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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看剑》一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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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天羽代为引见之下,来人一共六人,其中较为突出的两个,一个是年过七旬的长须老人叶天霞,一个是黄须束髻的弯腰驼子钱枚。

  简昆仑与方天星俱是第一次与他们见面,也不曾听过他们的名字,可是宫胖子却似对二人推崇备至,同时也知道此二人亦是此负责白鹤潭实际任务的两个富家人物。

  观其谈吐风度,举止气势,亦可测知此二人武功必然不弱。须知四海之内每多奇人异士,愈是名不见经传,望之不起眼的人物,越可能是深悉藏晖的高人。

  揆诸眼前的叶、钱二人,极可能亦是属于这类真人不露相的避世高人,因为二老年岁俱高,简、方二人俱以前辈呼之。

  当今武林,又由于简昆仑单身对抗万花飘香,以及勇救永历帝、九公主诸多传闻,而声名大噪,被喻为不可多得的少年奇侠。

  正为如此,叶天霞、钱枚这双避世高人,亦不能为之免俗,见面之后少不得对简昆仑特别注意,极以青睐。

  朱蕾这个落难公主,在彼辈眼里,更不失尊贵,虽经朱蕾一意回避,仍不能推却,即在岸边接受了他二人的大礼跪拜。年纪老的人,思想固执,确是改变不易。

  好不容易行过了一番俗礼、酬酢。简昆仑等一行,才在宫天羽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草丛。

  四面青松,更多槟榔大树,天青云霭,风儿舒徐,吹拂在人身上,有点冷冷的感觉,却是惬意得很。

  至此,朱蕾才似松下了口气。长长地喘息一声,她向宫天羽说:“求你叫他们别来这一套了,我真想躲起来谁也不见!”

  “这里的规矩大,是因为有很多避世而居的前朝遗臣,他们仍然固守着汉家遗风,尤其是君臣之礼执行极恭,轻言废除,谈何容易?”

  宫天羽一笑接道:“就像刚才的叶、钱二老,听说以前便曾在天启先皇帝驾前,作过侍卫首领,后在崇祯先帝手下,亦曾外放为官,崇祯先帝归天之后,他二人便避秦来此,带领忠贞手下,在此白鹤潭大肆开垦,才有了今日一份基业。”

  “原来如此。”简昆仑微微点头,总算明白了此二人身份。

  宫天羽道:“这两位老人家龄德俱高,难得的是这把年岁,一身武功却也没有搁下,两位老人家原为避秦来此,却是未曾料到,竟与永历皇帝不期而遇,乃自燃烧起心中熊熊烈火,如今便誓死为匡复明室中兴大业而效力,这番壮志实在令人感动,便是朱先生谈起来,亦赞叹不已。”

  “啊……”朱蕾一惊以喜,“你……你见过我哥哥了?”

  宫天羽一笑,略略颔首。

  “这么说,他也在这里了?”朱蕾惊喜得站了起来。

  宫胖子却慢吞吞应了声:“大概是吧!”

  “那,”朱蕾一跳而前,“快带我去见他。”

  “哈哈!殿下不必急在一时……想见皇上,哪有这么容易?慢慢的,总要按规矩来嘛!”

  “什么?”

  “不要生气……”宫胖子笑道,“别人想见皇上当然不容易,殿下却是例外,只是目下皇上事忙,听说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今夜是不是能回来,还不知道,殿下既已来到这里,还怕见不着吗?且先好好歇息一下,明天再说。”

  朱蕾哼了一声,气不过地又坐了下来。

  这个宫胖子她一直对他没办法,到底相知不深,真真假假谁也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些什么药?

  却是不知,永历皇帝一己生死,关系着明室最后仅有希望,他的一切行动,全属机密,尤其在安全保护之中。事关大局,即使以朱蕾公主兄妹之亲,亦不得随便有所透露。

  朱蕾随即明白了这个道理,即是不无气馁,妙目一转,随即向简昆仑望去。

  简昆仑知道她的心意,想要自己代她有所刺探,微微一笑,佯作不知。

  朱蕾狠狠地瞪着他,终使他无能图逃,只得找句话说:“秦大哥呢?”

  宫胖子说:“他不在,出去了!”

  “是同着朱先生一块去了?”

  “嗯!”宫胖子只得点了一下头。

  这就解开了朱蕾心中的一个疑团,证明皇上真的是住在这里,而且是真的不在,出去了。

  “李将军呢?”

  “不在……”宫胖子说,“也出去了!”

  说了这句话,宫胖子干咳一声,想是不欲简昆仑再多刺探,也自狠狠向他盯了一眼。

  两方目光交集之下,简昆仑这个滋味可不好受。

  一旁的方天星有所察觉,哈哈大笑几声,顾左右道:“这里的规矩太大,不是好相与,不能久住,找机会还是走为上策。”

  宫天羽一笑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如今是多事之秋,老三,你平日不是一直在埋怨一身武功无处施展么!现在机会来了,加上简兄弟,咱们哥儿四个,正可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却是不许你任性胡来!”

  原来秦太乙、宫天羽论及年岁,俱较方天星要长上许多,这一会儿摆出了兄长的架子,倒也把他无可奈何。

  方天星哈哈笑了两声:“那可也不只凭二哥你的一句话,却要拜见过朱先生之后,才能决定。”

  宫天羽明白这位拜弟言下之意,一笑道:“那你就等着吧!”随即站起来说,“九公主累了,好好歇息一会,我们到外面说话!”

  简昆仑点头说了声好,随即站起来,向外步出,无视于朱蕾投向他意欲挽留的目光。

  出得门来,拐了个弯儿,来在另一片院落。

  宫天羽指了一下:“你们两个先住在这里!”

  草舍三间,朴实无华。虽不若宫天羽的别墅那般雅致,却也洁静,背山面湖,风景不错。

  进得门后,宫天羽看向二人道:“这里居住不比以前,却要自己拘束一些,你我海阔天空惯了,自然不习惯被人约束,只是为了朱先生的安全,自有他朝中一套规矩,行止有度,却是紊乱不得!”

  方天星嘿嘿一笑:“这个不必阁下关照,谁叫他是皇帝呢!咱们既来了,没法子,这就暂时客串一下他的御前侍卫吧!”

  “对了!”宫胖子一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方天星挑动浓眉道:“不过,这却得见过他之后,才能决定。”

  简昆仑点点头:“三哥是要看一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为他卖命效力吧?”

  “对了!”宫胖子一笑说,“这正是他的心意。我最明白他,士为知己者死。他是要看看朱先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告诉你吧!”

  说时他的眼睛转向方天星,面现微笑道:“能够让秦老大和我死心塌地甘为尽力的人,大概您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不过你自己去见见也好。”

  方天星一笑,点头不语。

  简昆仑不禁回忆起昔日在桂时,与永历帝匆匆一晤的经过。

  那一天若非是自己处理得当,击破了万花飘香的诡计,大败九尾桑弧,乃得保住了他不为彼等所乘,稍有疏忽,今日情势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记忆之中,永历帝这个人,应是个举止有度的君子,当日他龙体欠安,像是还在病中,却能于四方险恶之中,自恃有方,临危不乱,表现出泱泱大度的丰采,确是难能可贵。

  但是,造化弄人,他却不幸的出生在这个时代,承继起既倒不堪收拾的破碎明室,即使有所作为,又能于事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