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辉心中暗道:“赛诸葛指出自己两人,那是为了他们不肯承认掌门人身份,想自己两人帮他证明了。”
邵元冲目光一转,望着两人间道:“两位如何称呼?”
白少辉连忙抱拳道:“在下白少辉,这是我义弟范殊。”
邵元冲又道:“不知两位如何发现老朽等人?”
白少辉道:“在下兄弟是在天囚堂名册中,发现诸位掌门人法号,在下虽未见过诸位前辈,但诸位掌门人的大名,却是久仰的很。”
邵元冲道:“天囚堂名册上如何记载?”
白少辉从怀中摸出羊皮册子,说道:“这就是天囚堂的名册,请诸位前辈过目。”
邵元冲接过名册,只瞧了一眼,冷晒道:“名册上虽是写了几位掌门人的名号,但老朽等人像不像掌门人?”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这些人中,就是这位形意门掌门人较难说话。”心念一动,答道:“在下原也不敢深信,但数月之前,曾听在下一位知交,说过亲眼目睹南岳观主和少林大通大师,武当玉真道长被人冒名顶替之事。”
南岳观主问道:“少侠说的尊友是谁?”
白少辉道:“在下这位朋友,叫做薛少陵。”
南灵观主一张老丑的脸上,耸然动容,急急问道:“那薛少侠如何说了?”
白少辉道:“薛少陵曾说受南岳观主重托,带了衡山掌门银剑,和一笔阴阳张果夫赶去衡山,不料那假冒南灵观主的贼人,已经先到,而且连南云道长,也是假的了。”
范殊心中奇道:“大哥明明说过,是他和一笔阴阳同上衡山去的。怎么又说是薛少陵?”
南灵观主神色大变,黯然不语。
邵元冲拱手道:“贵帮仗义救援,老朽等人衷心感谢,但可惜老朽等人实非什么门派的掌门人。”
赛诸葛呵呵一笑道:“诸位道兄并非敝帮救出来的,敝帮不敢因此邀功。”
大智大师道:“那么老朽等人,不知是什么人仗义赐援的?”
赛诸葛道:“这是白、范两位老弟的功劳,白老弟在发现诸位道兄之后,当场搏杀天囚堂路兆堂,命兄弟手下查贵,假扮了天囚堂主。但诸位道兄全被浣花宫无忧散迷失神志,白老弟身边,正好带有无忧散解药,解去了诸位身上剧毒。”
大智大师朝白少辉、范殊拱拱手道:“两位少侠救援之德,老朽等没齿不忘。”
白少辉眼看赛诸葛把救助几位掌门人脱困之事,全说到自己两人身上,不知他有何用意?一面连忙还礼道:“前辈好说,在下兄弟愧不敢当。”
赛诸葛摇着羽扇,徐徐说道:“诸位道兄既然不肯承认是掌门人身份,兄弟也不好勉强,看来敝帮主要想配合六大门派,共同挽救江湖危难的心愿,也无法实现了。好在这两位老弟,并非敝帮中人,救助诸位之事,也和敝帮无并,但等船出三峡,诸位道兄就可上岸了。”
几位掌门人既因不明南北帮的底细,不肯吐露身份,自然不愿和南北帮合作,因此赛诸葛说完之后,大家谁也不好作声。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赛诸葛也无法说服他们了。”过了半晌,只听得赛诸葛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南北帮纵无六大门派合作,凭目前的实力,不是山人夸口,不出三月,就可直捣白花谷,搏杀浣花夫人,但数年之后,六大门派,就没有一个幸存的人了!”
这话说得重了,连少林大智大师也不禁变了脸色!
形意门掌门人邵元冲冷冷一笑道:“听兄台的口气,三月之后贵帮就可搏杀浣花夫人,但数年之后,六大门派竟会没有一个幸存之人,那是不见容于南北帮了?”
赛诸葛却是轻摇羽扇,神色自若,环顾诸人,微微一笑道:“诸位道兄大概都是有此想法吧?”
这话也没说错,浣花宫既已消失,六大门派的人,数年之后,无一幸存,那自然是不见容于南北帮了!”
邵元冲道:“难道老朽说的不对?”
赛诸葛道:“南北帮纠合同道,志在为武林除害,祸首既除,责任已了数年之后,早已没有南北帮了。”
白少辉暗道:“这人说话,当真语含玄机,使人莫测高深!”
玉虚子道:“道兄高论,实在教人难以猜详。”
大智大师也忍不住道:“先生能否说的明白一点?”
赛诸葛仰首叹息一声道:“这叫做祸首虽去,祸根犹伏。”
这话明明又卖了关子,他简直处处都在摹仿着诸葛武侯,大概是熟读了三国演义!
南岳观主道:“道兄这祸首两字,当系指浣花夫人而言,但祸根又作何解释呢?”
赛诸葛道:“古人有言:“祸根不早绝,则或转而滋漫’,这话诸位总知道吧?”
南岳观主皱皱眉道:“一者朽还是想不出其中道理。”
赛诸葛朗若晨星的双目,倏然一睁,朗笑道:“这一场浩劫,关系六大门派数百年基业的存亡绝续,也关系数以千计的六大门派门人生死,一线生机,就在诸位道兄身上。兄弟纵然有心向诸位吐露,但此事关连重大,除了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兄弟实不敢多言。”
白少辉心中微微一笑,忖道:“原来他转了一个圈子,还是在逼他们承认身份。”
邵元冲冷笑道:“兄台用尽心机,可惜咱们并不是什么六大门派的掌门人。”
赛诸葛点头笑道:“不错,形意门不过数十名门人子弟,在数千条性命中,占的比数并不算高。”
邢元冲勃然变色道:“兄台此话,是冲着老朽说的了?”
