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月一坐下,两个少女一个倒了一杯茶,一个端起了一盘点心,双矮娇躯,分左右坐在李燕月身侧,扶得好近,几乎都偎倚在李燕月身上,两张娇靥上,堆着令人心跳的媚笑也都近在眼前:“贵客请喝茶,请用点心。”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两位可否坐远点儿,我消受不起,也不惯这个。”
两名少女微一怔,只听一声娇笑从外头传了进来:“倒是少见,起来吧,别吓着人家。”
两名少女恭应声中拧身而起。
李燕月只觉这话声很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见过。
两名少女放下杯盘,忙去开门,精舍里并肩行进两个人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位贝勒善同,女的并不陌生,赫然是当初主持勒掳玉伦郡主,前朝殉国将军胡天奎之女胡玉娘。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到了善贝勒府,而且看样子不但跟善贝勒颇为亲眼,身份还不低。
李燕门的脑际,闪电般掠过这些疑问,人不由也为之一怔。
再看胡玉娘,她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笑吟吟地道:“怎么,李总班领不认识我了,咱们还斗过好一阵子呢。”
李燕月一定神挺身站起,道:“真是人生们处不相逢,没想到会在善出勒府碰见芳驾。”
胡玉娘带笑道:“世事出人意料者,十常八九,是不?我们贝勒爷见过吧。”
善同脸上没表情,也没说话。
李燕月道:“何止见过,李燕月在贝勒爷处获益良多。”
胡玉娘道:“觉得惋惜吗?”
李燕月道:“那倒未必,我说的获益良多是实话,因为贝勒爷让我着清了,宦海之中为自己而不惜牺牲别人的作风,也体会到了宦海的现实与冷酷。”
胡玉娘道:“本就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说宦海深仇,荣枯不定,心要是不够黑,手要是不够统,不懂得钻营,不知道乖巧,一辈子也别想高官厚围。”
李燕月道:“从现在起,我懂了。”
“还不太迟,”胡玉娘轻抬皓腕,道:“坐吧。”
三个人坐了下去,胡玉娘跟善贝勒并肩坐在一起,李燕月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一坐定,贝勒善同马上说了话,脸上还是没笑意,甚至有点冷漠:“你怎么知道找到我这儿来,是谁告诉你的?”
李燕月道:“‘顺来楼’的事瞒不了人,但绝不会那么快传进人耳朵里,我还没回营里,索尼就受到了挤兑,而贝勒爷你又是先离开‘顺来楼’的,这还用谁告诉我么?”
胡玉娘瞟了善同一眼:“你看是不是。我说得怎么样?”
善同像没听见,两道目光仍盯着李燕月,像要看透李燕月的肺腑,“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的?”
李燕月道:“我刚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胡子娘道:“再说说也累不着你呀,是不是?”
李燕月道:“进京以来,我没有钻营,但也算得上辛苦经营,我不甘被人打破饭碗,断了前途,所以我来找回勒爷赏碗饭吃,如果不如愿,我过不去,大家都别过。”
他深信胡玉娘不会出卖他,所以他才敢这么说。
善同脸色微一变道:“我觉得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贝勒爷最好别把我当成真是来求进的,我凭一身本事,换取应得的报酬,不必求人,只是贝勒爷你是个系铃的人,解铃当然还得是你。”
“我要是不愿意,不答应呢?”
李燕月道:“对贝勒爷你,对索尼,我有着同等份量的怨恨,贝勒爷要是能给我条路走,贝勒爷只有便宜占,没有亏吃,我会把两份怨恨全加在索尼身上,反之,我也会把两份怨恨全堆在贝勒爷你的头上。”
善同笑了,是冷笑:“李燕月,你对我这个人,了解得不够。”
“贝勒爷这个人怎么样?”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一向不受要挟。”
“那是因为贝勒爷你是个亲贵,是个‘红带子’,一直在保护中长大,生活在阿谀奉承之中,一直没有到外头走动过。”
李燕月这话一针见血,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善同这样说话过。
贝勒爷他脸上变色,双眉一剔,就待发作。
李燕月翻腕伸手,指尖已抵住了善同的喉结,道:“贝勒爷,你发发脾气,说一句不好听的试试看?”
李燕月的确快,快得连胡玉娘想出手阻拦的意念都来不及转,不管她有没有意思阻拦。
胡玉娘明白,善同也不傻,李燕月虽是一个指尖。可却比锋利的剑尖还能致命。
善同脸色白了,没动,也没说话,恐怕不是气,而是害怕,不能说一点都不气,而是害怕的成份要比气多得多。
胡玉娘很平静,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不考虑自己么?”
李燕月道:“两份怨恨加在一起,我顾不了那么多。”
“这样你还想贝勒爷给你一条路走?”
