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手丐》七
沈鸿连日疲乏,病后初愈,睡得又晚,越发香甜,等到醒来,魏强正在一旁代为收拾行李。一问时候,天已傍午,何昌不见。魏强随取二十两散银交过,说是何昌所赠,令沈鸿下午上路,天气大热,赶路不必太急,事在人为,前途虽然困难,坚忍地干去终可达到目的,无须愁虑。知他疲劳过度,庙中未明即起劳作,睡眠不足,正好借此静养半日,事情多半有望,不必忙此一时,对于失银之事一字不提。
沈鸿自然不便询问,细详所说的话好些不解,问魏强,只将前言照说一遍,其他一问三不知,待客却比昨夜还要情厚,午饭时做了不少的菜,乃父却未出面。两次请见,均说我爹跑肚未愈,将来见面一样,无须客气,只得罢了。沈鸿急于赶往开封寻找异人,魏强把手一摇,去往门外解手,回来悄声说道:“沈兄,你这人真好,酸秀才像你这样的人头次见到。你的心事已听何兄说过,别的我不知道,只知有人看得起你,无论走往何方终能遇上,迟早如愿。这热的天,何必太忙!”
沈鸿暗忖,何昌昨夜曾说异人独手丐业已离山,松林相见又有开封寻他之言,与何昌所说口气相同,昨夜还叫我一早起身,魏强却说何昌行时留话,改令下午起身,往开封城内走去,也许异人早来曾与相见,有什变故,恐我赶过了头彼此相左,本意对方这等口气,早日赶到开封,在当地等候终较稳妥,偏未说出一定地方,如何寻法?自己前途茫茫,毫无主意。那独手丐好些奇怪,何昌对他十分恭敬,必是异人无疑,莫如照他所说行事也好,便留了下来。
因开封城内不曾去过,心料昔年汴京帝王之都,地方必不在小,便问魏强去过也未。魏强笑答,“沈兄不必多虑,你可由孝义县原路走去,出山无论骡马雇上一匹,最好单人上路,不要与人结伴。这二十两银子如要买马,恐路费不够用,我代你借上一匹好了。”
沈鸿问那马如何还与人家,魏强随由里面取来二指宽一片。上有火印的竹牌,交与沈鸿,笑说:“你出山之后,到了三官驿路北镇店之中,将此火牌交与一个姓邱的,向他借马必能办到。到了开封城内相国寺旁,自有人来收去。”
沈鸿再三称谢。魏强笑说:“你我自己弟兄,这算什么?何足挂齿!本来小弟钱也方便,因知沈兄不久便有钱用,所以只代何兄送了二十两,不客气了。”
沈鸿才知那二十两银子也是主人所赠,好生不安,正要开口,忽听隔壁有一女子在唤“二哥”。魏强笑说:“舍妹怪我多口,我们谁也不许再提前事了。等太阳偏西,吃点西瓜,请上路吧。”
沈鸿越想越奇怪,因魏强不许再说,改谈了一阵闲话,天已未申之交。魏强出去,取来一只井水浸过的西瓜,一同吃完,便催上路,并说送往山口再行分别,沈鸿知他豪爽,不便推辞,于是一同上路,连绕了好几个弯,翻过两处崖坡,约行二十余里,才到出山正路,魏强辞别回去。沈鸿急于寻师,又见天色不早,恐错宿头,在山外小镇上雇了一匹骡子,连人连行李赶往三官驿。寻到姓邱的,一说来意果然应诺,请沈鸿明早起身时随意挑选,只把竹牌要过,领往上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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