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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玄霜》第十六回 疯癫客不召自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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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外的变故,使在场之人都为之心头震动。

  萧遥子缓步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了言陵甫的左腕,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按在他脉门之上。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放了他的左腕,叹息一声,说道:“此人脉息怎的这等微弱呢?”

  大方禅师慌忙接口说道:“萧兄深槽医理,看这位言兄还有救吗?”

  萧遥子道:“他似消耗心智过多,再加上体力未能及时补养调息,致身体变得十分虚弱,不过一个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如非遭遇到椎心刺骨的痛苦,长时间的折磨,决不会变成这种样子的。”

  神刀罗昆突然插嘴说道:“近月之中,江南道上,盛传‘血池图’出现之事,传言中知机子言陵甫又是手绘‘血池图’罗玄的唯一传人。

  江湖黑道上总瓢把子笑面一条袁九逵,曾率属下赶赴九宫山中,老朽和天风道长,也因此事而去,行至途中,曾遇此人,那时他乱发披散,衣服褴缕,言语、行动也有些疯疯癫癫……”他虽极力想把相遇言陵甫的事情,说的更清楚些,但他所知有限,话至此处,已无法再接下去。

  他回头注视方兆南接道:“小兄弟想比老朽知道更多,可否把所见所经之事,说将出来?”

  方兆南心知此事难再隐瞒,如不据实说出,势将招致天下英雄疑心,只好把自己数月来的经历删繁从简的说了一遍,但却把有关“血池图”之事,隐瞒起来。

  他这番话中,一半谎言,加上了一半真实,而且出言又十分谨慎,居然未被人听出破绽。

  在他述说经历往事的当儿,萧遥子潜运内力推拿了言陵甫几处要穴。

  他功力深厚,真气充沛,言陵甫立时觉得一股热流,循经脉直攻内腑,催动行血,睁眼瞧着萧遥子挣脱被握的手腕,自行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偏殿上暂时恢复了沉寂,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法真正安静下来,一种潜在紧张,弥漫偏殿,似乎都在等待着言陵甫的清醒。

  只有方兆南暗暗的祈忖,别让言陵甫的神智恢复,只要言陵甫能够忆起往事,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立时将使他和陈玄霜变成众矢之的。

  大方禅师轻声吩咐随侍在身侧的小沙弥,送上美酒素斋,然后合掌当胸,说道:“诸位想已觉腹中饥饿,先请就坐,酒菜即可送上,只是山野僻峰,无美物奉客,简慢之处,尚望各位海涵。”

  四个护法和尚,不待吩咐,自行移开桌椅,重又摆好。

  原来几人刚才动手之时,桌椅都已移开。

  大方禅师合掌肃客入座,群豪纷纷就座,萧遥子大步走了过来,在方兆南对面坐下。

  群豪不过刚刚坐好,素斋美酒已然连番送上。

  大方禅师坐了主位,捧起桌上酒杯,说道:“贫憎幼小受戒,生平之中滴酒未进,今日破例奉敬各位一杯,为我千百武林同道,和天下苍生请命,但愿我佛相信,贫憎愿舍肉身布施冥岳。

  早完劫约……”这几句说的大慈大悲,群豪无不深受感动,连袖手樵隐那等冷怪之人,也不觉得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忽见盘坐地上运气调息的知机子言陵甫,突然站起身子,侧身挤入席位之上,抓起筷子,自动的大吃大喝起来。

  群豪眼看他一副狼吞虎咽的馋相,无不大感奇怪,纷纷转头望去。

  久未说话的萧遥子,忽然插嘴说道:“老朽亦曾听过罗玄其人的传说,可惜眼下之人,无一能指证这传说是真是假,如果确有罗玄其人,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极可能和罗玄有着渊源。”