“我说过,我不是来求人的,我已经完了,只求能发泄这两股怨恨,我也说过,只要他给我条路只有便宜占,没有亏吃,他既然不在乎这种便宜,就请他自己想想一日让我无路可走,他划得来划不来?”
胡玉娘道:“贝勒爷有什么便宜占,你能不能明说了?”
“简单,贝勒爷他只点个头,就是大功一桩,一日我再有什么行动,他的功劳更大。”
胡玉娘道:“这时候要你,不是反过来授索尼以柄么?”
“芳驾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对宦海,我虽不及芳驾酒熟,但是我知道,只要愿意,你们的办法多得是,况且,索尼也未必有机会去掌握这个把柄!”
“这话什么意思?”
李燕月道:“两股怨恨加在索尼头上,我要杀他。”
“不到这边来,你不是也能杀索尼么?”
“当然我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到五更,可是我还要待下去,混下去,还梦想我的前途,所以我必须要在有所庇护、王法拿我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动手,否则我得未必能偿失。”
“那么你把手收回去吧。”
“芳驾你让我放手?”
“不行么?一向,我说的话贝勒爷无不认可,现在我说让你把手收回去,你认为该不该收的呢?”
李燕月没说活,沉腕收手。
胡玉娘拉着善贝勒站了起来,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贝勒府的人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也就是鳌大人的人了,可是在索尼没死之前,你不能公开露面,就在这儿等候指示,这儿吃用不缺,还有她们两个侍候你,你要什么样的服侍都行。”
她挽着善同走了出台。
李燕月坐着没动。
最耐人寻味,也最让人心跳的,是她临去最后那一句“要什么样的服侍都行!”
事实上,两个少女的服侍还真周道,时候不早了,她们两个打好水,要服侍李燕月洗澡。
李燕月无福接受,婉占拒绝,自己照顾了自己。
洗过澡,换上衣裳,两个人把李燕月带进左边那间无限春暖的卧房。要侍候李燕月就寝,而且没有走的意思,李燕月更是无福消受,敬谢不敢。
她两个只好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她俩就睡在对面那一间,夜间要有什么需要,尽管随时召唤。
一个人影对孤灯,时候真不早了,李燕月正打算熄灯,香风袭人,垂帘扬起,胡玉娘又来了,她似乎沐浴方罢,换临了一袭轻纱晚装,娇躯若隐若现,更显动人。
李燕月微感意外。
胡玉娘说了头一句话:“想说什么尽管说两个丫头是我的人!”
李燕月一定神抱拳道:“一切仗姑娘玉成,先行谢过。”
“别说,”胡玉娘娇笑道:“不是我,他要真不点头,你也未必会当真来个流血五步,是不?”
李燕月道:“那也难说?”
“哟,照这么说,我落不着好,你不领这个情?”
“那怎么会,我不是已经谢过姑娘了。”
胡玉娘笑笑道:“这还让人有点安慰,不会那么伤心,坐下说话吧。”
两个人坐了下去,李燕月要说话。
胡玉娘道:“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是不是?”
“不错。”
“我没告诉你,你也绝想不到,我本来就是这边的人,那边动掳玉伦的事,本就是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李燕月猛为之一怔。
原来这位胡玉娘就是鳌拜的人,去掳玉伦郡主之事,是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鳌拜的确不是省油的灯,甚至于远比索尼高明。
难怪四辅政之中,鳌拜的实力最为雄厚。
难怪四辅政之中,以鳌拜挺立最久,由四分天下,而至于今日与索尼的对峙局面。
如果照这么看下去,索尼绝非对手。
对这位鳌拜,不得不另眼相看。
李燕月定了定神,道:“我的确没想到,不是姑娘说,我是怎么也不会知道――”
胡玉娘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出这个主意的却不是我,足证鳌拜这方面,大有高明人在的呀!”
李燕月道:“谢谢姑娘提醒,那高明人,不会是这位贝勒善同吧。”
“当然不是他。”胡玉娘一笑摇头:“他要是个高明人儿,也就不会听我的,把你留下来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善同在鳌拜这方面,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燕月道:“恐怕跟姑娘~样?”
胡玉娘微一笑,笑得神秘:“我不算什么,对鳌拜来说,我只是有另一种价值,鳌拜好这个,也大赋异禀,他身边的粉黛不少,可是都不及我别有长处。”
李燕月心头一震,也觉得有点窘迫,他没想到胡玉娘会告诉他这个,而且说得那么大胆。
他这里正感不便接口,只听胡玉娘又道:“我原先的做法跟你不同,国仇家恨,使我恨不得马上瓦解这个爱新觉罗王朝,但是也许是受了你的影响,我已经体认到,瓦解这个王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我的做法已经有所改变,我要完完全全的跟着你走,我不明白你这种做法有什么效用,不过我相信,既然你这么做,就一定有你的道理在。”
李燕月暗暗使自己平静了一下,道:“谢谢姑娘。”
胡玉娘充满娇媚的眸子一转道:“知道我为什么这时候来吗?”
