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华真是个老江湖,真是块老姜,道:“这才算是干净了,多亏了阁下,咱们后头坐,好好谈。”
他抬手往后让客。
高梅不等关山月动,也不等关山月说话:“关大哥,你……”
关山月没有动,也仍然没理高梅,他说了话,话是对王伯华说:“我替你挡过了,人也都走了,该谈你我之间的事了。”
王伯华道:“我请阁下后头坐,就是要谈咱们之间的事。”
关山月道:“不用了,就在这里谈吧?”
只听高梅叫:“关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关山月真贪图王伯华的金银珍宝,她认为关大哥不该是这种人。
王伯华也不理高梅,道:“阁下,这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分他窃自昔日“平南王”府金银珍宝的一半,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还真不是小事。留在他这儿代替“一狐三狼”那帮人,卫护他的身家,也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关山月道:“我知道,你我之间的事,绝对不是小事,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我认为在这里就能谈清楚,在这里就能解决。”
高梅又说了话,相当不高兴,恐怕也相当伤心:“关大哥,你跟他谈吧!你留在这儿吧!我不帮你拿行囊了,我要走了。”
她上前一步,把长长的革囊递给关山月,一脸的悲凄色。
关山月没接,但他没再不理高梅了,道:“姑娘,那些人还没有走远。”
这是提醒高梅,不能一个人走,怕会落进那帮人手里。
高梅道:“我不怕!”
把手里的革囊住地上一放,拧身就走。
小姑娘这不是胆大,这是有个性,宁愿落进那帮人手里,不愿跟她以为是那种人的人为伍。
关山月在乎的不是高梅走,他是不愿冒这个险,尤其是在高梅是因为他的这种情形下,道:“姑娘,你误会了。”
高梅停步回身:“我怎么误会了?”
显然,小姑娘并不是真舍得走。
关山月道:“姑娘留在这儿看着,听着就知道了。”
高梅道:“你是说……”
关山月道:“姑娘请留下来自己听,自己看。”
高梅迟疑了一下:“好吧!我就留下来看过、听过再说:”
她俯身又拿起了关山月的革囊,也又站在关山月背后。
王伯华望关山月,有点疑惑:“既然阁下坚持,我就恭敬下如从命,咱们就在这儿谈,只是,阁下说这位姑娘误会,还让这位姑娘留下自己看,自己听,是……”
显然,他起了疑心。
关山月道:“我不愿让她误会,我所以要留下来,是跟那‘一狐三狼’一样,是有所贪图;我让她留下来自己看,自己听,我所以要留下来,并不是有所贪图,而是另有别的要紧大事。”
王伯华道:“阁下所以要留下来,不是跟‘一狐三狼’一样,贪图我的财富,这是说,阁下不要我所许诺的我财富的一半?”
关山月道:“不错,确是如此。”
王伯华道:“阁下所以要留下来,是另有别的要紧大事?”
关山月道:“也确是如此。”
王伯华道:“是吗?”
他这是不信。
也难怪,世上有几个听人许诺愿给一半财富,而不动心的人。
关山月道:“信下信由你,好在你跟这位姑娘一样,也看得到,听得到。”
高梅又说话了:“关大哥,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要他跟我一样。”
还真是个小姑娘。
关山月这回又没有不理,道:“我不会再说,只这一回。”
他说得很正经,显示他很在意高梅这句话,很在意高梅的感觉。
王伯华留意高梅了:“这位姑娘是……”
关山月道:“不关你的事。”
他不愿说,也的确是。
王伯华不在意,道:“那我就问关我的事的事,阁下所以留下来,是有什么别的要紧大事?”
关山月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就知道了。十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辽东’千山’下。”
王伯华脸色大变,急道:“你是……”
关山月道:“我姓关!”
