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气本该凉点儿,可是雨过天晴太阳出来的快,炙热的阳光一晒,地上的水气往上一蒸,反而此没下雨之前更闷热!
这就跟楚云秋的心情一样。
黄君莫名其妙地夫了□,按情按理,她绝不会来个不辞而别突然离开了他,既然没有理由不辞而别,那么黄君的失□自然是凶多吉少。
加以黄君是在跟一个武林人物离奇失琮有关连的“梅岭”之上失琮,楚云秋又在“史祠”之内无意中发现那么一片可能跟此事有关连、上头有“逍遥”字样的纸,他自然马上会联想到是怎么回事。
黄君是个女儿家,落在那帮用心叵测的人手里,后果岂堪设想?
更让人着急的是,这“逍遥”两个字日下只能搭上一处“逍遥宫”,而偏偏“逍遥宫”
又如同海市蜃楼般,在虚无飘渺之间,叫人上哪儿去找?
幸好在烦闷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一点点安慰。
那就是,不管“逍遥宫”在何处,它的人目下一定还在江湖之上,而且自从把薛空群那些人弄了去之后,到如今一直没有停止活动,就凭这点,“逍遥宫”的人应该不难找!
楚云秋也就藉着这点希望、这点安慰,踏着满地的泥泞在梅领上到处跑口这条泥泞路不知道通往哪儿,事实上“逍遥宫”的人如今不知道在哪儿,他也只有这么漫无目的地到处走。
这条路似乎特别难走,一脚踩下去就是一-的呢,楚云秋-下的一双薄底快靴满是泥污。
正走着,恼人的事儿又来了。天有不测风云,刚雨过天晴,就这么会工夫又乌云四布下起而来,瓢泼也似的,比刚才那一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好,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亭子。楚云秋提口气,一个起落便掠进亭子里。
亭于虽破旧了些,但避雨还凑合,看样子这场雨一时也没有停的意思,只好坐下等会儿权当歇息了口楚云秋这儿刚坐下,从楚云秋就刚才要去的方向冒雨奔来一条人影。
雨既大又密,看不清楚是怎么样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身法相当快,一转眼工夫便奔到了小亭前。
这时他突然收势停住,迟疑了一下,然后一转身扑进了小亭。
是个身材瘦小乾瘪的老头儿,残眉鼠目山羊胡,偏偏他又头戴文士巾,-登福字履,如今淋得落汤鸡也似的。
他进亭冲楚云秋一拱手,满脸惶然神色地急急说道:“我的相公爷,你让我在这儿躲一躲,等劫难过去我给你磕二一个响头!”话落,闪身,一头钻进了楚云秋生的石凳下。幸顾他身材瘦小,要不然恐怕还钻不进去呢!
楚云秋为之好生诧异,难不成这就是一般所说的修练的精灵要躲雷劫,找个大幅大贵的人为他挡上一档。
楚云秋正自错愕,适才瘦小老者奔来方向又奔来一条黑色的影子,快逾飞鸟,看身法要比石凳下这位瘦小老者一口匹明得多。
他三两个起落使到了小亭前,也收势停住,也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掠上亭前的台阶上。
这是个年轻人,若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从头到-一身黑,人是长得白净,长眉细目也相当清秀,眼神十足,目光锐利逼人,而且还带着冷意。
这年轻黑衣客的轻功造诣的确不凡,尽管他一身都湿透了,可是他-下却没沾一点泥,甚至连个泥星儿都没有。
他两道锐利的目光直逼楚云秋道:“请教,阁下可曾看见有个人从这儿过去?”话说得倒是挺客气,但却带着懔人的冷意口楚云秋看了他一眼,决然道:“可是个文士打扮的瘦老头儿?”
年轻黑衣客两眼精芒一闪,急道:“不错,他往哪儿去了?”
他意,楚云秋可一点也不急,道:“你追他干什么?”
年轻黑衣客冷冷地道:“这个,你不必过问……”
“不!”楚云秋微微一摇头,截口说道:“我要知道,你为什么冒这么大约两追他,要不然我不能告诉你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年轻黑衣客双眉一扬,似乎就要进亭,但是他脚下刚动一动就又停住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很简单,我唯恐一句话害了好人,那是我的罪过。”
年轻黑衣客脸色一缓,徐徐地看了楚云秋一眼,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会在这儿碰上这么一个谨慎而又有趣的人,你可以放心,我追的那个人是武林中最卑鄙、最下流的下五门小丑,你要是让我追上他,那是你的功德。”
楚云秋道:“是么,我怎么知道他是武林中最卑鄙、最下流的下五门小丑?”