李燕月忙道:“不知道。”
胡玉娘道:“我是来看看、两个丫头的服侍让你满意不满意,只有你一个人在,显然她们的服侍不能令你满意是不是。”
李燕月忙道:“不,是我心领了姑娘的心意,没有让她们服侍。”
胡玉娘“呢!”地一声道:“你不让她们服侍,我忘了告诉你她们久经我的调教,也都有过人的长处,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李燕月忙道:“姑娘――”
“我明白了,”胡玉娘戴口道:“我明白了,你是看她们低脂庸粉是不是?我早该想到了,像你这种人物,实在应该由我亲自来接待,好在我人已经在这儿了――”
李燕月心神震动,急道:“不,姑娘――”
胡玉娘道:“或许你没有这意思,我愿意,我要求,行不行呢?”
李燕月道:“姑娘,论起来你我不外,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怎么好――”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我才愿意,所以我才要求,多少年来,我生张熟魏,都能给我不愿意的,为什么我不能照我的意愿,给我愿意给的。”
“姑娘,你不能这么轻视自己,作践自已。”
“不,你错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如何,至少今夜不是,一个人照自己的意愿做事那是称心如意的事,绝不能说是轻视自己,作践自己。”
李燕月站了起来:“姑娘――”
胡玉娘坐着没动,道:“你可以放心,善同见鳌拜访不去了,不到天亮之后,不会回来。”
“姑娘我不是怕什么,我是认为姑娘不该如此。”
“你是指过去,还是指今夜?”
“过去,尤其是今夜。”
“难道我告诉你的还不够?”
“那只是姑娘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不对。””以前我不愿意也得做,如今照我自己的意愿,完全心甘情愿,你能说我不对?”
“姑娘你认为你对.但是也得看我是否愿意。”
“你忍心不愿意?像我这么一个命薄可怜的女儿家?”
“我同情姑娘,对姑娘也有敬佩,可是――”
“我渴求,你施舍也不行么?”
“姑娘你更不该这么说。”
胡玉娘站了起来缓缓走近李燕门道:“你――”
李燕月正色道:“姑娘我敬重你,也请你自重。”
“这么说,你真不愿?”
“真的。”
“像你这样的铁石心肠,自是我平生自见,既然软求不行,我也只有来硬逼了――”
“硬通?”
“不错,今夜你要是不接受,我能让你沾不上鳌拜的边,进不了鳌拜的门,你信不信?”
“我信,但是姑娘会这么做么?”
“我能像我这么一个女人,可以不必顾那么多,只要我能报家仇,我可以不管国恨。”
“你不要逼我――”
“了不起你杀了我,又问你是否下得了手?”
“我是说,你要我怎么做,就等于逼我对善同、对鳌拜――”
胡玉娘截口道:“是我的事,只要你能不顾成败得失,我不在乎,我刚告诉过你,我可以不必顾那么多。”
“姑娘。”
胡玉娘已到了李燕月眼前娇靥就在李燕月脸前,酥胸已经碰着了李燕月:“我只要听你说愿不愿,不过你要等三思之后再说,因为一念之差,关系着你整个的成败得失,千万慎重。”
李燕月为之心排后颤,一方面是因为胡玉娘的话,另一方面也因为胡玉根挨得他太近了,近得等于已经贴在他身上了。
他没有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胡玉娘会有这种要求。
他想怪她,他不忍也明知道不该怪她一个姑娘家,背负着国仇家恨双重重责大任,几乎不是她独力所能肩负的。
但是,她不但毅然肩负了,而且从国亡家破一直肩负到如今,她耗用的是她的青春,牺牲的是她的贞操,凭她的天赋以色相跟敌虏周旋,不但要随时布施自已饱受凌辱与摧残,只要了解她的身份,明白她的处境只要不是铁石心肠,难忍心怪她,谁又忍心骂她一声淫荡无耻。
任何一个女儿家,在这种花样的年华,都可以追求自己所喜爱的享受自己该享受的。
但是她不能,她没有这种命运,也失掉了这种资格。
那么,一旦地碰到了她所喜爱的,她所渴求的。心底由火花进现,情难自禁,有所要求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谁又忍心怪她?
