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二六八
这时,天宏大师已到场中,气纳丹田,高声说道:“诸位道友施主,快请各归原位,老衲想试试李帮主‘乾元指’的威力。”
这声大喝,有如春雷贯耳一般,全场无人不听得字字入耳,各派中人见天宏大师要亲自出手,果然各自归回原来座位。
这当儿,场中剑光拐影,正打的激烈绝伦,静玄道长眼看四位师弟,尽伤在李沧澜的手下,心中悲愤已极,尽展全身绝学,以命相博。
但李沧澜天生奇禀,神力惊人,拐势奇重无比,而且武学渊博,兼通各派武功,静玄凭一股锐气和李沧澜单打硬拼,初时尚可平分秋色,但交手十几回合,渐觉不支,剑势逐渐缓慢,李沧澜拐风却是愈打愈强劲。
天宏大师慈目环扫了倒卧被击的武当四位道人一眼,高声说道:“道兄暂时退下,让老衲见识一下李帮主的绝学。”
静玄道长心怀大忿,那里肯听,剑势一变,攻势反而更加凌厉。天宏大师目光何等锐利,目瞧那静玄道长气力渐弱,已成强弩之末,如再不替他下来,二十回合之内,必将伤在李沧澜的手下。救人心切,顾不得有失礼举动,大声喝道:“各位既然推选老纳主持这场比剑事宜,岂可把老衲之言,当作过耳东风。”纵身而上,潜运真力,一招“挟山超海”击向两人之间,强猛的劲道潜力,排山般直撞过去,迫的两人各自退了两步。天宏大师却借机跃挡在静玄道长身前,合掌劝道:“老衲是这场比剑的主持身份,请道兄退回本位。”
静玄道长双眉微微一扬,冷然说道:“李帮主好辣的手段──”
李沧澜脸色一沉截住天宏大师之言说道:“动手过招,难免伤亡,老禅师不必大发慈论,但请出手就是。”
天宏面容一整,庄肃说道:“既然如此,老衲恭敬不如从命。”正待欺身抢攻。忽闻身后响起玉灵子的声音,道:“老禅师德高望重,岂可轻易出手,这一阵让我们昆仑派打吧!”
天宏大师转头望去,只见昆仑三子并肩而立,各人长剑都已拔在手中,一脸坚决之色。只好合掌而退,道:“三位道兄请自珍重。”
玉灵子微微一笑道:“适才李帮主说的不错,动手相搏,自难免要有伤亡,不过生死之事有时非人力所能决定,老禅师请回席位,昆仑三子埋骨这断魂崖,死而无憾。”
九大门派中人原都认为昆仑三子和天龙帮有着勾结,听得玉灵了几句豪气干云之言,心中疑念顿消。
李沧澜冷冷望了昆仑三子一眼,道:“三位当真准备要和老朽拼命吗?”
玉灵子笑道:“李帮主尽管施展绝学,昆仑三子已抱必死之心而战。”
李沧澜拂髯大笑,道:“既然如此,三位就请联剑出手吧!”
忽见王寒湘抢前两步,躬身对李沧澜道:“帮主连克强敌,岂可再战昆仑三子,这一阵由属下代帮主一战如何?”
李沧澜一皱眉头,还未来及开口,王寒湘又急声说道:“帮主请稍养精神,少林派罗汉阵威势尤胜五行剑阵──”
李沧澜微微颔首接道:“昆仑派分光剑法乃驰名武林之学,你要小心应战。”
王寒湘微微一笑道:“属下请帮主放心,虽以寡抵众,但已蒙红黑两坛主,答应帮属下并肩迎敌。”
说完话,一举手中折扇,齐元同、崔文奇联袂跃入场中。
玉灵子望了师兄师妹一眼,笑道:“咱们无缘领教‘乾元指’神功绝学,但能各自单拼三旗坛主,也是一件大为荣幸之事,昆仑派在江湖上的荣辱,也全在这一战了。”他这几句激励之言,实则无疑下令一阳子、慧真子和天龙帮三旗坛主以命相搏。
王寒湘冷笑一声道:“且莫大言不惭,看今日鹿死谁手?”
玉灵子看对方三旗坛主之中,以王寒湘武功最高,一摆手中长剑,直奔向王寒湘迎去。
全场中人听得两人锋芒相对之言,已知彼此都存了以命相拼之心,个个聚精会神瞧着场中几人举动。
眼看双方即将展开搏斗,忽见一条人影由昆仑派席位之上,凌空而起,疾如出尘鹰隼一般,飞落昆仑三子身后五六尺处,大声叫道:“三位师长暂请住手,弟子有事禀告。”
玉灵子剑势已经出手,听得杨梦寰大叫之言,只好挫腕收剑,向后退了三步,回头怒道:“你已不是昆仑门下之人,这等大呼小叫干什么?”
杨梦寰霍地拔出佩剑,拜伏地上,说道:“掌门师尊纵然不认弟子是昆仑门下,但弟子却不敢忘负师门教养之恩,祈望掌门师叔下顾弟子一片赤诚,准予重返门墙,让弟子代三位师长出战,弟子死也瞑目九泉了!”
玉灵子冷冷说道:“你既非本门中人,你要如何均可,问我做甚?”