他虽是多年老江湖,但有人损及本门,也不觉怒形干色,但这话不啻承认他是形意门的掌门人了!
赛诸葛依然微笑道:“道兄言重了,据兄弟所知,形意门掌门人邵元冲邵大侠,确实好好的在那形意门中,道兄既非邵大侠,那也毋须介意了。”
邵元冲一时也无话反驳,但脸上兀自怒意未消。
南岳观主道:“姑不论老朽等人,是否六大门派中的掌门人,但既然关系数千人性命,道兄总不至坐视不救?”
赛诸葛大笑道:“道兄说的极是,想敝帮帮主,副帮主三顾茅庐,硬把兄弟拖了出来,当时说明了只要兄弟助他们消灭烷花宫祸首。至于六大门派所伏祸根,哈哈,兄弟纵有代谋之心,叵奈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漠不关心,兄弟又何能为力?”
白少辉听的暗暗好笑:“话已越逼越紧,看来这四大掌门人,已非承认不可了!”
果然,大智大师倏地站起身来,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戒打狂语,老衲确是少林大智,还望先生赐教。”
武当玉虚子眼看大智大师既已认了,也只好打了个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正是武当玉虚。”
这么一来,南岳观主和邵元冲也不得不但然承认,起身拱手。
范殊瞧的暗暗忖道:“这些人真也奇怪,人家早就知道了,何用扭扭捏捏的坚不承认,但这回却又全承认了。”
赛诸葛慌忙起身答礼,道:“大师、道长好说,兄弟其实早已知道诸位来历,只是未经诸位亲口承认之前,此等机密之事,兄弟确是未便奉告。”一面又朝邵元冲拱手道:夕兄弟这才开罪之处,邵大侠幸勿介意。”
邵元冲虽已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心中对赛诸葛和南北帮的举动,依然一无所知,启是难免仍存怀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老朽等人业已对道兄但然承认,还望道兄也能以诚相见才好。”
赛诸葛肃然道:“事关武林安危,诸位道兄既然信得过兄弟,兄弟岂敢知而不言,信口胡说?”说到这里,接着道:“诸位大概已经知道,自从诸位遭人劫持早有顶替之人,假扮各位,当上了掌门人。”
大智大师合十道:“此事老衲已听南岳观主说过,衡山如此,其余各派,自然也是如此了。”
赛诸葛道:“浣花宫派人冒了诸位之名,当上掌门人,就暗施手脚,如今各大门派中,大概全已中了一种慢性剧毒。此种毒药,潜存体内,最迟可达数年之久,不发之时,一无感觉,但一经发作,就无药可救。”
这话听的四位掌门人不禁耸然动容。大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先生当已知道此种慢性毒药的解法了?”
这位少林方丈似是对赛诸葛,已极为信服了!
赛诸葛摇摇头道:“此种慢性毒药,极为机密,除了浣花夫人,只怕无人能解。”
玉虚子道:“贫道有一椿事,想不明白,要请教先生。”
赛诸葛道:“道兄请说。”
玉虚于道:“浣花夫人既把贫道等人,毁容囚禁,又已派人顶替,接掌门户,六大门派,可说全已在她掌握之中,只要她下个密令,六大门派还有谁敢不遵?何用再暗中使毒,非把数千人置之死地而不可?这对浣花宫来说,岂不也是一种损失?”
赛诸葛点点头道:“问的好,只是道兄说的乃是目前的情形,试看浣花夫人有六大门派的实力,供她驱策,横扫江湖,称霸武林,自可指日而待,但等到异己尽去,六大门派又有何用?”
大智大师双手合掌,连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浣花夫人手段当真毒辣得很。”
赛诸葛叹息一声道:“兔死狗烹,自古已然,身中慢性剧毒,数年之后,同化异物的,又何止是六大门派中人?”
邵元冲道:“听先生之言,似是她手下之人,也全都中了剧毒?”
赛诸葛道:“这虽是兄弟的推想,大概也差不多了/邵元冲怒道:“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对江湖上人何仇何恨,竟然要毒尽天下武林同道?”
赛诸葛仰天大笑道:“这一愿望,她永远无法达成的,江湖上六大门派,虽已尽入她的掌握,但尚有两股势力,和她不相上下,成了目前鼎足江湖之势。
南岳观主奇道:“先生说的,不知是那两股势力,贫道何以从没听人说过?”
赛诸葛笑道:“这两股势力,除了敝帮,还有一个就是葬花门了。”
南北帮,在四位掌门人其中,还是今晚第一次听到,如今又来了一个葬花门,真是闻所未闻,一时全都听的一怔。
只听赛诸葛续道:“兄弟和敝帮帮主,副帮主,再三思维,要挽救这场武林劫运勺唯一可行之道,只有釜底抽薪,才可避免流血,保全不少人的宝贵生命。”
大智大师合掌道:“我佛慈悲,贵帮主如此用心,真是万家生佛,不知这釜底抽薪,要如何可行法?”
赛诸葛微笑道:“这就要诸位道兄合作,先期收复各大门派了。”
宦灵观主苦笑道:“先生说的果然不错,但各大门派一则都已有人假冒,当上了掌门人,真伪莫辨,二则贫道等人,全已被妖女毁去本来容貌,即使门人子弟见了面,也断难相识,又有何用?”
