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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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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半身刚蹿出水面,瞥见来路前面二龙被一敌人打落水中,不知生死,急怒攻心,未容转念,猛觉水力甚劲,腰间一痛,知道不妙,回首一蛇矛尖没有刺中,业已肚肠断裂,怒吼而死。

  原来三龙回身暗算李强,江莱恰由后面赶到,先和茹亿一样,并未看出有一水贼由侧面绕来,后觉水中起了漩涡,便知不妙,双足一登,照准水动之处赶去,目光到处,瞥见那贼蹿起,忙即追上,照准腰间就是一钻,当时深刺入腹,那贼水性最好,如在平日,也不致死得这快,只为上来轻敌不会水性,骄狂太甚,刚一出水,便听同党惊呼惨死,怒火上攻,江莱下手神速,骤出意料,等到警觉脚底水力有异,业已送命。

  李强见马连声怒嘶,和方才一样,连窜带跳,身后敌排尚远,便料水中来敌,还没想到敌人前后夹攻,闻得身后怒吼,回顾茹亿杀了一贼,又听前面怒吼,江莱也正除去一个,见面略谈,想起二女,人在楼上,越发势孤,不禁大惊,不便埋怨,且喜相隔不远,正待催马前进,忽听前面喊杀之声,抬头一看,又急又怒,就这前后几句话的功夫,对面二女已入危境。

  原来前面狗子闻报,后楼来了两男一女,连伤多人,老贼又命人警告,命其不要再顾后楼,以免分散力量,一面由老贼派了能手,坐上船排赶来,将后楼那些财宝抢先搬走,并将玲姑擒去,拷问敌人虚实,以便相机应付。狗子虽然恨极玲姑,暴跳如雷,但知老贼人面兽心,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忽然想到玲姑身上,分明别有用心,想起老贼每见玲姑,先是涎皮笑脸,赞不绝口,后见玲姑看他不起,无法调戏,只一见面,老是贼眉狗眼盯在媳妇身上。前面敌人声势那样厉害,他还动此色心,不由勾动前恨,妒火中烧。先令来人传话,破口大骂,说:“如今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我的,谁也休想动我一草一木。”

  一面传令,喊了几个有本领的武师和得力打手,随同保护,乘着敌人没有攻进,由前楼后面坐了两条木排赶往后楼,想将玲姑连同楼中积蓄的金银珠宝一齐抢往前楼,免被老贼抢去。

  狗子因听来人虽只三个,本领甚高,又有一些胆怯,特意把人分成两起,一起埋伏前楼待命,自领一起暗中下手,同时发难。知道玲姑尚在房内与敌勾结,闭门待救,先在众武师保护之下,偷偷掩往楼中,暗将前房隔扇拨开,掩往玲姑房内,先将她绑走,然后里外夹攻,杀死敌人,再搬东西,主意甚毒。此时玲姑如在房内守候,不知前房有一间板壁,都是隔扇,以前可以打通,极易侵入,被狗子擒住,危急之际,必遭惨杀;只为想见李强心切,不顾身上伤痛,翻到窗外,和龙姑同立盼望,反倒免却危机。

  龙姑先见楼角敌人虽被杀退,但那地方两面受敌,实在不好,敌人业已逃光,楼下虽有藤舟,玲姑周身是伤,不能人水;后楼木排又被逃敌抢走,最好是等李强赶到,寻一木排,由侧面绕往北山崖,或与前面大队会合,方可万全。玲姑正在赞好,猛一回顾,忽见窗内立着一人,正朝自己狞笑。先还当是眼花,定睛一看,果是狗子,手持一条藤鞭,身后还有两个凶神一样的武师,不禁惊魂皆颤,几乎惊倒。

  狗子原想将玲姑偷偷绑出,再发号令,两下夹攻。前房相隔颇远,人多手快,一到便将隔扇卸下,轻悄悄掩入,二女均注意前面,毫未听出。狗子见房中冷静,为防玲姑警觉,赶到一看,窗门大开,玲姑同一黑衣女子、几个使女正指楼外说笑,并无敌人在旁,心还奇怪。因是素性骄狂,心中恨毒,又恃所带人多,妄想冷不防隔窗一把,先将玲姑抓住,鞭打一顿,不料玲姑回顾惊呼,狗子隔窗一鞭还未打出,龙姑闻声惊顾,玲姑已吓得跌倒地上。目光到处,瞥见狗子立在窗内,正在厉声喝骂:“快捉贱人。”

  扬鞭打来,人也待要纵出,身后还有七八个手持兵器的敌党;前楼那面也有十多个手持刀枪暗器的敌人,同声喊杀,蜂拥而上,不禁大惊,心中一急,猛触灵机,暗忖:“这许多敌人,来势十分厉害,就是丈夫和江、茹二人赶到,也未必能获全胜,我孤身一人,既要迎敌,还要保护玲姊主仆,如何能行?”