  方兆南忍不住站了起来,正想说出周佩被害经过,和‘血池图’的隐秘,话到口边之时,忽然又忍了下去。

  他暗忖道:“此等重大之事,如何可以随便说将出来,在场之入,只怕有不少知道‘血池图’的隐秘,一语错出,纷争即起。

  心念转动,一语未发,又缓缓坐了下去。

  萧遥子接续说道:“昔年老朽和四大门派高人,败在那妖妇手中之时,老朽曾留心她出手的剑势,忽而华山秘学,忽而昆仑绝招。

  似乎那一套剑术之中,融合天下各大剑派绝学,和刚才那位小兄弟,出手剑招,大同小异,只是那妖妇比他的功力深厚,变化更为诡辣一些……”独目闪闪,投注到方兆南的脸上。

  在场之人全都随着萧遥子的目光望去,凝注在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回头望了陈玄霜一眼,只见她一脸茫然之色,两道清澈的眼神,也向自己望来。

  萧遥子咳一声,接道:“尤以刚才这位小兄弟迫退老朽的剑招,和那妖妇伤我左目的剑招,完全是一样,如果现下的冥岳岳主就是当年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定然和这位小兄弟有着关系。

  至低限度,武学上一脉相承。”

  陈玄霜轻拉了一下方兆南的衣袖,低声问道:“南哥哥,你刚用来对敌的剑招,可都是我爷爷传授你的吗?”

  方兆南脸色凝重,点点头,道:“不错,刚才我出手剑招,都是陈老前辈所授。”

  陈玄霜凝目寻思片刻,又道:“那我爷爷难道和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又有着什么关连吗?”

  群豪听她随口也骂妖妇,下觉一齐转眼向她望去。

  方兆南站起身来,说道:“萧老前辈相疑之心,自是难怪。

  晚辈不敢说出手剑招之中和冥岳中武功相关,但也不敢说无关他回眸望了陈玄霜一眼,接道:“但晚辈刚才出手的剑招。

  确是这位陈姑娘的祖父,陈老前辈所传授,那位可怜的老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却受了沉重的内伤。

  在场诸位,都是望重一时的大侠,见闻广博,阅历丰富,只要有人能知道陈老前辈的来历,就不难了解其中隐秘。”

  大方禅师合掌说道:“这位小施主说的不错。”

  萧遥子道:“只可惜咱们这些人中,无一人确认当前这怪老人是否真是名满武林的神医,知机子言陵甫,因为举世之中。只有他一个见过罗玄。”

  方兆南目光投注那呆坐老人身上,注视了一阵,缓缓的说道:“此人正是知机子言陵甫,绝没有错。不过……”席间突然一阵纷纷低论,打断了方兆南未完之言。

  大方禅师沉声喝道:“小施主再仔细瞧瞧,他是不是言陵甫?”

  数十道目光,又移转至方兆南的脸上,似是都在期待着答案。

  方兆南正容答道:“一点不错,此人就是知机子言陵甫,晚辈在月前曾在九宫山寒水潭浮阁之上,和他晤谈甚久,记忆清新,绝错不了,不过他已是疯癫之人,只怕已难忆述往事了。”

  突然心中一动,暗忖道,“看他形态,疯癫之症,并未痊愈,不知何人替他改换的衣服,送他到此,一个疯疯癫癫之人,决不会自己找上这明月蟑来。”

  这时,全场中人,都为方兆南惊人之言,和他高强的武功所震摄,对他已无轻视之心,只觉这少年古怪甚多,充满着神秘。

  大方禅师见他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言,凝目若有所思,忍不住间道:“施主既然认得此人,尚望畅所能言,如若能因此而查出那冥岳岳主的来历,找出制她之策,为天下武林同道免除一场劫难,功德无量。”

  方兆南抱拳说道:“晚辈忽然想起一件事,尚得大师费心一查。”

  大方禅师道:“小施主但请吩咐,老衲无不尽力而为!?

  方兆南日往言陵甫,说道:“此人疯癫之症未愈,如何能独自找上这明月峰来,而且来的不早不晚,筵席已开,碗筷未动之时?”(大方禅师听得微微一怔,正待吩咐随侍身侧的小沙弥去查询此事。)

  方兆南抢先说道:“如果无人送他来此,此人这疯癫之症,就大有文章,如若有人送他来此,那送来之人就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大方禅师道:“小施主高见,老衲甚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