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第三十一回 传精功以杀制杀(2)
这一掌有如铁锤击岩而下。
那黑熊高大的身躯,被震的向前一倾,大吼一声,回过身来,巨大双臂一张,猛向方兆南抱来,血盆口大张,白牙森森。
方兆南一掌击中黑熊后背,手腕被震的一麻。
眼看转身抓来,立时疾快的向前欺进一步,欺入黑熊怀中,用头顶住那黑熊下颚,双手拿住它双肘关节,十指渐渐加力。
这是个异常险恶的局面,只要方兆南扣拿黑熊时间关节的五指一松,立时将伤在那黑熊巨掌利爪之下,或是顶在那黑熊下颚头顶一错,也将防在那黑熊巨口利爪之下。
只听那黑熊重重的急喘之声,不绝于耳。
方兆南被推的直向后退,心中暗暗忖道:“我得把它引得离那人远些,再设法摆脱惊险的局势。”
忽然觉得心神一震,双手几乎松开,赶忙定定心神,暗加双手劲力。
原来他被黑熊推的撞在山壁之上,震的内腑一阵浮动。
目下唯一的生机,就是设法,引诱它转方向,让自己离开石壁。
那知人熊觉着方兆南不再后退时,立时全身加力,向前推去,人熊胸腹相触,压力逐渐的增强。
方兆南后背,手肘,都已被那黑熊逼的贴在了石壁之上。
方兆南忙运真气相抗,人与熊互较力量,初时,还可抗拒,但这等生死相拼,全凭天赋,武功。巧劲却已失去了作用。
时间一久,便觉不敌,只感到压力渐强,全身都被那黑熊逼的贴到了石壁上面。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觉身上压力突减,长长呼一口气,睁开眼睛,左顾右盼了一阵,忽的向地上栽去。
原来他已用尽了全身所有气力,凭借一种求生本能,进发的精神力量,支持着身体,和那巨熊相拒。
当他睁开眼看时,已不见那黑熊,那支持他身体的精神力量,突然消失,晕倒在地上。
当他再度醒来之时,天色已然入夜。
身子仰卧在石地上,旁侧燃烧着一堆火光,肉香扑鼻,引得馋涎欲滴,挺身坐起,伸手向火堆旁的一块散着香气的肉上抓去。
这时,他只觉饥肠难耐,也不顾细察此肉来历,大口吃了起来。
咽了三四口后,饥火稍减,神智也清醒了甚多,才觉手中之物,从未吃过,和一般动物之肉不大相同,借着火光,仔细看去。
只见一块形如豆腐之物,中间挟着甚多紫红色的斑点,不知是何物作成,且有一股淡淡的腥气,扑入鼻中。
瞧了瞧手中之物,扬起手来,准备把它投入火中。
忽听一侧暗影中传过来一个苍老清劲的声音,道:“孩子,不要丢掉,快把它吃下去,那是老衲亲手为你采取那巨熊身上胆掌精华,为你调制的食用之物。
大山绝壑之中缺少调味之物,食用起来,也许甚感难吃,只怕还有一种淡淡的腥味,但食用之后,对你身体,却是大有补益只听他长长叹一声,又道:“你已经熟睡了二十四个时辰,老衲借你熟睡的机会,已替你打通了身上几处穴脉,前窍后关,都已开通。
唉!老衲数十年未伤过一对虫蚁,但却为了你破了杀戒,生剥活熊,快些把手中食用之物吃完,老衲还有事和你相商。”
这声音清劲如闻天籁,方兆南一听之下,立时辨出是那白发老僧的声音。
他微微沉吟一阵,闭上双目,一口气把手中的那块微带腥味之物吃完,长长呼了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那清劲的声音重又响起,道:“孩子,这是一个天然的绝壁突岩,你到里面来吧!老衲有几句话要和你商量。”
方兆南边:“老前辈有何指教,只管吩咐就是,这商量二字,晚辈如何能当受得起?”
说完,站起来,缓步向里面走去。
这座天然突岩,异常广阔,深入了两丈多远,才到尽处。
只见那紧靠山壁之处,盘膝坐着那白须白发的老人,那秃顶老人,似已由待垂死边缘中,争回了性命,斜斜依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方兆南自觉精神已经好转甚多,腹中饥饿也已消去,当下曲膝拜倒地上,道:“多谢老前辈两番救命之恩。”
那老人一挥手,道:“你和佛门无缘,不用拜我,有话坐起来说吧!”
方兆南道:“晚辈……”
那老人固执的摇摇头,道:“佛门之中,只有师徒之分,对外人不论齿长年高,你坐着说吧……何况老衲和你相谈之事,乃是天下武林大局,已超出我佛戒条之外。”
方兆南暗道:“他久坐禅,对浮生人事,大千世界,早有独卓之见,和这等高人相论天下武林大事,倒不可拘泥于俗凡礼教。”
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老前辈有何教言,但请赐示。”
那老人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和你谈佛论道,只是和你商讨一件事情,也许老衲尚没有你知道的清楚,是即为是,不是亦当说明。”
方兆南道:“晚辈出道时日不久,所知有限,但有所知,自当尽言。”
那老人缓缓点头说道:“你年纪不大,但一身艺业,却是不凡,可惜根基不稳,学走旁门,奇功难足惊世,但究非上乘武功,你觉着老衲这几句话,对是不对?”
方兆南心中一凛,暗道:“他从来未见过我和人动手,不知何以知我武功。”
当下正容说道:“晚辈确有一番奇遇,短短数日工夫,学了甚多武功,是否旁门之学,晚辈不敢妄自论断,但已觉到所学武功,似是诡奇博杂。”
那老人微微一笑,隐隐似有嘉许之意。
手捻白须,沉吟了一阵,道:“武学一道,渊远流长,一时之间,也说它不尽,大致说来,可分正宗,偏激两大主源,正宗以根基渐进,学成甚慢,但功力愈进,则成就愈大,以养身立命为主,是谓大乘……”
他轻轻叹息一声,又道:“所谓偏激武学,则走的奇诡路子,以讲求克敌制势为主,纵有保身养命之术,也一样流入左道,例如采补阴阳,借人助我,不过这等武学,有一个好处……”
话到此处,倏而住口。
方兆南道:“什么好处?”
那白发者人低声赞道:“问的好,问的好。”
方兆南奇道:“怎么,晚辈可有什么失言的地方,尚望老前辈不吝赐正。”
那老人淡然一笑道:“你如是本门弟子,或是生性忠厚之人,纵然心中急欲要听下去,也不敢向老衲追问。”
方兆南道:“在老前辈眼中看晚辈,是一个浮夸不实的人吗?”
白发者人道:“论你骨格,确是上乘之才,但机智有余,忠厚不足,所幸尚能保有正侠之心,灵性不昧。”
方兆南道:“老前辈字字金玉,针针见血,晚辈听来,更有不少亲切之感。”
白发老人突然拂须笑道:“就目下江湖而论,倒是极需要你这样一个放得开手,以机变应付机变的人才,出主大局,大刀阔斧,以杀制杀,才能把数百年来集聚的一股邪恶之气,扫荡净尽,澄清武林。”
方兆南道:“晚辈愚碌之质,老前辈太过夸奖了。”
白发者人也说道:“老衲言出衷诚,对你 无褒贬之意。”
方兆南道:“晚辈一进失言,老前辈千万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