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的姓名签上印有涩谷道玄坂下“海格花店”的字样。
“海格花店”在某栋新建的大楼一层。一走进里面,立刻被一片绚烂的色彩淹没,好一家高级的花店。
修二把从姐姐那儿带来的姓名签拿给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女店员看,问她知不知道这个订花人。女店员看了一眼写有名字的姓名签,然后走进里面的收银台。一名二十七八岁、下巴有点凹陷的女人正坐在那儿。听年轻的女店员嘀咕了几句后,她站起身来,走到修二的面前。
“您好,这的确是在我们这儿订的花。”女人热情地对修二说道。
“我家收到了这花。”修二放下烟斗,说道,“可我怎么也想不起这送花人是谁。所以就想过来问一下,究竟是谁来订的花?”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女店员并未特别惊讶。看来这事常发生。
“上面的名字,是你们这边写的吧?”
“是的,没错。”
“字很漂亮,是你写的吗?”
“让您见笑了。”下巴微陷的女人微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是顾客委托你这么写的,那么,那名客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他大约的年龄是多少?”
“客人并不是男士,而是名女顾客。”
“女的?”修二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对双眼皮的眼睛来。
“是的。我想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士,长相挺漂亮的。”
“这么说,那名女性是替这位叫池田一郎的人来订的花?”
“这一点对方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是这样的吧。”
“我想了解一下那名女子的特征。她长什么样的?”
“这个嘛,双眼皮,眼睛很漂亮。只是,感觉有点暗淡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修二从外套的大兜里取出写生簿来,将那张女子脸部速写打开给女店员看。
“啊,眼睛画得太传神了。”
女店员端详着画像,不禁夸赞起来,其中也包含着对修二刚才夸她笔迹的回敬。不过,她却并未说画得像极了。
“这位客人委托你代写名签时,有没有将名字写在纸上?”
“没有,那位客人什么也没写。这名字是我一个字一个字问的。”
“她身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这个嘛,她穿的衣服不怎么显眼,很朴素的那种……”
“那个人是一个人进来的吗?有没有同伴?”
“没有。”
“那花是她自己选的了?”
“是的。”
“啊,我可能有些冒昧,那位客人的住址您知道吗?”
“我没问。”
这是当然的。一名偶然造访花店的客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住址详细告诉花店呢。
这时,店里同时走进来三名客人,女店员顿时忙了起来。可修二还想再问点东西,便没有离开。他也知道自己碍手碍脚,可自己好容易抓到这么个绝好的机会,而且刚才的话也还未说完。
三名客人的选购并未大费时间。
两名年轻的女店员目送着客人私语起来:“刚才那位客人我好像在哪儿看见过啊。”
“是吗?我怎么不认识?”
下巴凹陷的老女店员听了,便插了一句:“刚才那人?他叫山根,半年前不是来买过卡特莱兰的吗?”
“对啊,没错。还是后藤姐记性好,真佩服。”
“这没什么,当时山根那名字不也是我给写的嘛。”
“每天有那么多人来,半年前才只来过那么一次的客人,你就把他的脸给记住了,真了不起!还有一次,你忘啦,你那时认出了一名一年前来过的客人,结果弄得那名客人都大吃一惊呢。”另一名年轻的女店员说。
这时修二才知道,这名下巴凹陷的女店员名叫后藤。
“实在抱歉。”说着,那位后藤女士又返回到修二的身旁。
“没事,倒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净问些无聊的事,真抱歉。”
女店员眯起漂亮的大眼睛,热情地笑了。
“刚才不经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她们说你的记忆力很好?”
“哪儿啊,也没那么好。”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那名以池田一郎的名义订花的漂亮女士再来你家店的话,能否麻烦你帮忙问一下她的名字和住址?”
“好的。”
“实际上,我真的是很想见见她。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吧。”说着,修二用铅笔在画帖的一角沙沙地写了起来。
“对了,若能再看到她,请给我打个电话。我是收花人的弟弟。”
“您是画洋画的吧?”
名叫后藤的女店员眼神里流露出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