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姑淡淡一笑道:“这个么,贱妾听说王少侠精于剑击,钱少侠三位是王少侠同门,自然也精于用剑了。至于你金大侠,江湖上谁不知道宝鞭银刀金毛吼的大名,贱妾准备的没有错吧?”
王立文听的心中暗暗一惊,忖道:“自己和钱二赵三卓七是同门师兄弟,乃是葬花门的秘密,外头从无人知,花大姑如何会知道的?”
金一凡却是听的眉飞色舞,心头着实高兴,呵呵大笑道:“大姑娘过奖了,在下区区贱名,不过是江湖上一名小卒,算得了什么?”
花大姑吹熄烛火,大家退到房外。
白少辉朝花大姑问道:“在下等人,不知要何时动身?”
花大姑抬眼望门外天色,道:“此刻已快近三更天了,贱妾马上就得动身,诸位可在这里稍息,等贱妾走后,约摸再有顿饭工夫,也该上路了。此山东首有二条小径,诸位沿着小径而行,到了没有路的时候,就该开拆第一个密柬了。”她语气微顿,接着又道:“据贱妾猜想,这条路上,应该不会有人设伏,但若是遇上了敌踪,诸位就必须全力搏杀,不可放过一人。”
白少辉道:“在下记住了。”
花大姑道:“贱妾该走了,诸位前途珍重。”说完,望了白少辉一眼,正待转身走去。
王立文拱手道:“姑娘大恩,在下兄弟永志不忘。”
花大姑浅笑道:“贱妾将来,也许有仰仗诸位之处哩!”
白少辉问道:“在下等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和姑娘会合?”
花大姑走了两步,回身道:“贱妾另有去处,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愿再见之日,神箭剑客名扬江湖,贱妾也兴有荣焉。”
娇笑声中,人已翩然朝门外走去。大家送到门口,黑暗之中,那里还有花大姑的人影?
就在此时,但听山脚间传来一阵马嘶之声,接着啼声杂沓,十几匹马,迅快的朝山外驰去。
大家重又回到屋中坐下,钱春霖叹息一声道:“这花大姑娘当真称得上是一位奇女子。”
金一凡道:“兄弟总觉得她一双眼神,看来好像极熟。”
白少辉心中一动,暗道:“自己原也有此感觉。”
王立文沉吟道:“据兄弟看来,花大姑娘脸上似是戴了面具……”
赵君亮洪声笑道:“这还用说?她方才不是说过,魔教中人出山一步,就必须戴上面具。”
王立文道:“不知她本来面目,生得如何?”
白少辉道:“花大姑娘虽是戴着面具,但她本来面目,和面具上生得一样。”
王立文道:“白兄见过她真面目么?”
白少辉点头道:“兄弟来的时候,曾经见过。”
金一凡道:“咱们还要等上顿饭时光,白兄何不把后半段经过,趁这时候,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王立文道:“对了,白兄如何认识花大姑娘的?”
白少辉当下就把那晚花小玉如何找到寝舍,要自己假扮秋云,骗取解药,花大姑如何假扮金鹰堂主,把大家带出百花谷,详细说了一遍。”
钱春霖道:“如此说来,花大姑姐妹,早已在百花谷了,百花谷防范严密,白兄第二次进去,还是她们把你弄回去的,那么花氏姊妹又如何进去的呢?就算混进去了,又如何能在谷中存得住身呢?”
白少辉觉得钱春霖提出来的这两个问题,确实有些道理,这一点,自己也早已想到,但始终无法获得答案。就是那晚送还百花符令一事,当时自己还认为是紫蔽坛主走的时候,放在桌上的,因此,怀疑花小玉姊妹是紫蔽坛主的亲信,是她支使出来的人。但如今证明花大姑是昔年魔教教主的女儿,和紫微坛主毫不相干,这件事更使人想不通,看来魔教中人,当真有些魔道!
心中想着,只听金一凡笑道:“咱们人是花大姑娘救出来的,干么还去研究她如何进去,如何存身?”
钱春霖道:“兄弟并不是怀疑花大姑娘,只是觉得奇怪……”
赵君亮道:“这有什么奇怪,人家花大姑娘是魔教公主,你没听到过江湖上许多传说,魔教中使人想不通的事情,可多着哩!”
王立文怕两人因此抬起杠来,连忙说道:“白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吧?”
