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99
第十章
高战抬限一看,只见天上忽现琼楼玉宇,壮观非常,心中六奇,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金英得意道:“这就是我的家,妈妈的大石墓就在那楼房的后面,大哥你看好吗?”
高战想起儿时所听的神仙故事,他心中虽然从未相信过,可是此刻天空无边仙景,飘渺白云,他真也弄不明白到底是真是幻,脱口道:“英弟,你怎会住在天上?我从前听老人家说开天门的故事,难道这是真的么?”
金英抿嘴笑道:“哟!大哥,我当真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原来……原来……”
她见高战满面羞愧便住口不说了。高战道:“我从来没有到过天竺,这沙漠上的奇观是一点也不知道,英弟你且说说看,这是什么缘故?”
金英道:“我上次不是说过吗?这海市蜃楼是大沙漠奇景之一,由于光线折射所造成,我家是在这沙漠边缘,而且房子建筑又最高大,所是常常会映在空中的。”
高战见那楼台林园,清清晰晰立在云端,不由叹道:“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英弟如果不是你给我解释,我是怎么也想不通。”
金英道:“大哥,别说你初至沙漠,就是在沙漠上行走的旅客商人也常为这种幻景所述。大哥你想想看,一个人如果在这种上面是高穹青天,下面是茫茫黄沙的地方行走,一旦看见壮丽建筑,怎会不摸索而去,结果愈走愈远,反来复去的绕着圈子,最后东也是自己脚痕,西也是自己脚痕,便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路子。”
高战道:“这情形实在可怕,这沙漠放眼看去都是一样无边无际,真也不知道向哪走是对的。”
金英道:“当太阳出来的时候,阳光照在唐乌拉山,那山上的石头全是金子,于是反映在空中,也不知多少人看见这金光闪烁的山颠,便不顾性命的勇往直前,其实那天上的幻景,方向恰好与真正金山相反,因此那些人没命的走呀走,由于光线关系,有时觉得就在眼前,有时又觉得遥不可及,终于尽力倒毙。”
高战叹道:“人为财死。世上能把名利抛开的又有几人。”
他想到辛叔叔的侠行,’虽然是为仗义,可是以一敌三和南荒三奇大战、明知败而不退,这难道全是为了仗义吗?这世上能像平凡上人那样的无忧无滞,不求名利,真是大大不易了。其实他哪知道当年平凡上人为了与慧空大师斗一口气,被慧空大师困在归元古阵中十年,若不是辛捷恰巧飘至小戢岛,平凡上人大怒之下,不知会闻出多大祸哩。
金英道:“我爹爹为此事伤尽脑筋,他命人在另一条叉道上每隔不远便立了标志,指引那些财迷,可是人一见财,真是至死方休,就很少人能走出迷途。”
高战道:“令尊仁心侠行,那些人顽冥不化,那是没有办法的。”
金英见他对爹爹甚是尊敬,心中一喜道:“可是那金山是属于我家的呀!爹爹常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他一向为此事费神,其实钱有什么用,命都没有了,还要钱干吗?”
高战道:“英弟,你是生长于大富之家,对于钱自然看得轻啦,像我小时,为了满足游服天下的愿望,便整整作了十年苦工,这才积储一点钱。”
金英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竟曾作过苦工,她心中大是同情,脱口道:“大哥,咱们早认识几年多好,你也不用作苦工耽误工夫了,说不定,……大哥,以你的聪明,成了武林第一人了。”
高战回忆儿时的趣事,那时稚子童心,一心一意想到天下去见识,赚来的钱一个也不乱花,全部存在床下扑满内,渐渐的床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扑满,有小猪、小牛!还有笑口憨憨的光身胖娃娃,在它们的肚子里,保存着自己十年来的心血……
一个轻声的微笑挂在高战嘴边,于是,他又神游故乡,他似乎又看到他手植那棵树正在欣欣向荣的长着,正如同他自己一样欢欣然力争上游。
“砰”,泥制的扑满一个个被他击破了,高战珍惜的计算着子银……
“那情景,我是望远不会忘记的。”高战心中想着,金英见他似乎在沉思不答话,便道:“再走大半天就到家了;唉!我真想回家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高战瞧她一眼,见她脸上风尘仆仆,这两个多月,虽然两人都有说有笑,路途上十分愉快,可是到底过山涉水,金英消瘦了不少,高战心想金英为自己之事如此热心,真是感激得紧,拉着金英手道:“英弟,辛苦你啦!”
金英笑道:“有什么辛苦,只要我愿意做的事,我从来没感到半点疲劳。”
她说到这里,忽然闻到烤肉的香气,连忙跑到泥锅边取出牛肉笑道:“咱们只顾谈话,肉都烤焦啦!”
两人匆匆用罢早餐,金英离家愈近,愈觉归心似箭,不住催促高战启程。
金英道:“我爹爹不知在不在家?他通常一出去便是几个月,好在你也无甚急事,先用兰九果解了体身上之毒,咱们到处玩玩,等我爹爹回来,他……他老人家见你一面。”
高战拍手道:“好啊,我也想在天竺玩玩,也算不虚此行。”
两人走到中午,忽见前面不远处一大队骆驼商队,金英高战迎上前去,那领队深目挺鼻,是个天竺商人,金英对他说了几句,那领队十分恭敬,跳下骆驼让金英乘坐。
金英挥手向高战道:“大哥,咱们运气真不坏,有这代步,省却不少力气。”
高战从来骑过骆驼,他年青好奇,见那骆驼又高又壮,驼峰高起,便拉着金英跃了上去。
金英向那商人领队道了谢,高战骑在驼背,高高在上,心中有说不出的愉快,他一拍骆驼臂呛喝道:“走!”
那骆驼双眼注意旧主,并不前奔,金英用手轻抚骆驼头上前毛,柔声道:“快驼我们去吧。”
她对驼性甚是清楚,知道骆驼天性温柔坚毅,可是却有一种挺硬脾气,千万叱喝不得,否则惹了它的性子,任是拳打脚踢,它不肯定动也不发怒踢人,这和马类跳脱受激天性大是不同。
那骆驼果然长鸣一声,踏沙而去,金英得意道:“大哥,骆驼只听我的话哩。”
高战只觉骆驼行走甚慢,可是坐在它多脂背上,却是软绵绵的,别有一番情趣,随口答道:“英弟,你真能干。”
金英得意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我爹爹说骆驼的性格和有些人一样,要它吃苦受难,它是毫无怨言,至死方休,只是不要忘起时时夸它一两句就便成了。”
高战暗暗忖道:“世间的确有这类人,不求名利,只是为知己者用,不死不休,像爹爹的老长官经赂辽东大帅熊廷死就是这样的人,为报朝廷之思,三黜三起,并未丝毫怨恨,最后为奸臣所陷,死于牢狱,他,他到底为了什么呢?”
金英忍道:“上次我离家时,爹爹告诉我,他夜观天象客星犯主,中原将有大乱,大哥,你天性和平,又不爱名利,干脆搬到天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