一念及此,李燕月他只有任由心神震颤,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只闭上了眼。
他准备“牺牲”,他知道他这种牺牲,在对方来说,是莫大的恩惠。
他不该这么想但是这是实情。
何况,他这种牺牲并不单是为她,也是为大局。
他知道,像胡玉娘这样的女儿家。已经牺牲到自己一人所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也有资格做得出任何事。
那么既不忍加以刻责,就只有答应她的要求,如她的愿这一条路。
他刚闭上眼,只觉一片无形的压力逼上身来,醉人的幽香更近,紧接着,是两片带着轻颤湿润、炙热香唇,印L了他的嘴。
李燕月血气上涌,心猛跳,在他,这是生平头一遭,从未有过如此经验,两片香唇上的炙热与轻颤,电也似的,很快的传遍了他的全身。
然后,眼前一暗。
然后,一双粉臂像两条蛇,紧紧的拥住了他,缠住了,带着他后移,后移,终于倒向了床上。
但等到他觉出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剩时,一切突然静止了,而且这种静止就这么持续下来――
他觉得诧异,但他没做任何表示。
胡玉娘也没有出一声,只紧紧的偎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玉娘突然离开了他,低低的话声起自床前:“我知足了,从现在起,我服从你的令谕,全力助你达成任务,甚至能为你舍命。”
微风飘然,李燕月清晰地感觉出,她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明白,那一刻过去了,该说是那圣洁纯真的一刻。
他躺着没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口口口
李燕月一夜没睡,他根本不能合眼。
曙色刚现纱窗,他就起来了。
推开了纱窗,窗外院子里,薄雾笼罩是一片宁静的美,他就站在窗前外望,呆呆地脑海里像一片空白,又像想的很多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珠帘轻响,身后随即响起娇媚动人的轻柔话声:“李爷,洗脸水给您打来了。”潇湘书院连载李燕月定神转身,洗脸水巳放在屏角架子上,眼前并立那两个少女娇靥上堆的是神秘笑意,四道目光紧紧的盯在他脸上。
李燕月只觉脸上一阵奇热,他没有解释,又何用解释,对她们,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谢了一声,走过去漱洗,等他激洗完了,两个少女端上了洗脸水很快地又送进了早饭。
刚吃过早饭,步履响动,院子里来了人,两名少女进来禀报,总管查禄求见。
前据而后恭,曾几何时查禄来求见了。
李燕月出卧房,查禄在客厅垂手接立,一见李燕月上前一步哈了腰:“李爷,贝勒爷有请您。”
“这么早?”
“是啊,贝勒爷一向起得早。”
他却没说这位贝勒爷是刚回府。
“贝勒爷在哪儿见我?”
“贝勒爷现在书房候驾。”
李燕月跟查禄走了。
善同的书房,坐落在贝勒府的后院,好大的后院,亭、台、楼、树一应俱全,善同的书房,就在一座朱栏小桥的尽头,门外就是一陆碧水。
踏上画廊,来到书房门口,查禄哈腰恭声:“禀贝勒爷李爷到。”
“传。”
一声“快请”,善同在门口现身,含笑把李燕月让进了书房,书房里还有一个人,胡玉娘,四且交投,李燕月心头猛然震动。
“这么早就把你请来,吵了你的觉了。”
胡玉娘话声娇柔,但是娇靥上却没什么表情。
“不。”李燕月道:“我已经起来了。”
善同让座,三个人坐了下去。
胡玉娘道:“江湖人个个爽快脾气,贝勒爷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善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肃穆而凝重:“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我考虑了一夜,你是个少有的人才,各方面都争相延揽,但是我做不了主――”
李燕月道:“贝勒爷的意思是不要我?”
他从胡玉娘的眼神势看出善同说话不实在,也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善同成了摇头:“不,我不是这意思,各方延揽都唯恐来不及,我怎么会不要,我只是做不了主。”
胡玉娘道:“我刚说过,江湖人都是直脾气,人家不懂你的意思,也未必有那个耐性,你还是直说吧!”
李燕月道:“请贝勒爷明示。”
善同迟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能建个功,我也好进言说话。”
“贝勒爷有贝勒爷的立场,贝勒爷有贝勒爷的不得已,但不知道贝勒爷要我建什么功?”
善同道:“论功,功莫大于取来索尼的人头!”
好大的胃口。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贝勒爷,这也原是我仗以进身的条件。”
胡玉娘又从眼神中给了他暗示。
李燕月接着说道:“不过一日我下了手,我就成为朝廷缉拿的钦犯――”
“朝廷不会当真缉拿你。”
“这我知道,可是就算作假,京城也无我容身之地,我的前途下是照样从此断绝么?”
“不会,”善同道:“到那时候,辅政自有安排――”
李燕月淡笑截口:“贝勒爷,可否让我听听,辅政将是怎么个安排法?”