王伯华道:“那你是他的……”
关山月道:“义子,如同亲生的义子。”
王伯华道:“怪不得你说你是‘广东’人氏。”
关山月道:“你错了,我可以说我是任何地方的人氏,姓却不能改,跟你一样,可以改名,不能改姓。我姓关,再一说我是‘辽东’,儿是我要找的人,都会立即有所警觉。”
王伯华道:“不对,据我们所知姓关的只有一个后人,当年到他住处的时候,也确看见他女儿跟他住在一起……”
关山月心里一阵痛,虎妞永远是关山月心里的痛,他道:“那位姑娘是我邻居家的姑娘,我上山打柴去了,她代我照顾老人家,她怕你们留在我家等我回来,所以告诉你们她是老人家的女儿,免得你们留下来杀我斩草除根;”
王伯华道:“好个小丫头,害得我们一番辛苦,却仍留下一条祸根。”
关山月道:“她却是我的恩人,我欠她的,这辈子还下完,”
王伯华道:“还是不对,当时没人知道,你也没看见我们几个人,你怎么知道我,怎么能找到我?”
关山月道:“没人知道天知道,没人看见天看见,人可欺,天不可欺,我知道你,能找到你,这正是天意。”
王伯华道:“恐怕是。当初留你这么一条祸根,不就是天意?”
关山月道:“明白就好,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伯华道:“你说你是‘广东’人氏,你去过‘广东’?”
关山月道:“不错。”
王伯华道:“你去‘平南王’府找过我?”
关山月道:“‘三藩’已撤,‘平南王’府早就没有了,我只知道你在‘江南’。”
王伯华道:“那你怎么来‘南昌’找到了我?”
关山月道:“我是路过‘南昌’,不是你养的那帮人胡作非为、嚣张狂妄,我不会找来‘南昌王’府,不是那女人揭穿你,我不知道你是我要找的昔日‘平南王’府护卫王伯华。”
王伯华脱口道:“这真是天意。”
关山月又说了一句:“你明白就好,我不是说了吗?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还真是天意,昔日‘平南王’府护卫莫怀古,也是这么样让我碰上的。”
王伯华道:“昔日‘平南王’府护卫莫怀古?”
看来他不认识莫怀古,也不知道莫怀古。
莫怀古说,他几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也不许互通姓名,看来可信。
关山月道:“据说你几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也不许互通姓名。”
王伯华道:“这你也知道?”
关山月道:“莫怀古告诉我的。”
王伯华道:“这是实情,你找到一个,问不出别个来,照理说,你一个都找不到,因为你一个都不可能知道,连这几个都是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别人。”
关山月道:“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我不但找到了一个,还找到了两个。”
王伯华道:“看来你是全知道了。”
关山月道:“这也是实情。”
王伯华道:“难道这真是天意?”
关山月道:“人亏天不亏,天道有轮回,下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他又说了一遍。
王伯华道:“天道不亏,报应不爽。”
关山月道:“不错。”
王伯华道:“我几个都是奉命行事,苍天公平吗?”
关山月道:“公平,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在先;效忠异族,残杀同族在后,本该遭报,苍天怎么不公平?”
王伯华道:“我刚说了,我几个都是奉命行事。”
关山月道:“要是不卖身投靠,何来奉命行事?”
是理!
王伯华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但旋即又道:“要是这几个人都是来自‘平西’、‘平南’、‘靖南’三家王府,卖身投靠的就不是这几个人。”
这意思是说,卖身投靠的该是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
关山月道:“毕竟你几个也跟着卖身投靠了。”
王伯华道:“主子过来了,下属焉能不跟?”
关山月道:“所以主子没有好下场,下属也不会有好下场,”
王伯华这回真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了。
关山月又道:“你提醒了我,你们这几个人真是都来自昔日的‘平西’、‘平南’、‘靖南’这三家王府,满虏以汉制汉,以汉屠汉,更是狠毒,更是该杀。”
王伯华道:“你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哪一个?”
