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曦已知只要出了这座厅门,就可无事,就一言不发,挥手一掌,朝老夫人劈了过去,掌势甫发,人已转身往厅门冲去。敢情它也已发现自己功力正在逐渐减退,是以不想在厅上多耽。
要知第五曦名列南山十戾第二,在昔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掌含愤出手,掌力之强,果然有如浪涛般卷出,劲势凌厉无比!老夫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疾快横闪而出。翠儿也不待吩咐,长剑一收,横跃开出。但听“哗啦啦”一声大响,老夫人身后一把紫檀交椅,被他这一掌击得四分工裂!老夫人脸上,不禁隐隐闪过一丝阴笑。
第五曦身形何等快速,一下冲近厅门,双手已经排空推出。
此老一身修为,自然不可与罗五常同日而语,双掌推出,击在两扇厅门上,顿时发出一声轰然巨震,整座大厅,都随着起了一阵震动!但震动归震动,两扇厅门铁板坚厚,依然坚闭如故,纹风不动。第五曦神色为之一变,双掌一收一发,依然朝铁门上猛击过去。
他这一收一发,正是强击出的力道,这一击,力道何止千钧?当然,铁门上又发出一蓬”然一声大震,但大家都可以感觉出来,这一击之势,比起方才那一掌,至少已经打了一个八折!但他这一掌的力量,其实比方才已经加强了甚多,由此可见『百草香』消蚀人体真力,何等迅速了!第五曦是什么人,他发觉白己击出两记掌力,竟然一掌比一掌减弱,心头也止不住暗暗凛骇,立时住手,回身过来,目注老夫人,厉声喝道:“欧夫人,你已和九毒门结下梁子,再惹上老夫,可知后果如何么?”老夫人森笑道:“老身已经豁出去了,结下一个强敌!和结下两个强敌,对老身来说,并无多大区别了。”第五曦怒喝道:“那你要待如何?”老夫人道:“凡是今晚找上西山别业来的人,一个也休想离去。”
罗五常这时已撕下衣襟,包扎好手腕伤口,闻一肓大声道:“大嫂,你答应放小弟出去的。”老夫人冷声道:“你只是自己砍下一只手掌,并没杀死九毒门的鼠辈,又怪得谁来呢?”罗五常双目通红,看了青衣人一眼,突然左手一扬,欺身过去。
那知他刚扑近青衣人身前,还有四五尺远近,只听地上发出一阵滋滋轻响,他双脚踏过之处,忽然冒起一蓬黄烟。罗五常发觉不对,急忙往后跃退,已是不及,口中大叫一声,往后栽倒,立时不动了。原来青衣人在他身前数尺的地上,已经撒下了毒粉。
这下直看得云飞白心头暗暗凛骇,九毒门的人,对使毒果然令人防不胜防!老夫人看在眼里,神色丝毫不动,只是冷冷一笑。第五曦沉笑道:“欧夫人,你想在本门和九毒门人之间,独树一帜,只怕不是易事,如听老夫相劝,和本门合作,老夫保证助你消灭九毒门,替欧掌门人复仇,你意下如何?”老夫人深沉一笑道:“老身用不着和什么人合作。”
第五曦双眉轩动,大笑道:“老夫好话已经说尽,你以为老夫真的怕你不成?”老夫人哼道:“第五曦,你刚才一连劈出三掌,已经耗去你四成功力,现在剩下的,已不过只是你平日五成光景,你这地龙已成强弩之末,不信,你发一掌试试?”她这话乍听起来,似乎不对,但仔细一想,她是说第五曦先前劈出的三掌,耗去了他四成功力,但经过这一阵工夫,体内又已消灭了一成,所以变成只有五成了。第五曦听得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欧婆子,老夫纵然只有五成功力,但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只怕未必。”有人应声而出,步履沉重,已经到了第五曦的身后。
云飞白只是注意着两人,此时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那个腰背已弯的老苍头,这时手中提着一根粗逾鹅卵,足有六尺长的钢杖,已经走到第五曦身后一丈远近,停了下来。云飞白心中暗道:“这老苍头武功平平,怎是第五曦的对手?但看他手中这根钢杖,倒是不轻!”第五曦大笑道:“你这老儿,也想和老夫动手么?”老苍头突然狂笑一声,腰骨一挺,全身骨节发出一阵格格爆响,双目神光炯炯,沉笑道:“第五曦,你当老夫是谁一.”手中钢杖轻轻在地上一顿。这座大厅极其开阔,他钢杖这一顿之下,顿时震得嗡嗡作响,加上四壁回音,就声势非凡!云飞白暗自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自己看走眼了,这老苍头的武功,其实高明得很呢!”老夫人似是也未曾想到老苍头有这高的武功,脸上不禁飞过一丝惊异之色!第五曦也不觉一呆,望着他大笑道:“你是魔杖翁!哈哈,老夫真没想到,三十年前的翁一杖会躲在药王门当老苍头。”魔杖翁怒声道:“老夫昔年重伤垂死,多蒙老主人赐救,老夫甘愿追随老主人,身为佣仆,也并不足奇。”“哈哈!”第五曦大笑道:一魔杖翁锡福,居然甘愿屈身为仆,倒是奇事,是不是别有居心?”“胡说!”魔杖翁钢杖一摆,就激起一股风声,大喝道:“接招!”“呼”的一声,朝第五曦直捣过去,这一杖光是抖起来的杖花,就有笆斗大一圈,劲风四溢,凌厉非凡。第五曦不敢硬接,闪身避开。老夫人叫道:“且慢。”
魔杖翁立即杖势一收,躬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道:“你真是魔杖翁么?”