  心念微动,想起初来时擒贼擒王之计,假装胆怯,急喊:“玲姊,你们快逃!”

  左手一把挟起玲姑,往窗旁一闪,贴墙而立,假装逃走,暗将玲姑松开。旁立使女一听喊逃,亡命一般齐往楼后哭喊逃去。

  狗子固是粗心胆大,同来那几个武师日前刚到不久,不知狗子是个废物,又见外面都是本家妇女,内一黑衣女子手虽有刀,见人如此惊慌,可知无用,又不知是否敌人,众使女一逃,龙姑装得更像,有两个尝过味道的,都是前逃恶奴,胆子又小,随在后面,没有看出。狗子向来欺软,一见龙姑惊逃,胆气越壮,竟由窗中翻纵出来,前楼来的那伙贼党早见龙姑掩向窗旁,腰问皮带上插着一排明晃晃的尖刀,与七星子所发相似,来时听说敌人飞刀,百发百中,方疑要等自己追近,发刀伤人,刚把脚步一慢,各自戒备。忽见狗子当先越窗而出,知道不妙,忙喊:“庄主,小心窗旁女贼!”

  狗子还未听清,猛觉眼前寒光一闪,右手被人斩断一样,奇痛澈骨。刚疼得怒吼跳脚,还未看清,已被龙姑一刀背,将右手骨打断,跟手劈胸一把连皮带肉一把抓紧,掼向地上,一脚踏住,用刀在狗子脸上一晃,冷笑喝道:“你这该万死的禽兽,快叫你那些狐群狗党停手;否则,我将你这几根鸡骨头,拆来喂狗。”

  狗子出生以来,几时吃过这样苦头,伤痛昏迷中,没有听清,气得龙姑,脚底一紧,又打了他一刀背,痛得狗子连声惨号,仍未答出话来。窗内两武师颇有本领,本是跟踪纵出,忽听外面呐喊警告:“狗子被人擒去!”

  料知不妙,刚一迟疑,内中一个,觉着几千里路被人重金聘来,还未上场,主人先被擒去,又听狗子哭喊“饶命”,觉着不是意思,刚拿刀冷不防纵将出来,龙姑早已防到,扬手一飞刀,恰巧打中太阳穴,透脑而进,本难活命,再就势一刀,一声怒吼,斫翻在地。那人原是北五省有名人物,谁也想不到死得这样容易,后面的人见状大惊,立被镇住。

  龙姑不知前面敌人见狗子被擒,心存顾忌,只在虚张声势,并不敢真个上前,好刁一点的恶奴看出不妙,已在另打主意,一见狗子只管惨号哀求,周身乱抖,一言不发,也是情虚,一面厉声喝骂,用刀背乱打狗子肩膀,又将玲姑一把拉到身前,以防身后暗算,故意喝道:“玲姊,你不要怕,老贼现已被我七星子大哥捉住,小狗性命又在我的手中,这些狐群狗党只敢伤你一根毫发,我便将他狗肉片片割下。”

  说罢,又打了狗子一刀,疼得狗子手脚乱抖,惊悸亡魂中,瞥见玲姑在旁,回手一把,抱住玲姑的腿弯,哭喊:“夫人救命,只要饶我一条狗命,七星子爷爷要如何,就如何,只将家财赏我一半,情愿将你双手奉上,送与李三毛爷爷。”

  玲姑素来心软,不似龙姑人虽和善宽厚,疾恶如仇,虽然恨极狗子,见此惨状,也看不过去,方想从旁劝说;一听这等说法,气得啐了一口道:“你怎如此糊涂,真当你那狼心狗肺疑心对了么?休说三弟正直光明,家有贤妻,我们只是姊弟之情,便我姓陈的,也没有那么轻贱。龙姊好好叫你招呼他们不要乱动,你满口乱说,只有多吃苦头。你父子作恶大多,今日大势已去,好好听话,少受好些活罪,求我这个苦命人有什用处?我被你害了一生,莫非临死还要诬赖我么?”

  狗子抱紧玲姑的腿还不肯放。龙姑瞥见丈夫已快赶来,大喝:“小狗再不放手,我刀斫下来了。”

  玲姑于心不忍,笑说:“龙姊息怒,他虽不仁,妹子素来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