年轻黑衣客两眼精芒再现,脸上变了色,一步跨进小亭,冰冷说道:“本公子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客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别等我动手,那滋味儿不大好受,你照样得说。”
楚云秋忽然笑了,只是他笑得有点冷,道:“看这种态度就知道阁下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好吧,我告诉你,他没往别处走,就在我生的这石凳下。”
年轻黑衣客神色一喜,道:“算你识时务。”他迈步就要欺身进来。
只听石凳下那瘦小老头儿一声怪叫:“好小子,你怎么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你害苦了我了,我跟你没完。”
石凳下人影一闪,瘦小老头儿窜了出来,撒腿就要跑。
楚云秋出手如风,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腕脉,道:“别忙,别忙,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不迟!”
瘦小老头儿停在楚云秋身边,直了眼,怔住了!
,年轻黑衣客也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好快的手法,好俊的“大擒拿”,怪不得你有这么一颗胆子,错过今日,我交你这个朋友。”他伸手就去抓瘦小老头儿。
楚云秋站了起来,把瘦小老头儿往身后一带,道:“阁下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我不敢高攀,抱歉得很。这个人,我要了。”
年轻黑衣客冷然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要花枪,你的身手不错,可惜你碰到的是我。”
那原本抓向瘦小老头儿的手一翻,变抓为掌,飞快拍向楚云秋心窝。
楚云秋双眉一扬道:“就冲你这一掌,我又多了解了你三分。”
飞起一指点了出去,这一指点的是年轻黑衣客的掌心,年轻黑衣客出手快,他鹰变更快,立即把年轻黑衣客这一掌给逼了回去。
楚云秋笑了:“阁下,你不见得怎么样嘛!”
年轻黑衣客脸色大变,冷哼一声:“你再试试这个!”
他双掌站出,连掌若飞,利时向楚云秋攻出了六掌,掌掌均指向楚云秋前身的各大要穴。
楚云秋脚下半步末动,只上身移动,潇洒而从容地一连躲了六掌,容得年轻黑衣客第六掌攻出,他突然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奇快,正中年轻黑衣客的左肩。
只听“砰”一声,年轻黑衣客跟跄暴退,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小亭,砰然一声坐亭外泥地上,摔得一身是泥,好不-狈。
年轻黑衣客脸色瞬息万变,最后白煞怕人,他狠狠地看了楚云秋一眼,一句话,说,翻身腾掠而去,几个起落便没了影。
楚云秋转过了身,望着瘦小老头儿道:“我没有害苦你吧?”
瘦小老头儿不知是福是祸,心旌忐忑,脸上却陪上一脸的窘笑:“误会,误会是小老儿失言,是小老儿失言了,多谢相公爷你的援手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小老儿没齿难忘啊!”
一扬左手拇指,满脸敬佩神色地按着说道:“相公爷好高绝的身手,小老儿活这么大年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像相公爷你这种身手却是生平仅见,小老儿算是开了眼界,这一趟虽然受了一场虚惊,可是值得,人值得了!”
楚云秋淡然说道:“你夸奖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瘦小老头儿道:“相公爷,什么怎么回事儿?”
楚云秋道:“你在前头跑,刚才那位在后头紧追,冒这么大约两,非逮着你才甘心,就是这个。”
瘦小老头儿“哦”了一声,道:“原来相公爷你问这个啊……”
一咧嘴,不好意思地按着说道:“相公爷,小老儿这鸡肋有点受不了。”
楚云秋微微一笑,松了扣在瘦小老头儿腕脉上的那只手。
瘦小老头儿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陪笑道:“相公爷,恐怕你还不知道刚才那小于是谁吧?”