“这个一一我还没有向辅政进言,还不知道输政将是怎么个安排。”
“这就是了,贝勒爷连进言都还没进言,辅政要不要我还在未定之天,他又怎么会自有安排呢?”
“这个――”
胡玉娘瞟了善同一眼:“贝勒爷,我没说错吧!这一招行不通,我在这个圈子里混得算久了,可是我就弄不明白,这个圈了中的人,有话为什么总是不肯实说?”
善同有点窘迫,微皱眉锋,略一迟疑,脸上浮现起勉强笑意“好吧,我告诉你,昨夜我已经见过辅政了,辅政容应了,杀索尼是辅政唯一的条件!”
李燕月道:“贝勒爷该实说。”
“我已经实说了,你怎么说?”
“贝勒爷我能不愿意么?何况这也原是我带来的条件。”
“这么说你是――”
“贝勒爷,我当然愿意,不过我也得要个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
“贝勒爷,索尼的人头落地我马上就是朝廷缉拿的钦犯,万一到那时候辅政来个不认帐我岂不惨了!”
善同脸色微变:“那怎么会,辅政何等身份?”
“辅政的身份自非小可,可是任何人的身份抵不过我一条人命,跟我视之如命的前途,再说我并没有听见辅政亲口答应要我,并提出这个条件。”
善同变色道:“李燕月,你不相信我?”
“贝勒爷言重,只是,设使贝勒爷跟我易地而处,相信贝勒爷也会跟我一样。”
善同脸色稍缓:“那――你是要见输政?”
“贝勒爷,我也知道,辅政不是任何人可见的,我要见辅政也让贝勒爷您为难,是不是可以给我个书面保证。”
“书面保证?”
“不错,不过书面保证不必多写什么,只写明愿意收留李燕月,并安排李燕月改名换姓供职手下就行了!”
“改名换姓?”
“不改名换姓,我还能在京里待么?”
“可是外头总会见着你这个人――”
“那不要紧,如贝勒爷所说,朝廷不会当真缉拿我,只要我改个名、换个姓,再加上辅政的庇护,谁都会睁一眼,闭一眼的。”
胡玉娘一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善同忙道:“主意或许是好主意,可是你不是不知道辅政,这种保证,他怎么肯写?”
“贝勒爷也真是,一旦索尼倒下,这大清朝的江山就等于是输政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不敢写的?”
“我也知道这道理,可是我又不是辅政――”
胡玉娘瞟了善同一眼道:“刚还挺有心眼儿的,如今怎么又没了?”
“你什么意思?”
“贝勒爷你虽不是辅政,你总可以代替输政吧。”
善同一惊忙道:“我怎么能代替辅政?”
胡玉娘娇媚一笑道:“别的你都能代替辅政,这你怎么就不能代替输政?”
善同又一惊道:“玉娘,这是谈正经事――”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我说的也最正经不过,我的傻贝勒,我这是为你,别人求还求不到这种大功呢?”
善同微一怔:“玉娘,你是说――”
“我问你,一旦索尼人头落地,这大清朝的江山就等于到了辅政手里,不管这书面的保证,怎么写,将来有谁能奈何辅政?”
善同道:“那当然是没人能奈何辅政。”
“我再问你,大清朝的江山有辅政掌握,这中间就隔个索尼辅政,视索尼为心腹大患,生死大敌,也是唯一的对头冤家,但就是拿索尼没办法,如今愿意下这个手的,只有这个李燕月一个,换个旁人也没这个能耐,一旦索尼被除,辅政的大业就等于是你助成的,将来论功行赏,还少得了你这头一个吗?”
“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的贝勒爷,照他的意思拿笔一写,辅政的印鉴又保管在你这儿,写好之后往上一盖,不就行了么!”
“玉娘这――”
“我是这么个主意,也是为你点不愿那还在你,谁也勉强不了。”
善同脸色阴晴不定站了起来,来回地走动着。
显然,他是认为事关重大,犹豫难决。
眼看善同已来回走了七八回。
胡玉娘向着李燕月丢过一个眼色:“李总班领,你瞧瞧你让贝勒爷多为难,难道你就非要――”
李燕月站了起来,道:“正如姑娘所说,任何人也勉强不了贝勒爷――”
善同突然停步抬手:“你等等,玉娘,给我研墨。”
胡玉娘没答应,可是动作相当快,立即起身过去,拿起盛水的小玉瓶在砚台里倒了点水,再拿起旁边那锭贡墨就磨,另一只手还拉开抽屉,抽出了一张上有贝勒府用笺水印的信笺,放在了桌上。
善同过来坐下,略一沉吟,提笔孺墨,几行字一挥而就,还真是照李燕月的意思写的,写好之后,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方锦器装着、玉匣放着的赤金小印,打上朱红,盖在了信笺的左下角。
胡玉娘手快,一把抽去递向李燕月:“李总班领,满意了吧?”