自少辉笑道:“王兄说的极是,咱们正该动身了。”
六人离开茅屋,走下山拗,白少辉一马当先,朝东首寻去,转过一座山脚,果然在松林下发现一条樵径,盘曲向东。大家施展轻功,一路奔行,黑夜之中但觉这条小径,荒草丛生,显然已有许久没人经过,花大姑说这条路上,不会有人设伏,自是可信。
顿饭工夫过去,六个人一口气奔行了十几里路。眼看所经山势,渐渐险陡,丛林如墨,草长过人,脚下樵径,也断断续续的似有若无,顿难辨认。这样又奔行了七八里路,沿途尽是断崖崩岩,乱石如林,地势愈来愈是险恶荒僻,山径至此,已不可复得。
白少辉站停身形,迥目四顾,心中日益暗忖道:“花大姑娘说的,大概就是这里了。”
当下伸手入怀,取出第一封密柬,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娟秀字迹:“山穷谷荒,请启此柬。”
白少辉微微一笑,心想:“这位花大姑娘,就喜欢故弄玄虚,敢情他们魔教中人行事,都是如此了!”
心中想着,一面撕开封口,抽出一张浣花笺来,凝目瞧去,笺上共有三行簪花小字,写着:“一、君等停身之处,地名百石朝天,再行百步,乱石成林,地势极为隐秘,王少侠等五人,可暂留此处。
二、白少侠以本来面目,由此向南,越山二重,九峰峙天,下为八角庙,君可直入庙中。
三、俟天色大亮,再开视第二密柬。”
白少辉看的一怔,她要王兄他们留在此地,又要自己翻过二重山头,直入八角庙,那是做什么去的呢?
王立友瞧他拿着信笺,一语不发,只当他黑夜之中,月色昏暗,看不清笺中字迹,不觉啊道:“白兄身边也没带火种么?”
金一凡道:“糟糕,咱们身边,都没带火种,自兄稍待,等兄弟弄到了火,再看不迟!”
他们不知白少辉练成“九转玄功”,玄关已通,目能夜视,此刻浮云掩月,四外昏黑,站在对面,尚且看不清面目,自然瞧不到信笺中的字迹了。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金兄不用找火了,此刻若是亮起火来,可能会被远处的人看到,追踪寻来,反而不好,兄弟依稀还可辨认得出。”说到这里,就照着笺上字迹,向大家低声念了一遍。
王立文心头大感惊奇,目注白少辉,骇然道:“白兄内功修为,已达目能夜视的上乘境界了!
白少辉微笑道:“王兄过奖,兄弟自小,练过目力,差可辨认罢了。”
赵君亮道:“花大姑柬上,要咱们留在此地,不知有何事故?”
钱春霖道:“她自是胸有成竹,对咱们此行,已有妥善安排,据兄弟看来,这里地势隐秘,乱石如林足可藏身,她有意要咱们在此歇足,大概不到天亮不会有事。
卓维和接口道:“不错,咱们有什么行动,就在第二封密柬中了,这位花大姑娘,真会卖关子。”
赵君亮道:“照她柬上,要自兄赶去八角庙,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金一凡道:“八角庙在九顶山南麓,咱们此刻,当是在鹿头山脉之中了!”
王立文神色一动矍然然道:“咱们只要赶到罗江,就可取得联系了!”
钱春霖道:“那也要等自兄从八角庙回来之后再说。”
王立文点点头道:“钱二弟说的有理,咱们自然要等拆看了第二封密柬,再定行止。”
白少辉道:“时间不早,花大姑娘指定要兄弟赶去八角庙,谅来必有缘故,兄弟还是早些赶去,免得误事。”
钱春霖道:“白兄莫要忘了除下面罩,收好短剑再走。”
白少辉依言除下面具,翻起长衫,取出竹萧,挂到腰间,然后又把短剑贴身藏好,一面拱拱手道:“兄弟走了。”说完,长身掠起朝南奔去。
朦胧月色之下,但见一道人影,去势如箭,眨眼工夫,便已消失不见。
王立文望着他身形远去,微微叹息道:“白兄这等丰神俊貌,却有如此高超身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金一凡道:“王兄看他武功如何?”
王立文接道:“据兄弟观察所得,白兄骨奇神秀,英华内敛,武功似已到了不着皮相之境,成就之高,实非咱们所能望其项背。”
钱春霖道:“花大姑娘当着天龙堂主,曾说他是天山门下,小弟觉得此话大有可能!”
