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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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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灵鸟忽降永怅分飞

  这楼中尚住着好些妇孺,当然不敢来拦阻他。

  至于那个被钟荃拍了一堂的人,已被潘自达在上楼时杀死。

  他一踏出楼外,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大吃惊。

  那须发如雪的乾坤手上官民站在大路边一棵柏树下,面色苍白,下颔的白须上还沾着一些血渍。

  再看远处躺着那血掌尤锋,动也不动。

  邓小龙左手抱住钟荃,正晃悠悠地向外面走去,也不过是刚刚举步。

  白石铺的大路上,血污处处。

  他一眼瞧见钟荃倚在邓小龙肩上,脚步虚浮地移动着,便知道他已受了伤。

  背上玄黑色的古剑的剑稳不住地摇晃。

  一个恶毒的念头掠过潘自达心上,他想道:“钟荃这厮真不得了,竟然把两个如此厉害的老头子也打得非死即伤,这种武功太了不起,现在看来他们两人都受了伤,我虽也有伤,却不过是硬伤,不如趁这机会将他们一齐杀掉,还有那柄宝剑……”

  红霞轻轻道:“啊,你在想什么,眼睛里的光芒真骇人。”

  他立刻温柔地瞧她一眼,道:一没有什么,我总不会对你凶的啊!”

  话才出口,脚下已动,一直追将上前。

  邓小龙回头一瞥,忽然察觉他来势不善,怒哼一声,霍地沉身一转,用右边身子顶住钟荃,左手握住方才捡回的宝剑,狠狠地瞪着他。

  潘自达见他动作伶俐,可不知邓小龙其实右边身躯麻木不堪,特别是右臂根本抬不起来。

  而且真气已被血掌尤锋震伤,不过一时尚能支持而已。

  他猛然停一下,失声道:“你们怎样啦?”

  邓小龙机智过人,心中明白他胆怯之故,当下狠声道:“你走你的,别管我们。”

  说着话时,左手长剑摆个架式。

  潘自达果然趔趄不前,道:“你这个样子干什么?”

  “你以为你那鬼心思我不晓得么?”

  潘自达摹然火起来,尖声大叫道:“我就是非要那剑不可,你给不给?”

  邓小龙哼一声,没有立刻作答。

  园子里散布各处的亭树台阁传来人声隐隐,似乎是因方才惊天动地的响声和战伐之声惊动,有些人要出来察看光景。

  啊、龙极快地忖道:“哎,不好,眼前这恶人已经难办,现在又似乎有人要出来。想这大内双凶既然隐居此地,他们的人自然都懂武学,目下我已是强管之末,只怕不堪普通武师之一击哩!”

  眼光到处,只见潘自达也面露紧张之色,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较。

  当下冷冷一笑,道:“你听见没有?已经有人要赶来,我想,纵然你自家不怕,但抱着的那位怎办呢?”

  这一击果然直中要害,要知潘自达适才首鼠两端,不敢逼迫邓小龙,便是因为误以为邓小龙没受什么伤,诚恐火并之下,伤了红霞。

  但他乃是个偏激之极的性情,虽然已萌退志,口中仍不相让,尖声叫道:“你管不着,我问你要的是剑。”

  邓小龙爽快地道:“好,此剑给你也可以,但你得以那柄交换,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思。”

  潘自达迟疑一下,居然同意了,立刻将太微古剑连鞘扔在地下。

  邓小龙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然后用左手扯下钟望背上的玄武剑,叫道:“你先走,我抛给你……”

  潘自达耳中已听到步声杂沓,快要来到,可真不敢耽误,迈步踉跄而走。走出两丈许,邓小龙一扬手,一道黑影扔过去。

  他一手捞住,看清楚正是他使得最顺手合心的玄武剑,不觉仰天尖笑一声。

  邓小龙心中焦急之极,情知这庆余楼左右的人一出现,定然无法脱身。

  可是他又不敢让潘自达瞧出自家的狼狈,只好强自镇定,狠狠瞪着他,等他离开。

  潘自达再迈开脚步,一面叫道:“老邓你也走啊,哈,哈……”