魔杖翁欠身道:“老奴不敢欺瞒夫人,老奴是翁锡福。”
老夫人冷笑道:“这么说,这二十年真是委屈你了。”
魔杖翁道:“老主人对老奴有救命之恩,老奴甘愿为奴二十年。”
老夫人冷冷的道:“二十年到了么?”
魔杖翁道:“到今晚正好满二十年了。”
老夫人道:“那你可以走了。”
魔杖公的道:“算来今晚子时,老奴就该走了,但今晚既然有事,老奴就不得不留下来了。”说到这里,口气一顿,接着道:“第五曦名列十戾第二,虽然只馀下五成功力,但夫人的剑拐还未必胜得了他。”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再说。
魔杖翁手中钢杖一振,洪声喝道:一第五曦,咱们不用再等了。”
又是“呼”的一杖,迎面劈去。
第五曦大怒道:“凭你翁锡福,要和老夫动手,只怕还嫌不够格呢!”
他自然知道魔杖翁杖势沉重,若是让他施展开来,自己体内的仅馀五成功力,只怕很难应付得下来,因此喝声出口,身形半旋,左手闪电般抓出。魔杖翁怒极,心想:“你竟如此小觑于我!”
钢杖划了半个圈,横击过去。
第五曦左手也随着划了半个圈,依然抓向他杖头。
魔杖翁杖势不变,索性朝他手上击去。
这一下正好击中他的手掌,魔杖翁只感钢杖犹如击在水中一般,柔若无物,心知不妙,急忙收杖,那知第五曦口中呵呵一笑,五指一拢,已将杖头抓住。魔杖翁久经大敌,杖头被对方抓住,当下就用力将钢杖往一刖一送,变为直捣对方的心窝。他这根钢杖足有六尺长,这么一送,就送出去一尺光景。第五曦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顺水推舟,直送过去。因此身形向左一偏,抓着杖头的左手向左带出,右手如刀,顺着杖身,朝魔杖翁削去。魔杖翁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你闻了百草香,功力正在逐渐减消中,我又何惧于你?”这一想,立时杖交左手,右手化掌,迎着来掌击去。两只手掌很快就拍上了,但听“蓬”然一声,震力极强,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但两人左手却依然各自紧抓着钢杖不放。魔杖翁试出对方掌力,已和白己差不多,心中暗暗大喜,大喝一声:“你也接我一掌。”右足跨上,右手挥手一掌,直击过去。
第五曦左手抓着杖头,看他挥掌击来,不得不挥掌迎击,又是“蓬”的一声大震,第五曦已感觉不对,因为自己第二掌比之第一掌,力道又减退了很多!这一掌,魔杖翁祗是上身晃动,退后了半步,但第五曦却被震退了一步。魔杖翁怪笑一声,又是一掌迎面劈来。
第五曦自然知道自己每接他一掌,功力就削减一成,但此时左手抓住的钢杖,更不能放开(放开杖头,他更难柢挡),左手不得不再次向一刖封架!双掌交击,这回自然更糟,“砰”的一声,魔杖翁身形不动,第五曦却被震得后退了两步。第五曦大笑道:“第五曦,你怎么越来越不济事了。”右掌连挥,一口气拍出了五掌。
第五曦要待不接,对方掌势就击上身来,接呢,每一掌每况愈下,到了此时,他只有咬紧牙关,非接不可,双掌交击,只听一连“拍”“拍”五声轻响,第工曦接下这五掌,人已连连退了七、八步,但觉一阵血气翻腾,两眼一黑,砰然跌坐下去。“哈哈……”
魔杖翁开口大笑,但他只笑到一半,笑容已经凝结住了,钢杖往地上一顿,猛地回过头去,目注老夫人,洪声道:“夫人何时在老奴身上下了毒?”这话听得云飞白暗暗一怔,心想:“对了,药王门的人,精研药草,自然也能使毒了,但魔杖翁忠心耿耿,老夫人何以要对他下毒呢?”再看老夫人,双目微合,并没作声。翠儿开口道:“老夫人一向认为你薛老爹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却没想到你竟会是魔杖翁翁锡福化名而来,足见你也是觊觎本门『百草经』来的了,老夫人女流之辈,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所以要小婢在你身上使了些』百步闻香』。”“你胡说!”
