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残肢》31
钱冰坐着微一拱手道:“小生姓钱两位兄台,请了。”
那两人对望一眼左面那矮子道:“你在这里干什么?”钱冰道:“此处居高临下,好一片北国秋色,二位高人雅致,必是同好,来来来,请坐请坐。”
他说着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让出位置来让那两人坐,那两人又对望了一眼,那矮胖皱了皱眉道:“师弟,他说什么?”
那青年道:“他说这里风景好,邀咱们一同观赏。”
那矮胖子呸了一口道:“妈的,酸得讨厌。”
这时那青年忽道:“又有人来了――”
只听得一阵悠悠箫声传来,那两人一齐向后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一面吹着竹箫,一面往丘前走过,那青年道:“这人也是丐帮的……”
他们再回头时,一件令人惊骇的事发生了――
坐在树根下的钱冰竟在这一刹那之间不见了!
两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四面观望,竟是不见那“酸秀才”的踪影。
矮胖子和那青年相顾骇然,过了半晌才道:“世上竟有这样的轻功……”
黑夜中,万籁俱寂。
整个山庄在黑暗中像是蛰伏着的巨虎,山风呜呜地在空中呼啸着。
这时,在正厅的后角上,有两人正用最轻细的声音在密谈着。
左边的一个撑着一支拐杖,正是那何先生,右边的一个却是这巨木山庄的卓庄主,只听何先生低声道:“……想不到以我几十年的功力和经验,竟然一点也试不出这少年的来历来,我始终不信他是真没有武功……”
庄主的声音:“可是你运功疾点他中枢死穴,试想只要是练武的,那能做到无动于衷?这是绝对不会错的铁证呀!”
何先生道:“所以说这就奇怪了……”
庄主道:“待我去试一次吧――”
何先生道:“可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让他认出你来。”
庄主道:“这个自然,这个少年如此深不可测真不知混到咱们这里来有什么用意。”
何先生道:“你想想看,他难道真是跑到咱们这里来作苦工赚钱的么?这未免太不通了。”
庄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道:“那么就这么办了,我就去试他一试――”
他说到这里,忽然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想不到天下第一剑半夜三更去摸一个少年的海底,简直丢脸极了。”
他挥了挥手,卓大江走到了东厢的平房,他从左面数起,到了第五间房前停了下来。
这时月亮当空,老庄主的影子斜斜洒在地上,他走到那房前,突然一伸手在穿门上弹了一下。只听得“叭”的一声,屋内响起一个朦胧的声音:“谁?”
老庄主没有答话,他的脸上戴着一幅蒙巾,伸手又敲了两下,屋内人又问道:“谁?”
接着便是起床的声音,呀然一声,屋门开了,老庄主欺身而入――
“你是谁?”
没有回答,屋里的人声音提高了一些:“你是谁?”
这时,又是一条人影如狸猫一般闪了出来,那人轻功之妙简直骇人听闻,一丝声息也没有地附攀在窗栏之上,悄悄向内窥看,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那武功深不可测的白铁军!
蒙了面的庄主在屋内一言不发,突然“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来――
“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一言不发?你是哑子么?”
蒙面庄主陡地一抖手中长剑,那长剑发出嗡然一声巨震,门窗也簌然而响。
暗伏在窗外的白铁军暗暗地赞叹道:“就凭这一下起手式,已不愧了天下第一剑这个名头!”
只见蒙面庄主猛可一挥手,长剑有如出海蛟龙一般直射而出,那剑尖在黑暗中跳动着构成一片骇人的剑影,房中人慌乱地说道:“喂,有话好说呀,何必动剑!”
蒙面庄主的剑子已到了他的面前,剑风嘶嘶作响,显然卓大江在剑上是用上了真功力,只在瞬刻之间,已经点到了房中客的喉前――
突然之间,呼呼风起,接着一声“哎哟”,那房中客似乎脚下绊倒一物,摔了一交,然而却正巧躲过了那一剑――
卓大江心中疑云顿起,举剑准备再试一招。
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轻轻松松地又递出一剑,卓大江的剑道已到了举手投足全是妙着的地步,他这一招看似轻轻松松,实则软硬兼俱,已是最上乘的绝着――
那屋中客一阵慌乱,那剑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卓大江信手一收,那剑上力道全消,潇洒无比地停在房中客咽喉前半寸之处,这待收发自如的潇洒,实已到了炉火纯青境了。
房中客一直退到了墙边,那剑尖依然抵在他喉前,卓大江心中又开始疑惑起来,他默默自忖:“瞧他这慌乱的样子,难道真不会武?”
他微微抖腕,长剑又是嗡嗡一震,剑尖在那房中客咽喉前跳动,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那房中客突然贴着墙角开始向左一闪――
卓大江是何等功力,那剑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跟着向左一偏,依然半分不差地抵在那人喉前,在这种情形之下,只怕天下没有人能逃得出卓大江的剑尖。
房中客一言不发,开始贴着墙游走起来,卓大江也不用剑,只是如电闪雷击一般地紧跟着他,剑尖依然不离咽喉。
只见他愈转愈快整个上人如贴在墙上一般,卓大江的身形也愈转愈快,转到第二圈,时,陡然一种奇异的怪风响起呜的一声划破空气,卓大江一剑竟然完全了落空,那人从他的剑尖下如一缕轻烟一般突然消失――
卓大江的额上全渗出了冷汗,他看都不看也知道那人已到了他的背后,卓大江号称天下第一剑,那剑道上的功夫,武林之中委实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却不料这种情形下被人闪出了剑下――
他当机立断,一言不发地猛然把长剑一插,背对着门看也不看忽地一个倒窜,整个身形如弹丸一般飞出了房屋,落入黑暗之中。
房中的人却呆呆地立在屋正中,脸上全是茫然之色,他不解地喃喃自语道:“这蒙面人是谁?这蒙面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行刺我?……”
窗外的白铁军又如一支狸猫一般地翻上了屋背,这个逐渐将成为武林人士目光焦点的高手,脸上竟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情,他喃喃地道:“钱冰竟有这种轻身功夫?世上竟有这种轻身功夫?……钱冰,他到底是谁?”
日又暮了,伐木的工人扛着斧头,沿着夕阳余晕,一步步往庄中走去,钱冰心不在焉的拖着脚步走着,心中想到白大哥不告而别,不知是什么原因,算算这些天来工资也着实赚了几文,无意中又找到要寻之人,自己也该离开了。
吃过晚饭,钱冰漫步在中,走着走着,不觉走到庄主居所附近,只见门口一棵数人合抱古松,亭亭若伞,松下坐着两个老者正对奕,正是庄主和那夜在南湖畔所见病容满面何先生,旁边站着的却是可爱的小梅姑娘,轻轻挥动蒲扇,替两人赶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