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忍不住纵身掠起,朝那绿影闪去的方向轻悄的扑去。
他动作之快,和那绿影闪运,前后也不过是眨眼间事,但等他扑到,绿影早不知去向!
等他掠到,前面不远,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嘶”!
对方好你有意向杨文华挑战,不但两次都没有赶得上他,他还一直抢在杨文华前头。
杨文华终究少年好强,耳中听到“嘶”声,人已弹起,再次穿林飞射出去,这次他展露了上乘轻功,扑去之势,快得像闪电一般,身形落地,只见从前面不远的一株树身后面,探出一颗头来,正在朝自己偷偷地张望!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面孔,生得又白又嫩,红馥馥像苹果般圆脸,和一双乌溜溜灵活的大眼睛,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一二岁!
小女孩孩看到杨文华,忽然从树后面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朝杨文华招招手,忽然隐去。
杨文华看得大奇,不觉跟了过去。
杨文华走了过去,忍不住问道:“小姑娘……”
绿衣女伸出一根指头,搁在小嘴上,轻轻“嘘”了一声,又指指一棵大树,低声道:
“你人到树上去等我。”
说完,双脚点,纵身往下跃去。
这岩崖和下面少说也有十五六丈远,她一个人居然像飞燕投林一般一下就掠入崖下一片树林之中。
杨文华暗暗一怔,忖道:“这小女孩竟有这般高绝的轻功,她究竟是何来历呢?”
一念及此,正待转身,突听十来丈外,似乎有衣袂飘风之声,朝自己站立的崖飞掠过来,一时之间,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急忙一吸真气,身形往外拔,隐入树柯之上。
杨文华目光一注,看清来人正是萧老伯,心头方自一喜,正待出声招呼,竟觉有人轻轻扯了自己一下衣角!
回头看去,原来就是那个绿衣女孩,不知她什么时候回到崖上来的?这时她人距离自己不过一二尺远,她用一根指头竖在小嘴,似是暗示自己噤声。
杨文华看得大惑不解,不知何时她要自己不可出声?绿衣女孩眼看他朝自己看去,又用手朝崖下指了指。
这回杨文华看懂了,她的意思,是要自己暂勿出声,注意崖下的动静。
崖下,岂非就是那座庙宇?心中觉得奇怪,绿衣女孩举动奇异,她武功虽高,年纪不大,一路跟随自己,显是有人指使她来的,她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萧梦谷在崖上站立了一回,他似是对这座庙宇起了疑心,朝四周略为打量,就双足一点,人如大鹏凌空,朝崖下扑了下去。
绿衣少女等萧梦谷走后,才低声埋怨道:“我要你躲到树上来,你不肯听,差点就露出形踪。”
杨文华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做什么呢?”
“我叫小琪儿。”
绿衣女孩道:“做什么?还不是为你好。”
杨文华笑道:“你是为我好,这话怎么说呢?”
小琪儿认真地道:“因为我是暗中保护你的,你现在总知道了。”
“保护我?”
杨文华觉得好笑,自己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暗中保护,一面问道:“那我要谢谢你了。”
“当然!”
小琪儿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要是没有我啊,你早谅上了坏人的当了。”
杨文华道:“你从前不认识我,对不?”
小琪儿点了点头。
杨文华又道:“那是什么人要你来保护我的呢?’’小琪儿眨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黠笑道:“我不能告诉你。”
杨文华道:“好了,我还有事去,现在可以走了吧。”
小琪儿道:“不成,今晚我都要保护着你。”
杨文华道:“你不是暗中保护我吗,那么我先下去,你暗中跟来就好了。”
“不行。”
小琪儿道:“从现在起,你都要听我的。”
杨文华有些啼笑皆非,说道:“你要我如何听你的呢?”
小琪儿一本正经地道:“现在你可以跟我下去了,不过你不能出声。”
杨文华道:“你方才下去过了,看到些什么呢?”
小琪儿道:“我不知道,你只要跟我下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又叮嘱道:“你要跟在我后面。”
杨文华拗不过她,只得点点头道:“好吧!”
小琪儿道:“你眼我来。”
身形一钻,嘶的一声,轻巧的落到石崖上。
杨文华心中暗暗赞道:“此女身法果然利落得很!”
