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5》二
龙鹰欣然道:“太少真知我心,他奶奶的,只要小弟请出他老人家,任鸟妖胁生双翼,仍逃不出我的指隙。”
荒原舞如在黑夜怒海浮沉的挣扎者,看到远方的光明,大喜道:“对!忘了鹰爷的魔种上身。”
龙鹰道:“所谓请出魔种,并非厉鬼上身,而是小弟登上精神上有异平常的更高层次。似若造梦,又或佛家的禅境、道家的坐忘,均为较日常起居饮食提升的境界,因而灵觉天机,一一而来。”
宇文朔道:“鹰爷这番话,与天竺古老的精神法无上意识不谋而合。可知自远古而来,智人早对此有认识。”
龙鹰道:“我的‘魔奔’和‘弹射’,是魔种有成后,与生俱来般的本领,不用去学,天然发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直到我们须寻路去奇袭狼寨,方是第一次有意的作为,发挥魔奔的威力。”
第一次的魔奔、第一次的弹射,在仙子的追杀下,接连发生。当年他策骑雪儿横跨千里的去刺杀契丹之主尽忠,事后回想,也是魔奔的一种形式,发生时往上嵌入魔种神通广大的奇异天地,能人之所不能。
符太道:“如今次再凭魔奔截得鸟妖,你的魔奔将变成你另一门看家本领。唉!问题在若如上趟般,变成魔种后六亲不认的,肯定将我们全撇在后方。”
龙鹰不慌不忙,从囊内取出一捆牛筋索,道:“幸好小弟早有准备。哈!”
三人目光落在牛筋索上。
符太失声道:“你要将我们捆绑到一块儿?”
龙鹰赞道:“太少确善解人意,当惯皇上太医的果然善揣上情。技术就在这里,魔种神通广大,可感应到千百里外的事,知我们所不知。当我提升往其层次,我即魔种,魔种即我,自然而然可作出最明智的决定,每走一步,均是魔种的脚步,也会因应形势,迁就三位大哥,不用怕给小弟扯得跌跌撞撞,又或行差踏错。最重要干粮和食水放在最易取得的位置,那即使要穿过沙漠,仍不虞渴死或饿死。哈!”
荒原舞点头道:“此为名副其实地骑上魔种的虎背,除非割断牛筋索,没得退出。”
符太苦笑道:“你可否保留少许清醒?”
龙鹰道:“那将变成以道心对抗魔种,怕影响了魔种的超凡能力,弄巧反拙。”
宇文朔赞成道:“这不单是没办法里的办法,且为破鸟妖潜踪术的唯一手段,我们不得不试。”
符太目光梭巡反映着晨光、起伏绵延、无有穷尽的崇山峻岭,深吸一口气,道:“刺激!”
龙鹰道:“就这样决定如何?”
荒原舞看看符太,又瞧瞧宇文朔,道:“大家准备好哩!”
龙鹰悠然醒来,一时间忘掉了为何在这里?在干什么?到记起时,猛地睁眼。入目的是美丽动人的星夜,耳闻水响,野外草林湿润的气味,充盈鼻腔,刹那的光景,他融入了天地去,然后重新走出来,记起正进行重大任务。
龙鹰坐起身,发觉躺在一个小水池旁,溪流自东北流过来,注入池里,再由西南角蜿蜒流去,疏密有致的白杨树,散布池水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盘膝默坐的宇文朔,于离他二丈许的疏林内默坐。
符太和荒原舞两人脱掉衣服,泡在水里,非常享受的模样。
符太向据小池另一边的荒原舞道:“那家伙醒来哩!”
龙鹰难抗诱惑,学他们般脱个精光,跳进池内。
池水没想像中的冰寒,温暖如春,对其筋骨起着舒缓的作用,感觉棒极了。他整个人浸进水里去,好一会儿再从高与腰齐的水冒出来,问道:“我们在哪里?”