魔杖翁听得勃然大怒,喝声甫出,忽然咦道:“不对,翠丫头,『百步合香』乃是九毒门的秘喂毒药,你又如何会使呢?”翠儿忽然格的一声娇笑,说道:“翁老头,你说对了,『百步闻香』确是九毒门秘制独门毒药,但我就是九毒门的人呀!”“你……”魔杖翁只说了一个“你”宇,连人带杖,咕咚栽倒下去。这变化实在太大了,云飞白作梦也想不到老夫人身边的翠儿竟然也会是九毒门的人!哦,这么看来老夫人可能是被她制住了。翠儿身法轻盈,一下飘到青衣人身边,纤掌一拍,从他身上起下两颗黄豆大的珍珠针,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育衣人倏地睁目,问道:“是你制住了在下穴道的么?”―翠儿王掌一摊,轻笑道:“不是我,还有谁呢?”青衣人怒喝道:“那你死定了。”
翠儿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拍”的一声,打在青衣人脸上,冷笑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敢对我这般说话,你在身前五尺,布下了铺地锦,不是本门的人,能走得近来么?我若不用两枚珍珠针,闭住你穴道,凭你这点武功,此刻一身功力,早已消尽了,我叫你走,你只管回去,就跟二师姐说『百草经』我已经拿到了。”说完,翩然往厅外行去,也不知她在那里按了两下,两扇厅门,就缓缓开启,她一个苗条人影,很快就在黑夜中消失。青衣人望着她身形,低声道:“她……会是三姑娘?”也不再停留,急忙往门外奔去。
事情变得急转直下,实在太快了,云飞白高踞梁上,一时看得目怵心惊,江湖上人心叵测,反覆无常,当真令人不可以常情衡量!目前魔杖翁中的『百步闻香』,第五曦中的则是『百草香』,不知老夫人的情况又如何了?他急忙飘身落地,首先奔到老夫人身前,她先前坐的一把交椅,被第五曦一掌击碎,如今,就坐在左首第一把椅子上,身形微侧,手肘靠着茶几而坐。云飞白方才居高临下,还看不真切,一走近,就发现不对,老夫人已经脸如死灰,双目紧闭,看去已无生气。这就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果然早已气绝,心中不禁暗暗愤怒上一定是翠儿下的毒手了!现在大厅上,只有两个人还没死,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说到救人,就该有个先后,因为二人虽然同是中毒昏迷,但中的毒,却有重轻之分,魔杖公明中的是翠儿的『百步闻香』,较为厉害,第五曦只是闻了厅上的『百草香』,算来并不严重。他想起方才翻阅『百草经』,就曾看到解无形毒的药方,这就从怀中取出『百草经』,翻到『解无形主母』这一条,仔细看了一遍,药草共为七味,再依照药名,翻看上册,每一味药的形状、特征,都注解得十分详尽,心中暗道:“这急切之间,那里去找这七味药草呢?”忽然心中又是一动,暗想:“自己傍晚从侧门进来之时,好像看到后进穿堂外面,有一片花圃,药王门掌门人的花园中,说不定种的都是药草了。”心念这一动,立即飞快奔出大厅,穿行长廊,绕向后进,再穿过穿堂,后面果然是一片花圃,嫣红姥紫,种着不少奇花异卉。