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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四友》一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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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氏弟兄也在试穿,发现每身皮衣都有名字,除公明、公亮、虎女、公超,石、伊二人之外,还有三身:一是小铁猴侯绍,自己弟兄每人也有一件。秦氏兄弟和蒲芦、卫青娥、棘开、侯元、铁汉和新由长安得信赶来云老武师的次子云骤。三子云骏和四个门人,几个代约来的能手,夜行侠铁掌孙武功俱都无份。虎女因秦真嘴甜年轻,平日投机,相识在先,又都有些童心,少年天真,比起别位英侠较为亲近,见他和铁汉两人无份;荆氏弟兄人甚慷慨,对人诚恳,不去说他;小铁猴侯绍和乃叔一样,性情古怪,又是那么猴头猴脑,别人一样滑稽,均觉有趣,独他叔侄不大投缘,人又那么心狠手辣,说起话来刁钻刻薄,虽是对付敌人也觉过分,他偏会有一身皮衣。像卫青娥那样好人也都没有得到。这类蛟皮珍贵已极,恩师人素大方,既然注有名姓便是相送,并非借用。

  都是一样交情,为何好些人都没有?心中老大不平。虽未明言心意,却代秦真、铁汉、卫青娥三人抱屈。荆氏弟兄觉着这样万金难得的珍贵防身利器忽然得到,心虽惊喜,但想秦、蒲诸人俱都无份,意欲转让。虎女恐他弟兄误会,忙说:“荆兄昆仲这次出力最多,本领既高,人又极好,自然该有一份。家师和二位师伯向来料事如神,既然指名分派,必有深意。也许他们诸位用它不着,所以未送。

  我是为了共总二十余人,就是前日新来的诸位事前不知,蒲老大哥夫妇和七弟、铁汉他们也应该有一件。那日原说十一件,另两件必是留与寇兄夫妇。我知这类蛟皮家师秘藏多年,为数好似不少。日前听说二位师伯所藏更多。还有蛟爪制成的兵器。不知怎会把这几个出力最多要紧的人遗忘,令人不解。仇敌人多厉害,就是用它不着,每人送上一身,穿在里面也好得多。这一身由我让与七弟,我不要了。”

  公亮听她语气不快,知其性刚,和秦、卫、铁汉三人交情最厚,和诸位英侠全都投缘,公遐夫妇交情更深,只侯元叔侄非其所喜。时已不早,公明、侯绍就要回来,恐其话说越多,露出口风,得罪了人,忙说:“云老前辈老谋深算,此举必有用意。红来去甚急,怎知不是算准地方分头送去,你这样抱不平多么冤枉?万一有人走回,听错了话发生误会,都是同道至交,无心开罪,岂不冤枉?我们快到楼下换衣服去吧。今夜皮衣匆匆送来,我似有些警觉,莫要有什变故,不及更换,那才糟呢!”

  虎女听完,娇嗔道:“你怎随口乱说,莫非你换衣服也要我同去么?”

  公亮知道把话说错,忙分辨道:“我是说连二位荆兄一齐都到下面,分别贴身穿好再走上来,黑暗之中红衣看不出来。大哥、侯绍和公超大哥照理早该相继回村,至今没有信息,天色如此阴暗,惟恐有事,见你生气,一时话说太急,并非要你同去,这样认真作什?”

  荆氏弟兄人甚机警深沉,早就看出虎女和侯元叔侄话不投机,见他夫妻为此争执,虎女有话不好出口,公亮更恐别人误会。仰面一望,云雾更低,大有雨意。忽然想起灯光触目,老远均可望见,好些可虑,忙告公亮,命石、伊二人将那两盏风雨灯熄掉。同到下面分别换好皮衣,走上顶层平台,见那皮衣还剩有三身,尹、娄、侯三侠过时不归,无一回转,心方有些惊疑。因由香粟村前崖起三十里内有好几处埋伏,并有马步两队分头逡巡,往来接应,也未得到一点消息。正在谈论,荆氏双侠更早看出不妙,只未开口,提议去往崖上察看。

  刚刚走下,四人都将皮衣贴身穿好,外罩衣服,只是一张红脸还不怎显。伊萌已将豹皮取来,由石野儿用针线匆匆缝成短裙,围在腰间,二人差不多高矮,一胖一瘦穿上这身其红如火的皮衣,虽在暗影之中,人一走动仍有光影浮泛。野儿羽衣如雪,黑地里看去宛如一蓬灰白影子,带着一幢暗光,离地两尺,凌空游行,活像两个怪物。这时刚穿停当,荆氏弟兄一走,想要跟去,公亮方说:“你两个忙些什么?此时防守的人均在外围一圈,内里空虚。你师父他们尚未回转,万一敌人暗中偷袭,掩了进来,只剩我和你云师叔如何顾得过来?”

