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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惊龙》二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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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梦寰用力一提缰绳,纵马追上玉箫仙子,正待相问,玉箫仙子已抢先开口侧脸说道:“兄弟,事情大是蹊跷,其中必定另有阴谋,咱们还是先赶上此人,再另作打算。”领先提缰冲去。

  二人又奔了数丈距离,陡觉地面一软,马蹄踏下,竟陷下三寸,行走更觉困难,玉箫仙子紧颦双眉,喝道:“兄弟,小心。”

  杨梦寰忽地长笑一声,剑眉一挑,豪气顿生,道:“想不到天龙帮的堂堂总坛之地,竟施出这等卑劣手段,我杨某人倒要见识见识。”猛的一提马缰,也不顾地面松陷,硬向前路奔去。

  那中年大汉一见杨梦寰纵骑追来,仰面哈哈大笑,狂笑声中,双脚用力,一夹马身,但闻一声惊嘶,霍地又振蹄向前奔去。

  杨梦寰听那中年大汉纵声狂笑,心头火气更炽,断喝一声,双手一按马鞍,提聚丹田之气,人已凌空腾起,半空中挫腰长身,倏地一个旋转,穿空直向那大汉飞扑过去。

  他自在天机石府随同朱若兰、赵小蝶研习《归元秘笈》上记载武功以来,今天是第一次施展身手。凌空飞扑,去势如电。

  就在杨梦寰腾空跃追之时,突闻前面一声悲鸣,那中年大汉也突然一声怪啸,就这一瞬之间,杨梦寰已到他身侧,疾深右手,抓住那中年大汉后领,口中大喝道:“你还能逃得了吗?──”

  他这一出声,提聚的真气顿时消散,只觉身子倏地向下一坠,匆忙之间,却踏在中年大汉的坐马鞍后。

  他出手迅快无比,那中年大汉连转头也未来得及,人已被梦寰抓住。

  忽听中年大汉狂笑一声,双腿用力一挟马腹,坐马一声长嘶,忽然跃起了两尺多高,冲出四五尺远,再落地时,突然向下沉去。

  这本是一瞬间的工夫,杨梦寰定神看时,那马腹部已沉入泥沼。

  玉箫仙子高声喊道:“兄弟快些把他震死掌下,退回来──”

  杨梦寰右手掌暗中运气,大喝一声,内力外吐,击在那大汉后背之上。

  他这时的功力,已非小可,虽是一股暗劲,但力道亦极惊人,只听那中年大汉闷哼一声,耳鼻口目鲜血齐出,猛一回身,拼尽余力,一把抱住梦寰,滚下马背。

  杨梦寰似是未想到他在重伤之后,竟存了同归于尽之心,略一失神,竟被紧紧抱住,匆忙之间,急提真气,双掌推着那大汉前胸,用力一送,内劲外撞,中年大汉惨叫一声,当时被震断心脉,双臂一松,身子凌空而起,摔出六七尺外,一眨眼间,尸体沉入泥沼不见。

  可是杨梦寰也因这内劲外吐的一击,无法保持身子的轻灵,那大汉虽被他一击震断心脉,飞出六七尺远,他自己也突觉身子向下一沉,陷入了泥沼之中,不禁心头一惊,赶忙一提真气,稳住身子,饶是他应变迅快,泥沼已及小腹。

  一阵破空风响,玉箫仙子疾如飞鸟般直飞过来,轻飘飘落在梦寰身侧,伸出纤纤玉指,抓住了梦寰右腕,说道:“快些提气,我助你跃出泥沼,这等──”她突然似想到什么事,话未说完,一笑住口。

  杨梦寰只觉那陷入泥沼的双腿,似是被一股吸力,向下拖着一般,感到身子正缓缓地向下沉去,听得玉箫仙子一说,立时潜运真气,右臂向上一抖,左腕向下一按,借玉箫仙子相扶之力,身子向上拔起了一尺多高。

  忽听玉箫仙子啊呀一声,双膝以下,已沉入泥沼。

  她乃见多识广之人,双膝陷入泥沼,立时觉出不对,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别挣扎了,这泥沼和一般的淤泥不同,它会自动把咱们吞陷下去。”

  杨梦寰放眼望去,那长程健马已不知何时沉入泥沼中,心中甚感骇然。

  原来这泥沼表面因植有青草,硬度较坚,但一经陷入后,却是感到松软无比,丝毫用不上力,而且略一挣动,就感陷入泥沼的双腿,似被一股激荡流动的活水冲激,身不自主向下沉去,这草下泥沼,竟似能够流动一般。

  玉箫仙子,忽然间变得十分沉默,目光凝注在对面崖壁间一块大岩石上,一眨也不眨。

  杨梦寰看她瞧着石头出神,心中甚觉奇怪,忍不住问道:“你瞧那块岩石干什么呢?”