楚云秋摇头道:“面生得很,不认识。”
瘦小老头儿道:“我就知道相公爷你不会认识他,像相公爷你这样的一高,哪会认识他那种歪道上的邪魔?相公爷,那小子是“武林六公子”里头的一个,姓冷,叫冷铁生,外号“无情公子”,相公爷你只听听他这外号,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有一回,说起来事情早在三年前,我无意中得罪了他,我没放在心上,他可记了仇,今个儿冤家路窄,恰好让他碰见了我,他硬要放倒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脚底下抹油了。哪知他心胸可真够狭窄的,对我这么个风烛贱年的老头儿,居然穷追不舍,多亏碰上了相公爷你这位古道热肠的高人,要不然我这条老命非送在他手里不可。”
楚云秋“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啊,敢情他是“武林六公子”里头的一个,怪不得这般狂傲,如此嚣张,一点小事睚眦必报,他的心脚也未免太狭窄了。”
“可不是么!”瘦小老头儿满脸激愤地道:“他就是这么个人,江湖上也都是这种事,看他年纪轻轻的,我要是有儿子,他跟我儿子年岁怕差不多,本不想跟他计较,奈何他要的是我这条老命。唉!说来说去都怪我自己不行,我要是有相公爷你这种身手,同至于让人这么欺负,何至于让人追得到处跑?”
楚云秋道:“你也不用这么想,江湖上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劫掠烧杀、偷抢夺骗,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我这点所学照样也是朝不保夕,谁叫咱们涉步江湖,怪只怪当初咱们就不该学武,当初就不该到江湖土来。不提了,现在提这个已经太晚了,一日一沾上了江湖,再想抽身恐怕比登天还难。我还没请教,你老贵姓,大号怎么称呼?”
瘦小老头儿忙道:“不敢当,有劳相公爷动问,小老儿在这大江湖是个藉藉无名、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姓贾单名一个通字。”
楚云秋倏然一笑:“我得罪了“无情公子”冷铁生,树了这么一个强敌救了你老,你老怎么好对我没有说实话。”
瘦小老头儿一怔,愕然说道:“相公爷,你这话”楚云秋笑道:“我初入江湖,别的人我不知道,有三个人我却是一眼就能认出,你老就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瘦小老头儿讶然道:“相公爷,你的话使得小老儿越发糊涂……”
楚云秋道:““风尘三侠”偷、赌、骗,‘神偷’时逸,“赌王”左北斗,“骗仙”莫言,你老姓莫不姓贾。”
瘦小老头儿突然笑了:“相公爷,你认错人了,也冤枉小老儿了,“风尘三奇”大名鼎鼎,称奇宇内,小老儿要是这三位中的一位,焉有不承认的道理……”
楚云秋道:“话虽如此,奈何这位“骗仙”莫言对谁向来都没有实话,要是说句实话,就好像他会吃多大的亏似的……”
瘦小老头儿暗笑摇手,道:“相公爷,你还是认错人,姓是祖宗传下来的,岂能擅改……”
楚云秋道:“这么说,你老不是“骗仙”莫言?”
瘦小老头儿摇头道:“不是,当然不是。”
楚云秋伸手又抓住了他,道:“那容易,你老跟我走。”拉着瘦小老头儿就要走。
瘦小老头儿忙说道:“相公爷,你这是……”
楚云秋道:“想必那“无情公子”冷铁生还没走多远,把你老拉到他面前问上一问也就知道了。”
瘦小老头儿脸色一变,旋即暗笑说道:“相公爷,算是我服了你,我认栽了,想不到我这个老“骗仙”骗了半辈子人,如今竟在这上头栽在一个还不知道是哪路神圣的年轻人手里,我承认了,相公爷,你高抬贵手吧?”
楚云秋倏然亡笑松了手,道:“莫老请坐。”
“骗仙”莫言眨眨眼睛道:“相公爷你是要……”
楚云秋道:“如今雨远大,反正莫老你不能走,坐下聊聊何妨。”
莫言道:“休说两大,就是下刀子我也不怕,怕的是几事由不得我,我这个人别无所长,但却有自知之明,识时务,如进退。”说完话,一屁股生了下去。
楚云秋跟他隔几而生,道:“莫若,你想必欠了冷铁生一大笔债。”
莫言耸耸肩道:“说句良心话,他的度量也真够小了,我坑了他一回,他恨我入了骨,碰到这种硬要我命的人,那也只好避着他点儿了。”
楚云秋道:“想必他被莫老你坑得相当惨。”
莫言揉揉鼻子,道:“这不关相公爷你的事儿,还请相公爷你别问,就是问也问不出我的实话来。”
楚云秋道:“莫若,你这一句就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莫言为之一怔,楚云秋笑笑,又道:“据我所知,莫若你骗了半辈子的人,对谁都从来没有实话,可是偏偏莫老你又是个阅历极广、胸蕴极富的“万事通”,别人不认识的人,你认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有这么回事么?”
