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烟》一零九
两个丫头却说虬髯客天一亮就离此而去了。
他内功精深,醉得深,醒得也快。
昨夜一醉,兄弟们就此分手了。
张出尘摸摸怀中的锦囊,道:
“李靖,要不要把十万甲兵和千万饷银交给李世民?”
李靖道:
“再过几年,武士老矣,金银更是身外物,除了军饷之外,我们两个人哪能用得许多?留之何用?”
张出尘道:“你可以自己闯啊!有钱有人,再加上你用兵的才能,看这十万里锦绣山河该是谁家天下?”
李靖听得心头一跳,忖道:她竟有如此想法,真是巾帼志向胜须眉……
想的深思,就忘记答话了。
“李靖,是不是我说错活了?”张出尘道:
“夫唱妇随啊!但仍要你决定的才算,我说了一百次也不算数。小妇人不知天下事,夫婿可别怪我!”
李靖笑一笑,道:
“出尘,千万藏金十万甲兵,这是笔雄厚的本钱,谁都会启动争霸天下之心,不过办不到啊!”
张出尘正色道:
“你不生气,也不怪我,我倒想和你争论一番,此地没有外人,说完就算,应该如何?还是由你拿主意了。”
李靖道:“不说个青红皂白,你也不会服气。出尘,尽你的才能争论,不过……一定要讲理呀……”
张出尘点点头,接道:“你自认不如李世民吗?”
“论气度风范、民胞物与的亲和力,我不如李世民。但行兵布阵,运筹帷幄,李世民就不如我了。”
张出尘微微一笑,道:“打天下,抢江山,可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风范气度有何用呢?你用兵才能胜过他,为什么不自已争取帝位黄袍加身。李靖,当仁不让啊!”
说完话,一脸得意之色,似是这番论辨已掌握智珠,赢定了。
“我是一员上将,将兵之能多多益善。”李靖道:
“李世民却是将将的奇才,李淳风、袁天罡都是飘然出尘的世外高人,但却甘为世民所用。秦琼、敬德、程知节等数十位高傲不驯的虎将,也都能够甘愿投其麾下,听候所命。出尘,他生具先天下之忧的博大胸怀,是人中之龙。
我是万难及得,虬髯客也不如他;袁宝儿姿色之美,当得是人中之最,为了天下万民,他舍了。
如果要我舍了你,我只怕什么事也无法做了。终日以酒浇愁,以汨洗面了,只此一桩……”
张出尘嘤咛一声,投入李靖怀中,道:
“不用再说下去了,你赢了。没有李世民华阴行宫中一席话,我哪里能知晓夫君一番苦心?爱妾之深,情比天高。没有二公子一番开导,哪还有今日夫妇的和睦?我想到哪里去了,钻入了牛角尖中。
只想你在外面拥美自娱,哪还会想得到我?一旦回不过头,只有一死了之。夫君啊!那可是含恨九泉的悲剧。
那等大恩未报点滴,我竟萌生了贪婪之心。走,到太原去,我把人、钱交出,再当面向他请罪,我该死啊!”
李靖呆了一呆,忖道:女人善变,果然不错。六月天变得快呀!快得让人来不及适应。
李靖想到夫妻误会冰释,确是李世民的功德,心中亦很感动。
他拍拍张出尘的玉肩,笑道:
“贤妻何须如此,你说过,此地没有外人。到太原交出名册、财单就是,我们夫妻这点秘密就让它永埋你我心中。
你什么也没说过,我什么也没听到,如你向李世民当面请罪,你罪在哪里?岂不是划蛇添足,多此一举。”
“说的是啊!”张出尘笑一笑,道:
“夫妻间只是说说闲话,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何罪之有?
看来女人只能想一件事情,才能想得丝丝入扣,点滴不漏。事一多,就乱了,不知该先想哪样?想来想去,一样都想不对了。”
李靖一手拉住张出尘,笑道:
“想想又何妨呢?走!我们到太原见李世民去,你送给他这份厚礼,足以惊天动地了……”
张出尘接着道:
“还有我的夫君要为他亲冒矢石,转战天下。为妻的也只有马前鞍后的追随效命了,走吧!”
李靖仰天大笑!
欢迎李靖到太原,二公子亲率了李淳风、袁天罡、秦琼、程知节等文、武官,数十人迎于城外。
隆重的不像是迎接一位故旧、名士了。
李靖心中明白,故作不知。
滚鞍下马,拜伏于地。
但人还没有拜下去,已为李世民扶住。
李世民道:
“兄弟!不用多礼,接风宴席早已摆好,恭候兄弟入席。”
抬头看看天色,午时已过。
满营官员似是都在等他吃饭。
“二公子如此厚待,折杀我了,数十位前辈、好友都饿着肚子,李靖之罪也。”
“我早已许过诺言,兄弟约定的归期不至,世民由是日起不进饮食,直到兄弟归来为止。”
“这……这叫李靖如何担当得起啊!一旦行程有误,岂不害了二公子?”
“药师!”李淳风道:
“我们相信你一言如山,二公子更是坚信你不会错过约期。
药师如真的不归太原,二公子似准备绝食一死,向万民谢罪了。”
袁天罡道:
“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拜帅之台已于今日峻工,明日登台接下帅印,是否急促了一些呢?”
“李靖报效二公子厚爱心切,而且私事已了。就算今日对天宣誓,永为二公子麾下之臣,李靖亦不敢辞也。”
李世民笑道:
“兄弟,言重了。我们先回营中进餐,天罡、淳风两位先生也是滴水未进。其他的兄弟恐都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不过,我没有劝他们陪我,是他们自己愿意陪我饿肚子啊!”
说得使随来的将军们失声大笑!
李淳风、袁天罡亦不禁为之莞尔。
李靖却感动得长揖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