  两小弟兄刚刚应诺,猛瞥见崖上信号一闪,知有自己人回来。隔不片刻,侯绍忽然赶到,见面便问:“皮衣何在?尹、娄二位伯叔现在中部一带守望,本来业已回转,忽然遇见一人,临时变计,并知皮衣送来,命我来取,详情我不深知,只命转告诸位伯叔师弟小心防守,以防敌人侵入,今夜也许发生变故,但是人要分开隐藏,并往环湖一带察看敌踪,无须再发号令,事前不被来敌看出才好。”

  说罢拿了皮衣,问明穿法,.便如飞驰去。公亮正对虎女说:“侯绍人甚热心,只是天性如此,性又疾恶如仇,所说多是恨话,你听不惯,所以不满。其实你对恶人一样痛恨,不过天性善良,不愿多杀,如因言语之间与朋友发生误会,岂不冤枉?”

  虎女还未及答,伊萌插口笑说:“二位师叔料得不差,我也这样想法。今夜非有仇敌来犯不可。果然师父、师伯他们业已得信。只要事前得信,知道贼党要来,好办得多,比起方才放心多了。”

  公亮笑对虎女说:“大哥和尹兄他们既然得信,有了准备,侯绍来去匆匆,敌人必已发动,就要到来。只奇怪红将皮衣全数送到这里,上面并还附有纸条,写明何人所有,可见这九个人应在村中防守待敌,大哥他们三人怎会还在中部一带?大哥向来行事机警,令人莫测,他们早该回村,此时未到,却令侯绍来取皮衣,这一往返也有不少时候,于理不合。又有休发信号,隐藏待敌之言,分明想把敌人引进,然后里外夹攻,全数除去。来贼既非寻常,关系也必重大,村中还有许多妇孺不曾藏起,变生仓猝岂不受伤,如何未见发动隐藏信号,休说大哥,便尹七兄也无如此疏忽,是何原故?”

  虎女四面一看,笑道:“你真呆子,等你想到,早来不及了!你看这样阴黑的天气,听你平日所说,本地出产丰富,灯油更是有好几种,取用不完。每遇阴天黑夜,灯光更多,尤其那些路灯均用石油,照例点到天明。方才灯光虽少,稀落落也有好些盏,此时下面一片漆黑,休说人家灯火,连路灯都不见一点。也许大哥早知此事,已在暗中发令,人都避开了吧?”

  公亮先未留意,闻言定睛四顾,见环湖村落中忽有号灯明灭闪动,并还瞥见两处持灯的人,身旁似有刀光微闪,动作极快,略现即隐,灯光又小,相隔又远,又当有雾之际,暗影中和萤火虫一样,此灭彼起,分成两路,时隐时现,一路传将过去,甚是迅速。休说外人到此不会看出,便自己久住山中,不用心注视也难发现。回问三人可曾见到?虎女心细,目力又强,还看到两三点微光略闪,两小兄弟竟一点也未看到。转眼全灭。

  这样阴天,号灯的光如此微细,分明事情紧急,行动机密,敌人业已临近,为首的人已有一二回转,才会有此举动。心中一惊,方要通知荆氏弟兄令同准备,崖上号灯又接连微微明灭了几次,表示前崖上人已同警觉。因料公明、公超必有一人回村,估计敌人不会由前崖越过,多半仗着轻功高强,由侧、后面两处缺口掩进,当地虽有埋伏,先欺敌人不知地理,这两处缺口又有危崖森林遮蔽,除非深知底细的人不会绕此远路。村中共只两三百个本领较高的少年男女,地方分布太多,人力便显单薄,全仗布置巧妙,呼应神速,虽然一有警兆当时得知,这大一片地方到底难料。

  长幼四人略一商量,公亮打算分头查看一遍,稍有动静立发警号,合围上前,将其除去。初意先用号灯通知崖上的人,再分两路环湖查看过去,准备暗中绕上一圈,将那几处隐僻之地看过,回到平台,看公明、公赶是否回转,何以这等机密,回到村中连人都不见,便在暗中传令,发出紧急信号,并命分开隐藏,去往湖边查看。平台乃指挥重地,发号施令,望敌人所在,如何共只四人还令离开,是何原故,快要起身,虎女忽觉不妥,力说:“你以为大哥和尹七兄此举必有深意,以我之见,平台还是不能离人,哪怕留下一人。我们身边均有信号,遇见敌人也不妨事,全数离开,万一敌人偷偷俺上,岂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