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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剑》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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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江湖名宿,虽然退休了多年,但他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势,此几句话问得声色具刚。

  杜天龙愣了一愣,起身一个长揖,说道:“小婿保镖为生,在江湖上结了不少仇家,但自信没有做出一件是神、人共愤的事,头上三尺有青天,小婿如有一句谎言,天诛地灭。”

  老堡主的凛然神色,不但使杜天龙惊慌莫名,就是黄蜂女、苗奇等,也有些心头怦然,只觉他那股冷厉的气势,颇有夺人神志的威严,大厅中鸦雀无声。

  杜天龙立下重誓,老堡主脸上的冷厉神色,逐渐转成一股激怒之气。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子,端起桌上酒杯,说道:“皇天在上,诸神共鉴,我欧阳明金盆洗手,封刀归隐。十几年来,一直恪守信誓,未出堡门一步,不问江湖是非,小婿受追杀,而且出手的尽都是武林中第一等的杀手,兰因絮果,莫非是种于弟子之身,形势迫人,弟子不得不暂抛誓言,重入江湖,再启封刀,为武林除害了。”

  一挥手,撒出杯中之酒,大步行出厅外,对天大拜三拜。

  这无疑解除了他立下的誓言,绿竹堡中人,又重行入了江湖上的恩怨是非之中。

  厅中人个个肃立原位,直待欧阳明归回原座,陈大可才一欠身,道:“堡主决心再启封刀重入江湖,咱们也可放手一拼,属下这就去关照他们一声,放手施为。”

  欧阳明一摇手,道:“慢着。”

  陈大可一欠身,道:“老堡主还有什么吩咐?”

  欧阳明道:“咱们要先礼而后兵,你先坐下,绿竹堡重入江湖,总不能留给人话柄。”

  陈大可应了一声,归入原座。

  欧阳明轻轻咳了一声,回目望着杜天龙,道:“听说你已把镖局歇了。”

  杜天龙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的,小婿已经歇了镖局子。”

  欧阳明道:“好!大可,你想法子通知开封地面的武林同道一声,就说龙凤镖局已经歇了业,杜天龙夫妇暂住在大祥记绸缎庄中。”

  陈大可道:“属下这就遣人送出讯息,但不知老堡主重出江湖的事,是否也要告诉他们。”

  欧阳明道:“告诉他们,明人不作暗事,我一生光明磊落,这番重出江湖,也不希望使清白受到沾污。”

  陈大可道:“属下就去赶办。”

  需知那欧阳明能够成为武林中一代客观存在人人敬仰的人物,并非全是武功高强,他的智略、气度,都有着过人之处。

  黄蜂女和苗奇,都不禁生出了敬佩之心,自动的详述了受雇的经过。

  欧阳明笑一笑,道:“苗兄的大名,老朽相闻已久,只是没有见过罢了,此番相助小婿,老朽十分感激。”

  苗奇道:“惭愧,惭愧。”

  欧阳明目光转注到黄蜂女的身上,接道:“姑娘,老朽昔年和令堂有过数面之缘……”

  黄蜂女接道:“老前辈,家母在江湖的声名,是不是很坏?”

  欧阳明道:“令堂使很多人误解,不过老朽的看法,令堂只是行事偏激一些,有时太急,误伤了不少人。”

  黄蜂女道:“老前辈的气度宏大,不忍伤害晚辈,晚辈未和杜总镖头、雷老英雄相处之前,确然不知自己为人哪里不对。这半月相处,使晚辈体会到正邪之间,确然有很大的分野。”

  欧阳明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姑娘身具慧眼,能够及时醒悟,明辨是非,老朽为姑娘庆贺。”

  凌度月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堡主,晚辈有几点不太了然之处,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欧阳明道:“凌世兄,有什么指教,但请明言?”

  凌度月道:“老前辈通知武林同道重出江湖之后,往后作何打算?”

  欧阳明道:“唉!老朽希望,他们能够看我这张老脸,事情到此而止……”

  凌度月接道:“晚辈的看法,似乎是不太可能。”

  欧阳明道:“老朽也明白,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老朽希望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屈几位的大驾,暂在大祥记留住几日,等他们找上门来,再作打算。”

  凌度月道:“原来如此,老前辈果不愧一代武林名宿,单是这份气度,就非常人能及。”

  欧阳明道:“老了,已不复当年的雄心豪气了。”

  凌度月道:“老前辈胸怀磊落,但对手却未必是有些胸怀,晚辈之意,让他们准备好了大举来犯,倒不如咱们也暗中派人查看一下他们动静。”

  欧阳明道:“什么人去呢?”

  凌度月道:“晚辈初入江湖,识者不多,如是老堡主相信得过,晚辈就毛遂自荐了。”

  欧阳明道:“凌世兄肯亲自出马,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为老朽和小婿的事,这样劳动你凌世兄叫人不安得很。”

  凌度月道:“老堡主言重了,晚辈这就暂行告辞。”

  欧阳成方突然站起身子,道:“我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我和凌兄同去一趟。”

  欧阳明冷冷说道:“坐下,你大摇大摆地在开封府游了一天,还认为别人不认识你,有你同行,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欧阳成方不敢多言,缓缓坐了下去。

  黄蜂女道:“凌少侠,我跟你同去如何?”

  凌度月道:“姑娘还是暂请留此,在下先去瞧瞧,如若有需用姑娘之处,再请姑娘帮忙。”

  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黄蜂女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中甚是难过,望着凌度月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欧阳明淡淡一笑,道:“姑娘,由他去吧!姑娘役蜂逐敌,只怕早已被人认了出来,恐无法瞒过敌人的耳目了。”

  想一想,实也有理,心中的怒火消去了不少,缓缓落座。

  这一阵一直很少开口的雷庆,突然说道:“老堡主这等张网待鱼的办法,十分高明,先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感觉,让他们自动找上门来,既可保持了先礼后兵的气度,诱敌犯我,再作反击,不失一代名宿的身份。”

  欧阳明拂髯一笑,道:“雷兄,这件事由头至今,雷兄大都在场,雷兄的看法,这件事是否和柳家有关呢?”

  雷庆道:“老堡主不耻下问,雷某人自当奉告一得之愚,当今之世,除了山西柳家长福银号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聘请这多武林中第一等人物的富豪我们作对,不过……”

  欧阳明道:“不过什么?”

  雷庆道:“柳家虽然财大势雄,但他们没有理由和绿竹堡结仇,这是在下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欧阳明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们这做法不外两种途径?一种是他原本把事情看得很简单,想不到连番受挫,恼羞成怒,不得不放手对付咱们……”

  沉思了片刻,接道:“这一个原因,是他有意逼老朽出山,只好让他们偿此心愿了。”

  这时,陈大可已办完事情,行入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