王立文沉吟道:“此事要见了姑母,才能知道。”
金一凡听的吃惊道:“咱们和天山莫非……”
王立文仰天吁了口气,道:“但愿白兄不是天山门下……”***
再说白少辉别过众人,一路朝南奔行,这一带都是崇山峻岭,断崖危岩,根本无路可循。
他仗着一身超凡绝俗的功夫,提气而行,纵跃如飞,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翻过两重高山。举目凝望,果见九峰峙天,巍峨暗影,直接霄汉。心知已到九顶山了,方才听金一凡说过,八角庙还在九顶山南麓,这就顺着山势一路找去。这样又走了八九里路,但见前面山林间,隐隐透出一点灯火,那正是庙宇中高悬的天灯!心中不觉大喜,立时脚下加快,向那灯光奔了过去。
正行之间,但听林中有人大声说道:“流云满河南。”
白少辉怔的一怔,暗道:“糟糕,这句话,大概是他们的暗号了!”
心念方动,突然刷刷两声,从林中跃出两个黑衣大汉,飞落身前,一语不发,就双刀并出,分左右两路朝自己攻来!
这两人身法敏捷,出手招数,恶毒凌厉,显然武功不弱!
白少辉纵身避开,沉声道:“两位究竟是何方朋友?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向在下动手?”
两个汉子那容分说,双刀连环进击,霍霍刀光,左右飞舞,把白少辉圈入了一片刀影之中。
白少辉因花大姑要自己前来,不明对方来历,不好出手,只得在飞旋的寒光中,连连闪避,一面大声喝道:“两位再不住手,莫怪在下无礼了……”
那两个大汉刀法纯熟,出手极快,两句话的工夫,已各自攻出了七八刀之多,他们虽然听到白少辉的喝声,但却仍是不肯罢手。
就在此时,树梢间忽然飘落一道人影,沉喝道:“你们退下去。”
此人喝声不响,听来甚是震耳。那两个大汉立时收刀而退。
白少辉举目瞧去,只见来的一个背负长剑的青衣老人,貌相清瘦,目光炯炯,盯着白少辉,徐徐说道:“阁下难道还要老夫动手么?”
白少辉瞧到这青衣老人,自己从未见过,不知是那一方面的人?光看他飞来的身法,轻如落叶,一身造诣,已非等闲。不觉暗暗皱眉,心中暗道:“这都是花大姑娘不肯明说,自己究竟做什么来的,以致此刻敌友难分。”
青衣老人眼看白少辉没有作声,微嘿道:“你想好了没有?”
白少辉目光一抬,拱手道:“老丈如何称呼,不知是那一路的朋友?”
青衣老人不耐道:“你不用多问,究竟是束手就缚,还是要老夫出手。”
白少辉听他口气托大,心头不禁微有怒意,剑眉一扬,朗笑道:“要在下束手就缚,只怕没有这般容易。”
青衣老人冷嘿道:“那是要老夫动手了?”
白少辉道:“你最好先亮个万儿。”
青衣老人道:“老夫从不和人通姓报名。”刷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朝自少辉一指,喝道:“朋友快亮兵刃。”
白少辉一再忍让,那还按捺得下?心想:“你这般托大,难道我就不会卖狂?”
想到这里,双手一背,仰首看天,淡淡的说道:“在下一向有个规矩,在尚未弄清来人身份之前,从不动用兵刃。”
这句话也就是说不知身份的人,就不配我动兵刃,自然够狂了!”
青衣老人目射精光,一阵咯咯乾笑,道:“那是老夫不配你亮兵刃了?很好!”
“好”字出口,右腕轻轻一振,长剑嗡然有声,漾起碗口大一圈银虹,大喝道:““老夫要你见识见识不明身份的人的厉害!”
右手突然往前推出,一圈银虹,迎面飞来!
白少辉看的一怔,身形疾退半步,说道:“月起华岳,老丈是华山派的高人……”
青衣老人身躯蓦然一震,神色狞厉,沉喝道:“小子,看来今晚饶你不得!”
身形倏然欺进,右手连挥,剑风嘶然,刹那间攻出了八剑。他剑招老练辛辣,高出那两个黑衣大汉的刀法甚多。这八剑快攻,一剑快过一剑,剑光缭绕,迅若电闪,一时逼的白少辉连退了四步。
青衣老人使的正是华山“太白剑法”中最厉害的“十八盘快剑”白少辉的义父薛神医精通各派武功,自幼倾囊传授,自然知道华山派对这套“十八盘快剑”,列为镇山绝学,从不轻易施展,自己也只听义父说过。
自己和青衣老人无怨无仇,对方出手就连使杀着,心头不觉怒火陡生,喝道:“你纵然使出十八盘快剑,又能奈我何?”
