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一三
燕飞仍目注拦河巨炼,双目电光闪闪,显然心中极不高兴。
刘裕明白他的心情,边荒集一向无拘无束,而这道铁链却破坏了南北贸易的自由,变成南北泾渭分明的局面。苦笑道:“这不正是我们要到边荒集来的原因吗?”
船速减缓,往码头靠泊。
燕飞沉声道:“如非有千千主婢随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此炼立即拆掉!”
刘裕目光朝码头扫射,搜索高彦的踪影,随口问道:“燕兄在恢复武功上,是否所有难题已迎刃而解。”
燕飞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我已悟通控制真气的难关,关键在能否结下道家传说的‘金丹’,这是统一阴神和阳神的唯一方法。”
刘裕目瞪口呆道:“结下金丹?那你岂非会成仙成道?”
隆隆声中,风帆靠泊岸旁。
燕飞笑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似是如此,我也没有成仙成圣。”
刘裕哈哈一笑,腾身而起。燕飞紧随其后,先后从船上翻下,落到码头上。
燕飞心中百感交集,他曾想过永远告别边荒集,但现在又踏足边荒集。
刘裕大喝道:“我们需要五辆骡车和十名壮汉,为我们把东西送到边城客栈去。骡车二十钱,壮丁每人十钱。”
换过以往的边荒集,出手如此阔,肯定以百计的脚夫立即蜂拥而来,任君挑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异乎寻常,只见人人脸露恐惧神色,反远远退开,像似在躲避瘟神。
刘裕和燕飞你眼望我眼,大惑不解之时,一名大汉在众多名武装汉子簇拥下,排众而出,领头的汉子朝他们直趋而来,双目凶光闪闪,戟指喝道:“我说是谁回来了,原来是你燕飞。帮主有令,燕飞你再不准踏足边荒集半步,识相的立即给我金成,滚回船上去,立即开走。”
他身旁另一人却阴恻恻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汉市已和大江帮结盟,再不容你燕飞在边荒集撒野。现在南码头全归我帮管辖,想我的人帮你又或想泊码头,得先问过我们。”
燕飞哑然失笑道:“我正手痒得很,难得你们送上来给我练剑。”
“铿锵!”声中,除金成外,人人掣出随身兵器,一时杀气腾腾还不住有汉帮的人从四处窜出,最后聚众近百人,把两人半月形的围堵在码头边。
刘裕哈哈一笑,轻松的道:“你要以硬碰硬,我便让你开开眼界,弓矢侍候。”
船上老手和十八名北府精锐齐声叱喝,人人手持强弓,满弦待发,均以金成为目标。
金成立时色变,只是一个燕飞已不易对付,何况还有十多支劲箭瞄准自己。
刘裕拔刀出鞘,遥指十步许外的金成,一股强大的劲气立即滚滚而去,直接冲击对手。
金成脸色再变,拔剑的同时不由自主与左右往后避退,累得两面的人亦要随之后撤,乍看便像刘裕,刀出立即吓退敌人。
金成终于发觉刘裕的可怕, 眼道:“阁下何人?”
刘裕傲然道:“本人刘裕,今趟是随燕飞来边荒集闯天下。你想我离开,先问过我手上的老伙伴看它肯否答应!”
金成长笑道:“你们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就看你们如何收场。”
再向左右道:“我们走!”
金成与众手下悻悻然的去了,围观者亦开始散去,却依然没有人敢上来赚他们的钱儿。
刘裕向老手等喝道:“先把小姐的行装卸下来。”又对燕飞笑道:“想不到甫抵边荒集便要打一场硬仗,希望没有吓到小诗。”
燕飞纵目四顾,担心的道:“高彦呢?”
