好,身终带病,又加两腿风瘫,不能转动,独处楼中,不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却大为可虑,遂急忙赶回,越窗而进,一看室中情形,不禁惊魂俱颤,心胆欲碎。

  只厅室中地上,躺着一具贼尸,身傍有一黄铜所铸圆筒,拾起一看,竟是江湖中最霸道的暗器,与石家独门七星神弩,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五云捧日摄魂钉,再看东方瑛时,身倚床栏,左胸露出半截甩手箭杆,面色惨白,向索玉峰微一招手,凄声说道:“适才你被敌人调走,此贼窜进竹楼,手中暗器,还未及发,便吃我劈空一掌打死,哪知窗外还有一贼,乘我发掌之际,突施暗算,我被伤要害,箭上又已喂毒,生望已绝,久困病榻,一旦归真,亦无所憾,但望你善视珠儿,并即迁居万柳山庄与大哥三弟探明仇家,为我复仇便了。”说话方毕,伸手拔箭,鲜血一喷,便告气绝。

  索玉峰拦阻不及,眼看爱妻惨死,悲愤填膺,神智全昏,只道来贼尚未逃远,猛一跺脚,穿窗而出,只见一条黑影,迎头撞到,那里还容转念,崩簧一按,五云捧日摄魂钉应声出手,等到听出石坚口音,大错已成,竟把个纵横江湖一世的虬髯侠石坚,活生生的断送在摄魂钉下,自己前胸也中了他垂死反击的金刚掌力。

  叙明前情,索玉峰喟然长叹道:“愚兄枉负大侠之名,竟如此轻率鲁莽,中贼巧计,以致爱妻死不能救,仇不能复,更误伤大哥,其罪真万死莫赎,有何面目,苟且偷生,只是仇人踪迹,犹在雾中,未免有点死不瞑目了。”说罢便自强提真气,回手一掌,自行震破天灵而死。

  石钰此时已自欲哭无泪,心情紊乱已极,平素聪明机智,荡然无存,呆呆地木立当地作声不得。

  这时索氏家下仆役,亦自惊醒,闻声广集,一看这等惨剧,全不禁伤心泪落,矫舌不下。

  石钰这才惊觉,忙手捧石坚尸身,再命索家下人,将索玉峰遗体,一同抬向楼上,果见一贼身穿夜行衣靠,横尸在地,东方瑛仍然斜倚床栏,左掌中紧握一支甩手箭,胸前被上,满是鲜血。

  石钰不忍再看,先检查死贼身上,并无任何物件,遂命人拖往山后埋掉,关于石坚、索玉峰及东方瑛后事,因当夜不及办理,且知来贼系有计划的大举进犯,又复心悬方素云及中英母子安危,即命索家下人好好看守遗体,自己急急赶回万柳山庄。

  方素云方听石钰说至此处,院中突然又有夜行人衣角带风,落地之声,石钰勃然变色,伸手墙头,便待拔剑。

  来人已自开言道:“小弟上官子彤,有急事相报,不及叩门,时已这晚,三哥三扫,还未睡么?”

  石钰、方素云,此时方寸已乱,突然上官子彤来到,知他足智多谋,是个大好臂助,且深夜赶到,说不定还与此事有关,遂扬声答道:“上官老弟快快请进。”

  上官子彤一身尘土,可见赶路之急,进门一见石钰夫妇这等神色,不觉诧异,但亦无暇问讯,便向石钰道:“昨日小弟在平凉道上,偶然得获密讯,罗浮三煞竟邀同四神魔及降龙贼秃为助,要来六盘生事,以报当年潇湘杀妻废子之恨,这一僧七俗,俱是当今绿林中,绝顶人物,实属不能小视,因此连夜赶来,三哥应速转告大哥及索二哥,妥为商议应敌之道才对呢!”

  石钰及方素云胸中的闷葫芦,至此才告打破,夫妻对望一眼,不由双双泪落。

  上官子彤睹状问道:“三哥三嫂怎的如此,莫非此间已有事故发生了么?”

  石钰凄然长叹道:“多承贤弟,远来告讯,可惜你来迟一步,大哥及二哥夫妇,已不及与你相见了。”

  上官子彤闻言大惊,急忙问故,石钰又将适才情景,对他叙述一遍,只听得上官子彤,泪下如珠,扼腕不止。

  就在此时,墙头又有人声,“潇湘三侠,请出答话。”

  石钰此刻心神已稍镇定,闻言缓步当门,亮声问道:“来者通名。”

  墙头之人答道:“晚辈姜通,奉家师吴立之命,请潇湘三侠及辣手仙人方女侠明夜子时,在六盘南麓,黑森林外一会,了结当年潇湘旧债。”

  石钰闻言,仰天长笑道:“罗浮三煞,何足为奇!烦你传言相告,就说我兄弟全家,准时赴约便了。”

  上官子彤待石钰进屋问道:“三煞此番纠众寻仇,系谋定而动,我等人手已嫌不够,何况大哥二哥又自折股肱,正应与其订约稍宽时日,以便设法邀人相助,三哥怎么竟爽然应允明夜子时赴会,不太仓促了么?”

  石钰轩眉狂笑道:“大丈夫结知己之交,生不同辰,死当共命,大哥二哥既遭惨祸,石钰方素云已义不独生,明夜之会,慢说愚兄嫂这点功力,还不至于让贼子们轻易称心,纵然肉成血水,骨化飞灰,又复何憾,至于邀人助拳,放眼江湖,如贤弟这般肝胆,能有几人?患难自承,这种寻仇凶杀,何必拖人下水,只是大哥未娶,我夫妇又仅中英一子,石门不得不设法保留这条后代,我刚才对来人订约,故意卖狂,即系使其认为我等尚不知贼手实力,故而骄狂自恃,绝对不会避而出走,对这万柳山庄自不必再事骚扰监视之故,贤弟此来极为凑巧,愚夫妇独子中英性命,及石门中后代香烟接续之千钧重担,意欲交付贤弟,贤弟义薄云天,肝胆照人,谅不我却。”说罢起身向上官子彤深施一礼,方素云一旁亦连连裣衽。

  慌得上官子彤,急忙还礼,心中暗忖,自己本意明夜助拳,为友卖命,但石钰所说,亦是实情,中英安危,关系他石氏香烟接续,目前情势,已难两全,自己唯有舍轻就重,受命托孤的了,当下便即慨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