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四三
那青衣少女听的一皱眉头,道:“你这人怎么笑的这大声音?”
韩士公停下了大笑之声,道:“怎么?你们当真认为咱们此刻的举动,没人看到么?”
那青衣少女冷冷接道:“你这一笑,自然要被人听到了。”
韩士公道:“如若老夫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走,判断不错,只怕咱们破棺而出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
林寒青目光转动,只见四周窗门关合,纵然室外有人,也是难以见到室中景物,心中有些不信,暗道:“除非你这笑声惊动了他们──”
韩士公似是已瞧出林寒青和那青衣少女,都流露出不信的神情,又是哈哈一笑,道:“两位可是不信,那你打开门来瞧瞧。”
林寒青疾行一步,举手轻轻一拉,木门应手而开。
就在他开门同时,耳际间响起了韩士公的声音道:“小心了。”
果然,大门一开,两道森寒的白芒,疾快的扫了过来,来势劲急,挟带着一片轻啸之声。
林寒青早已有备,双腿一振,用手中铐炼接了一招,人却向后疾退了三步。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击,铐炼竟和那当先飞来的白光,迎个正着。
林寒青只觉那击来力道,既快又猛,不禁心头微微一凛,暗道:“如非那韩士公早已劝我,骤然无备,只怕要伤在这一击之下了。”
室外面飘传来轻声的赞美,道:“好小子,竟然能用手上的铐炼挡老夫一剑。”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见当门放着两个大铁笼,铁门紧紧闭起,也不知笼中放的什么东西,只见那铁笼的高大和坚牢,当非普通之物。
一个蓬发乱须的老头,由两个铁笼之间,探了出来,两只巨大的眼睛,闪动逼人的神光。
林寒青吃了一惊,暗道:“这蓬发之人的一只眼睛,这等巨大,身躯怕不要在一丈开外了么?”
一时间,林寒青也无法分辨出,适才那赞美之言,出手之人,是否就是这蓬发大头的巨目人,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动的长剑,当下一拱手,道:“阁下剑上的力道强劲亦甚少见。”
那蓬发大头缓缓缩回那铁笼之后,隐失不见,只露出半截寒光闪动的长剑。
回头望去,只见韩士公望着那两个巨大的铁笼,呆呆出神。
显然,这变故,也大大的出了这久走江湖的老人意料之外。
林寒青心中本有甚多疑问要问,但见韩士公若有所思的神色,也就懒得开口了。
倒是那青衣少女忍耐不住,说道:“喂!老前辈,你在想事情,还是被吓呆了?”
韩士公慢慢的回过头来,望了那青衣少女一眼道:“老夫在想那个大头巨目的人。”
那青衣少女嗯了一声,道:“你如认识他那就好了。只要他能稍微移开铁笼,咱们就可以冲过去了。”
韩士公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当真是他么?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青衣少女柳眉儿一耸,叫道:“老前辈,你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可是已被吓疯了么?”
韩士公突然一整脸色,说道:“是他!是他!定然是他了,这世上再无和他一般模样的人了。”
林寒青也听得怦然心动,接道:“韩老前辈,他又是那一个呢?”
韩士公道:“南狱疯人。”
林寒青和那青衣少女同时一皱眉头,接道:“南狱疯人?”
忽见那铁笼之后,缓缓举起一块木牌,上面写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青衣少女星目神凝,仔细的看着木牌,低声沉吟了一遍,突然回头去,低声对林寒青道:“林相公。”
林寒青缓缓应道:“什么事?”
那青衣少女道:“我看了那木牌上两行字,心中想起一件事。”
忽听韩士公大声说道:“南狱疯人,你还识得我韩士公么?”
铁笼后传出来南狱疯人兽嚎般的声音,道:“老夫怎不识得你老猴儿?”
林寒青向来不愿说话,听韩士公一插嘴,乐得闭口不言。
韩士公道:“你既识得故旧,今日对兄弟要如何处理?”
铁笼后又传出怪嚎的声音,道:“只要你们不离此室,老夫决不动手。”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兄弟有一事相询,此宅主人,何等人物,竟然能使你南狱疯人,弃置一世英名不顾,甘心为人爪牙,替他看守门户。”
南狱疯人道:“老夫已书牌相告,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本是两句凄伤之言,从他那兽嚎一般的声音中叫了出来,更显尖厉刺耳,动人心神。
韩士公冷哼一声,随手闭上了两扇木门,抱头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那青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走到韩士公的身侧,柔声说道:“老前辈,你怎么啦?”
她的态度,忽然变的无限温柔,言词婉转,慢慢的蹲下身子,接道:“老前辈咱们已然是福祸与共的局面,你有什么伤感之事,尽管说出来吧!”
韩士公突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那青衣少女身上的铁锁说道:“不要动。”突然一掌劈了下去。
只听砰然一声,铁锁裂了一半。
韩士公连劈三掌,那铁锁应手而裂,散落一地,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夫的功力未失。”他神情激动,似是已失去了常态。
林寒青不禁的嚷道:“老前辈,好雄浑的铁砂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