李燕月看也没看,一声:“谢谢贝勒爷!”把信笺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才道:“请贝勒爷明示,什么时候要索尼的人头?”
善同忙站起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李燕月道:“那么,从今晚上灯起,到明天天亮之前,我双手呈上索尼的人头。”
善同有点激动点头道:“好。”
李燕月退:“贝勒爷,刺杀索尼,以能有一击,绝不可能有两次出于机会,所以,兵刃必须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贝勒府……”
善同不等话完忙点头:“有你等等,来人。”
一声恭应,查禄快步进来,垂手躬身:“您吩咐。”
善同道:“到密室去,把宝器匣抬来。”
查禄恭应退出,没多大工大他带着两个亲随进来了那两个抬着一个朱红的漆木匣子,四寸长,五尺宽。
善同吩咐把漆木匣放在桌上,摆手支退查禄跟两名亲随,然后过去打开了匣子。
匣子开处看得李燕月心头一震,难怪称宝器匣,刀、剑、匕首都有鞘及镶饰相当名贵,还真有几把好利器。
善同一把把拿起,李燕月一把把看,善同还在一边说明:“这把是贡品,这把是某村疆大员送的,这把是御赐,这把是辅政所赐――”
李燕月是唬外行,以他这种修为,任何东西到他手里,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选来选全,李燕月选中了一把镶珠玉的匕瓦辅政送的匕自,藏进了怀里。
善同道:“你怎么选了一把匕前不嫌短么?”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贝勒爷,我要是没这个能耐,就是扛根梨花枪去又有什么用?”
“倒也是,倒也是,”善同道:“那么别的――”
“别的不用什么了,请容我告退回去歇息养神,并请贝勒势下一道令谕,上灯以前,不管任何人,再有天大的事,不要去打扰我。”
善同忙道:“你放心,你回去吧,我马上让查禄下令。”
李燕月告退而去,回到跨院住处,两个少女满脸的娇媚笑意相迎。
李燕月道:“你们两个是胡姑娘的人?”
两名少女齐声应道:“是的。”
那么你们帮我个忙,我回房歇息养,任何人不时打扰,甚至不许进这个院子。
两名少女恭应声中,李燕月进了卧房关上了门却从窗户出去了。
口口】
片刻之后李燕月出现在神力鹰王的书房里。
铁王刚一声:“兄弟――”
李燕月抬手拦住铁王,随手递过善同写的那一张。
铁王打开看,为之一怔:“兄弟这是――”
“王爷,”李燕月一脸肃穆色:“今天晚上,我就要去刺杀索尼。”
“怎么?你――”
“王爷,请听我说,您打听确实索尼的所在,准三更带人赶到,取下凶器严禁声张,五鼓上朝凭这一张跟那把凶器,可以当殿擒杀鳌拜――”
“兄弟,你――”
“不要管我捕杀鳌拜之后,我自会再来见王爷。”
话落,他转身要走。
“兄弟,等等。”
李燕月停步回身。
“兄弟,你是怎么――”
“王爷,您又何必问那么多?”
“可是你怎么办――”
“王爷,要不这样问,能除索尼、鳌拜?”
“那么你――”
“王爷不用担心我,凭索尼身边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我。”
“兄弟,一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爷什么都不要说,也请暗中布署,以防鳌拜、索尼的余党生变。”
“这我知道。”
“那就好,告辞。”
李燕月转身又要走。
“兄弟。”
李燕月停步回身。
铁王望着他,欲语又止。
李燕月道:“王爷还有什么指示?”
铁王道:“兄弟,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去吧!”
李燕月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铁王站在那儿,目送李燕月离去,没动电没说话,良久,良久,他才开始陡扬沉喝道:“来人。”
口口口
李燕月又回到了善贝勒府,那个小跨院,他的住处,神不知,鬼不觉。
不,有人知道,那两个少女,她们两个满脸堆笑地恭迎李燕月:“您回来了?”
李燕月道:“有人找我么?”
两名少女道:“没有,贝勒爷下了令,谁敢来打扰您!”