云飞白走人花圃,仔细辨认之下,就证明自己的想法不错了,因为花圃中种着的这许多花卉,自己一株也不认识!因为如果是花圃的话,百花之中,牡丹、芍药、春兰、秋菊,自己总有几种认识的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花卉,自己没有一株见过的,这不是药圃,还是什么?差幸他在白石山经琼天逸士打通玄关,修习上乘玄功,目能夜视,此时对照古本,耐着心,一丛丛寻找过去,终于给他发现了七味药草中的三味。一时信心大增,这样足足找了一刻工夫之久,才把七味药草找到,他根据书中记载,有的用根,有的用叶,各种抓了一大把,急急返回大厅,在茶几上取饼一只茶碗,用手揉着绞了半碗药汁,走近魔杖公羽身边,拨开牙关,把半碗药汁,一齐灌了下去。大厅上铁门虽已打开,但案上还点燃着香烛,『百草香』的威力虽弱,香烟还是袅袅不绝,是以第五曦仍然躺卧在地,并没清醒过来 云飞白听老夫人说过,百草香没有解药,只要出了这座大厅就好,他抱起第五曦,走出大厅,把他平放在天井上,但看他仍未清醒,又回人大厅取了一杯冷茶,泼在他的脸上。这下果然有效,第五曦倏地睁开眼来,翻身坐起,目光一凝,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一你是云飞白?是你救了老夫?”―云飞白道:“不错,在下路经此地,发现前辈昏迷不醒,不知如何才好,只好用冷茶泼在前辈脸上一试,前辈果然醒过来了。”第五曦目光一转,问道:“小兄弟到这里来作甚?”云飞白心知他怀疑自己也是为『百草经』而来上就淡淡说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是刚才经过此地,看到院中尚有灯火,才进来的二第五曦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相信,问道:“厅上情形如何了?”
云飞白道:“厅上好几个人都已中毒身死。”
第五曦听得神色一变,点点头道:“好,老夫进去瞧瞧。”
转身往厅上走去。云飞白跟在他身后,进入大厅。
第五曦对『百草香』心有馀悸,跨入大厅上即双手一扬,大袖挥处,把案上香烛一起熄灭,目光一动,发现九毒门的青衣人业已不见,不觉哼道:“果然给他逃走了。”说到这里,回身道:“小兄弟随老夫走吧!”
云飞白道:“前辈只管先请,在下既然发现这里死了不少人,把他们埋了再走。”“那有这么婆婆妈妈?”第五曦突然右手一探,五指箕张,朝云飞白手腕抓来,喝道:“你快随老夫走。”云飞白急忙吸气后退,怫然道:“辈这是做什么?”第五曦一抓落空,似乎微微一怔,沉笑道:“老夫言出如山,你不想跟老夫走也得跟老夫走了。”云飞白听得不觉气往上冲,哼道:“南山十戾中人,果然毫无道义,在下救了你,你倒反而对在下出手了。”第五曦干笑一声道:“好小子,你敢对老夫如此说话,惹怒了老夫,一掌把你劈了。”云飞白朗笑一声道:“第五曦,在下救你,只是为了我是白道中人,不能见死不救,若是认为在下怕你,那只怕未必。”
第五曦右手徐徐扬起,喝道:“小子,你是找死!”
