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屠龙》46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少龙睁开双眼,明亮的灯光甚是刺眼,使他几乎无法继续睁开。他用力眨眼,终于适应了。
他看见雕刻涂彩的天花板,十分堂皇富丽,同时已感到额上铺着一条冰凉的毛巾,这使他觉得舒服。
接着,一张面庞出现干他眼中,这个人是弯下腰看他。起初徐少龙只看出是个女人,云发披垂着。
但马上他就发现是郑艳芳。
徐少龙喜出望外,但同时又极为惶惑,喜的是既然是多情美丽的她,则安全方面必无问题。
惶惑的是她难道就是替黄老歧写自白书的人?何以她帮黄老歧而又不事先通知自己呢?敢是另有原因?”
这一瞬间,他感到心如火焚,已意味到一种“破灭的痛苦”。这使他知道,他的确已经爱上了郑艳芳。
要知一个人至高深刻惨烈的痛苦,莫过于被“爱人”
出卖。不但出卖后的结局可悲,同时还有爱情破灭的痛苦。
徐少龙实在忍不住,张口叫道:“艳芳,艳芳,唉!唉……”
那张面庞上的美眸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甚是好看。
徐少龙见她不答,当即转眼四望。他能看见的地方不多,但从这些迹象判断,这个房间内似无别人。
然则她何以不回答自己?是内心负愧么?
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按在他额上的毛巾上面,动作是如此的温柔,以致任何人都可感到她的心情。
徐少龙深深呼吸一下,道:“我怎样了?受伤没有?”
她摇摇头,把那毛巾翻转。
徐少龙道:“我也觉得没有什么,现在我试试看能不能坐起身?”
她的手移到他面颊上,温柔而稳定地放在那里,表示她不赞成起身的意思,但没有开口说出。
徐少龙越来越奇怪,定睛看她一阵,突然有所发现,吃了一大惊,道:“咦!你不是艳芳,但你很像她,你……你是谁?”
那个长得与艳芳十分相似的美貌女子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动作非常优雅地摇摇头,道:“徐先生,你不该说话劳神……”
徐少龙道:“这等疑问,如何憋得住?”
她道:“那么你不妨猜猜看。”
徐少龙道:“尝闻艳芳有两位姐姐,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姑娘一定是其中之一了。”
对方愉悦地笑了笑,道:“你好会说话啊……”
她停歇一下,才道:“是的,我是阿芳的大姐艳香。
徐少龙道:“她可知道我在这儿?”
郑艳香摇摇头,道:“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
徐少龙心念电转,马上问道:“黄老歧是你的什么人?”
郑艳香道:“是我的小叔子。”
徐少龙啊了一声,道:“他是你丈夫的亲弟弟?”
她点点头,道:“不然的话,我岂能与他单独相处一起?”
徐少龙寻思一下,才道:“你可以趁我目下无力反抗之际,把我杀死,或者送给任何要我的人,我认为我不能怪你……”
郑艳香道:“好大方啊!把性命这样就双手送掉么?”
她话声与笑容中,都含育讥嘲意味。
徐少龙道:“难道我有得选择不成?”
郑艳香道:“说老实话,没有。”
徐少龙道:“对呀!但我不怪你,你总是有权的,对不?”
郑艳香道:“也不对。”
徐少龙心中暗喜,忖道:“她敢是要放我,是以一口咬定我无权怪她?如是释放于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自然不能怪她。”
只听郑艳香又道:“因为我既不杀你,也不打算把你送给任何人,所以你焉能怪我?”
徐少龙忙道:“那好极了,在下有生之日,皆是戴德之年。”
郑艳香道:“别忙,我还有话说呢!”
徐少龙轻松地笑一声,道:“姑娘如有条件,即管开出来,在下定必戮力以赴。”
郑艳香暖昧地笑一下,编贝似的牙齿,内耀出洁白的光芒。
她朱唇轻启,吐出莺声,道:“我希望你坚守这个诺言。”
徐少龙道:“这个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郑艳香道:“如此甚好,我告诉你,我打算把你留下来给我自己。”
这话一出,刚才徐少龙所说“戮力以赴”的话,便变成极猥亵的双关语了,他曾经浪子姿态出现,如何不懂。
这一着确实大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她的大胆,不但不令人恶心,反而增加她成熟的动人风情。
他愣愣的望住对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要知,一来这等形势之下,他不答应也不行。二来她的姿容美色,实是足以使男人生出染指之心。
换言之,他是既不能,也不忍拒绝。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凡是女人到了如此成熟的阶段,必定非常狡黠多诈,不似少女纯情,是故常可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假如她为了满足她的情欲,兼且可用此事作为挟制他的手段,则将来还不知有多少麻烦继续会来。
儿个念头在他心中起伏,霎时掠过去了。
他淡淡的道:“郑姑娘,有两点须得谈一谈的……”
郑艳香很感兴趣的:“是哪两点?”
徐少龙道:“第一点,咱们皆属五旗帮之人,而本帮对男女情事,看得极重,如有违犯,后果可想而知。”
郑艳香道:“我比你还清楚,不然的话,我何必在出嫁之后,便十分小心,严守妇道。这一点,用不着你提醒我。”
徐少龙无奈地道:“好吧,第二点是你居然不替黄老歧复仇,可是令尊要你这么做?”
郑艳香道:“不,他根本不知今晚之事。”
徐少龙道:“你可打算让他晓得?”
郑艳香考虑一下,才道:“假如他问起,我便须得告诉他。”
徐少龙道:“但那么一来,他便可以借此挟制于我,要我听他之命了。”
郑艳香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徐少龙讶道:“为什么没有道理?”
郑艳香道:“我们之间没有暖昧不轨之行,我爹如何能挟制于你?难道我留下了你,便一定是养汉子么?”
徐少龙不禁目瞪口呆,但觉有生以来,所遇见的娇娃,要以这一个最是莫测高深,十分难以对付。
要知以郑艳香昔时的怯荡声名,以及她那大胆成熟,异常迷人的风情,实在没有理由不想到那方面去的。
但她却一口撇得干干净净,使人感到方才的猜想,倒像是侮辱了她,大大的贬损了她的人格一般。
徐少龙定一定神,才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郑艳香道:“你敢是以为黄老歧已死?”
徐少龙道:“不错,他连中三刀,决无幸存之理。”
郑艳香道:“但我有回天之力,已保住他一命,不消数日,即可痊愈,那时我才把你交还给他,你信不信我的话?”
徐少龙道:“不信。”
郑艳香道:“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