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三十一
第五回 凌三施计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当李金贵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置身在一个庙里。
因为他一张开眼睛,首先映入跟中的便是一座垂眉跌坐的佛像。
这座庙显然荒废许多年了,连一线香火味都没有,那座金身佛像,此时全身斑驳,灰尘满布,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李金贵的目光自佛像挪开,移向那蛛丝垂挂的殿顶,竟然发觉有好几处破洞,仰望上去,可看到穹苍的几点星星。
那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光芒,似是在跟他眨眼。李金贵摸了下脑袋,暗忖道:“我这是到了哪里?”
眼前一暗,一个蓬头散发的脑袋,将他的视线遮住,李金贵吓了一跳,只听那人道:“小子,你醒过来了?”
李金贵定下定神,才认清那人是凌三,他一手撑地,坐了起来,间道;“凌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凌三道:“圆觉寺。”
李金贵哦了声,道:“原来是圆觉寺,那么离我家很近了。”
敢情这圆觉寺距离白家大院不足十里路,原先香火很是鼎盛,后来却渐渐颓败下去,连换了三位主持,都是不知为何死在禅房。
由于庙里经常在夜深人寂时,有各种异像发生,并且有好几次,打扫大殿的小沙弥看到已死的方丈出现,所以把庙里的和尚都吓跑了。
和尚既然弃庙而去,自然香客不会上门了,再加上乡人传说庙里闹鬼,更没人敢踏进庙里一步,时日一久,这座圆觉寺就因此颓坏荒芜,任山野草丛生,狐鼠盘蹦……
李金贵一听到圆觉寺之名,顿时想起古老传说之事,心中有些凛栗,脱口道:“这儿是闹鬼……”
“哈哈,有老夫在此,什么鬼敢出现?”
李金贵望将过去,只见殿中已升了一堆火,葛仙童就盘膝坐在火堆之旁,火上有铁叉架着―只剥去皮的兔子在烤着,油脂不时滴落火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葛仙童笑着继续道:“金贵,你不用害怕,凌三捉鬼的本事天下第一,什么鬼见到他都避之唯恐不及……”
凌三哈哈一笑道:“谁叫我跟鬼王钟馗是结拜兄弟呢?”
李金贵半信半疑地道:“凌师兄,是真的啊?想那钟馗是唐朝的进士,又怎会……”
葛仙童道:“傻孩子,他是逗着你玩的。来!这只兔子已烤了好半天,用来下酒是再好不过了,我们边吃边谈……”
凌三干咳―声,打断了葛仙童的话,道:“当然,师叔道法高深,早已辟谷多年,不食人间烟火,可是愚兄却是道基浅薄,无法戒绝这口腹之欲,小子,你可别笑我!”
李金贵道:“我怎么会呢?像师叔那样已经修到了辟谷的地步,看来已经跟神仙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我们才能够到达他老人家那种境界……”
凌三道:“师弟,你千万不要看轻自己,其实你慧根深厚,这一辈子只要好好的把握住,起码做个地仙没有问题。”
他们边说边行,已经走到了火堆旁边。
葛仙童取下铁叉上的兔子,道:“凌三,你说的不错,金贵虽遭兵解转世,只为应劫,劫难一过,他再一堪破情关,便可修成天仙,以后恐怕你还得依靠他……”
凌三道:“小子,你听到师叔的话没有?”
李金贵道:“师叔这么说,反而使我更加惶恐,不知道要如何应付那些未来的劫难。”
凌三撕下一条兔腿交给李金贵,道:“你别害怕,一切听师叔的吩咐便是。”
李金贵见凌三抓着兔腿,似乎若无其事,谁知一接过来,几乎烫得他跳起来,连忙换只手,用衣袖承接着。
他不好意思地望了葛仙童一眼,发现就在说这两句话的光景,葛仙童便已合目跌坐。
凌三道:“来,小子,你喝两口酒,先暖暖身子,我们边喝边谈……”
李金贵悄声道:“当着师叔面前,没有关系吧?”
凌三道:“他老人家此刻已经出神去了,恐怕是去查看朱老怪跟太白双妖交手的结果……”
李金贵从许多书上看到有关于出神之事,不由敬畏地望着葛仙童。
跳动的火光闪动着,映在葛仙童的面上,显得极为怪异。
凌三喝了口酒,将葫芦交给李金贵,道:“你懂得出神是什么吗?修道人经过多年的修炼之后,坎高既济,龙虎交会,元婴便会成形,只要炼成了元婴便可出窍,神游天下,万里之遥,转瞬之间便可到达……”
李金贵颔首道;“我小时候听我妈说,八仙中的铁拐李,便是炼成了元神出窍,经常到处游历,后来有一次出神的时候,他的徒弟没有把他的躯壳护好,因此毁坏了,以致铁拐李的元神没法回到他的身体里,只得附在一个刚死的叫化身上……”
凌三一拍大腿,道:“不错,就这么回事,所以修道人出神的时候,庐舍一定要有人保护……”话声一顿,道:“小子,看不出你出身农家,懂的事还真不少,怪不得白家那个小凤儿……”
李金贵听他提起白玉凤,眼前顿时便浮起她那清丽的容貌,婷婷的玉姿,尤其是想到她临走之前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那等柔情万千之态,更是使人难以忘怀……
凌三用手中的兔腿敲了李金贵一下,道:“喂!小子,你在发什么愣?喝酒啊!”
李金贵轻叹一声,道:“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说的不错。”仰首便将葫芦口对着嘴猛灌。
李金贵有个很开明的父亲,李佃户也一直很疼爱这个独子,对李金贵的期望也很高,小时候自然管教极严。
但是自从李金贵束发之后,李佃户便一直对他非常客气,每逢过年过节,宴客之际,都要李金贵出来陪客、敬酒,所以李金贵也颇能喝上两杯。
不过李金贵以前所喝的都只是家中自酿的米酒,谁知凌三葫芦里的酒,竟然是凶烈辣口的白干。
李金贵一口酒才下肚,便觉好似一条火龙直烧胸肺,那股子辛辣,呛得他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凌三一把抢过葫芦,道:“小子,别槽踏我的美酒佳酿!”
李金贵用衣袖拭去面上的泪水,吁了口气,道:“凌师兄,这酒好辣啊!”
凌三道:“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