杨文华不待她招呼,微一吸气,跟着往崖下纵落。
这石崖足有十五六丈高下,小琪儿纵落的身子,在落到十丈左右,忽然腰枝一殷,往左首斜趋而下,一下就飞落到庙宇一幢房舍的暗影之中。
这一斜掠当真轻如飞并,光是这一式轻甸,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也无出其右!
杨文华看得暗暗惊奇,若非亲眼目视,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会有如此身手!
小琪儿回头朝他笑了笑,意思是夸奖他,“你轻功也不赖啊!”一面朝他招招手,一甩两条辫子,转身轻悄地走上一条长廊。’杨文华亦步亦趋跟着她走去。
长廊尽头,是一道月洞门,杨文华目能夜视,目光一抬,已发现月洞口,站着两个灰衣僧人,但走在前面的小琪儿,敢情没有看见(她不能夜视),依然笔直走了过去。
杨文华归现月洞门口有人,再待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小琪儿业已一下到了门口。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总算她看到两个灰衣僧人比两个灰衣僧人看到她早了一步,只见她双手左右一翻,就悄无声息地把两个灰衣僧人一齐制住,然后回身一笑,朝杨文华招招手,翩然往月洞门闪了进去。
杨文华没想到她出手会这么快捷,一下就把两人一起制住了,心中对小琪儿更觉惊奇,一面就很快闪进月洞门,举目看去,这里是一座自成院落的一座精舍,下着湘帘,没有半点人声,只有隐隐的灯光是从精舍后面一间屋中射出来的。
小琪儿已转身朝精舍左首的回廊绕了过去,杨文华随着她转过回廊,绕到精舍后面,那是一个小院子,地方不大,稍后就是一道围墙了。
小琪儿以身贴壁,悄悄挨近有灯光的窗下,一面用手,往里指了指,又招招手。
这意思自然是要杨文华也悄悄过去,注意这屋中的人,杨文华学是她以背贴壁,悄悄挨近窗肩右首,侧脸看去,花格子窗糊着棉纸,看不到里面的的情形,但却听到里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杨文华蓦然一怔,暗道:“会是萧老伯!”
不错,屋中两人,有一个正是萧梦谷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人道:“珠珠一再哭闹着要回去。”
“不行。”
萧梦谷道:“愚兄要赶到杭州,她必须留在这里。”
杨文华听到这里,不由心头又是一怔,暗道:“原来珠珠是他自己送来的,那干吗要骗我呢?”
另一个人道:“那姓陆的呢?”
萧梦谷道:“他是第一堡总管陆德高,我怀疑他是使黄盖苦肉计,若是真心投到咱们这里来,此人倒是大有用处……”
另一个人口中“哦”了一声。
只听萧梦谷续道:“因为他追随邓锡侯多年,第一堡的武士都是他训练出来的,自然有不少心腹……”
“哈哈!”
另一个人大笑道:“师兄是要小弟……”
“不错。”
萧梦谷沉笑道:“可以利用的人,咱们自然不跑放过。”
另一个人道:“那么姓杨的呢?”
杨文华心中不禁一动,暗道:“他说的姓杨的,大概是指自己了。”
萧梦谷道:“他是孟尝剑杨连生的儿子,也是……”
声音突然说得很低,杨文华凝神谛听,也听不到他底下的话。
只听另一个人“啊”了一声道:“那该如何?”
萧梦谷道:“自然要把他拿下了。”
杨文华心头“咚’’地一跳,他不知道萧老伯何以会有此话?由此看来,萧珠珠的失踪,是他有计划的行动,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拿下!
只听另一个人道:“但姓杨的并没有来?”
萧梦谷道:“老夫一路跟踪他身后来的,到了前山,才失去他的踪影,大概在树林中迷失了方向,这不要紧,附近一二十里,只有这里一麻庙宇,迟早他会来的。”
杨文华刚听到这里,小琪儿暗暗扯了他一下衣角,附着耳朵悄声道:“你都听到了。现在你可以明白了,将计就计,装作刚找到这里,一切在随机应变,让他们把你擒住。”
杨文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
小琪儿道:“你现在别多问,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从后面出去,我还要到前面去解开两个和尚的穴道呢!”
说到这里,忽然哦道:“还有,你记住了,你这柄剑是不管用的。”
说完,朝杨文华挥挥手,示意他朝后面围墙出去,她却身一闪,迅速朝前面走去。
小琪儿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当然不会是她的主意,那么这到底是谁要她来的呢?