  他的身形很快便隐没在一片林子转角之后,邓小龙回顾一下,考虑要从哪一方逃走,一面转过身躯,用左手抱住钟整的腰身,舍掉自己的剑,过去拾回那柄太微古剑。

  钟基这刻已让阴风箭奇特的毒药,弄得全身疲软无力,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体内仍然自动以全力遏抑住那能攻心致死的毒气。

  潘自达的去路传来吃喝声和金刃相击之声,邓小龙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叫声我命休矣。

  忽然一狠心,半挽半拉地和钟室走个回头路,直趋那条白石大路斜向的汉水岸滨。

  刚走了十余步,耳中但听兵刃交击与及尖厉惨叫之声。

  邓小龙心中可真个着忙,惟恐那是潘自达被人所伤,这一来他和半昏迷状态中的钟童都将变成瓮中之鳖。

  尖厉的惨叫声连续传来,邓小龙能够极清楚地判辨出那是临死的最后哀号惨呼。匆匆一算,已共有六七人伤死的模样。

  当下立时推想到那该是潘自达仗着玄武古剑而杀死对方好多人。

  再走出数十步,已到了牌楼之下。

  猛听后面喝叱连声,共是四五个人的口音。喝声全都劲沛非常,虽隔着十来丈远的距离,依然清晰可闻。

  邓小龙放目前瞥,但见那一道白茫茫的汉水,离着这牌楼还有半里之遥。

  江边倒是有三四艘小船在那儿系泊。

  只要他能立刻赶到江边,多付些银子与那小船的人,大概要脱离这险境当非难事,然而半里之遥,在平时当然全无问题,眨眼工夫可以赶到。

  可是如今一则钟基陷于半昏迷状态之中,二则他本人因受尤锋的血掌力量震伤真气,右臂也抬不起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便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关头。

  那便是他一是立刻拼尽余力,以家传绝顶轻功,抱起钟荃疾扑江边,雇船顺流而逃。

  可是这一着必须考虑到若果逃到小船时,那水上人家不肯合作远逃,或是让刚才那几个武功甚强的人也跟踪追到,以快船追赶上了。

  这时他的力量国以轻功奔逃时用尽,后果便不堪设想。

  因此,他还有一个方法,便是不逃。

  将这最后的残余力量用以对付来敌,也许终能侥幸逃生。

  这两个办法,逃或不逃,可要他立刻决定,分秒也不能迟疑。

  那边林子之后,潘自达仗着手中一柄玄武剑,面容狞恶惨厉地和五个人在交手。本是抱着的红霞,又改为背负。

  那五个人全是年逾四旬的中年人,其中三个穿着暗色夹袍,衫角飘飘,甚是斯文。余下两个都是穿着短打衣裳,像是匆促间赶来,连外衣也不暇穿上模样。

  那三个身穿长衫的人,两人使棍,一个却用一柄铁叉,全不是兵器,大概是一时间没有兵器,便随便抢拾这些棍叉应敌。

  两个短打装束的人,俱使单刀。

  这五个人正在围攻潘自达,一旁横七竖八地倒着六七具尸身,全是当胸被剑刺着,穿心而死,血迹遍地。

  潘自达状类疯狂,手中乌黑闪亮的玄武剑使得凌厉之极,团团进攻的五人竟占不到上风,仗着偏激狠毒的海蝠剑法以攻为守,迫住那五人。

  一时之间,似乎难分轩轻。

  那五个人进退之间,有如行云流水,而且轮翻从不同的角度,凌厉进扑,时间甚是佳妙,借以牵制不能对他们其中单独一个下毒手。

  论起功力来,这五人全属武林出色人物,可是若比起潘自达,却显然尚逊一筹。

  可是潘自达在十招过后,已呈不支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