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搜查本部很努力,可时间日复一日地流逝,仍没能发现一个重点嫌疑人。
于是,发现尸体的那名公司职员便再次成为了怀疑对象。虽然他已经接受过一次排查,可当调查陷入困境的时候,二次嫌疑便再度返回到发现者的身上,这似乎是警察署的惯常做法。
搭载遇害者的出租车司机也是如此。他声称是在案发次日看到了报纸才来警察署供述的,这也让搜查本部感到了再次调查他的必要。过早地向警方申报会被怀疑,而过分着急与警方配合也是同样可疑。
莫非,罪犯原本就知道依田德一郎会在那一时刻回到那一地点,然后潜伏在那里?
被传唤到搜查本部的司机接受了如下讯问:
问:“在你把那名遇害者从新宿载到案发现场的途中,你身后有没有车辆尾随?”
答:“在我行至站前大街之前,周围一直有车,所以我也说不清楚有没有跟踪的。不过,当我进了小道之后就只剩下我的车子了。因为那是条断头路,如果有尾随的车子,我立刻就会发现。”
问:“可是,就算没有跟到现场,也不能排除没有车子在后面尾随啊。比如说,对方可能跟过了道口,到途中的岔道停下来之类。”
答:“不会的。因为我记得当时自己还琢磨,过了那道口后怎么连一辆车子都没有啊,真凄凉。”
问:“那,在你把这名乘客从新宿带到案发现场的过程中,中途有没有别的乘客上下车?”
答:“没有。”
问:“你再好好想想,人有时也会记错的。”
答:“我再怎么想也没有啊,有的话我马上就能记起来。因为我一直在同那位乘客搭讪。而且到了车站附近后,这位乘客就打起瞌睡来,为了询问方向,我还不时地把他给叫醒呢。”
至此,司机才恍然大悟:原来,办案的警官认为是自己把罪犯和遇害者拉上了同一辆车。于是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强调自己所说的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请你把乘客送到现场时的情形再描述一遍。”
司机又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他知道,警方要自己把同一件事再重复一遍,一旦前后描述稍有差错或是出现矛盾,自己立刻就会遭到追查。于是,他便刻意小心地、尽量不出错地又描述了一遍。可是,无论再铁的事实,人一旦被这种意识羁绊,舌头也会不由得僵硬起来。司机中途甚至咽了好几次唾沫。
“你们在车子里的谈话,除了你上述的内容外,还有没有谈过其他可疑的内容?”
“没有。”
“你是第一次见到遇害的依田吧?”
“当然。我从不认识这位乘客。”
为谨慎起见,警官又追问司机:“停下出租车折返回去时,前车灯一定照亮了附近,那时你什么都没看见吗?”司机跟前面一样,仍是摇头。
“既然是回头的空车,那你又是在哪里拉上下一位乘客的,又把他送到了哪里?”
看来,警官还怀疑是他在回程时搭载了案犯。司机不禁被警察的想象力惊呆了。
“到了涩谷后我这才拉上了一位乘客。因为当时已经很晚了,根本就没有人会从绿町去市中心。”
“那你把那个人送到哪里了?”
“他要我把他送到港区的二本榎去,我就送了。日报上都写着呢。”
“描述一下客人吧?”
“似乎是在酒吧坐台的一个女人,年龄有二十四五岁。”
“那你跟那女人谈话没有?”
“没有,对方一直在默默地抽烟,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询问至此,司机这才获得了自由。
与发现尸体的公司职员的对话则如下:
问:“你跟依田先生熟吗?”
答:“不,从未见过面。”
问:“可是,依田先生不就住在你家附近吗?”
答:“就算是住得很近的邻居,我也有好多不认识的。而且,我两年前才搬到这儿,以前早就住在这儿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
问:“听说依田先生是一年前才搬来的,比你还要晚一年呢。”
答:“我不认识他。说实话,即使离我家只有两三家远的那些近邻,我也都不怎么认识。”
问:“那可就奇怪了。依田先生每天都上班,你也是工薪族。难道在上下班的途中就从未在那条路上邂逅过?这可是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啊。”
答:“无论您怎么说,我就是没有见过依田先生。首先,我连依田先生就住在附近都不知道,所以,即使在发现尸体的当时,我都还在想,既然他是走到那胡同上醉倒的,大概就是附近的人吧。”
问:“那你参加过街道居委会或居民集中议事之类的活动吗?”
答:“一次也没有。像居委会那玩意儿,我从未去露过一次面。”
问:“为什么?”
答:“这空地不断盖小房子,一直有人入住,而且出售的商品房又多。反正都是些工薪族,光是职场那些烦人的人际关系就够累人的了,哪还有心情去跟那些邻居打交道!”
问:“那你为什么不打出租车回家呢?”
答:“开什么玩笑!您倒是从日本桥打一趟车去我家试试,一千日元眨眼间就跑没了哦。你以为我能赚多少钱啊?”
问:“那您一直是乘电车回家的吗?无论多晚也一样?”
答:“无论多么晚,我都会尽量赶上电车。我说刑警先生,我已经很配合你们了,我可是案件的报案人,结果你们竟这样怀疑我,有这样对待报案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