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115
高战想到这里,不由心底一痛,暗自忖道:“我中了剧毒,这才去天竺医治,蕾妹定是气我不顾于她,这便和那少年男子交游,这误会太深,不知如何解释呢?”
他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辛捷观看他的脸色,已经了然于胸,那杨宜中向两入长揖而别,辛捷和声道:“战儿,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高战蓦然从沉思中回转神来,辛捷道:“战儿,林汶林姑娘天性温柔,心地善良,走遍天下也难找出第二个,你说是吗?”
高战不知他说此干么,怔怔为所着,辛捷又道:“你辛婶婶想收她做徒儿,她对你甚是痴情,这样美貌的姑娘,偏又这样好人品,战儿你福气不小啊!”
高战讪讪道:“辛叔叔……”
辛捷接口道:“你辛婶婶爱她爱得不得了,辛婶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亏待了林姑娘,她可要不依的。”
高战听得惶然莫名,辛捷和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喜欢姓姬的小姑娘,我虽没有见着姓姬的女孩子,想来定是万分的惹人怜爱的,战儿,她既然和别的男子交游,你正好和她分手,在我家中还有一个千娇百媚温柔可爱的女孩,在一心一意等着你爱她哩!”
高战心如刀割,辛叔叔这么一说,更证实那女孩子就是姬蕾,他天性虽然豁达,可是对姬蕾情爱已深,此时胸内妒忌,愤怒,自伤,自怜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只觉天地狭窄若斯,自己竟然没有立身之处。
辛捷正色道:“战儿,你辛叔叔当年少年心性,到处留情,后来几乎弄成无法弥补之大恨。你天性淳厚,更易感情用事,你可得仔细想想。”
高战默然听着,辛捷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战儿,你全心全意去爱的人,竟然会弃你而去,你心中一定又是气愤又是痛苦,可是与其将来你爱着姬姑娘,又不舍林汶,到不如乘这机会解决。”
高战忽然坚毅地道:“辛叔叔,姬姑娘不是那种人,她……
她……心地好,虽然有点骄傲,可是人是挺好!挺好的。”
辛捷见他脸上神色惨淡,可是仍然坚毅无比,心知他对姬蕾钟情已深,不由叹了口气。高战又道:“辛叔叔,我一定要……
一定要找着她,向她解释我到天竺的原因,我是去医治身上中的毒呀,英弟!英弟年纪小,我怎会!怎会……”
他正经的说着,似乎姬蕾就在他眼前,正在聆听他诉说一般,辛捷甚是感动,他性子洒脱开通,当下柔声道:“我觉得天下没有比林姑娘更好的了,战儿你和她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唉!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要违背人意的,战儿,只要你有勇气,辛叔叔会帮你的。”
高战这数月来便为这情思所扰,苦恼非常,这时听辛捷像慈母一般在鼓励安慰,他激动起来几乎要抱住辛叔叔,半晌才道:“辛叔叔,战儿不知要怎么报答你。”
辛捷微微一笑道:“你就赶去找你那姬姑娘吧!我要赶去丐帮总坛五台山去了。”
高战忙道:“辛叔叔,战儿也去,我要瞧瞧我师兄李鹏儿。”
辛捷笑道:“你是怕敌人人多,辛叔叔一个人不敌是不是,其实天地会狐群狗党,怎能济得大事,唉!当年我如果不手下留情,那无敌掌怎能害死金老大。”
高战道:“小侄跟去见识一下天地会众人也是好的。”
辛捷道:“战儿不必去了,你找着姬姑娘叫她到大戢岛去,否则平凡上人要带着他的老鹰队,亲自下山逮捕了,而且我还有一事要你去办,你去少林找慧空和尚,也就是你吴大叔,叫他告诫他徒侄,不准他徒侄再去找他生父麻佳儿寻仇了,这青年,天资倒是不错。”
高战只得答应,辛捷见他脸色灰板,知他心中仍然耿耿于怀,便笑道:“今日咱们谈的,你可别告诉你辛婶婶。”
高战奇道:“怎么?”
辛捷道:“她要吃醋哩!”
高战一想,恍然大悟,心中也轻松不少,脱口道:“辛叔叔,你说林汶是天下最可爱的姑娘,恐怕是违心之论吧!辛婶婶当年辛捷笑道:“辛婶婶当年自然可爱,可是现在已经老啦!”
他说完吐吐舌头,一挥手几个起落便去得无影无踪,高战怔怔站在那里,心想辛叔叔真是奇人,可庄可谐,丝毫没有那些老前辈们倚老卖老的习惯。
远远传来一两声惊鸟的鸣声,天色暗了下来,高战心知辛叔叔已然走远,心中暗自忖道:“这世上有些人终年马不停蹄为别人奔走,有些人却终日吃喝玩乐,如果世上的人像辛叔叔一般,那么人间还有斗争,还会互不信任吗?”
林风吹着,高战慢慢走向前去,他想:“世上一定要有辛叔叔这种人,才会把这世风日下的社会支撑住,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一生在刀枪山林中闻,做事但求心之所安,其他小节自然管不着了。”
“蕾妹疑我防我,那是因为她喜欢我,我每次都是救人情急,是以招她怀疑。见危拔刀,这是江湖上行走的根本道义,像辛叔叔夫妇,何尝享受过一天安静生活?哪里还顾得到被救的是男是女?蕾妹,蕾妹,你也太不知我心了。”
他自哀自怨,不由走出林子,前面横着一座大山,高战心想今夜必须夜宿,便沿山路而上,放目找寻那容人山洞。
忽然远远火光一闪,高战心中大奇,施展轻功穿了过去,他连番受高手指点,此是武学已致通悟地步,举手抬足,无不觉得得心应手,自然流露出一种潇洒之色。奔了一刻,只见前面一个山洞,洞内烧着一把火,火光微弱隐密,生怕是被人发觉的模样。
高战定神往内一瞧,只见洞内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功力精湛,十数丈内之物,虽在黑暗之中,也可瞧得清清楚楚,可是这洞甚是深长,竟然看不得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