莫言想必被雨淋得着了凉,鼻子痒,他揉揉鼻子,道:“谁都这么说,可是谁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楚云秋道:“我不相信莫若对人也有实话,可是,我相信莫老你确是个“万事通”。”
莫言耸了耸肩,说道:“既然相公爷你相信,打既打不过你,跑又跑不了,那也只有任你了。”
楚云秋道:“今天我碰巧得,算苍天待我不薄,也算我跟莫老有缘,如今我要在莫若面前请教几件事,愿不愿据实告诉我,那还任凭莫老。”
莫言目光一凝,道:“有这种新鲜事儿?相公爷你是我生平首见,说的话也是我生平仅闻,任何一个人打听事儿,没有不想听实话的,怎么相公爷你来这么个岔样儿的。”
楚云秋笑笑道:“我既然跟莫老你打听事儿,当然想从莫老你嘴里听到实话,不过莫若你是闻名于世的大“骗仙,我知道想从莫老你嘴里听到实话,那是难比登天,你莫老是位称奇的人物,所以找不得不出奇制胜。”
莫言老眼一睁,道:“相公爷,没想到你是个对我胃口的趣人儿,就冲相公爷你这番话儿,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实就是,相公爷,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楚云秋微微地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谢莫老了,我这头一问,莫老可知道扬州梅家?”
莫言道:“知道,当然知道,我要是说连扬州梅家都不知道,那末免太假了,可是扬州梅家当年为什么遭灭门之祸,行凶的是那些人,那我就不清楚了。”
楚云秋笑道:“莫老高明,一句话堵住了我的嘴,我问不下去了,只好再换一问,莫老,梅家的人都没有了么?”
莫言道:“据说是这样。”
楚云秋道:“那么据莫老所知,又是怎么一个情形?”
莫言摇摇头道:“相公爷,知道我不就告诉你了么?”
楚云秋微点头道:“说得是,那莫老可知道“神手书生口楚凌霄!”
莫言道:“知道啊,我要是说不知“神手书生”,那末免太假,可是……”
楚云秋笑了笑,说道:“可是“神手书生”是被哪些人围攻而死的,这个莫老也不清楚,是么?”
莫言点点头道:“不错,相公爷,我并不是真的万事都通,要是的话我就自己盖座庙往里一坐,享受那十力香火去了,还用得着拖着这么一把老骨头在江湖上东奔西跑,到处受人欺负。”
楚云秋道:“说得更是,那么我要找一个人,莫老想该知道吧!”
莫言道:“那要看相公爷你找的是何许人,我知道的那不用说,我不知道的当然还是不知道。”
楚云秋道:“那么莫老就听听看,我要找的这个人是残废老人,眼瞎、舌无、手毁、面目全非,莫若知道么?”
莫言摇头道:“相公爷,世上没这个人。”
楚云秋道:“怎见得世上没这个人?”
莫言道:“这么个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早一头碰死了!”
楚云秋道:“莫若,蝼蚁尚且偷生,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莫言摇头道:“我认为世上不该有这种人,我也没见过这么个人。”
楚云秋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又自问了”他探怀取出在“史祠”后院那间小屋里拾到的那片纸递了过去,道:“这是我最后一问,莫老可知这片纸的出处?”
莫言接过看了一眼,道:“逼我知道,这种纸哪儿都有。”
楚云秋道:“莫老看见了么,上头隐隐约约地有“逍遥”两个字:”莫言凝目一看,道:“真有,刚才我没看见,逼我就不知道这张纸的出处了。”他抬手把那片纸又递还给楚云秋。
问了半天全自问,但楚云秋没在意,接过那片纸站了起来,含笑道:“既是莫老都不知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冷铁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要他结了仇,他不分个你死我活绝不甘休的,我不怕他,莫若却只有避着他,我不敢耽误莫若,我告辞了,莫老你也快请吧!”他一拱手,转身往郊外行去。
莫言作梦也没想到这位还不知道是哪路神圣的年轻人,就这么算了,呆了一呆,神情一喜,就要往前站。
可是突然间他脸上变了色,忙抬手叫道:“相公爷,你话慢走一步。”
楚云秋刚要下台阶,闻言停步转身,含笑说道:“莫老还有什么教言?”