赛诸葛朗朗一笑,道:“这个山人自有妙计,只要诸位道见信得过兄弟,光复各大门派,又何难之有?”
他自号赛诸葛,口气当真大的赫人,好像他真有诸葛之能!
白少辉暗暗忖道:“南岳观主说的有理,这些掌门人既已被人假冒,又复毁去面貌,等于已成了毫无实力,又无号召之人。要想光复各大门派,岂非难如登天?但赛诸葛却说的这般容易,倒要听听他究有什么奇谋?”
大智大师等人听的疑信参半,半晌才道:“先生成竹在胸,还望不吝指教。”
赛诸葛抱拳道:“兄弟已经说过了,但得诸位道兄合作,此事就包在兄弟身上。”
大智大师目光缓缓衲过玉虚子等三人,合十道:“老衲等人,但凭先生吩咐。”
赛诸葛面露笑容,连说“不敢”,一面朝白少辉、范殊两人说道:“这三日之内,山人有一不情之请,不知两位老弟能否帮忙?”
白少辉拱手道:“在下兄弟愿听调遣,军师但请吩咐。”
赛诸葛捋须笑道:“老弟言重了。”
说到这里口气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三天时间,兄弟要和四位掌门人详细研商合作大计,巫山分宫覆败消息,天亮之前一定可以传到浣花宫,兄弟猜测明天中午,精锐后援,必可追踪赶来,对敌之事,兄弟也无暇兼顾,因此想请两位老弟代劳。”
白少辉忖道:“原来他要自己两人拒挡强敌。”心念方动,只见赛诸葛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三个密柬,抬目道:“山人这里有三个密束,上面注明开拆时日,两位老弟只须依柬行事,自可化险为夷,如是山人料想不错,大概无须两位搏击,就会自动退走。”
浣花宫巫山分宫,全军尽覆,双方仇恨已深,这赶来的人,自是奉命报复,那会不战而退?这活不但白少辉、范殊不敢置信,就是大智大师等人,也深觉赛诸葛有些自吹自擂,言过其实。
白少辉接过三封密柬,口中说道:“在下兄弟,自当遵命。”
赛诸葛道:“那么两位老弟就请到前舱休息,这三日之内,全仗两位守护,不准任何人入中舱半步。”
范殊心中暗道:“好啊,我们又不是你手下,居然摆出一副军师的面孔来了。”
白少辉答道:“在下兄弟理会得。”
范殊忙道:“大哥,香香被玉扇郎君迷失记忆,咱们该问问军师了。”
白少辉赶忙从怀中摸出许多药瓶,正待开口。
赛诸葛微微笑道:“韩奎从然善使迷药,但迷药决不可能使人仅仅迷失某一段时间的记忆,也许是他使用某种迷药之时,同时也使了某种截经手法。使闻入的迷药,滞留在某一经穴,而这一经穴,又是职司记忆的经络,才会使人丧失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范殊问道:“军师是说香香还被玉扇郎君点了穴道?”
赛诸葛笑道:“这不能叫做点了穴道,因为一个人的脑间大穴,全属要害,纵是点穴高手,也不敢轻易出手,因为稍一不慎,立可致死,此种截经手法,可能是韩奎师门的特殊秘技……”
他在说话之时,已从白少辉手上,取过一个玛瑶扁瓶,和一个翠玉葫芦,拔开瓶塞,闻了一下,然后把玛瑞扁瓶还给白少辉,说道:“这瓶中就是解药了,山人早已把治疗之法,写在一张纸上了,两位老弟可在鸡鸣前,按法施救。”说着,果然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招好的素笺,随手递过。
范殊忖道:“此人真是专会故作神秘,替香香解除迷药,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也要写在纸上?”
赛诸葛一手拿了许多磁瓶,并没还给白少辉,接着说道:“这些瓶中,全是韩奎师门的独门解药,可否暂留山人之处?”
白少辉道:“军师有用,那就留着好了。”
赛诸葛把药瓶收入怀中,说道:“山人谢了。”
白少辉道:“军师如别无吩咐,在下兄弟告退了。”
赛诸葛道:“还有,那位香香姑娘醒来之后,山人想派她一件任务。”
范殊道:“什么任务?”
赛诸葛道:“两位老弟负责全船安危,也许还要应付强敌,山人想请她把守前舱和中舱之间的门户,不准进入,如若有事,要找山人,可在舱门上轻弹三指,山人自会出来相见。”
范殊道:“在下记下了。”
当下,推开后舱,抱起香香,一同进入前舱,赛诸葛立即亲自关上了中舱舱门。
前舱地方不大,和中舱只有一门之隔。前面的一道舱门,直通船头,两边各有一张板铺,铺上被褥齐全,四周同样遮着黑布,木板上钉着一盏油灯。
范殊把香香放到右首铺上,悄声说道:“大哥,这军师鬼鬼祟祟的好似不信任我们呢!”
白少辉道:“殊弟莫要误会了,此人看他行动,倒确有诸葛之能。”
范殊笑道:“他处处故作神秘,大哥也相信他这一套?”
白少辉道:“不,他处事有条不紊,极非好大喜功,沽名钓誉之辈。”
范殊道:“我就不相信,譬如替香香解除迷药,这又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干么还要写在纸上……”说到这里,忽然“哦”道:“大哥,你快取出来瞧瞧,他写些什么?”
