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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飚》一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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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怪人听她这一番理论之后,忽然呵呵大笑,望着她连连点头,虽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情,但由他那神情上看来,似是甚为高兴。

  这一日,谷寒香练罢武功,返回暗室之内,正巧那看守甬道的驼哑老人不在,她便径往内室。

  但见朱门紧闭,她叩了两下,不见有一丝回音,她知独眼怪人每日此时都是留在此间,决不会外出,此时见毫无动静,心中想道:难道像他这等异人,此时会睡觉不成?正待返身欲走之际,朱门呀然而开。

  独眼怪人端坐床榻之上。

  谷寒香进门之后,只见那活动的暗壁,正缓缓合去。

  独眼怪人看了谷寒香一眼,道:“你可知道那暗室之内,藏的是什么?”

  谷寒香摇头道:“别人之事,我从不过问。”

  独眼怪人翻着一只突出的怪眼,怔怔的瞧了谷寒香一阵,口角微微张动了两下,似有话想说,但随即又默然不语。

  停了半晌,似是忍耐不住,忽然道:“你对老夫,可以称得上‘贤顺’二字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谷寒香听不出他的用意何在,只微微笑了一笑。

  独眼怪人又道:“老夫一生心血,尽在此室之内,你如对老夫始终不渝,自有你的不世奇遇,如若不然,老夫大去之日,也就是此宫毁灭之时,老夫绝不愿让人占去丝毫便宜。”

  谷寒香听了这几句话,觉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这时那驼哑老人走了进来,跟独眼怪人比划了几下手势,又退了出去。

  独眼怪人借机将适才这种尴尬场面,遮盖过去。

  谷寒香知他是多疑之人,但她却依然不露形色,每日晨昏,替他穿衣脱衫之际,小心探查穴道。

  转眼三天过去,谷寒香试遍了独眼怪人身上的穴道,依然毫无收获。

  这日下午,她一个人倚窗闲眺,只见树梢一只雀儿,将头钻在翅翼之下啄毛,不由心里一动。

  第二天清晨为他穿衣系带之时,手指顺势往独眼怪人左腋之下,轻轻一触。

  独眼怪人左臂迅快的往下一沉,对谷寒香望了一眼。

  晚间谷寒香又借机戮了一下。

  那独眼怪人右手一拦,谷寒香被震摔坐地上,只见他脸上满布怒色。

  谷寒香心中已然有数,表面之上,却幽幽地道:“你怎么啦?”

  独眼怪人见谷寒香一派幽怨之态,心念一转,脸色又缓和下来,忽然呵呵笑道:“老夫虽然练有武功,却是有一个怪毛病,这腋下,脚心,从小就怕呵痒,只要别人一碰,老夫就受不住了。”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适才谷寒香触及他腋下,他脸色陡变,本想发作,但忽然想起以前自己提及这处隐秘之时,谷寒香却力予阻止,此时虽然触及自己隐秘之处,看来似是出自无意,自己这等粗暴的举动,一时之间,颇为后悔。

  他心念一转立时突换笑脸,一面说,一面跃身将她扶了起来。

  谷寒香见他这等神态,已知自己所料不错,但她表现之上,依然是一片茫然,幽怨之色。

  独眼怪人凝神注视了她一阵,愈悔自己出手孟浪,是以也显出了一种不安之态。

  这日午后,谷寒香与苗素兰、万映霞三人,一时兴起,在一起演练了两个时辰的武功,回去之后,独眼怪人道:“你一脸汗水,不知做了什么吃力之事?”

  谷寒香见他和颜悦色相问,心内灵机一动,故意叹了口气,嗔然道:“不用说啦!”

  独眼怪人看了她一眼,茫然道:“难道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谷寒香故意沉默了片刻,才赌气道:“我看,我这武功也不用学了。”

  独眼怪人似觉十分奇异,道:“老夫不知你说此话是什么用心?”

