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208
他急急又掏出平凡上人的书信,翻覆细看,信封上果然只有“普陀禅林上院”六个字,并无收信人的姓氏名称。
信封已经贴口,高战又不便拆开查看内容,一时间,急得搔头抓脑,没有了主意。
假如他就这样寻到排林上院去,别人问起来,势必无言回答,假如再赶回大戢岛去问个清楚,事实上一往一返,费时误事,更为不妙,可是,他如果不能见到灵镜大师惜得通灵巨鹤,又怎能去寻灵去大师和金英呢?
踌躇半晌,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普陀乃是游人信士众多的地方,我何不假扮游人人寺随喜,暗暗设法找到灵镜大师,再拿出平凡上人的书信,岂不就成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揣回书信,急急又迈步上山。
转过一丛密林,迎面现出崇檐叠角一栋大庙,庙前两列青松夹道,左右塑着两头石狮,门上横扁,果是“禅林上院”四个斗大金字。
这时候,庙门大开,可以望见门里还有个宽大的院落,清扫得十分清洁,再后方是正殿庙房,已遥遥看不甚清晰,奇怪的是,虽在白昼,却不见院中有僧人行动。
高战整顿衣衫,将戟尖藏在衣下,以防再引起误会,然后装着游山玩水客人,缓步跨进大门……
院中冷冷清清,生像个无人居住的空寺,高战满怀诧异,穿过院子,踱到正殿门外,举目张望,殿上也是一片幽寂,竟看不见一个和尚踪影。
他心里大感奇怪,故意咳嗽一声,朗声道:“里面有人吗?
在下是特来参佛随喜的。”
话声才落,左侧一阵轻微脚步声响,刹时转出一个年纪五旬的黄衣僧人。
那僧人一双眼神分外锐利,上上下下将高战打量了一遍,合十道:“施主有何事见教?”
高战见他两侧太阳穴坟起甚高,显然是位内功极高的好手,忙拱手才道:“在下久慕普陀圣地,今日特来一游。欲要搅扰贵寺几天,自当厚奉香油之资。”
黄衣僧人脸上忽然现出不耐的神色,冷冷道:“小寺向来不留宿外客,施主如欲随喜游玩,普陀寺庙甚多,何不另投他处?”
高战听他语气竟十分冷漠,心里虽有些不快,但也不便强人所难,想了想,便笑道:“即是这样,大师父可肯容在下就在贵寺随处观赏一会?”
黄衣僧人摇摇头,道:“敝院今日正当有事,只怕无人导引施主游玩……”
高战笑道:“这个不妨,在下意在瞻仰贵寺的宏伟建筑,便独自游赏一遍,也不要紧。”
那黄衣僧人凝神又看了高战片刻,嘴角掀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颔首说道:“那么,施主就请随意吧,只是后院众僧住所,尚请施主不要乱撞才好,早早离寺,以免错过他寺宿处!”
高战笑道:“在下领会得……”
但他话还没说完,那黄衣僧人竟已转身疾步而去,隐进左侧一扇圆门中。
高战看那僧人步履之间,十分矫健,落地无声,恍如飞絮,心里暗暗纳闷。按说禅林上院既是灵镜大师隐迹之所,寺中僧人各负武功倒不稀奇,只是,偌大一座禅寺,不见僧人影踪,好容易叫出一个人,又率直拒留游客留宿,言语之中,竟然十二冷淡,这却使人猜解不透了。
难道说,寺中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抑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他只觉这座祥林上院透着十二分古怪,满心狐疑,假作在殿中观赏佛像,暗暗却倾神澄志,注意着四周情况。
看过了正殿“释伽”和“十八罗汉”,高战负手漫步,转过后殿。
但他刚到转角处,却陡见一条人影,在后殿门外一闪而没。
高战此时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耳目何等敏捷,但竟未能事先发觉殿后有人隐伏窥探,而且仅看见人影一闪而逝,居然连那人的衣着也没有看清,这真使他骇然不已。
他仅只微微一怔,便假作没有看见,反背着双手,仰头―一细看那些木雕泥塑的神像,口里不住低吟,显得赞赏不已,兴味正浓。
这禅林上院规模甚大,前后三进神殿,左右又有偏殿,每一尊神像莫不金壁辉煌,灿烂夺目,高战独自儿浏览,足有两三个时辰,方把三进正殿看完,其中并未遇见第二个寺中僧人。
那暗中窥察的人,也没有再被发觉,高战倒有些失了主意了。
日影西堕,天色暗暗下来。
高战迫不得已,正想退出寺外去,蓦地,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
那脚步声参差不齐,至少有两人以上同行,但并不是向殿里进来,却是沿着殿外一条通道向后院行去。
高战久未发现人声,这良机自然不肯白白放过,当下深深吸了一口真气,肩头轻晃,已掠到殿门侧阴影中,从门侧镂花窗格中偷偷望出去,望见竟是登山时途中所遇的两名中年和尚,正急急向后面赶去。
从他们脸上看来,似乎有什么极重要的大事,四道浓眉紧紧皱着,气嘘嘘直奔向通往后院的大门。
才到门边,突见人影疾闪,从门后跃出另一个魁梧的红衣和尚,低声喝问道:“法明,法慧,可曾听到消息么?”
二僧连忙停步,合十答道:“弟子们已听到确切讯息,烦请师叔转报方丈。”
红衣僧人道:“方丈正候你们消息,快进去当面秉报吧!”
二僧应声随着红衣僧人匆匆进人后院,过了不片刻,院门口脚步声又起,霎眼又有两名僧人如飞而至。
那红衣僧人倏忽再现,神情紧张地道:“法静,法海,可曾见到无为上人?”
法静法海躬身合十道:“承上人金诺,今夜四更,定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