白少辉取出那张招着的素笺,只见上面写道:“该女丧失某一时间之记忆,乃系某一件事发生之时,为某一特殊手法,将轻量迷药停滞‘脑户穴’所致,解救之道,可先以解药少许,纳入鼻孔,再以掌心抵‘尾龙’穴,输送真气,逆督脉而上,循任脉而下,得嚏即解。”
白少辉看的一怔,暗道:“尾龙穴位在肛门之上,脊节未端,俗称屁股沟的地方,难怪赛诸葛当着几位掌门人不便明说,要写在纸上了。但香香是个姑娘家,这种地方,怎好用手去抵?”
回头望去,范殊站在边上,赫然不语,这就皱皱眉,沉吟道:“殊弟,要救香香,那就顾不得男女之嫌,这件事,还是由你动手的好。”
范殊红着脸道:“大哥既然说要救人,就顾不得男女之嫌,那么大哥为什么不能动手?”
白少辉道:“这个……实有不便。”
范殊轻笑道:“大哥不便,小弟也不便呀!”
白少辉道:“这个……”
范殊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大哥既然要小弟出手,小弟也无法推辞,只是怕我内功不济。”
白少辉喜道:“这样就好,到时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范殊道:“那三个密柬,他注明在什么时候开拆?”
白少辉道:“第一封要在明天午初才能开视。”“范殊道:“这时候才半夜子时,时光还早着呢,这里只有一个铺位,大哥先睡吧!”“白少辉笑道:“赛诸葛明知咱们有三个人,但这里一共只有两个铺,他虽没明说,那就是要咱们轮流守护前舱,殊弟只管睡吧,我坐着歇一回就好,”
范殊道:“那怎么成……”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呵欠。
白少辉道:“你不用和我客气了,快休息吧。”
说完,就在两铺中间的舱板上坐了下来。
范殊确实感到有些倦意,拉开被褥,只见被内整整齐齐捂叠着三件青色长衫,不觉奇道:“大哥,这三件长衫,不知是谁的?”
白少辉想起自己两人还穿着巫山分宫的服装,心中一动,说道:“大概是赛诸葛替咱们准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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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殊延:“那么还有一件呢,难道要香香也女扮男装?”
话声出口,突然发觉自己这个“也”子,说的大有语病,就住口不言。
白少辉微微点头道:“他替香香也准备了一套男装,那自然是要她乔装男人了,此人行事精细,说不定有什么道理。”
范殊用手划了一个圆圈,摇着头,嗤的笑道:“这叫做山人自有道理。”
白少辉取出洗容剂,和范殊两人,一齐洗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粉,脱下武士装束,换上长衫。相互一看,只觉大小长短,甚是合身,竟似量着自己身子缝制的一般!
白少辉不禁叹道:“殊弟,你还不相信,即此一点,已可看出赛诸葛行事了。”
范殊道:“我看大哥对他好像十分倾倒呢!”
白少辉道:“看一个人,要从细小处着眼,我和赛诸葛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觉此人心细慎密,任何一件事,都矩细无遗,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范殊道:“大哥这么说,自然不会错了。”
白少辉举手一掌,熄了灯火,说道:“快休息吧,鸡鸣之前,我们还有事呢。”
范殊不再说话,和衣躺下,白少辉也在舱板上盘膝坐定,运气调息,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到远处传来鸡声,白少辉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跃而起,取过火种,点起灯盏。
范殊也自惊觉,睁开眼来,问道:“大哥,鸡鸣了么?”
白少辉道:“大概是时候了。”
范殊低头看去,只见香香闭着双目,阑息轻匀,睡得甚甜,一张红扑扑的脸上,微带笑容,当真如海棠春睡,心中暗道:“看她这付娇态,真是我见犹伶!”
轻轻一指,点了她睡穴。
白少辉取出玛法扁瓶,一面说道:“殊弟准备了。”
范殊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伸出手去,抵在香香“尾龙穴”上,白少辉揭开瓶盖,挑了少许药未,纳入香香鼻孔。
范殊也这时运起功力,把一股真气,从香香“尾龙穴”度去,白少辉放下药瓶,一手按在范殊背后,助他行气。
一股滚热的气流,沿着香香脊梁,缓缓朝上行去,堪堪运到后脑“风符”、“脑户”两穴。香香突然身躯一震,打了一个喷嚏。
范殊那敢恕慢,立即催动真气,由“百会”而下,循“任脉”下行,不过盏茶工夫,便已行完经穴。
白少辉放下手掌,说道:“殊弟,拍开她睡穴,看看是否已经清醒了。”
范殊微微吸气,举手解了她睡穴。
香香眼皮一动,倏地睁开眼来,瞧到自己床前,并肩站着两个俊美少年,心头又羞又急,慌忙坐了下来,举目四顾,诧异的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做梦么?”
范殊笑道:“你没有做梦,这里是在船上。”
香香定了神,凝望着范殊问道:“你不是姓范?”
范殊点头道:“在下正是范殊。”
香香又望望白少辉,说道:“你们把我擒来,要待怎样?”
白少辉心中付道:“不知她记忆恢复了没有,自己何不试她一试?”心念转动,一面含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兄弟受令堂之托,刚从歹人手中,把姑娘救出。”
香香睁大双目,急急间道:“我娘呢,她老人家在那里?”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她被迷失那段神智,果然清醒了。”他心思敏捷,这一瞬间,早已想好了话头,这就问道:“姑娘还记得那晚在地底石室中的事么?”