他突然想到了江云生,这次自己恢复杨文华的身份,就是他的主意!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前面响起两声叱喝之声,心头一动,那准是被制住的两个和尚,小琪儿给他们解开了,他知道小琪儿的武功,决可无事,这是故意引人注意,好让自己从后面出去而已!
这就急忙飞身掠起,越塘而出!
这两声叱喝屋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两个和尚扑了空,正在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从精舍里走出一个中等身材人中年和尚,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和尚听到喝声,急忙转过身来,一齐躬身合掌道:“启禀当家,方才有一个小女孩,从长廊朝这里走来,小僧出手拦阻,她忽然不见了。”
这中年和尚原来是这里的当家。
中年和尚问道:“是怎样一个小女孩?”
左首和尚抢着道:“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身手很滑溜,她刚才就在这里,那知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们两个真笨!”
中年和尚问道:“连一个小女孩都拦不住,怎么会不见的?”
“咭!!”有人在中年和尚头上发出一声轻笑,说道:“活该,谁说我不见了,你们连捉迷藏都不玩,真是笨透啦,我不是好好坐在这里么?”
中年和尚看得心中一动,这是附近一二十里,都没有人家,那来的小女孩?他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抬头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到庙里来了?”
小琪儿道:“我是前面山下陆家庄的人,追一只小白兔,追到这里来的。”
中年和尚心中暗暗冷笑,据他猜想,这小女孩不会只是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大人同来,再说,寺里的僧侣,个个都有一身武功,两个人岂连一个小女孩都看不住,可见这小女孩一身功夫这一然不弱,因此含笑道:“小姑娘,你现在可以下来了,时间已晚,你也该回家了,贫僧要人送你回去。”’小琪儿道:“我才不要你们送呢,我自己会回去的,不过我还不想回去。”
中年和尚道:“你真的只有一个人来的?”
小琪儿道:“我骗你干吗?”
说到这里,忽然调皮地笑了笑道:“说真的,我不是追小白兔追到这里来的,我是追着一个人来的。”
中年和尚心中暗笑:“你小小年纪,也想在我面前掉枪花,只要说上几句,你就会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一面含着笑道:“你追什么人来的?”
中年和尚又道:“那是什么人,你看清楚了么?”
小琪儿道:“后来他停下来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老头,有一把花白胡须,我看他朝这里走进去,我也跟着走来的。”
中年和尚这回听得相信,她说的岂不就师兄(萧梦谷)?一面接着问道:“你认得他么?”
小琪儿摇摇头,又磕了一颗瓜子,说道:“不认识。”
中年和尚问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小琪儿嘻地笑道:“我叫小琪儿,自然姓小了。”
中年和尚听她说姓萧,还当她是当家庄的人,接着问道:“你姓萧,怎么不认识呢?”
小琪儿道:“我好像见过他。”
她朝中年和尚伸下手来,摊开手掌,问道:“你要不要吃瓜子?”
中年和尚道:“我要带你去见见他。”
语声出口,右手一探,身形倏地往前扑起,朝小琪儿手腕抓来。
但他右手堪堪抓出,小琪儿口中“啊”了一声,吃惊地道:“原来你也不是好人,我不理你了!”
她动作奇快,口中说着,垂下的双脚已同时缩了上去一下在圆洞门站了起来!
中年和尚一记没有抓住她,口中冷笑一声,身子随扑上圆洞门,喝道:“你还想走么?”
小琪儿在他拔身扑起之时,已经转身在围墙上飞也似地跑去,一面说道:“我要回去啦!”
一句话的工夫,已经奔出十余丈外,跳下围墙。
中年和尚大吃一惊,急切之间。只得大袖一挥,护住头面,衣袖朝外甩出,同时用“千斤坠”身法,往下沉落,等到双脚落地,被自己一记“流云飞袖”卷出的一蓬暗器,也洒落了一地,原来竟是小琪儿抓在手上的一把瓜子,再举目看去,这一耽搁,那里还有小琪儿的踪影?这时突听前厅隐隐传来了叱喝之声,那是杨文华在庙宇前路出现了!
杨文华一身轻功,施展出来,自然不是庙宇里几个在黑暗中值岗的和尚所能发现,因此他从精舍后墙飞身而出,越过右首一处偏殿,很快就掠出庙外。
他再绕到庙前,抬目一看,山门上一方横匾,写着“淮水龙王庙”五个金字,山门还敞开着。
这里既是陷阱,这山门自然是为自己开的了!
