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第十七回 无影拳初显神威(4)
大方禅师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道:“俞罂花月下生死未知,自是难以对她作最后定论。”
但见萧遥子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望着方兆南道:“俞罂花还活在世上吗?”
方兆南道:“死了……”萧遥子似是甚感震惊,呆了一呆,又问道:“她几时死的,尸骨现在何处?”
方兆南听他问话之中,充满着关怀之意,心中暗暗忖道:
“那山腹石洞之中的怪抠,虽有诸多迹象是玉骨妖姬俞罂花,但到底未听她亲口说逾身世,究竟是与不是,还难作定,一时间犹豫难答。
萧遥子大声说道:“我问她尸骨现在何处,你是听到没有?”
方兆南看他情急之状,故作镇静的说道:“那人究竟是不是玉骨妖姬,晚辈目下还难有肯定,只是相疑罢了!” 萧遥子究竟是定力深厚之人,虽在极度的激动之中,仍可勉强保持着镇静,当下不再说话,暗中运气调息,使神情逐渐复常。
群豪都误认了萧遥子和玉骨妖姬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也无人开口追问。
方兆南看他不再追问,启是乐得不说,回头望着张一平道:
“师伯别后可好?”
张一平道:“别后之事,虽只短短数月,但说来话长,咱们等会再说吧!”
也不待方兆南回答,又回头对大方禅师说道:“此人确实是周佩门下弟子,不但和冥岳之中没有一点渊源,而且还有着一股血海深仇,此点,老朽可以作证。”
大方禅师道:“人心难测,事态无常,这位小施主虽是出身周佩门下,但已和张大侠分手了有数月之久,难保在这分手数月之中,没有其他的变化……”他心中已对方兆南猜疑甚深,对张一平之言,不敢相信。
方兆南道:“者禅师不肯相信,那也是十可奈何之事……”大方禅师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那女扮男童之人是谁,纵然故作聋哑,但也难以欺骗得过老衲的双目。”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都为之一呆,齐齐转脸向那楼衣村童望去。
方兆南暗暗忖道,“梅绛雪女扮男装之事,这老和尚已然从她短简之上看到,只怕她心中定然要恼恨于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虽然明明觉得那夜对月缔盟之事并非出自心愿,而为环境所迫,屈己下从。但潜在意识之中,又不自主的承认梅绛雪是自己的妻子,他心中并没有很明确的想到,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而已,这感觉使他犹豫惶惑,无以自主。
那楼衣村童似是已看透了方兆南的尴尬之情,忽的嫣然一笑,对大方禅师说道:“哼!你还不是从那短简之中,看出了我是女扮男装,如是早就看出,为什么早不讲呢?”
她装了半天聋哑,此刻突然说起话来,自是前功尽弃。
袖手樵隐冷冷的接道:“老夫初见你时,已瞧出你是冥岳中那穿白衣的女娃儿……”梅绛雪举起衣袖,在脸上一抹,登时抹去了满脸油污,露出雪白艳红的本来面目,冷冷的说道:“老樵子就是爱说大话,你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呢?专放马后炮……”袖手樵隐怒道:“老夫就是要看你这女娃儿要作何等之事,故意不揭穿你罢了!”
大方禅师道:“史兄,这位女施主当真是冥岳中的人吗?”
袖手樵隐道:“不错,她不但是冥岳中人,而且还是自称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梅绛雪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樵子怎的知道?”
心中虽想开口相询,但又怕被人顶撞回来,她虽从小在异常恐怖的环境之中长大,耳孺目染尽是血腥残酷之事,养成一副冷若冰霜,满不在乎的性格。但她潜在的一点善良人性并未完全消失,而且她究竟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对人对事,都还存着好奇之念。
是以听得袖手樵隐说出自己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之后,心中甚感惊奇。
大方禅师肃容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万望史兄勿作儿戏视之。”
袖手樵隐生性冷僻,也不禁为之气愤,当下答道:“在下之言,决错不了,老禅师但请放心。”
方兆南目睹大方禅师的庄严神情,亦不禁为之心折,心中虽想替梅绛雪掩遮几句,或是用话示意她早些逃走,竟自难以讲出口来。
大方禅师合掌当胸,圆睁着双目问道:“不知史兄何以得知此女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袖手樵隐似已被大方禅师追问的有些不耐烦,抬头望着屋顶,冷冷说道:“昔年四派高手,联手追剿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哄传江湖上惊天动地之事。但我史某人却单人匹马和那妖妇苦战了一夜之久,虽然伤在她手中,但却未得过一臂助力,自始至终凭仗我史某个人之力。
这女娃儿刚才和我动手时,和那昔年妖妇武功路子完全相同,这女娃儿年不过二十,所用武功,又和妖妇路子完全一样,自是那妖妇亲自传授无疑……”他心中对梅绛雪的武功,虽甚敬佩,但却不肯出口赞扬,倏而住口不言。
大方禅师霍然转过身去,目注梅绛雪说道:“女施主既然敢来,自是不该再隐密身份,这位史大侠说的可对吗?”
梅绛雪缓缓举起右手,解开胸前钮扣,当众脱下上衣。
偏殿中人,大都是在江湖上有着甚高身份,看她当众解衣宽带,都不好意思瞪着眼看。
大方禅师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首先别过头去,群豪随着转脸旁顾,只有陈玄霜瞪着一双垦图,凝神相注。
梅绛雪动作迅快,眨眼间,脱去了一身槛楼村童的衣着,打开挽在头上的男譬,抹去脸上油泥,松了挽系在身上的衣袂,片刻间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但见一个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的白衣美艳少女,满脸冷漠之情,站在偏殿正中,一面举手理着长发,一面淡然说道:“对了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
她在数十个高手重重围困之下,竟然气定神闲,毫无惊惧之情。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说道:“女施主胆气过人,世所罕见,老衲十分敬佩,目下之人,大都是令师传梭所邀,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但老衲遍查天下名山大泽,始终未能找出冥岳所在,不知女施主可否一指去路?”
梅绛雪冷然说道:“绝命之谷,招魂之宴,愁云惨雾,有去无还,我瞧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这几句话,说的毫无内容,虚无缥缈,众豪虽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也听得莫名其妙。
萧遥子冷笑一声,道:“姑娘之言,实叫人难以索解,如再不肯但然相告,那只有屈留芳驾,为我们带路了。”
梅绛雪仍然一脸冷漠,不喜不怒的淡然说道:“你门一定要去送死,但请放心等待,届时自会有人来接引你们……”她略一沉忖,又道:“绝命无地,招魂有方,你们还有两个月时间好活……”忽听偏殿侧角一人大声喝道:“鬼丫头故作惊人之言,老夫就不信世界上,真有这等邪怪之事!”
众豪回头望去,只见那发活之人,身着一袭千疮百孔的破布长衫,身子奇矮,不足三尺,坐在偏殿一角,如非他开口说话,谁也不会注意在那殿角之中,还坐着这么一位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