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与东两位刑警回到东京,他们感到疲乏。本来打算第三个步骤要直接和芝村谈谈,现在已失去了勇气。
然而,与情人进入京都旅馆的有夫之妇,第二夜留下行李不告而别,回到东京成为尸体被发现是可能的吗?
同一时间她的丈夫是驾着二十尺游艇在伊豆七岛的海上,与同船的上田听着风声,看着波浪飞沫。双方所发生的事,时间虽然一致,空间却隔绝。
芝村的海鸟号在相模湾发生上田落海的不幸事故时,美弥子在何处,没有人知道。但她在陆上是确实的。这在空间上也有遥远的间隔。
虽然如此,神代与东仍然有不能释怀的疑问。因为他们在无意中,想把从京都的旅馆屋顶失踪的美弥子行动,与上田伍郎致死的海鸟号不幸事故连接起来。他们试图把看起来不自然,不合理的作业,在心中做做看。他们寻找连接用的接着剂。
橄榄俱乐部总干事井原说,帆樯翻折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井原是俱乐部的总干事,安慰选手是应该的。虽然如此,他的口气仍然透露出帆樯翻折是有几分操舵的失误成分在内。
操舵的失误是人为的,而人为又有过失与作伪的微妙分别。况且是在没有人看见的海上。船上当然只有当事者两人而已。
两位刑警首先由此着手。虽然如此,并不期待能看清整体。但反正非细细思考不可。
不过,究竟是过失引起的,或作伪的,没有人能下判断。因为没有目击者,而且也不能从事故发生后的情况来推想。所以只能根据芝村所说的话,但本人当然不会有对自己不利的说明。
神代刑警想到说不定可以从上田伍郎的尸体去推测,于是和东刑警再度到横滨。
神奈川县警署的监识课保存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不正常死亡尸体的检证照片。上田伍郎也是其中之一。上田赤裸的身体放在草蓆上面,由各种角度拍摄照片。最重要的是背后的照片,后脑有强烈的扑打裂伤,像缠头带一样成横形。两位刑警对监识方面虽然不内行,也看得出这伤痕不是一般木刀类的攻击可以造成的。
不过,根据监识课员的说明,这扑打不是致命伤,落入海中时尚未死亡。死因是溺毙。这是上回听过的说明进一步的确认。不过,要从这张照片判断上田致死的帆樯翻折是芝村操舵的过失,还是作伪,是不可能的。
监识课的办公室相当宽大,课员各忙着自己的工作。年轻的东刑警对上田的现场照片仍不死心,神代却已放弃希望,走到窗前眺望已经转凉的天色,让自己疲倦的心灵暂时休息。尽管想把京都与相模湾的空间连接起来,现实却固执地对他的尝试嘲笑。
神代离开窗前,忽然看到课员桌上放着翻开的摄影杂志。摄影似乎是监识课员的工作之一,所以需要摄影杂志做为参考进修。身为刑警的他,没有这一类的参考书。顶多只有搜查指导要领或刑事诉讼法要谛之类枯燥的书而已。神代不觉露出微笑,站着俯视那本摄影杂志的照片。
那是一张好照片,天地平分,上面的天空云层垂挂,下面是树木和茂盛的杂草,其间出现海面。杂草的位置比水平面高,所以可能是从断崖上面拍摄的镜头。在茂盛的杂草间有一条羊肠小径,一个小小的人影低着头走在小径上,似乎是往海那边的崖壁而去的样子。这是一幅令人想起少年时代的风景。神代刑警小时候也常常像这样,在故乡的乡间小径走动。
好照片,神代在心中称赞。看看下面的题目,印着“真鹤海角之晨”。
这时候东刑警也放弃希望走过来,和神代并肩站着看那张照片。但由于搜查无法进展而焦虑不安,照片上面的诗情画意没有映入他的眼睛。
两人走出县警总部,双方都默不出声,一付心情沉重的表情。
到樱木町站买了两张往东京的车票后,神代推一下东刑警的肩头说:
“喂,来一下。”
候车室的墙上挂着一张神奈川县的地图,邻接的东京都和静冈县的一部份也在其中。
“真鹤海角在这里。”神代指着地图的一点说:“油壶是在这边。”
东刑警看看地图,再看看前辈刑警脸上,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
“芝村的游艇发生故障的地点应该是在这里。”
神代的手指着相模湾中央的地方,那是在真鹤海角和油壶的中间,北部刚好是茅崎或平塚。真鹤与油壶的连接线在地图上面是成为横线。
“是的。”东刑警回答,但他还不了解神代的意思。
“这里也有大岛。”
神代所说的大岛是在靠东边的地方,蓝线指示那是东经一百三十九度三十分。
“三宅岛是在这东经一百三十九度三十分的线上,所以绕三宅岛半周回油壶的船大都沿这一百三十九度三十分的线直直北上。橄榄俱乐部的井原总干事不是说过吗?从油壶往三宅岛时,因为逆风,各船航线采锯齿形。回程是顺风,无此必要,所以是笔直航行。也因为这样,回程的时间是往程的一半。那么,海鸟号的航线距离这条一百三十九度三十分相当西边的地方在航行——因为遇难地点是这样。”
“但这不是会受到风向和潮流的左右吗?”
“这因素多少有。不过,在终点的油壶已经快到的地方,海鸟号偏西航行是什么意思?”
听了神代的说明,东刑警一时沉默不语。
“刚才你也看到摄影杂志的照片吧?那是张好照片,有一个人往真鹤海角的突端走着……喂,先别回东京,到真鹤海角去一下,那里离芝村的海鸟号遇难的相模湾很近。说不一定他去过真鹤海角。你不觉得他回油壶的时间延后太久吗?反正到真鹤海角去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