就在他正待举步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冷冷地道:“施主夜入敝寺,意欲何为?”
杨文华其实早就听到此人的脚步声了,他是从前进一直跟着自己进来的,此时口中故意惊“啊”了一声,倏地转过身去,只见站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听个灰衲僧人,目光凝视,嘴角间流露出深沉的冷笑,就拱手笑道:“原来是大师父,在下迷失了路,让才看到了宝庙,才进来的。”
那灰衲僧人冷冷一笑道:“施主不走小庙山门,却翻墙而入,这又何说?”
杨文华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找人来的。”
那灰衲僧人道:“施主找是什么人?”
杨文华道:“在下在跟踪一个褐衣人来的,他在前面林中,忽然失去了踪影……”
“褐衣人?”
那灰衲僧人道:“施主可知他姓名么?”
杨文华道:“不知道,他是到萧家送信去的。
话声甫落,只听有人大笑一声,接口道:“在下刚从萧家庄来,阁下看看可是在下么?”
随着话声,从石阶上走下一个人来。
杨文华举目望去,只见此人头戴毡帽,身穿褐衣布,不是那送信去的人还是谁来?故意失声道:“你……”
那褐衣人沉笑一声道:“阁下大概认出来了,在下在就是刚才送信去的人,对么?”
杨文华道:“不错,就是你。”
褐衣人笑道:“下阁下一路跟着贫僧而来,有何见教?”
杨文华听他口称“贫僧”,不觉注目问道:“你是和尚?”
“如假包换,”褐衣人朝他笑了笑,伸手把头上一顶毡帽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光头,和顶门上的戒疤来,一面含笑道:“阁下现在相信了吧?”
褐衣人没待他说出去,接口道:“贫僧无妄,出身少林寺,现在是这里的副当家。”
杨文华只当这里的和尚,是形意门的人,却没想到他还是少林寺弟子,不觉哼了一声道:“大师父果然爽快得很,只不知萧掌门人的掌珠萧珠珠可是你劫持来的?”
“不错。”
无妄道:“姑娘就在这里。”
杨文华怒声道:“你们出家之人,劫持人家闺女,意欲何为?”
无妄大笑道:“因为咱们当家想请你杨施主来一趟,不把萧姑娘请来,杨施主如何会不请自来呢?”
杨文华怒哼一声道:“在下和宝庙有什么过节么?”
无妄道:“过节倒是没有,只是有人希望杨施主留在这里,如此而已!”
杨文华心中暗道:“他虽未明言,但果然是箫老伯主使的了,他何以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脸上不觉有了怒容,冷笑道:“就凭二位留得住在下么?”
无妄大笑道:“照说应该够了,但贫僧准备的并不止此。”
说完,朝灰衲和尚道:“胜空,你可以让他们来了。”
中年灰衲僧人又掌当胸一礼,说道:“贫僧遵命。”接着直起腰来,双手连击了两掌。
无妄和胜空两人,已经此时退到了圈子外面,无妄含笑道:“杨施主,这是少林寺‘八部天龙护法大阵’,就算江湖一流高手,也未必闯得出去,依贫僧相劝,杨施主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杨文华大笑一声道:“你如果是少林门下,那也是逐出门墙的弟子,还敢处以少林寺自炫么?”
“哈哈,杨施主完全说对了。”
无妄大笑一声道:“贫僧确是少林逐徒,贫僧也从不讳言,大概不用多久,贫僧就要重回少林寺了,他们是贫僧一手训练出来的,杨施主若是不信,不妨试试。”
杨文华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他是这里的副住持,如果真是送信,他可以差一个人送去由此可见他到家庄去,必是和萧老伯商量什么事去的了。”
一面“呛”的一声,抬手掣出长剑,凛然喝道:“在下自然要试试了。”
无妄道:“杨施主不听贫僧相劝,不肯束手成擒,那是徒取其辱而已!”