李燕月道:“我现在要睡觉去,晚饭以前叫醒我,仍然是不许任何人打扰,不许任何人进这个院子。”
“婢子们知道了,您放心去睡吧。”
李燕月进了他的卧房,他真去睡了,没脱衣裳,和衣盖上了被子――
口口
这一觉,睡得很安适,等被那两名少女叫醒,天都快黑了。
两名少女做得周到,而且善体人意,洗睑水也给打好了,等李燕月擦了把脸之后,一名少女道:“姑娘刚亲自到院门口来送信儿,晚饭马卜给您送进来。”
真的,没一会儿工夫晚饭送进来了,是一桌酒席,是善同,胡玉娘亲自带着人送进来的。
这顿“饭”很特别,用意不难明白。
这儿已经有两个伶俐乖巧的丫环了,用不着再留人侍候。
贝勒让其他的人都走了,只他跟胡玉娘,陪着李燕月落座人席,两名少女敬上了酒,善同跟胡玉娘就要举杯。
李燕月含笑拦住:“贝勒爷这酒,能不能待会儿再喝?”
“怎么,你怕误事?了不起三杯,在你算得了什么?”
李燕月道:“倒不是怕误事,正加贝勒爷所说,这几杯酒还醉不倒我,我只是想学学汉寿亭侯――”
胡玉娘美目一睁:“等斩了华雄回来再喝?”
“正是。”
善贝勒批拳道:“壮哉豪语,不过现在离那时候还早,一直等到你回来,怕酒都冷了。”
李燕月道:“不要紧,酒冷了到时候可以再温。”
胡大娘一点头道:“好,就等你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
“不用非等夜深人静不可,一过初更我就走。”
着贝勒道:“知道索尼今儿晚上在哪儿么?”
李燕月道:“贝勒爷想必知道?”
善贝勒道:“当然,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索尼今儿晚上在‘神武营’。”
李燕月眉锋微一皱,“呕!”了一声。
善贝勒忙道:“怎么,不好下手?”
李燕月道:“那倒不是,只是“神武营’有我一个真正的朋友我怕让他为难。”
善同道:“你说的是‘神武营’的哪一个?”
李燕月道:“贝勒爷不必问,这不是别的事,也只好让他为难了。”
他不告诉善贝勒“朋友”是哪一个,当然,他这是替彭烈着想。
善同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多问。
胡玉娘始终不多说话,她只听,只拿眼瞅着李燕月,当她瞅着李燕月的时候,她的目光里包含着一种异样神色令人难以言喻。
既然还要等李燕月回来,所以这顿饭吃得并不急,刚打初更,李燕月就站了起来。
“贝勒爷我该走了。”他说。
善同和玉娘双双站起。
胡玉娘目光里包含得更多。
善同则道:“我不多说什么了。”
李燕月笑笑道:“贝勒爷有什么话,等我回来以后再说吧。”
二话没说就出了屋。
善同跟胡正娘双双送了出来。
李燕月没等善同再说什么,也没接触胡玉娘的目光一抱拳,就走了。
突然间,善同的脸上浮现起因兴奋而生的激动:“玉娘,从明天一早起,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胡玉娘的娇靥上见兴奋神色,只见到娇美的笑意:“进去咱俩喝一杯。”
善同兴高采烈的答应拥着胡玉娘的腰肢,两个人又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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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月到了“神武营”的屋上。
“神武营”望高手不算少,但却没一个发现屋上来了人。
李燕月在神武营待过,他知道索尼只在‘神武营’,习惯待在什么地方。
他到了签抑房旁边的屋上往下看,签押房里灯光外透前后左右都有警卫,没有说索尼是在这儿.李燕月提一口气,急掠下冲,直扑签押房门,他身法疾快高绝,等到门前,警卫发现时,他已扑进了签押房。
索尼正坐着看公文,他身后还站着四个贴身护卫,四个贴身护工警觉叱喝声中兵刃刚出鞘,李燕月已一步跨到桌子前震声喝道:“谁敢动,哪一个自信比我快?”
李燕片跟索尼的距离伸手可及,四个贴身护卫硬是没敢动。
外头的警卫都到了前头,要往里闯。
李燕月再次喝道:“站住,谁敢进来就是逼我出手。”
门外的警卫也被吓住了。
索尼这时候才定过了神:“李燕月。”
“不错。”
“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知道我总不会是来投案的。”
“你你好大的胆――”
“不能怪我是你不仁,不能怪我不义要怪,你只能怪鳌拜,是他许下了重赏。”
“李燕月你――”
索尼也够机警惊喝归惊喝,他脚一蹬,连人带椅子往后翻去。
可惜的是,他不及李燕月快,李燕月手一伸,那把匕首还里真锋利,血光崩现,索尼的人头已到了李燕月左手里,再沉腕下插,那把匕首已送进了索尼的心口,然后曲指一弹,灯应手向灭了。
李燕月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间不容发,等到贴身护卫、门外警卫感到大事不好时眼前一黑,已是伸手难见五指。
签押房里暴起惊叫叱喝,李燕月已从窗户到了旁边那座房的瓦面。
一个魁梧高大人影当面而立,正是彭烈。
彭烈须发资张,就要出手,等看清是李燕月时,不由一怔,停住。
李燕月道:“请老哥哥高抬贵手,再次成全。”
彭烈看见了李燕月手提的人头,惊声道:“你,你杀了――”
“不错,我有我的道理,也有我的不得已。”
彭烈大喝出手,大喝之后,跟着低低一声:“走。”
李燕月接了彭烈三招,第四招他借彭烈之力,一个挺翻往外窜去。
“追!”