香香想了一想,道:“自然记得,那晚你和一个善于用毒的女子,闯进石室,还和娘动了手,后来,娘把你们一起邀进客堂,说出她老人家的来历,后来……嗯,后来我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白少辉笑了笑道:“姑娘是否还记得咱们正谈话之时,灯火骤然熄灭,檐前出现了一个鬼影?”
香香突然脸现惊怖,点点头道:“记得,娘要我去点灯,我……好象吓昏了,连脚步也跨不开,啊,后来就不知道了。”
白少辉道:“不错,姑娘知道那鬼是谁?”
香香脸有余怖,道:“那……那好像是爸的鬼魂出现。”
白少辉道:“人死不能复生,那有什么鬼魂?”
香香奇道:“那会是谁?”
范殊不知大哥的心意,站在边上,一直没有开口,这时不觉接口道:“那鬼魂就是劫持姑娘的歹人。”
白少辉怕范殊说出她娘的死讯,引起香香伤心,忙道:“不错,那假扮鬼魂的人,叫做玉扇郎君韩奎,他和姑娘令尊,原是同门师兄弟……”
香香柳遇微盛,沉思道:“韩奎?这名字听来好像极熟,嗯,是了,我方才做了个梦,好像……好像……“
她粉脸一红,底下的话,敢情有些碍口,说不出来。
白少辉笑道:“姑娘梦境之中,韩奎是你结义大哥,对不对?”
香香几乎跳起来,惊疑不止的望着白少辉,问道:“你怎会知道的?”
白少辉道:“那不是梦境,确有其事。”
香香道:“你灯决说好不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少辉缓缓说道:“姑娘莫急,在下自然要说。”口气微微一顿,续道:“那玉扇郎君因师门有一册迷经、落在令尊手里,他多方打听,终于找到地底石室,大概他听到了令堂述说的经过,才假扮鬼魂,劫持姑娘……”
香香道:“我娘打不过他?”
白少辉道:“玉扇郎君擅长使用迷药,那晚令堂和我等三人,全为他迷香所迷,以致眼睁睁的看他把姑娘掳走,等到醒来,他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香香急着问道:“后来呢?”
白少辉道:“令堂爱女被掳,自然心头大急,独自一个人追了出去,在下兄弟,既然遇上了,自是不能袖手,退出石室之后,正好遇上哮天皇石中龙,承他赐借一头灵大,一路追踪下来……”接着就把自己两人追上巫山分宫的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只是把天囚堂发现四位掌门人,和方才替她运气攻穴之事,略过不提。
那是因为四位掌门人的被掳,目前江湖上并无一人知道内情,自是十分机密之事,至于替她运气行穴,对方是个姑娘家,她既未醒转,那自然是不说的好。
香香听说两人为了援救自己,不惜千里追踪,心中大是感激,一双秋波,盈盈的瞧着两人,一面说道:“如此说来,两位也不知道我娘在那里了?”
白少辉道:“令堂离开地底石室,自然也是找寻姑娘去的了,目前虽无消息,总有见面之日,姑娘但请宽心。”
范殊心中暗道:“人死不能复生,目前虽把她骗过去了,但日后又如何向她说明呢?”
香香望着两人,点点头,凄然道:“两位少侠虽把我从歹人手上救了出来,我目前已是举目无亲的人了,两位若不嫌弃,就认我做个妹子吧!”
范殊笑道:“我本来也是举目无亲的人,自从和大哥结为兄弟,就有了一个哥哥,再认个妹妹,自是最好不过的事。”
香香听的喜不自胜,羞的道:“范少侠那是答应了?”
范殊轻笑道:“从现在起,你该叫我二哥了,嗯,三妹还不快去见过大哥?”
香香果然依言朝白少辉福了福,道:“大哥请受小妹一拜。”
白少辉见她认了真,慌忙还礼道:“姑娘快不可如此。”
范殊在旁道:“人家三妹已经改口叫你大哥了,大哥也该叫她三妹才是。”
香香红着脸道:“我娘从小叫我香香,大哥、二哥也叫我香香好了。”
白少辉眼看事情已成定局,这位妹子自是非认不可,只好含笑道:“我们凭空多了一个妹子,自是可喜之事,但我们做大哥,二哥的人,可拿不出见面礼来。”
香香眼珠一转,说道:“大哥,二哥本领都大的很,随便教我一手,小妹就受用不尽了。”
范殊笑道:“这个还不容易,大哥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学,过几天,要大哥教你几手就是了。”
香香抬眼望着白少辉道:“大哥肯教我么?”
白少辉道:“三妹要学,做大哥的自然非教不可,只是我学的都是一鳞半爪,可没有整套的东西。”
香香喜的跳了起来,甜笑道:“大哥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只要大哥肯教就是了。”
三人说话之间,天色已经大亮。
白少辉道:“军师要三妹守护前舱,已经替你准备了一套长衫,三妹快穿上了,愚兄还须替你略加改扮。”
香香方才听白少辉说过赛诸葛安排的事,当下依言换了男装。白少辉取出一颗易容丸,替她仔细抹到脸上,然后轻轻勾勒了一番。
转眼之间,一个娇憨少女,已经变成了眉目清秀,脸色略带着苍白的少年书生。
范殊拍手道:“大哥这一手真是高明,从现在起,别忘了叫她三弟。”
白少辉收起易容木盒,从身边解下秋霜剑,说道:“你守护前舱,不能没有兵刃,这秋霜剑,十分锋利,只是短了一些,你暂时先用吧!”