关山月道:“还不知道,不过我会知道的,我一定要知道。”
他双眉高扬,两眼圆睁,威态吓人。
王伯华有意无意的把目光-了开去,老江湖,又曾是昔日“平南王府”的护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他不该没胆,他只是做过亏心事。如今面对关山月,难免心虚,他道:“既是如此,你该找的是他们的那一个。”
关山月道:“我会找,他们的那一个我也当然要找,你们这几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杀害同种,我也一个不会放过。”
王伯华道:“不会改变心意?”
关山月道:“不,我等了十年了,再说,莫怀古已经伏诛了,我要是放过你几个,对莫怀古也不公平。”
王伯华道:“说得妙,本来我是要在重利诱你替我挡过‘一狐三狼’之后,马上杀了你的,可是听你说你不是贪图我的财富,我就没有马上动手,弄了半天,我是你已在找的仇人,你是为要我的命,这几贪图我的财富还可怕,我还是得马上杀了你!”
他可真是说杀就杀,话落,扬手,一点精光从他手里飞出,电射关山月。
不用兵刃用暗器,而且还是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当然是想一击奏效。
不用兵刀用暗器,就不知道是因为手上没有兵刃,还是知道用兵刃不可能是关山月的对手了。
不管是什么,这一着都够奸诈狠毒。
关山月容得那一点精光射近,抖起软剑点了过去。
就在关山月抖起软剑点向那点精光之际,那点精光突然一分为三,分上、中、下三路射向关山月咽喉、心窝、小腹,三处都是要害。
这一着更是奸诈狠毒。
任何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都难躲难防,都会伤在这奸诈狠毒的一着之下。
就连关山月,也是出乎意料之下,一点精光突然变成了上、中、下三变,而且是在软剑抖起点出之后,只点一点,躲不了另两点,回剑变招,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这是关山月,他会“大罗剑法”,他一剑能抖出九朵剑花。
关山月振腕再抖,三朵剑花迎向了上、中、下三点精光。
一来一去都疾若闪电,刹时间迎上,三朵剑花正中三点精光,同时,只一声铮然,三点精光与三朵剑花俱钦。
关山月收剑凝立。
王伯华睑上变色:“你这是什么剑法?”
不愧是好手,不愧是行家,看出了是神奇的剑法,但还是不够的,不够在行,没能看出是什么剑法。
不怪他,当世之中,知道“大罗剑法”而又能看出的,恐怕没几个。
关山月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说,没有答理。
本来就什么都不必说。
王伯华又道:“一般人都会乘胜追击,对这么样的一着更都会气恨,不但会乘胜追击,而且绝对是凌厉的杀著,你为什么不动?”
这是实情实话。
他也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关山月说话了:“因为我还有话要问你。”
王伯华道:“我就知道一定有原因,你还有什么话要问的?”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你几个把她怎么样了?”
王伯华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关山月道:“做错了事,造了罪,作了孽,难道你就不想多少赎一些?”
王伯华道:“照你这么说,这还是为我自己?”
关山月道:“本来就是。”
王伯华道:“这就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王伯华道:“怎么见得我一定会死?”
关山月道:“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日出西山,今夜我也非杀你不可。”
王伯华道:“那我就更不会说,也不必说了,是不是?”
关山月道:“你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随你。”
王伯华沉默了一下,道:“要是照你说的,今夜我必死,说些你想知道,就是赎自己的罪孽,那么我想知道,我能赎多少。”
关山月道:“我可以留你全尸,相信你也可以少下几层地狱。”
王伯华道:“相当不错了。你一定也问过那个姓莫的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关山月道:“他告诉我了,我不容他不告诉我。”
王伯华道:“同样的,你也不容我不告诉你。”
的确不失为明白人。
老江湖,又曾是昔日“平南王”府的护卫,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阵仗,怎么会是糊涂人?
关山月道:“你说对了。”
王伯华道:“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关山月道:“如今我是问你,我要看看,你告诉我的跟他告诉我的,一样不一样。”
王伯华道:“要是我告诉你的跟他告诉你的不一样,你会认为谁告诉你的是实话?你相信谁?”