  谷寒香气得一转脸,道:“你说你武功冠绝当今,可是我跟你学了这久时日,哼!连映霞我也竟无能胜得了她,这还有什么可学的──”

  独眼怪人怪脸耸动,笑道:“原来为的这等小事!”

  谷寒香忿然反驳道:“在我乃是大大重要的大事,你怎能说是小事。”

  独眼怪人道:“我本就对你说过,武功一道,既要天赋,又要名师,绝非一蹴可成之事──”

  他见谷寒香为此事生气,原想婉言劝慰于她,但说到此处,再看谷寒香,却是怔怔的凭几而坐,对自己所说之话,竟似充耳不闻一般。

  他对谷寒香,真是万分喜爱,所以才事事顺从,这时见她满脸娇嗔之态,一时间竟无法再说下去,但他心中又极想善言相劝,这种情形之下,只急得他怪眼乱翻,不知所措。

  谷寒香暗中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果然被自己作弄得不知所措,心中不由暗暗的笑了一下。

  她忽然转脸对着独眼怪人,轻叹一声,幽怨地说道:“这事只怪我天赋太差,也怨不得你,你也不必如此焦急了──”

  独眼怪人睁着一只突出的大眼睛,沉思出神。

  停了半晌,他才似由梦中醒来一般,冷漠地道:“你不要为此事难过,老夫定要为你想出一个法子来。”

  谷寒香歉然一笑,道:“我虽知你学贯天人,但这等之事,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她说罢,又低低叹息了一声。

  独眼怪人满脸疤痕的肤肉,连连抽动了一阵,那只突出的大眼,暴射出慑人的光芒,忽然展舒两臂,重重一击,“人定胜天,老夫倒要试他一试。”

  说罢转脸对谷寒香道:“你是否真的要想学成一身绝世的武功?”

  谷寒香嫣然笑道:“自然是真的了,世上的人,哪个不想呢?”

  独眼怪人鼻中又沉沉嗯了一声,道:“好,老夫问你能否吃得了苦?”

  谷寒香不知他这话的含意,茫然问道:“但不知要我吃什么苦?”

  独眼怪人面容一整,一片肃穆的道:“老夫潜心研练了数十年,但也熬受了数十年之苦,如今老夫要用另一种方法,将老夫这身绝学,化用一周时间,传授与你。”

  他顿了一顿又道:“老夫此举,乃是与天争胜,究竟能否人可胜天,尚在未定之数,不过,你却要先尝受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的血肉之苦──”

  谷寒香泛现出一片坚毅之色,冷肃地说道:“只要你真心相传,慢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是七七四十九日又待何妨!”

  独眼怪人冷漠地道:“你不后悔。”

  谷寒香淡淡地笑道:“我学武并不是想争胜江湖,只是想试试看,我是不是不如别人,所以,纵然吃些苦,也是自相甘愿的。”

  独眼怪人霍然一跃而起,凌空在橱架之上,取过一瓶药丸,交与谷寒香道:“老夫这等传授武功,乃是武林之中从未有过之事,也是老夫一种大胆的尝试,能不能成功,或是半途功败垂成,都要看你的造化了。今晚你且将这瓶里的药丸服用六粒,明早老夫就为你用内功强自打通‘任’、‘督’二脉。”说完,闭目而坐。

  谷寒香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不知是喜,是悲,是祸,是福,只觉得浑身血液奔流加速,一时间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带着一股紧张的心情,将此事告诉苗素兰。

  苗素兰微思了一阵,很忧虑地道:“老怪物心地阴毒,不知会不会暗中耍什么花样,况且依他所说,要身受四十九个时辰之苦,想妹妹这般娇柔,如何能抵受得住?”

  谷寒香冷冷的一笑,道:“与其终日生活于惶惶不安之中,倒不如求一速决,是生是死,我已不予考虑,不过看他的神情,也不致会有什么阴谋。”

  苗素兰点点头道:“妹妹也说得是,只是苦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