风帆远去,纪千千的三十个大木箱卸到码头上占去大片地方。
纪千千和小诗戴上帷帽,垂下重纱,掩饰玉容。不过只是纪千千绰约的风姿体态,两人剪裁得体朴素中见高雅的便服,便惹得人人注目。幸而大多数人即使未见过燕飞,也听过他的威名,只敢悄悄看偷偷瞥,不敢明目张胆的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刘裕则头大如斗,想不出运送大批行装的妥善办法。本来在边荒集,只要有银两,没有东西是买不到的。狠狠道:“肯定是桓玄的指使,想借大江帮控制边荒集。”
燕飞道:“不要下定论,祝老大由我应付。否则如撕破脸皮,大家再无顾忌。汉帮以前有三百多人,现在数目肯定不止于此,我们能杀多少个呢?”
刘裕点头同意,倘没有纪千千主婢随行,他们见势色不对便可开溜。可是小诗并不懂武技,使他们想逃也没法子。
燕飞往纪千千瞧去,她和小诗坐在一个箱子上,透过面纱兴致盎然的左盼右望,小诗则如坐针毡,垂头不语,显是心中害怕,与主子成了鲜明的对照。
沉声道:“千千剑法如何?”
刘裕道:“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高明,可惜欠缺实战经验,在群斗中肯定吃大亏。”
蓦地蹄声轰鸣,从东门出口处传来,两人还以为敌人大批杀到,定神一看,赫然是五辆骡车,朝他们驰至,为首的御者正是庞义。
燕飞和刘裕喜出望外,连声叱喝,要正在忙碌工作的脚夫们让路。
骡车队旋风般驰来,高彦策驾第二辆骡车,其余三辆,燕飞认得驾车的均是以前第一楼的伙计兄弟。
庞义脸色苍白,脸上有被人打过的青瘀肿痕,左眼瘀黑一片,明显曾遭人毒打。他驾骡车直抵两人旁,停车跳下来,嚷道:“先把箱子搬上车。”接着与燕飞拥个结实,大笑道:“你回来就好哩!”
燕飞俯首来看着他,皱眉道:“谁敢如此大胆修理你,他娘的!待我为你讨回公道。”又加上句:“你的藏酒窖没给人抢掠一空吧!”
庞义放开燕飞,向刘裕打个招呼,目光移往正盈盈起立,与小诗朝他们走过来的纪千千,佯怒道:“你究竟关心我的人还是我的酒,有甚么礼物?快给老子献上来。”
高彦来到他们身旁,悲愤道:“庞老板的第一楼已盖了一半,却硬给祝老大着人拆掉,还痛殴我们的庞老板,累得他躺了十多天。”
纪千千芳驾已到,揭开脸纱,送上甜甜的笑容,喜孜孜道:“这位定是庞大哥,千千向你请安!”
庞义立即像被点了穴般目瞪口呆,直至纪千千重垂面纱,始魂魄归位,喃喃道:“高小子原来真是没有吹牛皮的。”
刘裕道:“来!我们一起动手把东西送到边城客栈去。”
高彦颓然道:“边城客栈的臭婆娘不肯卖账,怕得罪哪天杀的兔崽子祝老大。”
燕飞从容道:“一切会改变过来,因为千千小姐来了。”
骡车队从东门入集,燕飞和庞义驾着领头的骡车,刘裕驾的骡车载着纪千千主仆跟在队尾。
平时熙来攘往的东门大街静得异乎寻常,只看此等阵仗,便知汉帮早有准备,绝不容他们轻易入集。
燕飞问庞义道:“刚才是否这个样子的?”
庞义拍拍插在腰背物归原主的砍菜刀,道:“当然不是这样子,我已豁了出去,最多拚掉老命。”
燕飞忽然喝道:“停车!”
庞义连忙勒着骡子,五辆车停下来,队尾仍在集口外。
燕飞从容道:“你老哥何用拚掉老命,你供应我雪涧香,我替你消灾解难,协议仍未取消。”
接着从座位弹起来,凌空连续六、七个翻腾,落往街心处。
两边楼房处立即各出现十多名箭手,没有任何警告,就那么拉弓发箭,毫不留情地朝燕飞射去。
燕飞早知有此事发生,心中暗叹终于回到边荒集。
蝶恋花离鞘而出。
(卷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