香香接过短剑,随手佩到腰间。
只见舱门启处,一名道童,替三人送来早餐,他对香香一夜之间,忽然易钗而并,换了一个人,似乎丝毫没有惊讶之色,把早餐放到几上,便自退出。
舟行似是极速,船头不住的起伏颠簸,稳稳可以听到两岸纤夫互相呼应的声音。
时光渐渐接近午刻!
船行的速度,好像在逐渐缓慢,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范殊探首望望夭色忽然紧张的道:“大哥,是时候了,快看看赛诸葛在密柬上,写些什么?”
白少辉取出第一封柬贴,封面写有“午初开拆”四字,这就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着四句非诗非渴的句子:“铁棺当途,亦险亦峻,如何解图?惟君是问。”
范殊披披嘴道:“这算什么密束:
白少辉道:“殊弟别急,他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呢,你且看下去再说。”
那两行小字,写着:“本日午刻,舟抵铁棺峡,地势极力峻险,浣花宫第一批后援必设伏于此,是宜智取,不宜力敌,解图之道,所谓随机应变,存乎一心,老弟当善为运用也。
但须切记,除老弟一人可以登岸,范老弟及香香姑娘,务必紧闭舱门,不可外出,是为至要。”
白少辉看的皱眉,测不透赛诸葛葫芦里卖什么药,心中暗暗忖道:“看他前面几句话,只要自己善为运用,又没有指出如何应变法子?这种话,什么人都会写,那也并无出奇之处。但后面几句,要自己单人上岸,语含玄机,似有所指,又好像对今午之事,早已在他算中一般,此人行事,当真令人莫测高深!”
范殊看了两遍,忍不住道:“大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登岸?我和三妹却要关在舱中,这究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少辉道:“谁知道?不过我想他定下此计,必有道理,我们只须依束行事,也就是了。”
范殊道:“我看不了他有什么道理来?”
白少辉笑道:“密柬是否应验?转眼就可揭晓了,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无法说出所以然来。”
香香仰脸道:“对方若是来了大批高手,大哥真要一个人上岸去么?”
白少辉道:“浣花宫的人,如若真的在这里设伏,那就表示赛诸葛算的没错,我自然要一个人上去试试了。”
话声方落,突听岸上传来一个尖沙的声音说道:“南北帮军师赛诸葛听着,咱们坛主要你上岸答话。”
范殊低声道:“果然有人来了!”
白少辉倏地站起身来,摸摸身边竹箫,正待出去。
香香道:“大哥,且慢,先瞧瞧他们来了多少人?”
掩近舱门,凑着眼睛朝外望去,只见岸上一片寂静,除了一个鸡皮鸠脸的灰衣老妪,面向船头而立,不见再有什么人了。心中不禁大奇,急忙回头道:“大哥,岸上只有一个老太婆呢!”
范殊道:“他们在这里果然设了埋伏,不然怎会看不到人?”
那老妪见船上没有答话,敢情等的不耐,冷冷说道:“赛诸葛听着,咱们坛主好意叫你上岸答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少辉暗暗忖道:“不知来的是那一位坛主?”
一手推开舱门,缓步走了出去。
目光一转,但见停舟之处,是在一条并不太宽的港湾之中,两边山谷,悬崖如削,生满了矮松老藤。左首有一片浅滩,到处都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大石,此刻正有两条船,并缆泊在乱石滩前。
距船头不远,果然站着一个鸡皮鸠脸的灰衣老妪。
白少辉记得昨晚下船之时,岸旁也停着两条船,除了自己这条船。另一条船上,不知又是什么人?心中想着,微一吸气,不见他身形晃动,一个人飘然平飞而起,落到了灰衣老妪面前。
灰衣老妪似是吃了一惊,忙不迭的往后退两步,喝道:“来的是赛诸葛么?”
白少辉看她这一慌张后退,腰身苗条,故意装作的沙哑声音,也掩不住少女娇脆声音,心中暗暗好笑:“这老妪分明是少女乔装来的。”
下巴一抬,微笑道:“你们坛主何在?”
灰衣老妪睁大一变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少辉直瞧!
她似是不相信跟前这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就是一举破去巫山分宫的南北帮军师赛诸葛。
而且这般俊美的男人,当真世上少见!
她眼中闪耀着青春的光芒,但又被白少辉瞧的有些羞,软软的低下头去,低声道:“军师请随老婆子来。”
说完纵身跃起,腰肢扭动,脚尖点着乱石,朝乱石当中掠去。
白少辉也不否认?衣袂飘忽,提吸真气,紧随她身后而行。
奔了十余丈远近,那灰衣老妪忽然停步,向空躬身说道:“启禀坛主,南北帮军师赛诸葛到。”
白少辉已知这乱石滩中,必然隐伏有人,却也不以为奇,只是负手而立,意态极为潇洒。
就在此时,只见一方大石后面,缓缓站起一个身穿宽大紫袍,腰系紫穗长剑的人来!
白少辉目光一注,几乎失声而叫,原来这紫袍人正是紫微坛主祝宜君!
这一刹,白少辉登时想起了赛诸葛的密柬,心中暗道:“难道他已经知道来的会是紫微坛主?难道他知道自己和……”
紫微坛主两道清澈的目光,骤然瞧到白少辉,全身似乎微微一震,因她脸上戴有面具,看不出此时的神情。但至少她大出意外,这可以从她眼光中看出,惊诧多于惊喜!