关山月道:“我相信他。”
王伯华道:“怎么说?”
关山月道:“他没有你狡滑奸诈。”
还真是。
王伯华道:“看来我只有实话实说了。”
关山月没说话,这是等王伯华的实话。
王伯华说了:“我不知道。”
关山月说话了:“你怎么说?”
王伯华道:“事一了我就跟那几个分手了,根本不知道谁有没有把那个丫头怎么样。”
倒是跟莫怀古的说法一样。
关山月道:“在你跟那几个分手之前呢?有没有谁把那位姑娘怎么样?”
这是他当日没有问莫怀古的,因为没来得及。
王伯华道:“没有,”
关山月道:“那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事了?你几个奉命找到‘辽东’‘千山’下,难道只为杀老的不杀小的?你几个也不会斩草不除根-”
不错,一点也不错。
王伯华的说法跟莫怀古一样,难道说王伯华没说实话,莫怀古也没说实话?
不管王伯华怎么样,莫怀古当初可不像没说实话。
要是当初莫怀古说的是实话,如今王伯华的说法跟莫怀古一样?王伯华如今的说法,当然也应该是实话。
可是,关山月说得也是理,也一点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
王伯华道:“你这一说倒是……对呀我几个奉的命是老少都杀,有一个杀一个,斩草除根,不许走一个,不许漏一个,怎么会还有个小的没怎么样呢?就分手,就走人了……”
他居然也跟着觉得不对了,他居然也同意关山月的说法了,只因为关山月说得是理,是明摆着的,是谁都想得到的。
即便是仇雠相对,即便是再狡滑奸诈的人,碰上这种情形,恐怕都会不由的如此这般。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怎么解释?
王伯华话锋一顿,凝目望关山月:“听你这么说,难道那个姓莫的,也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居然能如此这般的跟关山月讨论这件事,不知道他是真能把死不当回事,还是别有原因。
不然就是因为关山月一句相信莫怀古,不相信他,他非把这真说不通的地方说通不可,否则怕关山月不留他全尸,他不能少下几层地狱。
似乎是,他不是问关山月,莫怀古是不是也这么说的么,是,就足证他说的是实情实话。
这也是明摆着的,关山月不能不承认:“不错,莫怀古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不然我就会认为你没有告诉我实情,这么看,难道你二人都没有告诉我实情?”
王伯华道:“不,我告诉你的是实情实话,姓莫的告诉你的也是实情实话。”
关山月道:“那么,我刚说的说不通地方,你怎么说?’王伯华道:“这……”-瞿然接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老的已经了,小的交给我了’,除了说话的那个,几个人就走了,分手了。”
关山月道:“好像?”
王伯华道:“不是好像,没错,是这样,关家有几户邻居,虽然都不近,可是不伯一万,就怕万一,不能让人看见,得尽快离开,所以听有人说了那么一句,就都走了,分手了。”
关山月道:“你们走的那几个,就那么相信?那么放心?”
王伯华道:“或许他愿意两手多沾点血腥,或许他生了别的心,有了别的意,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理由留下那么一个祸根,谁会不相信?谁会不放心?”“生了别的心,有了别的意,什么别的心?什么别的意?
那么样一个男人,对那么样一个姑娘,生什么别的心?有什么别的意?不想可知。
两次问,问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虽然怕的就是这个,这也原在一半的意料中,可是……
关山月心如刀割,疼得他几乎叫出声,他神情怕人,道:“知道那一个是你几个之中的哪一个吗?”
王伯华道:“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几个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来处,什么都不知道,谁也不许问谁,什么都不许问,谁也不会问谁,你问了别人,就不能不把自己告诉别人。都是老江湖了,谁也不会干这种事。”
这是实情,关山月的确知道。问出了这么个结果,却问不出那个人是几个残凶里的哪一个,关山月心里的疼增加了三分,他仍在滴血:他心里也多了一份恨,他想大叫,他神情更怕人了。
只听王伯华又道:“你不必再问,也用不着这样,几个人你不是都知道么,只要一个一个都找到,你还伯漏掉那一个?”