云飞白怒声道:“不信,你就劈一掌试试,看云某接得下来,接不下来?”这话自然把第五曦激怒了,天狐、地龙、癞虾蟆,在南山十戾中他名列之二,就是在二十年前,江湖上也人人恻目,有谁敢对他这般说话?他双目神光暴射,直射云飞白,厉声一笑道:“小子,老夫若不是为了你泼我一碗冷茶,你此刻早就躺下了,好,你既然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就教你知道我的厉害!”右手一挥,长袖往外飞卷而出,一团劲风,笔直朝云飞白撞了过来。
云飞白身形斜转,左手一横,斜劈过去。
他虽未直接迎击第五曦的力道,但也是斜着从侧面攻出。
第五曦的这一拂,一团劲风,虽因他身形侧转,避开了正面,但这一拂之势,劲力足有三尺来宽,纵然避开了正面,馀势还是十分强劲,若是被它扫上一点,还是会身负重伤的。云飞白这一记使的正是他初学会的『多罗叶掌』,看去毫无劲气,也不闻丝毫掌风,只是像摆了一个手式。但第五曦已经发觉了,他挥出的一团袖风,在中途似是被人推了一把,把他笔直卷去的内力,推得向前移出去了一尺有余。这一来,只是从云飞白的身前卷过,自然撞不到他身上了。第五曦果然不愧有『地龙』之号,见多识广上时停住,目光棱棱,盯着云飞白,呵呵一笑道:“好小子,你从那里学来的佛门神掌?难怪你要口发狂言了!”口中说着,身形一晃而前,右手疾发!朝云飞白左手抓来。
这一下当真快到无以复加,云飞白只觉身前疾风一飒,几乎连他出手都没瞧清,但他玄关已通,反应也自极快,何况左手横掌迎出之时,右手也早已有了准备,因此在面前人影一晃之际,右腕一抬,并指点了出去。第五曦来势既快,自然没防到云飞白右手还有这么一记绝招,但听“噗”的一声,不偏不倚点在他左胸『将台穴』上。云飞白今非昔比,这一指纵然仓淬出手,少锐也有五六成力道,这要是点在旁人身上,『将台穴』又是胸部要穴(为心脏大动脉所在),纵然不死,也会重伤倒地不起。第五曦一身功力,何等深厚,饶是如此,也不觉咳嗽了一声,迅疾往后急退(点中『将台穴』就会咳嗽不止)。云飞白自然不会追击过去,他只使了一掌一指,但就凭这两招已把第五曦嘘住了。第五曦明知云飞白的功力不如自己甚远,但在两招之中,竟使出了两记绝学,不知云飞白还有多少招奇妙武功没使出来,既然讨不了好,何用再行出手?何况这两招明的虽未落败,暗中已经吃了亏了,一时倒也不敢再小觑云飞白,呵呵一笑道:“老夫还要去追那九毒门徒,瞧在你救过老夫的份上,今晚就放你一马吧!”他这话白然是自找台阶,话声一落,“呼”的”声,一道人影像箭一般朝门外急射出去。云飞白目送他远去,正待转身,去看看魔杖翁服药之后,是否醒转?耳中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呻吟,急忙循声看去,原来这呻吟之声,正是魔杖翁发出来的!这就举步走了过去,果见魔杖翁双目已经睁开,正在张着口喘气,俯身问道:“老丈醒过来了,不知是否觉得好些了?”魔杖翁望着他,张张口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朝他胸口指了指。云飞白不知他以手指胸,是什么意思?问道:“老文可是说怀中有解药么?”魔杖翁脸有喜色,朝他点了点头。云飞白看他点着头,分明是要自己在他怀中取药了,这就蹲下身去,伸手朝他怀中探去,那知手才堪堪伸入魔杖翁怀里,突觉右腕一紧,有如五道铁箍,箍住了脉门。云飞白一惊,还来不及运功挣脱。魔杖翁已经一跃而起,左手疾发,连点了他五处穴道,阴森一笑道:“小兄弟,暂时只好委屈你了。”云飞白真想不到人心会有如此可怕,自己救了他,他反而假装呻吟,骗自己上当,心头这份气愤,真是不可言,大声道:“魔杖翁,你这是什么意思?”魔杖翁听他一口叫出他的外号,似是感到十分惊奇,佝搂着背,问道:“你也知道老朽叫魔杖公羽?”云飞白冷冷的道:一在下是听第五曦说的。”
魔杖翁释然道:“这就难怪,老朽正在奇怪,你小兄弟轻轻年纪,怎会知道老朽身份的?”云飞白现在渐渐明白了,敢情魔杖翁服下解药,早已清醒,刚才自己和第工曦动手的情形,他都看到了,因为他自知若凭武功,很难制得住自己,因此故意装作,发出呻吟之声,诱使自己伸手过去,才能出其不意,把自己制住,此人心机如此深沉,自己倒要好好应付。心念一动,一面暗自运功,一面故意愤然道:“在下和老文无冤无仇,至少在下还救了老丈,老丈竟然恩将仇报,出手点了在下穴道,究竟为了什么?”“哈哈,为了什么,小兄弟不知道么?”