彭烈大喝一声,有人追去,他自己则下屋扑进签押房。
签押房正在乱,带着四名蒙古护卫,大步闯进了神力铁鹰王。
‘神武营’的人这里忙施礼,铁王已把索尼心口上的那把匕首抓在手里,“我自会进宫禀奏的,‘神武营’严禁走露消息,违令者斩!”
树倒猢狲散,没了主心骨了,谁敢不听铁王的,“神武营”的人那里哈腰恭应铁工转身就走。
李燕月没回善同的贝勒府。
善同等得焦急,等到了天亮,却多来这么一个消息。
鳌拜早朝,当殿被“习布库者’所提(布库者,即徒手相搏而专赌脚力胜败,以仆地为定者也),立执之付诏狱,朝廷勘罪三十款,拘禁之,免死。
善同为之魂飞魄散,心胆俱裂。
胡玉娘仰天娇笑,带着她那两个侍女走了。
善同低着头进了他的书房,从书橱后的一个小秘洞里,取出一个小白瓷瓶,拉开瓶塞,把瓶子里的东西喝了下去,然后他走到书桌后坐下,坐下去之后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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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大内的御书房里,老太后居中高坐,皇上坐在一分,铁王跟玉伦并立在老太后之前。
老太后慈祥的面容中带着激动:“海东、玉伦你们两个跪下。”
铁王、玉伦站着没动。
铁王道:“老佛爷,海东跟玉伦不敢居功。”
老太后道:“我知道,是逊皇帝托付的那个人,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皇上一旁道:“回您的话,他叫李燕月。”
“对,李燕月,他人呢?你们倒是找他来呀!”
铁王道:“老佛爷,他说过会来相见的。”
铁王话刚说完,御书房外响起了李燕月的话声:“草民李燕月求见。”
玉伦娇靥上泛起惊喜:“他来了。”
老太后道:“快,快叫他进来。”
皇上道:“老佛爷宣李燕月进见。”
没听见李燕月答应,只见灯影一闪,他已经站在了铁王身侧,铁王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激动叫道;“老弟――”
玉伦惊喜叫道:“李燕月。”
李燕月道:“王爷、格格,容我先见太后跟皇上。”
铁王松了手。
李燕月只向着老太后跟皇上躬了身:“有逊皇帝信物在身,请恕草民不能全礼。”
老太后摇摇手道:“李燕月,你不负逊皇帝重托,有大功于皇帝,快交还逊皇帝的信物,跪下听封。”
李燕月道:“官家的恩典草民感激,但是草民出身江湖不愿为官。”
老太后、皇上、铁王,玉伦都一怔。
玉伦道:“燕月――”
老太后抬手拦住了玉伦,向李燕月道:“那你是要――”
李燕月道:“草民只想用逊皇帝的信物换取一样东两。”
“哑。什么东西?”
李燕月道:“前明崇帧皇帝遗下的一顶九龙冠。”
此言一出,老太和皇上俱是一惊,铁王跟玉伦则变了色。
铁王道:“老弟你――”
李燕月道:“事已全今,不必再瞒,这等于是个交换条件,草民来京,助皇帝铲除四辅政,然后凭逊皇帝的信物,取回那定九龙冠。”
老太后惊声道:“这么说你是――”
“太后,草民是什么人并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草民曾有大功于皇家,并没有做出一点危害皇家的事。”
老太后没说话,皇上也呆在了那里。
玉伦叫道:“燕月你――”
铁王突然一躬身,颤声道:“老佛爷、皇上,海东斗胆,认为应该给他。”
老太后忙道:“海东你――”
“老佛爷,他凭的是逊皇帝的信物,逊皇帝都已答应,您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再说,那顶九龙冠原本就不是咱们大清朝的东西。”
老太后犹豫良久,一点头道:“好吧。”
李燕月一躬身道:“多谢太后。”
老太后道:“海东,就在书橱后。”
铁王大步走过去,转眼之后捧来一个黄绫包裹着的一物,双手伸给李燕月,肃容道:“李燕月,再次见面,我要拿你!”
李燕月道:“燕月但愿永不跟王爷见面。”
接过黄经包,取出那颗念珠交给铁王,再无二话,也没看玉伦一眼,飞身向外。
玉伦站着没动,也没说话,但却扑籁的落下珠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