杨梦寰举剑架在颈上,星目中泪水滚滚而下,泣道:“弟子身受师门十二年栽培之恩,但却不能为师门稍尽心力,掌门师叔如不答应弟子出战,弟子就自绝于三位师长面前,也可略表一点崇敬师长之心。”
突见白影闪动,沈霞琳捷似掠波燕剪一般,由昆仑派席位上跃飞到杨梦寰身侧,屈膝和杨梦寰并肩跪下,拔出背上宝剑说道:“寰哥哥要是死了,我也是不能活在世上。”她脸上毫无激动之情,说话声音也十分平静,但眉宇间,却现出一片坚决之色。
慧真子叹息一声,道:“二师兄请成全他对师门一番孝心吧!如迫他自绝而死,倒不如让他们死在天龙帮人手中!”
玉灵子转顾大师兄一阳子一眼,只见他脸上一片忧急之色,静静站在一边,瞧着并肩而跪的杨梦寰和沈霞琳,暗自一叹,道:“好吧!你们自己找死,我也无法阻挡你们!”缓步向昆仑派席位之上走去。
杨梦寰拜伏地上,说道:“弟子叩谢掌门师叔破格施恩,准弟子重返门墙。”
玉灵子一言不发,直向席位之上走去。一阳子、慧真子,紧随玉灵子身后退归席位,武林之中,掌门人权威极重,玉灵子不置可否,一阳子、慧真子也不敢随便开口。
杨梦寰一拜起身,回头对沈霞琳道:“师妹请回咱们席位上,我一个人出手就可以了!”
沈霞琳摇摇头,笑道:“我站在这里看也是一样,你如打不过他们时,我好帮你。”
杨梦寰已知她对自己情爱重过生死,再劝她也是无用,一横手中长剑,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王寒湘道:“你们一起上吧!”
王寒湘、齐元同曾在峨嵋山万佛顶上见他和人动手,那时杨梦寰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现下听他口气这般狂傲,不觉怒火高烧。王寒湘因见他曾和赵小蝶、朱若兰寻书绝壑,乘鹤而去,心中联想到这段时日之中,他可能已得二女传授了什么绝学。但这等短暂时间之中,纵是聪明无比之人,也难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齐元同却是按不住心头怒火,冷笑一声,喝道:“好狂傲的口气,就是昆仑三子,也不放在本坛主的眼中。”
杨梦寰大怒道:“你敢出口伤人!”长剑一招“笑指天南”疾刺过去。
在座九大门派中人,眼看昆仑三子不战而退,却让门下弟子出战,大都不满,暗骂昆仑三子,贪生怕死,却让弟子去白送一条性命,有些人索性转过脸去,不再瞧场中动手情形。
要知王寒湘、齐元同、崔文奇,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之人,杨梦寰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昆仑三子纵然倾囊把绝技相授,但火候不到,决难是天龙帮三旗坛主的敌手。
且说齐元同一见梦寰长剑疾刺而到,左手青钢轮斜出一封,反向长剑上面迎去。他这青钢双轮,本是专门锁拿敌人兵器的外门兵刃,一封之势,暗含真力,想一举震开、或夺下梦寰长剑,同时右手的青钢轮一招“毒蟒出穴”反向梦寰前胸击去。
杨梦寰一见齐元同出手狠毒,双轮上封右击,同时并发,本想以《归元秘笈》上绝学还击,正待出手还击,忽然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我以一个江湖后辈,代师门独斗天龙帮久负盛名的内堂坛主,正是我扬名吐气的大好时机,又何必急切求胜呢。心念一动,抽剑转身,施展出“五行迷踪”步的身法,轻盈的随着击来的凌厉攻势只一转,齐元同但觉人影一闪,左轮压力一轻,两招全落了空。
杨梦寰闪开齐元同的一招攻势,却不还击,滑步欺身,人已到了崔文奇的身侧,道:“你怎么还不出手,当真想看热闹不成?”
崔文奇正在注意着场中情形,他虽早知杨梦寰的“五行迷踪”奇奥难测,但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他曾在与人拼搏的时候,竟能够分身闪到自己面前,是以他一听梦寰之言,不由心头一凛,暗道:在短短的时日中,看情形,此人武功似又精进许多,今日之战,倒真不可轻敌了。
崔文奇心念在转动,人却绝不迟疑,一怔之间,人已向后退了两步,气运双掌,蓄势待敌。
但杨梦寰此时已存了报恩师门,戏弄群雄之心,虽然向崔文奇挑逗了一句戏言,却并未出击,他一见崔文奇惊退,运功戒备之色,向他微一冷笑,转身举步,正待向场中跃去,猛觉身后一凉,一股劲风已破空袭到。
变化突然,杨梦寰要想停步让敌,已是迟了一步,但他乃绝顶聪慧之人,知道偷袭之人,必是齐元同,这时他心恼齐元同的背后偷袭,为了应付这肘腋之变,他不再顾忌,左手一举一带,顺着袭来的劲道一划,竟施出那《归元秘笈》的“接阴导阳”神奇绝学。
杨梦寰接过齐元同袭来的劲道,转眼一望,笑道:“久闻王坛主武功盖世,请代在下接一招吧!”左手一翻一送,那突袭而来的劲风,疾向王寒湘击去。
王寒湘站在一侧,因见杨梦寰闪让的身法神奇,正自惊异,陡觉一股劲风,迎面直扑而来,一时之间,尚未看清这股力道是杨梦寰借用齐元同的内力击来,挥掌一接,两股强猛的潜力一交,齐元同、王寒湘各自被震退了一步。
原来齐元同目睹杨梦寰身法奇奥,心中杀机突起,右手青钢轮交到左手,运起劈空掌力击去。那知此时杨梦寰已非昔年可比,不但内功精进,而且学得不少《归元秘笈》上记载的奇奥之学,朱若兰相爱情重,特地把“导阴接阳”的借力打力手法传授于他,杨梦寰初度试用,竟然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