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⑦》第二五四回 佛火炼妖尸独指祥光擒艳鬼 莲花明玉钥重开宝鼎脱神婴(3)
妖尸正在暗中咬牙切齿,万分愁急,易静已然准备停当,行法开那宝鼎。妖尸忽然急中生智,想出一条毒计。那宝鼎经圣姑法力,禁闭严固,本无打开之望。也是易静该有这些日的灾难,由总图上参悟出开鼎妙用。虽然开时形势异常危险,照第一次的见闻经历,互相考证,此鼎除外面没有极厉害严密的禁制外,鼎内也似藏有极大威力妙用,大五行绝灭光线便是其一。不过照着上次初开时那等自然和容易,又似其中难易,因人而施,只要圣姑默许,便非难题。自己等一行既是接掌此洞的主人,至多不能如愿,决不致有甚大的危害。五行绝灭光线虽极厉害,凭自己的功力和几件护身法宝,事前又有防备,也足能抵御。如其不行,非由英琼手取不可,再打主意暗算妖尸,也来得及。虽是姑试为之的心意,无如天性坚毅,行事果断,再一把事看难,益发把全副心神贯注上去。
祝告圣姑之后,便去鼎前先试探着照近日总图所得,解去封鼎禁制。再用自身法力徐徐将鼎盖提起,悬高数尺。然后在宝光环绕防护之下,行法摄取宝钥与鼎中收藏多年的灵药奇珍。易静本是初试所学,不知能否生效。一见事颇顺手,刚一如法施为,鼎边四围便是五色毫光相继变灭。跟着鼎中微微一阵音乐之声过去,鼎盖便离鼎口,冉冉升起数尺。当地已与别处禁遁隔断,妖尸妖党不会发觉,万一无心闯来,一走近自己设禁制圈界,立即警觉。万没想到,妖尸早已尾随在侧,深居肘腋之下,又是行家。如若先前不知仇敌设有禁圈,无心闯来,易静自然可以觉察。即以旁观者清,行动一切均有准备,妖尸又是一个炼就妖魂,更长玄功变化,怎还会有甚警兆?
易静当时只觉功成在即,好生欢喜。及飞向鼎旁,刚探头往里一看,猛瞥见大五行绝灭光线五色神光精芒,宛如雷电横飞,雨雹交织,将鼎口盖了一个滴水不透,繁霞电闪,耀眼欲花,不可逼视。左手略微挨着了一点边沿,那五色精芒便潮涌而上,电漩急飞,朝四外斜射上来,幸是身在宝光环护之下,否则非为所伤不可。这才知道厉害,吃了一惊。此时妖尸正施展妖法未成,易静如能想到圣姑果真默许,取出玉钥,怎会有此景象?只要知难而退,改弦更改,哪怕仍去寻找妖尸晦气,不与甘休,均可无碍。偏是固执成见,又因鼎盖已开,绝灭光线威力虽强,有宝可以防身,依然是不肯死心。也不细想鼎才多深,固然神光耀目,凭着那么好一双慧眼,怎会看不到底?连鼎中景物,也一点观察不出?以为中间只隔着一层神光,照此形势,单单行法摄取,已不可能。除却运用玄功,缩小身形,冲光而下,便须先将绝灭神光破去,始能到手。
第二策虽较稳妥,但是艰难费时,且无把握。前策虽较犯险,更不知绝灭光线以外有无别的厉害埋伏,行动却须神速。防身法宝神妙,虽能抵御,万一妖尸突然袭来,骤出不意,逆转五行,生出强烈的反应,一个措手不及,也许吃她先法制人的亏。好在五遁禁制,已悉微妙,就被暂时困住,也可设法排解。何况妖尸尚在梦中,警兆一现,立即退出抵敌,也来得及,不会吃她占了机先,事前也并非不谨慎。念头转到这里,立即停手,静心向四外观察一遍,并无丝毫动静。于是放心大胆,决计犯险入鼎。
这一旁却把妖尸愁急了个不亦乐乎。仇敌法力之高,出乎意料,没等妖法完成,鼎盖已开。尤可虑的是自己最畏惧的绝灭光线,竟伤她不了,平安退落。此时对方破绽毫无,稍一妄动,打草惊蛇,再想入网,固比登天还难。如其就此退去,也是无如之何。不下手,又不甘心。方在疑虑不决,易静连人带法宝化作一团光华,二次飞向鼎上。妖尸看出易静这等行径,正合心意。知道鼎中还藏有一种极猛烈无比的太阴元磁的吸力,万无破法,大五行绝灭神光便是它上层掩蔽,互相生克。
这层遮蔽微有破裂,休说还要深入,只要对准鼎心花蕊,任你多高道力的能手,也被吸了进去,直到炼化成了劫灰以前,便是天仙也难将鼎打开,不死不已。自己用尽心力苦炼了两件法物,异日欲以魔教中最神奇的移形代禁之法,泄去鼎中太阴元磁真气吸力,也只姑且拟议,到不得已时,勉力一试,并无把握。不想仇敌自投罗网。那些防身飞剑、法宝越强、吸力越大,何况自己又安排好了毒手,便不下去,也要冷不防倒反禁遁,五行逆运往中央一迫,将四外封锁,迫向中心,使其对准鼎心花萼。同时犯险飞向鼎上,拼却葬送一件心爱法宝,打入鼎内,冲破一线光层,将真气吸力引发出来,制敌死命。这样真是再妙没有。