这倒是,也真是。
关山月好一点了,神情不再那么吓人了。
王伯华又道:“你没有要问我的了吧?应该没有了,我能不能也问问你?我想知道的不多,只一件事,这几个人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之间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你不在家,没看见这几个人,就算你看见了,也不可能知道谁是谁,可是你怎么都知道?”
关山月说了话:“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天意?人不知道,天知道,人可欺,天不可欺,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天要我除奸,天要我报仇,天自会给我指点。”
王伯华道:“看来我也只有相信了,我想不出别的……”
关山月道:“我问完你了,你也问完我了么?”
王伯华道:“我懂你的意思,也是时候了!”
他要动。
关山月也要动,可是关山月两眼忽闪寒芒,道:“怪不得你一直拖,原来你是等援手,等救兵。”
王伯华两眼也闪寒芒,道:“你听见了?你是此我强,年纪轻轻,你是怎么练的?又是当今的哪一个教的?不是我拖,是你要问我的话,迟迟不动手,给了我可利用的机会。”
关山月道:“我倒要看看你指望谁能救人。”
王伯华道:“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江湖高手,是‘南昌府’捕房的差役。”
关山月道:“你居然还能派人报官。”
王伯华道:“我没有派人报官,也不用派人报官,自会有人替我报宫。”
关山月道:“是么?”
王伯华道:“那个女人,‘一狐’陶丽晶。”
关山月道:“她会替你报官?”
王伯华道:“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知道她,她不是为我,是为她自己,她以为你是贪图我昔日‘平南王’府的那批金银珍宝,她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所以她让‘南昌王’的这些人来对付你,她还不会远离,等‘南昌王’这些人对付了你之后,她再来对付我,正好你有话要问我,迟迟不动手,给了我可利用的机会,这不能怪我,要怪你得怪自己。”
真是老江湖,真是块老姜。
关山月道:“你以为这些人救得了你?”
王伯华道:“这些人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小小一个‘南昌府’的几个捕快,怎么奈何得了你?但是你敢拒捕?你敢杀官?江湖虽大,从此你就到处躲吧!尤其是你,往后你还怎么去找另几个?除非你改名换姓,你可以改名,也可以换姓么?”
老江湖,老姜,老得不能再老了,
关山月一时没能说出话来,脸色变了。
他还真是像王伯华所说的!
虽然是小小“南昌府”几个捕快,绝对救得了王伯华!
关山月他当初杀莫怀古,不让人知道是他杀的,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么?
只听高梅道:“关大哥,这个老东西不止可恶,更可恨。趁那些人还没到,赶紧杀了他,咱们走!”
关山月道:“不能,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提我姓关,也来不及了。”
高梅急了,道:“那……”
真来为及了,高梅只说了这么一声,带着一阵风,从外头闯进五、六个,个个提着一口刀,看穿着打扮,可不正是吃公事饭的?在“南昌城”披这么一身老虎皮,当然也就是“南昌府”吃公事饭的。
五、六个“南昌府”吃公事饭的,领头的是个瘦高头儿,跟在他后头的几个,个头儿都挺壮,包括领头的瘦高个儿在内,个个一脸的吃公事饭样儿。
吃公事饭还有样儿?有!
吃公事饭的是个什么样儿?
吃这碗饭吃久了,会有吃这碗饭的习气,不但说话、举止会带出来,连脸上的神情都会带出来。这种习气,官味儿、官腔、官调、官架子,跋扈、嚣张、蛮横、倨傲,这就是吃公事饭的样儿。
这种吃公事饭的样儿不讨人喜欢,让人厌恶,谁都敬鬼神而远之。当然,一种人例外,那一种人,不必说,人人都明白。
领头的瘦高个儿一闯进来就嚷:“王老爷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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