白少辉双手一拱,含笑招呼道:“坛主请了。”
紫微坛主脸色冷漠,微微摆了摆手,那灰衣老妪立即躬身一礼,迅疾退下,隐入石后。
紫蔽坛主目光一转,落到白少辉身上,深情款款,低声道:“会是你。”
虽然短短三字,但从她口中说出,似是十分吃力。
白少辉和她眼神一接,心头止不住暗暗一震,依然含笑道:“在下想不到会在这里和坛主相遇。”
紫微坛主目含幽怨,说道:“我也想不到南北帮军师赛诸葛竟然会是你!”
白少辉笑道:“坛主误会了。”
紫微坛主溜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误会?”
白少辉道:“在下并非南北帮的军师。”
紫微坛主奇道:“你不是赛诸葛?”
白少辉道:“赛诸葛另有其人,自然不是在下。”
紫微坛主又道:“你是南北帮的人,那是不会错了?”
白少辉道:“在下也不是南北帮的人。”
紫微坛主道:“那你干什么来的?”
白少辉道:“在下只是受赛诸葛之托,替他办一件事。”
紫微坛主微微叹息一声道:“替他办什么事?”
白少辉道:“赛诸葛算准你们会在铁棺峡设伏,要在下上岸看看虚实。”
紫微坛主道:“你受人利用,他是要你替死来的!”
白少辉道:“会有这么严重么?”
紫微坛主低声道:“你不相信么?在两边峡谷之上,埋伏了百名花女,她们全系龙姑婆一手训练,精擅百花剑阵,而且还随身携带了火器和各种淬毒暗器,只要我一声令下,武功再高的人,只怕也无法逃得出去。”
白少辉心中暗道:“她此话大概不会有假,这两边山峡隐伏着人,居高临下,出手袭击,两条船上的人,确实无处可躲,何况她们还带有火器。”
紫微坛主见他没有作声,接着问道:“赛诸葛可是在船上么?”
白少辉料想无法隐瞒,只好点了点头。
紫微坛主又道:“还有六名从巫山分宫天牢中逃出来的囚犯,也一定在船上了?”
他口中“六名囚犯”,自然是指少林大智大师等人。
白少辉心中暗道:“自己不能说不知道,不如给她一个含糊答复。”心念转动,一面说道:“好像有,但在下并不清楚。”
紫微坛主并没追问,只是冷笑道:“这种机密之事,赛诸葛自然不会告诉你了,那么船上还有什么人?薛道陵一定也在船上了。”
白少辉心头猛然一动,暗道:“是了,南北帮主差人暗向义父下书,曾有当派军师相迎之言,莫非义父就在另条船上?”一面摇头道:“在下并没有看见薛神医。”
紫微坛主轻笑道:“那是赛诸葛没告诉你,据我所知,巫山分宫逃出来一干人,全在船上。”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注,问道:“铁姑婆说是被一个假扮韩堂主的人,一萧点伤要穴,那自然是你了,你到底为了什么,从百花谷找到巫山分宫?”
白少辉道:“在下和义弟两人,找上巫山,原也不知那里是浣花宫的分宫,那是为了救一位姑娘。”
紫微坛主听到“姑娘”两字,不自禁的急着追问道:“姑娘,那是什么人?”
白少辉道:“在下和义弟无意之中,在路上发现玉扇郎君韩奎杀了她母亲,又劫据其女,一时气愤,才追上巫山……”
紫微坛主轻轻吁了口气,冷哼道:“我早知道玉扇郎君韩奎不是好东西。”接着口气一顿,略沉吟了一下,目含笑意,说道:“赛诸葛要你上岸来探看虚实,原是要你替死来的,但他却没料到反而使你死中逃生。”
白少辉道:“坛主此话怎就?”
紫微坛主目光一抬,幽幽的道:“你如果不上岸来,我怎会知道你也在船上?岂不玉石俱焚?那时纵然我投下巫江,以身相殉,死了也是饮恨而没……”
她这几句话,说不尽情意绵绵,道出了隐藏在心头的秘密。
白少辉听的怦然心动,陡然间,又是暗暗一凛:“她这口气,不是说自己已在岸上,她就要下令攻击了么?”
心念方动,只听紫微坛主低声道:“你快随我隐到大石后来!”
突然探手摸出一个竹哨,就唇连吹了三声!
这一吹不打紧,但见两边山峡上,人影交动,转眼之间,现出了无数人影,正好围着乱石浅滩,把两条船夹在中间。
白少辉目光一转,只觉出现的人数,果然不下百名,一个个身穿紫色劲装,手持喷筒弓署,对准着船,待命发动。心头不禁大急,慌忙喝道:“坛主且慢。”
紫微坛主催道:“你快些过来,随我到大石后去,”
白少辉道:“你不能发动攻击。
紫微坛主怔了一怔,问道:“为什么?”
白少辉心中暗道:“自己不能告诉她四位掌门人的事,当然也不能说出义父来,那就只好说自己有一个义弟,仍在船上了。”心急一动,这就说道:“在下有一个义共生死的兄弟,此刻还在船上。”
紫微坛主一双目光瞧着他,问道:“你义弟是谁?”
白少辉道:“他姓范,单名一个殊字。”
紫微坛主身躯微动,惊奇的道:“范殊?他就是师傅命你出谷找寻的人?”
白少辉道:“不错,就是他。”
紫微坛主道:“你怎会和姓范的结为兄弟呢?”
白少辉听出她口气有异,不觉抬目道:“有什么不对吗?”
紫微坛主道:“你还不知道师傅最近曾有一道令谕,通令各地,追查范殊下落,务必把他擒回宫去。”
白少辉奇道:“那是为了什么?”