妖尸这里剑拔弩张,跃跃欲试。易静哪知厉害,到了鼎上,停住下视,见鼎内光霞飞漩,激射起千重精芒电闪,比起适才初见,还要显得威力惊人。光层之下,第一次来时所见情景,分毫也看不出来。想起圣姑遗偈留音,曾有“妄动者死”之言。通诚祝告,如已获允,纵不似上次开鼎那等容易,形势何致如此严重?反正不久便竟全功,何须犯险亟亟?心方有点畏难踌躇,略生悔念,猛瞥见四外五色光华乱闪,五遁威力齐焕金光,潮涌而来。事前未见警兆,还不知妖尸暗算,只当是犯了圣姑禁约,妄开宝鼎所致。变生仓猝,骤出意外,妖尸又是处心积虑,猛以全力相加。五行逆动,正是反克,比起正常威力加倍。
易静人在鼎盖与鼎口的中间,四外全被遁光封闭,急切间难于抵御。人在飞剑、法宝防护之下,虽然无伤,但是利不抵害远甚。不施展法宝,人必受遁光的重压环攻;稍一施为,便将元磁真气引动,本就易于激发祸事。妖尸更是阴毒,禁遁虽发,却不现形,只在暗施妖法,故意现出一面破绽,诱敌入网。说时迟,那时快,易静惊疑百忙中,瞥见左侧一面遁光稍弱,恰巧又是癸水逆生出的戊土,知道土遁主宫已破,此是别宫化生出来的戊土。欲以法宝,开通出一条道路,稍微缓手,以便行法制止。心还暗幸妖尸未曾警觉,未凑热闹,起手便是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哪知她这里不施法宝,尚逃不出罗网,这一施为,入阱更快。散光丸刚刚发出,妖尸的一件法宝也同时发出,恰巧迎个正着。随着晶丸散裂,精芒借一挡之势,竟以全力往鼎中飞射下去。
易静正待随着散光丸往侧面冲出,就这变生瞬息之际,瞥见一溜绿阴阴的光华飞来,射入鼎内。看出是件妖邪法宝,心方一动,猛又瞥见下面大五行绝灭光线倏地高涨飞漩,神光电雨,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反兜上来,势子比电还急。刚暗道一声:“不妙!”
猛听得妖尸格格怪笑之声,起自身后。未及回顾,猛觉得身子一紧,由鼎内神光分合中,突升起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将人裹了个紧,不禁大惊。忙运玄功猛挣时,连人带身外宝光全被吸住,哪里还挣得脱。同时那四边飞起的光线,已与上空鼎盖沿边相连,密无缝隙,好似一蓬光丝将人包在中心兜紧,上面空悬着的鼎盖立往下压来。同时随着格格怪笑声中,似见妖尸影子在光层外闪了一闪,也未十分看真。跟着眼前一暗,连人带宝全被吸入鼎内,铮的一声,又是一片细乐声中,上面鼎盖已合。由此与外隔绝,困陷在内。初下去时,估量情势必极凶险,知挣不脱,便专一运用玄功,静心应付,听其自然。易静终是法力高深,久经大敌,这一来,竟收了以静制动之效。吸力首先止住,人也到底,正落在当中莲萼之上,只是莲萼未开,玉钥便在其内。四面鼎壁乃是一块整玉,光润无比,除莲萼外,空无一物。
上层绝灭光线,也只隐隐交织,不似开鼎时那等强烈。此外空无别物,也看不出毒龙丸与那几件藏珍所在。易静仔细观察了一阵,知道越是这样难测,越难开鼎出去。圣姑既然一切前知,早有安排,妖尸伏诛在即,不应再为张目,助长凶焰。固然大功告成,全在自己年得总图之上,断无不能脱困之理,终是令人难堪。心情本就愤慨,再一想到妖尸伏诛在即,赵燕儿脱困回去,癞姑、周、李诸人正在等候自己得手而回,共商大计,不想才出陷阱,又入罗网。鼎中吸力如此厉害,偏是鼎中空空,除中心莲萼外,观察不出别的微妙。如说事出有意,假手鼎中之行取出玉钥,怎这等难法?静心查看了一会,不愿空入宝山。又以圣姑法力微妙,莲萼看去虽然不大,也许内有法力掩蔽,故看不出,至少玉钥总在其内。意欲将鼎心玉莲花打开,不问有无灵药藏珍,先将玉钥取到手内,查看出吸力来源,再行设法破鼎而出。
易静艺高人胆大,以为查出吸力来源,便可设法破解上层大五行绝灭光线。适已经历,仗着这几件护身法宝尚能抵御,无足为害。谁知此鼎本身便是一件前古奇珍,再经圣姑多年苦炼,加上许多设施,所有内中埋伏的一切妙用,全是一体,息息相关,互为生化,奥妙无穷,一件破不了,全不能破。此外,并有风雷烈火之禁,威力至大。除中心莲萼方圆盈尺之地尚可容身,苟安一时外,上下四外危机密布,一触即发。守定中心毫不妄动,每到子、午二时,尚不免要受那罡风雷火环攻,岂可冒失行事,再加触犯?易静初下去时,恰巧落在中心玉莲花上,本来身体瘦小,又是玄功化身,所以暂时保得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