  玉箫仙子叹息一声道:“这泥沼可以流动,而且愈向下沉,它的冲击之力愈大,咱们恐已被诱入中心,如果一次不能挣出泥沼,飞上实地,再次陷落其中,决然难以逃得性命──”

  杨梦寰道:“纵然逃不出这泥沼之区,但总也该尽力一试,难道就停在这等死不成吗?”

  玉箫仙子突然盈盈一笑,道:“怎么?你不是从来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吗?现在怕死了?”笑意娇甜,似乎根本未想到生死之事。

  杨梦寰道:“死虽不足畏,但也要死得其所,死得心安理得。如你所说,咱们就在这里让泥沼把咱们沉陷下去,我却心有不甘。”

  玉箫仙子道:“我并非不要你走,但如果走错一步,只怕难再有第二次逃生机会,要知这等泥沼之中,一个挣扎不对,不但不能逃出厄运,且将愈陷愈深,所以决不可轻举妄动,必得有十分把握才行,目前咱们停身之地虽然是千钧一发,危险万分,但只要咱们不妄自挣动,足可支持上半个时辰工夫,不必急在一时,容我想个自救之法。现在最为要紧之事,是咱们如何保持身子不要被泥沼中激荡之力,陷沉下去。”

  杨梦寰仔细看那泥沼上的青草,原来是经人工由别处移植而来,浮铺在泥沼之上的,只是铺设极为均匀,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他伸手拍一下上面浮草,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浮草之上,可容快马奔驰,或能容纳一个人的重量,不如冒险由浮草上面滚出,强似在这里待毙。

  念转心动,暗中一提真气,双手按在浮草之上,身子突然向上一窜,跃起尺多高。那知他小腹下,都已陷入泥中,重量加重了不少,身子将要窜出泥沼之时,两只按在浮草上面的手掌,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量,但闻噗的一声,浮草破裂,双臂及将跃出泥沼的双腿,同时又向下沉去。

  玉箫仙子听到声音,立时转头,玉箫一探,挑住梦寰前胸,低声说道:“身子跃起之后,切记不可停留,我已估计过四周距离,正南方山壁距此大约七八丈远近,如你能一口气飞跃过这段距离,就可脱离泥沼了。”不容杨梦寰答话,玉箫突然向上一挑。

  杨梦寰借着玉箫仙子一挑之力,振臂跃起一丈六七尺高,悬空一个疾转,把沾在身上的淤泥甩落,施展草上飞行功夫,借泥沼上浮草接力,四五个起落,已到了山壁下一个突岩上面。

  回头望时,玉箫仙子自前胸以下,尽陷入泥沼之中。

  忽见她举箫就唇,一缕袅袅箫音,婉转而来,音调中充满欢愉之情,毫无即将入陷泥沼的悲苦忧伤。

  她为救梦寰,虽把自己沉陷在泥沼之中,但却十分愉快,箫声是愈来愈是悦耳,似是她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欢乐。

  但这等欢愉的曲调,听在杨梦寰的耳中,却如万把利剑,刺在他的前胸,忍不住高声叫道:“姊姊,你不要再吹了,快些把身子稳住,我要想办法救你出来。”

  远远传来了玉箫仙子银铃般娇笑之声,道:“不必费心啦,我一生之中很少有过像今日此时的这等欢乐,你好好听着吧!我再为你吹一只最愉快的曲子──”

  杨梦寰本是情感极为丰富之人,听得玉箫仙子款款笑谈生死大事,说来如饮甘露一般,心中大是激动,只觉一股热血由胸中直冲上来,热泪夺眶而出。叫道:“姊姊为了相救于我,才深陷泥沼之中,如若我今日不能救你出来,只有重入泥沼,以死相谢了──”说话之间,忽然站起身子,重又跃回泥沼。

  玉箫仙子看他说来说去,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欢喜,口中却大声叫道:“快退回去!我告诉你救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