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血令》一三
耶律香儿心念既动,对花初红设想的仔细更加打心眼里钦佩,焉敢怠慢,腾身上跃,如一只灵雀,身手赛似猿猴,沿着花初红的旧路,一节节不稍喘息,向岩顶冒险而上。
二十余丈的高岩,十几个接力,已到了岩顶。
岩上,别有天地。
原来是一片十分平坦的黄泥地,沿着岩边,生了些罗汉竹,像是一重天然篱笆。地上,矮登登一丛丛嫩绿植物,叶尖而嫩,还仿佛生满了白茸茸的细毛,足足有百十丛。除了这些之外,围着的是数不清的鹅黄玫瑰,好高好密的玫瑰花,不是花,简直是玫瑰树。
花初红指着地上的丛丛嫩绿道:“喏!这便是你千方百计要找的云雾仙茶……”
没等耶律香儿回话,“嘿嘿!”一声冷笑,在黑夜荒岭,令人毛骨悚然。
冷笑声中,高大密如麻林的玫瑰树后,钻出一个赤面黄须的老者。那老者通身姜黄鹤氅,面色鲜红,头顶上牛山濯濯,没有半根头发,光秃秃的前额老高,像煞传说中的南极仙翁。
一步步走向花初红耶律香儿两人,口中缓缓的道:“两位已经是第五批了,这半个月来,这儿可真热闹。”他满脸堆笑,和霭可亲,一付十分慈祥的神情,加上步履迟缓,分明是官宦人家的大老爷模样。
花初红一见,低声对耶律香儿道:“老家伙不好缠,你自己见机而行。”说着,并不等耶律香儿答活,提高嗓音道:“少假做斯文,睁开你的老眼看清了再卖傻。”
“哈哈哈!哈哈哈!”那光头老者笑得声动四野,摸摸颔下黄须才道:“早已看清了你老婆子,几时生了个小婆子!也不请我喝一杯满月酒。”
花初红不由怒道:“呸!你嚼舌根是不是,姑娘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女儿?”
“太好了?”那老者更乐了,“你花初红云英未嫁,我龙老头尚未婚配,天柱山这大的产业,一个人守着也的确冷清,咱们……”
花初红不由大喝道:“你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凭你配吗?”
“配!”龙光头笑道,“你既然上了岩,就由不得你。”
花初红沉声道:“你待怎的?”
龙光头得意的道:“天柱山可是我光头的地盘,既来之则安之,天缘凑合,你就认吧。”
“噢!”花初红已恼了起来道:“我花初红不服气,你有能耐留下我?”
不料龙光头道:“说不定,可是,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据,你就知道了。”
“证据?”花初红问:“什么证据?”
龙光头一指那玫瑰树的后面道:“就在这玫瑰树的后面,你要看?”
花初红耐住性子道:“看看也好。”
“随我来。”龙光头一晃肩,人也叠腰鹞子翻身,呼的声越过花树。
花初红也不稍慢,直扑而起。
耶律香儿尾随不舍。
花树后面,赫然躺着十余个红衣大汉,个个眉心都有一个血窟窿,还在不住的渗出刺眼的黑血,样子十分怕人。
花初红不由皱着浓眉道:“龙光头,你的阴阳指功力没什么了不起,好杀的野性,也没改变。”
龙光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找上我,那算他们自倒霉。”
耶律香儿从来没见过这等奇惨场面,不由道:“他们真的命该如此吗?”
龙光头道:“还有,这里来。”说时,他拐过一块硕大无比的山石,指指巨石之下一个深可丈余的坑洼道:“她们没死,恐怕比死还难以消受吧。”
洼洞内光线太暗,一时看不清楚。
花初红与耶律香儿走近洼洞的边际,才看清楚。
原来是四个剥得精光一丝不挂的中年少妇。
耶律香儿不由失声叫道:“四大恶女!”
龙光头摇头晃脑,阴沉沉的道:“不是她们还有谁?花初红,我与你是有缘呀,这四人可也是天仙之人,美艳可不在你之下哟。”
花初红闻言,勃然作色,怒冲冲的道:“龙光头,你这是作孽,黑白两道,找不出第二个罪恶滔天的大坏蛋,你杀了她们也就罢了,还用这卑劣的下三流手段。”
龙光头冷冷―笑道:“没有,没有杀她们。”他说着,就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向洼洞内砸去。
果然,洞内的四大恶女立刻翻动起来,蠕蠕地像一窝刚出生的小老鼠。
花初红喝道:“更不能饶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接招!”她是盛怒之下出手,并未摘下肩头的瑶琴,冷不防左掌横削,直取龙光头的肩头。狠、准,二者兼俱,端的凌厉异常。
龙光头冷冷一笑,大叫道:“天下哪有没过门的老婆打老公的。”叫着,斜地里略一晃肩,人已滑出丈余,险险躲过突然而来的一掌。
一掌落空,花初红并不迟疑,右掌猛翻,连拍带压,径取龙光头的后背心脏之处。
从背后施击,乃是武林所忌。
然而,一则花初红怒极攻心,二则她本是黑道中人,生性又复刚愎,哪管得许多。
龙光又也已抖定花初红这一招,因此,滑身之际,已毫无停留的步法,一连两脚,踏着方位,像水中的鱼儿,滑溜的拐过巨石。
花初红一连两招都没得手,怒火益发高炽,一纵身,越过巨石一角,双掌平推,凌空向尚未立足的龙光头全力压下。
这―招出手之快,力道之猛,真个的泰山压顶,势如奔雷,任由龙光头如何快速,也难以避得开这追风闪电的一双肉掌。
因此,他大吼道:“呵!花初红,你同老夫我玩真的?老夫就接你一招!”
花初红冷哼道:“你接得起吗?”
“啪!”轻声一响,四只肉掌硬拍实接。
花初红的人在高处,全力压下,自然沾了不少便宜。然而,龙光头并不是弱者,面对这等情形,格外将全身力道施展开来,舍命立定下桩,全力向下猛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