说到这里,朝胜空一挥手道:“你要他们发动阵势,但不可轻伤他性命。”
胜空躬身领命,又举掌向空,轻轻拍了两掌。
这两记掌声堪堪拍起,八个持刀灰衣僧人忽然间各自摆出了姿势,戒刀一举,朝杨文华攻出。
但他们“八部天龙护法大阵”却并不如此,这可以从他们出手第一招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们八个人,八柄戒刀,在第一式上,大家虽然围着杨文华,但摆出来的姿势,却各个不同。
这番话说来并不复杂,但要身历其境,在对方出手围攻的―刹那间,看得清楚透彻,若非身怀上乘武学,就很难看得出来,自然更不是江湖一般练武的人都能领悟此中道理。
杨文华目光一动,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忖道:“看来无妄说得不错,这‘八部天龙护法大阵’。果然是少林寺精博的绝艺。”
喝声中长剑一挥,使了一招“内闭鸿门”,再待使“外闭鸿门”时,但听“当”的一声,长剑和一柄戒刀乍接,剑身立时齐中折断。
这下不由使得杨文华蓦吃一惊,要知这式“内闭鸿门”,那是护身封剑之式,对方攻到身前,以这式对方封出,才能使二式“外闭鸿门”,剑布身外。
对方攻到近身的如果有三柄刀,就必须把三柄一起封出,如今才接触上第一柄刀,剑就齐中折断。剑身中断就是没有挡得住对方的刀势,那么这一刀岂非毫无阻挡,依然直砍过来了?差幸杨文华使的虽是家传“青萍剑法”。但他武功却并不止此心头一惊,左手已不自觉地点出一指,“铮”的一声,把戒刀震开。
这时,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戒刀,也已陆续砍到!
杨文华几乎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口中大喝一声,半截断剑居然被他划出一圈精芒,一阵“当”“当”连响,把七柄戒刀,一齐封了出去。
无妄看得目光一闪,大笑声中,一道人影凌空飞来,振腕一指,点了杨文华的穴道,杨文华一个人应指倒地。
无妄喝了声道:“把他押下去。”就飞身而退。
杨文华急忙一跃而起,俯耳听去。两个僧人已走上石阶,正在把神龛推复原状,这就用手轻轻拉了下门,原来木门并未上锁,居然应手拉开,悄悄闪身而出。
这地窖只有三间,也没有防守的人,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左首一间,囚禁了什么人?”
当下就走到左首门口,门上也没有锁,伸手推开木,里面黝黑如墨,凝目看去,室中堆的只有一些杂物,并没有人,可见这地窖并不是关人用的,被囚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自自己要起,什么人也拦不住自己。
杨文华急忙奇壁坐好,闭上眼睛,只留下一条缝,往外看去。
这时,无妄含笑道:“萧掌门人,杨文华就在这里,他被贫僧点了‘玉枕穴’,人在昏迷之中,即使内功最好,也无法运气解穴的了。”
萧梦谷缓缓走向杨文华身边,仔细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拿下了就好,不过此于关系重大,‘玉枕穴’点久了,会伤及脑部,这一路上,大师父最好给他换个其他穴道才行。”
杨文华心中一动,咱道:“自己关系重大,只不知他说的究是什么关系,哦,听他口气,好像还要把自己送到那里去?”
只听无妄笑道:“这个贫僧省得,萧掌人只管放心,上了路,贫僧自会改点他其他穴道的。”
接着只听那中年和尚道:“贫道觉得那小女娃出现得有些奇怪,无妄师兄这一路上可得小心。”
无妄道:“那小女娃未必知和姓杨的有瓜葛,而且据萧掌门人说,姓杨的只是初出江湖,只身投萧家庄,可见连朋友也没有一个,由贫僧押运,绝出不了岔子。”
说话之时,朝身后两个短靠僧人挥了挥手。
只听无妄道:“萧掌门人,住持,贫僧就要告辞了。”
萧梦谷叮嘱道:“大师父路上请小心。”
无妄大笑道:“萧掌门人莫非连贫道也信不过?”
萧梦谷忙道:“大师父误会了,兄弟实因此子关系重大,咱们不得不小心将事。”
无妄听他这么说了,只得点头道:“贫僧自当谨记。”
杨文华听萧梦谷两次提到自己,说出“关系重大”的话来,心头不禁暗暗嘀咕,自己到底有什么重大关系呢?杨文华被人装在麻袋里,当然并不舒服,但他现在内功精湛,就算被装在麻袋里,屈着身子,一样可以运气行功。
当天晚上,他是由两名乔装趟子手的僧人,轮流背下山的,第二天清百,好像路边已经有了一辆马车等着,无妄三人一到,就上了车,车把式不待吩咐,就挥着长鞭上路。
中午时分,车子停下,无妄和两个僧人下车吃饭去了,那好像是大路边的酒摊子,他们眼睛可以看得到,而且车把式也许是他们自己人,可以放得下心,才下车去。
他们刚下车,后窗就伸出来一颗头来,有人低声叫道:“喂,杨大哥,你听得到么?”
