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花令》二七
蓝衫人缓缓说道:“请阁下暂入此室,住上几日,五日之后,兄弟再来此地──”那佝偻老人似已不耐,不待那蓝衫人说完,右手陡然伸出,疾向刘五成手腕之上扣去。刘五成眼看那佝偻老人右手抓了过来,就是无法避开,吃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觉那一扣之势,有如一道铁箍扣在手腕之上,半身麻木,动弹不得。吃那佝偻老人硬向屋中拖去,那蓝衫人目注刘五成缓缓说道:“这位老前辈的脾气不好,刘兄最好是听话一些,免得自找苦吃。”
刘五成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答话,已被那老人拖入了屋中。那老人左手用劲,砰然关上木门,缓缓说道:“室中有椅,有榻,坐卧由你。”右手一松,放开了刘五成的脉穴,刘五成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可否和那穿蓝衫的兄台,说几句话?”
佝偻老人冷冷地说道:“不用了。”
刘五成心中暗道:“这老人神情的冷漠,和他的像貌一般,当真是叫人难以忍受。”心念一转,高声说道:“兄台止步。”
那佝偻老人冷冷说道:“他已经走得很远了,什么话对老夫说吧。”
刘五成不闻那蓝衫人相应之声,心中暗暗忖道:“那蓝衣少年武功奇高,大约亦是这场纷争中的要人之一。此时此刻,正在忙碌之时,自然是不会留在此地了,大约是真的走了。”心念一转,望着那佝偻老人道:“老前辈和那蓝衫人很熟识吗?”
那佝背老人冷冷说道:“自然是认识了。”
刘五成道:“老前辈武功高强,自非守墓之人,不知何以流落至此。”
那佝背老人冷漠地说道:“守墓人难道有何不对吗?”
刘五成呆了一呆,道:“老前辈误会了,在下之意是说,老前辈不似守墓的人。”
那佝背老人冷哼一声,道:“老夫已在此地守墓二十年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不似守墓人,像什么人?”
刘五成道:“如以老前辈的身手而论,那该当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佝背老人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接道:“老迈了,不行啦。”
刘五成道:“老前辈隐居于斯定然是别有所图了。”
佝背老人脸色突然一整,又恢复了那冷漠神色,说道:“阁下问的太多了。”
突然站起身子,行到屋角处,盘膝坐了下去。刘五成望了那佝背老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人喜怒难测,不用理他算了。”当下闭上双目暗自运气调息。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膨膨三声轻震,传了过来。刘五成睁眼瞧去,只见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扬,击在木门之上,冷冷说道:“什么人?自己进来。”
只听木门呀然,突然大开。原来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扬之下,竟然暗发力为推开了小栓。刘五成心中暗道:“此地甚多是非,还是装作不闻不见的好。”心念一转,重又闭上双目。只听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入耳际,似是有人在和佝背老人低声谈话。刘五成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微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劲装大汉,恭恭敬敬地站在那佝背老人身前,似是在向那老人请示什么。那似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佝背老沉吟了良久,才摇头说道:“不行。”
那黑衣劲装大汉一抱拳,道:“也许老前辈心中怀疑在下的身分,晚辈就此别过了。”
那佝背老人也不还礼,望着那黑衣劲装大汉走出茅舍,起身关上木门,转身望了刘五成一眼,欲言又止。刘五成心中暗道:“看来这座毫不起眼的茅舍,是一处十分重要的地方,这佝背老人也是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了──”
他无法了然这老人和那蓝衫人的关系,但他却隐隐感觉到,这些人人事事,都和那慕容长青有关。只听那佝背老人冷冷说道:“年轻人,老夫心中想到一件事,不得不先给你说明了。”
刘五成道:“老前辈有何教言,但请吩咐。”
那佝背老人双目中神光湛湛的逼注在刘五成的脸上,缓缓说道:“老夫看你的为人,十分老实,因此老夫例外施情,既不给你加戴刑具,也不点你穴道,但如你妄动逃走之念,那就别怪老夫出手无情了。”
刘五成道:“老前辈但请放心,在下既然到了此地,自然不会妄动逃走之心,不过──”佝背老人双目神光一闪,冷漠地说道:“不过什么?”刘五成道:“不过,在下只能在此等候五日,五日之约限满,在下是非离开此地不可,那时老前辈如是仍不放在下离此,在下纵然明知非敌,那也顾它不得了。”
佝背老人点头说道:“如若娃儿不守约言,咎不在你,老夫自当做主放你离此了。”
突闻一声尖厉的哨声,打断了那佝背老人未完之言。那佝背老人突然站起身子,沉声说道:“那木榻之下有一座暗门,快躲进去。”
刘五成看他说话的神情庄重,也不再多问,只好伏身钻入了木榻之下。果然,在塌下一角处,有一个埋在土中的铁环,刘五成用力一提,一座铁门应手而开,一道石级,直向地下通去。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使他停下来,微启铁门,向外望去。只见那佝背老人迅速的毁去室中留下的痕迹,打开木门,搬了一把木椅,倚门而坐。那佝背老人刚刚坐好,一个身材细高的劲装汉子,已然到了室门外面。那佝背老人全身靠在门上,闭目养神,望也未望那大汉一眼。只见那大汉两道炯炯的目光搜望了全室一眼,高声说道:“老头子,快些醒醒。”
这声音十分宏亮,但那佝背老人却是听而不闻,沉睡如故。那细高大汉砰然一掌,拍在木门之上,那佝背老人才如梦初醒一般,揉揉眼睛,说道:“什么事啊?”刘五成心中暗道:“他这一付形貌,这般装作,当真是维妙维肖,叫人难以瞧出破绽。”只见那细高大汉,冷冷说道:“你坐在这里很久了吗?”佝背老人道:“雨住之后,老朽就坐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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