魔杖翁面含诡笑,徐徐说道:“这道理最是简单不过,就是因为小兄弟救了老朽。”云飞白道:“这么说,在下是不该救你的了?”“也可以这么说。”
魔杖翁笑了笑道:“但小兄弟也毋须动怒,老朽是要问小兄弟几句话,小兄弟只要好好回答,老朽决不难为于你。”云飞白玄关已通,真气能在体内运行流动,虽在和他说话,仍能运集真气,缓缓朝被制穴道冲去,一面说道:“你要问什么?”魔杖翁道:“小兄弟是如何进来的?”云飞白心知他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躲在梁上,尤其在自己暗自运功解穴,需得较长时间,自然希望拖长时间,对自己有利,这就说道:“在下一觉醒来,听到前面砰然一声巨响,声音十分震耳,想起老文叮嘱过,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可外出,但人总有好奇之心,老文不叮嘱,在下也许不会走出房门一步,一时因好奇心所驱,忍不住循声寻来。”魔杖翁道:“你找到这里,看到了什么?”
云飞白道:“在下看到一位青衣姑娘和一个身穿青衣的人,相偕往外行去……”魔杖公羽哼道:“这个丫头果然是九毒门卧底来的奸细。”云飞白故意问道:“老文说的是谁?”
魔杖翁不耐的道:“你不用多问,快说下去。”
云飞白道:“在下看到大厅上有灯光,所以就悄悄走了进来。”
魔杖翁道:“后来呢?”
云飞白道:“在下看到厅上躺着许多人,心里大吃一惊,正待退出……”魔杖翁道:“你如何救了老朽呢?”云飞白心头一动,暗道:“他制住自己,要问的话,大概就是这一句了,『百步闻香』只有『百草经』上载有解药,他一定对自己起了怀疑!”试想:自己救了他,他还要制住自己,从这一点看来,他说二十年前这里老主人救了他,他才甘愿为仆,追随老主人的话,也是不可靠了,那么他屈身为仆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百草经』了。魔杖翁看他没有作声,厉声道:“你还不快说?”
云飞白心念转动,已经有了主意,接着道:“在下还没有转身,就听到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气息微弱的叫道:“年轻人,你过来…… ”魔杖翁怒声道:“老朽问你如何解了我身中之毒,你尽说不相干的话作甚?”“老文听在下说下去,就知道了。”
云飞白接着道:“在下问老夫人是否受了伤?老夫人摇摇头,说她已经没有救了,老丈中的毒还可能有救,要在下赶快到后园去我五种药草,说老文是欧门忠仆,希望在下把你救活。”魔杖翁道:“你如何认识药草?”―云飞白道:“是老夫人说的,她要在下到后园什么地方拔什么样子的草,绞了汗灌救老丈……”“嘿嘿!”魔杖翁冷森一笑道:“老朽还当是你救了我呢!”
云飞白道:“老夫人还交待了在下几句话,转告老丈。”
魔杖翁道:“她有什么话?”
云飞白道:“老夫人说到后来,话声已经有些模糊,在下只听到她好像说什么经,给一个叫翠儿的人拿去了,要老丈务必去跟她要回来。”魔杖翁听得一急,瞪着眼道:“老夫人说的,可是『百草经』?”
云飞白道:“在下没听清楚,只听到什么经……”
“那一定是『百草经』了。”
魔杖翁怒哼一声,愤怒的道:“好个小丫头,老夫苦苦等了二十年,她居然捡了现成!”现在云飞白证实了魔杖翁果然也是觊觎『百草经』,才屈身为奴。一面故作不解,问道:“老丈说什么?”“没你的事。”
魔杖翁望了他一眼,问道:“你在后园药圃中,拔了些什么药草,还记得么?”云飞白道:“在下当时拔了很多种药草回来,那时老夫人已不能开口,用手指了几种,在下已经记不大清楚了。”魔杖翁冷然道:“老朽带你到药圃里去,你把拔过那几种药草,老夫人指点的又是那几种,说出来了,老朽就可放你了。”云飞白道:“老文不解开在下穴道,在下如何能走呢?”
魔杖翁道:“你不用走,老朽会提着你去的。”
云飞白大笑一声道:“那就不用老丈费力,在下还是自己走的好。”
原来他在说这几句话的工夫,被制的穴道,已经豁然贯通,话声一落,潇洒的转身就走。这下看得魔杖翁大吃一惊,瞪目道:“你居然能自解穴道!”声到人到,右手五指箕张,快若闪电,朝云飞白身后抓来。
云飞白倏地回过身来,大喝道:“姓翁的,你真不识好歹!”
左手横掌一撇,使的正是那记『多罗叶掌』。
他如今连使了几次,已经领悟了不少诀要,是以留劲不发,只是顺着他抓来的手势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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