莫言满脸堆笑道:“雨还下着,相公爷你何必这么急……”
楚云秋道:“不要紧,这点雨算不了什么,再大约两我也淋过,我还是走吧,免得找得功拳的朋友来,我又免不了要打上一架,莫若要是怕雨,就请再生会儿吧,失陪了。”话落他又一拱手,就要转身。
莫言忙叫道:“相公爷,我算是真服了你,你别走,你问的事我全都告诉你就是了。”
楚云秋道:“莫老,免了吧,你既然不知道,我也不能勉强,你也大可不必骗套哄我……”
莫言苦笑道:“相公爷,你可真厉害,我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还要叫你一声好听的?”
楚云秋道:“那我不敢,君子成人之美,莫老你又同吝对我这伸手拉过你一把的人说几句实话。”
莫言忙道:“我说,我说,行了吧!”
楚云秋道:“我洗耳恭听。”
莫言道:“相公爷,扬州梅家跟“神手书生”这两件事我不清楚,只因为这两件事做得太乾净,人俐落,人秘密。你说的那个残废老人,我一个多月前倒是在扬州见过一面,如今他是不是在扬州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你给我看的那片纸,我知道,也见过,那是“逍遥宫”
的东西,相公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是还不满意,那你不如杀了我,别让我死在冷铁生那小子手里。”
楚云秋道:“我没说不满意,是不莫若?只要莫老告诉我的都是实话,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请莫老告诉我,半年前那残废老人在扬州什么地方?”
莫言道:“你不是问过扬州梅家的事么,就在扬州梅家废宅里。”
楚云秋为之一怔,道:“就在扬州梅家废宅里?”
莫言道:“不瞒相公爷,我走出了各的包打听,万事通,可是扬州梅家这件事离奇。事先没一点风声,事后没一点痕迹,这么大的事我一无所知,心里未免不是味儿,那也丢人,所以自梅家惨逢这个变故之后,我暗中也查过,而且是锲而不舍,发誓非弄个清楚不可,可是一连查了两、二年,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我就不信邪,半年前一天夜里我又跑到梅家废宅去,我一进去就听见后头有声响,等到跑进后头一看,水榭里居然有灯光,我蹑手蹑-的挨过去一看,你猜怎么着?我看见一个长发披散的黑衣人垂着手站在墙边,桌上点着半截蜡烛。黑衣人身旁紧挨着桌子旁站着个十二、二岁乞儿般孩儿,那半大孩子手里拿块木板,正在墙上刮,不知道正刮什么,我看不清,再想挨近些,哪知那长发披散的黑衣人听觉极其为敏锐,我脚下只弄出一点声响,他运头都没回,闪身掠出窗跑了,那半大小子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呢。”
“我进了水榭,那半大孩子没能跑掉,可是吓破了胆,直喊:“是他让我干的,是他让我干的。”我一问才知那半大小子真是扬州小包儿,那个人找上了他,半夜带着他进梅家废宅水榭刮墙上的字,那个人答应事办完后给他一锭银子,他说他贪那一锭银子才做的。他又说那个人是瞎子,两只手都没了,满脸刀疤纵横跟鬼一样,也吓人,他不敢不听他的,只好跟着他进了梅家废宅,你听,这不是你要找的人么?”
楚云秋道:“不对,莫若,我找的这个人无舌,你见过的那个人能说话。”
莫老一巴掌拍到自己大腿上,道:“你瞧我多糊涂,忘记告诉了你,那半大小子说那个人是哑巴,跟他比了半天他才懂。”
楚云秋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这就对了,莫老,请你告诉我那“逍遥宫”是在什么地方?”
莫言摇头道:“相公爷,这次可真难倒我了,我不知道,别说我不知道,放眼当今知道“逍遥宫”所在的恐怕只有“逍遥宫”的人!”