挨着岸旁大石而坐,只将头露出水面的符太叹道:“不要问我,老子刚刚睡醒,并铁了心,永远都不和你这个着了魔的家伙捆在一起走路。”
左边的荒原舞叹道:“若你再走下去,我肯定要割断牛筋索,我的老天爷,这一生人从未试过这般艰难辛苦,你却像可这样子永远持续下去,幸好时缓时快,尚有喘息回气的机会。”
又道:“经此磨练,我的意志大有裨益,不过!确像太少般,不想尝第二趟。”
龙鹰哑然笑道:“千万个对不起,小子不是蓄意的。哈!我们走了多久?”
符太闭上眼睛,呻吟着道:“上山下山,穿林过野,太阳升起来、落下去,被你这家伙扯野猴似的,至少扯着昼夜不停地跑了七天七夜。这是第七夜。”
龙鹰失声道:“七天七夜?”
荒原舞道:“开始时还可以计算方向路程,到第二天已晕头转向,只知筋索扯往哪一方,就随着筋索攀高跃低,不但脑子没法思索,腿子也没了感觉。真奇怪竟可陪你走这么远。”
符太咕哝道:“大混蛋不是人来的。”
荒原舞续道:“幸好昨天黄昏,你抵达此处后,忽然将牛筋索震得碎裂,就那么倒在池旁,沉沉睡去。我知太少和宇文兄的情况,剩晓得倒往地上,接着不省人事,睡醒时的感觉棒极了。”
龙鹰喃喃道:“七天七夜,岂非奔了过千里?”
符太哂道:“勿高估自己。起始的三天,仍是在山区内奔奔跑跑,又有大段时间是穿过沙漠。你还似乎感应到远方某处的动静,不时调整方向。”
荒原舞道:“我首次认识到,不论心内多么想,原来仍敌不过身体的疲倦,非是不想到山谷外看环境,而是连指头都动不了。”
符太问龙鹰道:“感应到鸟妖吗?”
龙鹰默然片晌,道:“没丝毫的感觉。”
又道:“却感应到很多人,附近该有座城或镇,魔种领我们到这里来,应有关键性的作用。”
符太叹道:“真有趣!我们盲人骑瞎马的来到这里,却完全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朔的声音传过来道:“如此方合理!”
他站起来,一边舒展筋骨,做着超乎人体极限的诸般奇异动作,来到池旁,半蹲下来,道:“想想吧!假设鸟妖猜到密函落入我们手中,那不止须警告侯夫人,还须警告钦没晨日,着他撤离凉州避祸,任魔种如何神通广大,总不可能无事不晓,于掌握精擅‘明玉功’,又曾藉‘五采石’练功的鸟妖,在其全力潜藏下,未必可掌握得那么好。于是魔种改为感应其深悉的侯夫人一方,那将是大批人马的移动,一旦给魔种锁定,一举一动,全瞒不过它。”
见三人呆瞪着自己,欣然道:“经过战火的洗礼和磨练,又随鹰爷魔奔七天七夜,刚才更能坚持不倒下去,在下终做出了过去十年来梦寐以求的突破,于醒过来的前一刻,达至圆满贯通,开启无上意识之境,悟通了现时所处的位置。”
龙鹰三人齐声喝采。
符太道:“还不下来洗操?”
到宇文朔也泡在池水里,四人各据水池的一方,接受池水无微不至的抚愈,荒原舞叹道:“魔奔魔奔,虽令人试过一趟后,永不想尝第二次,却可使人回味无穷。”
符太仰望夜空,道:“快天亮哩!我们又要忙碌了。”
荒原舞的脑筋开始活跃,思索道:“假设侯夫人和钦没晨日等确在附近等待鸟妖,那鸟妖一到,他们将立即离开,由于我们不知鸟妖何时抵达,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一旦不能趁鸟妖落单时截着他,将大添杀他的难度。”
龙鹰估算道:“鸟妖该比我们落后至少半天至一天。”
宇文朔道:“多想无益,泡够了吗?何不到山谷外看看?”
众人同意,依依不舍地离开水池,运功蒸发水气后,穿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