杨文华自然听得到,也听出是小琪儿的声音这就低声道:“你也跟来了。”
小琪儿道:“你不是告诉你吗,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她又说着暗中保护着自己,杨文华听着暗中好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小琪儿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
杨文华问道:“你知道是这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
小琪儿道:“这地方我没来过,不认识。”
杨文华心知她只有十一二岁自然不认识路了,这就问道:“他们车子是朝那里来的?朝西还是朝南?”
小琪儿道:“好像是一路朝北来的。”
说到这里,急急说道:“他们回来啦,我走啦!”
不多一会,无妄和两个僧人果然回到车上。
无妄要一名僧人解开袋口绳索,然后一掌推开了杨文华脑后穴道,又迅快点了双臂穴道。
杨文华假装醒转,倏地睁开眼来,口中“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在下怎么了。”
无妄冷森一笑道:“姓杨的,你不用多问,现在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在下给你买了六个肉包子来,你快吃吧!”
杨文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无妄?几时还了俗,还当了镖师?”
他左边一个僧人伸手把一个荷叶包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热气腾腾的六个肉包子,冷声喝道:“快吃吧,再噜苏,就不让你吃了。”
杨文华大笑道:“好个贼秃,你少狗仗人势,杨某关系重大,你敢饿我一顿么?”
那僧人怒哼一声,喝道:“你……”
无妄朝他一挥手,然后目注杨文华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杨文华故意一笑:“在下自然听萧老伯说的了,到了地头,在下说不定……”
无妄问道:“说不定什么?”
杨文华道:“在下不用多说,到了地头,你就知道了。”
不再多说,伸手取过一个包子,自顾白吃了起来。
无妄看着将信将疑,也没有多说,直等杨文华把六个包子吃完,才道:“又得委屈你了。”
傍晚时分,车到霸王城,车后又有一匹马,越过马车,马上又是一名汉子回头看了车厢一眼,朝前急驰而去。
无妄当然也看到了,心中暗暗冷笑:“不知是那路不开眼的东西!”
马车继续行驰,绕过泅城,依然一路北行,他们并未在泗城落店,那是要连夜趱程了。
车子依然没停,天色早就黑了,现在将近初更,就在驰过屏山,前面一片旷野间忽然有人点起了一盏灯笼,一排三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人大声喝道:“停车。”
无妄一摆手,一名僧人立即要车把式停下车来。
庆远镖局,是形意门的人,江湖上没人不知道的。
站着的三人听了趟子手的话,中间一人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次保的是暗镖,那一位镖头,架子不小啊,怎不请下来和咱们兄弟见见面?”
无妄在车上冷冷地道:“张禄,你告诉他们,拦我王某车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要他们立即让开,我还可顾全江湖道义,不予计较,若是再不让路,那就莫怪王某心狠手辣了。”
那僧人听了无妄的话,就卷起镖施,大声道:“咱们王镖头的话,三位应该听了吧?”
中间汉子怪笑一声道:“听到了,你就要姓王的下来,咱们兄弟倒想看看他如何心狠手辣?”无妄如何忍耐得住,口中森冷一哼,一个人从车厢直飞出去,落到三人面前,厉笑道:“不开眼的东西,你们总听过活阎罗王某吧?”
口中说着,右手一挥,一记劈空掌,朝中间汉子迎面劈了过去。
那中间汉子徒觉一团掌风迎面直撞过来,心头不禁一懔,忽忙施身旁跃,口中冷喝一声道:“瞧不出你还会使劈空掌!”
双手一翻,“刷”的一声,掣一对判官笔来,脚下一记“盘龙记”,矮身欺近,双笔一前一后,朝无妄胸前腹戳到。
就在中间汉子取出双笔之际,他左右两人也各自掣出兵刃,一左一右朝无妄欺近过来。
无妄两手空空,不使兵刃,眼盾三人六件兵刃,像雨点般攻来,不由大笑一声道:“好好,王某还当是什么不开眼界的东西,原来竟是大别山的三凶六杀三位当家。”
三凶六杀,可不是九个人,而是说他们三个凶人有六件杀人的凶器。
三凶六杀老大听无妄一口叫出他们的名号来不觉嘿然笑道:“你既知大爷是谁,还不乖乖的住手,听候发落,大爷们要的是红货,只要心里一高兴,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清心居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