莫言告诉楚云秋的这雨点楚云秋都信,因为前者跟他的所见不谋而合,后者黄君也这么说过,可是有一点他不懂,也想不通。
他原以为刮去那首“钗头凤”的是梅凌烟,因为那首“钗头凤”可能是梅凌烟写在水榭墙上的,却不料是他要找的那个残废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逍遥宫”不知所在,仍然难以找到黄君,他的心里既急又烦,但也没有办法儿可想。
是故他只有对莫言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好再麻烦莫老了,不管怎么说,莫老总算是告诉了我一样,我仍表感激,也请莫老原谅我暗中开了莫若下半身的穴道,现在莫老可以请便了。”
他隔空向着莫言腰间点了两指,莫言挺身站了起来,若了他一眼,道:“相公爷,说旬客气话,咱们有缘再谋后会,要是真心话,我可不愿意跟你这种厉害人再见面,临别之前,我也想问你两句……”
楚云秋道:“莫老可真不吃亏,请只管问就是。”
莫言目光一凝,说道:“我这头一问是,你问扬州梅家跟“神手书生”这两件事……”
楚云秋道:“我是武林中人,这两件事都是震-武林而且至今仍是个谜的大凶案,凡武林中人谁不想知道真相?我碰上了你这位“万事通”,自不愿轻易错过。”
莫言眨眨眼道:“相公爷,这是实话么?”
楚云秋道:“我没那“骗仙的雅号,是不?莫若”莫言道:“那你找残废老人和“逍遥宫”又是……”
楚云秋道:“我是为别人找这残废老人。至于那人为什么找这残废老人,那是别人的事;恕我难以奉告;我所以找“逍遥宫”,是因为“逍遥宫”的人可能掳走我一个朋友,这答覆,莫老满意么?”
莫言微一点头道:“虽然收获不多,但也勉强凑合了,就是再问下去,恐怕也是自问,相公爷,我这是最后一问,相公爷你高名上姓,怎么称呼?”
楚云秋道:“江山!”
莫言为之一怔,道:“怎么说,你就是江山?”
楚云秋道:“八成是时老告诉过莫老,是不?”
莫言叫道:“可不!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叫江山,你问什么我便会说什么的…”忽地又笑说道:“老弟台,别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有残废老人那儿我藏了半句,在“百花城”你救了老时一命,交上了他那么个朋友,如今你又救了我一命,也算交上我这个朋友,我知道残废老人的住处,老弟台,你跟我来吧!”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停了,莫言腾身一掠土十亭,楚云秋忙跟了出去。
莫言忽然秋了他一眼,道:“老弟台,你叫江山?其实我对你已猜出了八分,信不信?”
楚云秋怔道:“是么?”
莫言道:“据我所知,“神手书生”跟梅凌烟都有一个儿子,不过梅凌烟的儿于已经死于当日灭门惨祸……”
楚云秋心头跳了跳,道:“莫老,打听这两件事的不一定都跟这两家有关系吧,莫老你也曾查访梅家这件惨事么?”
莫言摇头道:“老弟,你实在够厉害的,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我心里明白就是了,其实老弟你不该隐瞒你的真实姓名,这两件事都是多少年不露一点端倪,事隔这么多年查起来也更不容易,你不如把你的真名实姓张扬出去,让他们主动来找你……”
楚云秋道:“莫老好主意!”
忽地他一怔,凝目前望,道:“莫老,我要找的那个残废老人,还在扬州?”
莫言点头道:“不错,他是还在扬州。”
楚云秋道:“莫老刚对我说,知道他的住处?”
莫言道:“不错!”
楚云秋道:“莫老可曾去找过他?”
莫言道:“我本来想找他问个究竟,他带个人二更半夜到梅家去刮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一想,我找他有什么用,他既不能说又不能写,我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暂时不惊动他了。”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你老弟为什么找他,我也不愿问,你老弟既然找他这么个人,相信一定有找他的道理。”
楚云秋微微皱了皱眉锋,没说话。
说话间两人进入扬州城。看莫言走的方向,居然是直奔梅家废宅。
楚云秋忍不住问道:“那残废老人住在梅家废宅里?”
莫言道:“老弟现在别问,到了就知道了。”
楚云秋忍着满腹诧异,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