紫微坛主道:“先前我也觉得奇怪,师傅为什么要特别下这道令谕?后来听龙姑婆的口气,好像那姓范的是师傅对头的后人。”
白少辉冷冷道:“坛主那是想把在下义弟擒回去了?”
紫微坛主摇摇头道:“我虽也奉到了那道金谕,但我可以暂作不知、因为这次是奉令追踪南北帮军师和巫山分宫一干逃犯来的。”
白少辉道:“坛主此时就要发动了么?”
紫微坛主道:“照说我应该下令发动了,但我可以延缓半盏茶的时光,你快叫义弟上来吧!”
白少辉道:“坛主可否偿在下一个薄面?”
紫微坛主道:“我不是说过了,我可以暂作不知,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
白少辉摇摇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紫微坛主低低间道:“你还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紫微坛主倒还听我的话。”当下乾咳一声,说道:“在下想请坛主赏个薄面,这攻击令不能下。”
紫微坛主听的一呆,问道:“你要我放过他们?”
白少辉正容道:“不错,因为此举对整个武林局势,关系太大了。”
紫微坛主苦笑道:“我奉师傅金令,在铁棺峡设下埋伏,两条船上之人,不准留一活口,而且这百名花女中,有半数并非紫微坛的人,我若是临阵退却,放过了他们,你叫我如何向师傅覆命呢?”
白少辉心中暗暗哼道:“好毒辣的手段!”
但替紫微坛主设想,倒确有为难之处,略一沉吟,正容道。“姑娘当知自古正邪殊途,势难并存,道长魔消,邪恶之徒,终必殒灭,浣花夫人好毒临世,贻祸武林,自食恶果,只在迟早之间,姑娘气质超洁,何苦为虎作怅……”
紫微坛主听的身躯陡震,没待他说完,低声道:“快别说了,你总该知道触犯了浣花宫禁条,天下虽大,无安身之处,我真替你担心。”
白少辉冷冷一哼道:“姑娘那是不肯放过这两条船了?”
紫微坛主目含幽怨,说道:“你……不要逼我好吗?”
白少辉突然探怀取出百花符令,目注紫微坛主,说道:“姑娘总该知道见符如见夫人吧?”
紫微坛主急道:“你快收起来。”
白少辉道:“为什么?”
紫微坛主道:“你假扮韩堂主,伤了铁姑婆,但并没露出真面目,师傅还不至于疑心到你,但你如亮出百花符令来,那就证实是你了。”
白少辉道:“证实了又如何?”
紫微坛主道:“你留着百花符令,一旦遇到危急之时,也可以脱险,但如在此时使出,我不能不据实报告上去,这枚玉符势必通令作废,以后就不能再用了。”
白少辉道:“只要今天还能生效就好。”
紫微坛主叹息道:“我纵然退走,但难保不有后援追踪而来……”
白少辉不待她说完,接道:“兵来将挡,再有后援追来,那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紫微坛主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你既定要如此,那就举符发令吧!”
白少辉做然一笑,右手举起百花符令,朗声道:本使者奉有夫人玉令,坛主请退。”
紫微坛主躬身道:“卑职遵命。”
她直起腰来,忽然从袖中取出一面三角小紫旗,左手高举,迎风展了三展。但见两边峡谷上,人影移动,纷纷往后退去。
紫微坛主收起令旗,望了白少辉一眼,低低的道:“前途珍重!我要走了。”
突然双足一点,一道人影,破空掠起,快如流矢一般,朝西投去。
她这一走,四周乱石当中,同时飞起七八条人影,追踪而去。
白少辉目送紫微坛主远去,一时站在当地,心头不期升起一丝惘然之感!
范殊躲在舱中,早已等的不耐,这时眼看百花谷的人,果然全数撤走,他不知大哥和对方说些什么?心中不禁对赛诸葛暗暗佩服。匆忙推开舱门,一跃而出,接连纵踪,落到白少辉身边,轻笑道:“大哥,他们果然全退走了,你和那个坛主说了些什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说穿了一钱不值,我是用那枚百花符令唬走了紫微坛主?”
范殊“哦”了一声,道:“我当赛诸葛用的什么奇计,那有什么了不起,他一定早就知道你身边有百花符令了。”说到这里,接着问道:“大哥,你这枚百花符令,那里来的?”
白少辉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到船上再说。”
两人回到船上,香香迎着道:“已经没事了?”
白少辉看她手上还握着短剑,不觉笑道:“没事了,你把剑收起来吧。”
香香脸上一红,收起秋霜剑。三人在舱内坐下,水手们已在浅滩上升火做饭。
范殊道:“大哥,赛诸葛第二个柬贴呢。要什么时候开拆?”
白少辉从怀中摸出密柬,只见封面上写道:“恭喜老弟,谈舌却敌,巫峡一段水道,已可安然流过,今晚子初再开视此来。”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他似是早有安排,这赛诸葛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范殊却披披嘴道:“他好像煞有介事,其实大哥身边有一枚百花符令,就足可退敌了。”
白少辉摇摇头道:“以方才的情形而论,敌人如不再来,也还罢了,如若再来,百花符令就没有用了。”
范殊道:“那为什么?”
白少辉道:“我在天囚堂虽也亮出符令,但我们很快就杀了天囚堂主,不虑消息外泄,方才我以百花宫使者身份,亮出百花符令,命令紫微坛主退去。他虽遵命撤退,必然很快就向浣花宫报告,如再有敌人追来,这枚符令自然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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