突然一指,朝那青衣老人握剑右腕点去,嗤的一声,一缕指风,透指而出!
青衣老人大吃一惊,慌忙剑势一收,身向旁跃,目注白少辉,厉喝道:“好小子,你从那里学来的穿云指?”
要知“穿云指”,正是华山派的武功!
白少辉笑道:“你从那里学来的十八盘快剑?”
青衣老人怒喝一声道:“小子找死。”
突然朝白少辉飞扑而来,长剑连震,势苦奔雷攻到。
白少辉方才吃亏在不防对方会一出手就施杀着,十八盘快剑又是后招连绵,快如闪电,是以被逼的连连后退。
这回他早已有了准备,大笑道:“你只有十八盘快剑,再没有十九盘了吧?”大笑声中,挥掌反击过去,使的是峨嵋派“伏虎掌”中一招“横斫虎腰”。
“呼”的一声,一团掌风排涌而出,直向青衣老者剑上撞去。
青衣老者真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居然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剑势一偏,闪过一掌,正待挥剑攻上!
却不料白少辉一掌出手之后,立时趁机反击,双掌疾发,交互攻到!
青衣老者这剑势一偏,已失先机,白少辉的掌势,却跟踪拍来,同样以快攻快,一掌快过一掌。
他使的掌法,十分驳杂,有少林“金刚掌”、武当“两仪掌”、峨嵋“伏虎掌”、衡山“飞云掌”、八卦门的“八卦掌”、螳螂门的“螳螂掌”。
每招不同,几乎包罗了各派的手法,但在他施展出来,却是纯熟快速,一气呵成,变化奇奥,神鬼莫测!
青衣老人手上空自握着长剑,却有凑手不及之感,被逼的连连后退!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娇声喊道:“宣护法,快请住手,这位是白护法。”
青衣老人趁机跃退,愕然道:“谁是白护法?”
白少辉回头瞧去,只见三丈外一棵大树底下,站着一个绿衣小丫环,正是湘云身边的绿珠。
心知那个华山派的青衣老人,敢情就是宣护法了。这就微微笑一道:“区区正是白少辉”
绿珠接口笑道:“这位白护法,奉有夫人金令而来,两位从前没见过面,才会有些误会。”
青衣老人连忙拱手道:“误会,误会,这确是一场极大的误会,冒犯之处,白兄万勿见怪。”
白少辉还礼道:“老哥好说。”
绿珠盈盈走近,朝白少辉欠身一礼,道:“我家姑娘请白护法到庙中相见,小婢替你带路。”
白少辉心中暗暗一动,忖道:“花大姑娘莫非已知湘云就在这里,但她要自己前来,又有什么事呢?”
绿珠话声一落,就领先朝林中走去。
白少辉转身向青衣老人拱拱手道:“在下先走一步了。”
青衣老人连忙还礼不迭,笑道:“白兄只管请便,恕老朽不送。”
这是一条铺着石条的宽路,两边古木参天,枝柯交结,不见丝毫天光。
白少辉紧随在绿珠身后走去,行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绿珠姑娘,方才这位宣护法,可是华山派的人吗?”
绿珠唷了一声,回头道:“白相公这般称呼,小婢如何敢当,相公以后就叫小婢名字好啦。”话声一顿,接着笑道:“白相公真是目光如电,一下就看出来了,那宣护法,你道是谁?他还是华山派掌门人的师弟哩!”
白少辉听的暗暗一惊,忖道:“华山派掌门人的师弟,何等身份之人,怎会甘心投附百花谷,当起什么护法来,莫非他是服了悦服丹?”心中想着,忍不住又问道:“他是那一坛的护法?”
绿珠道:“他们都是总香堂护法,属青鸾坛辖下,但白相公是夫人特派的青鸾坛护法,地位就比总香堂护法高了一等。”
白少辉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青驾坛一共有几位护法?”
绿珠道:“青鸾坛护法只有白相公一位。”
白少辉道:“那么总香堂呢?”
绿珠偏头想了想:“大概有一二十位,小婢也弄不清楚。”
说话之间,已经行近厢门。
绿珠回身道:“我家姑娘,就在后进东厢,白相公请随小婢来。”说完,直向庙中走去。
白少辉举目打量,原来这座八角庙,依山而起,占地不广,一共只有前后两进,敢情平日香火不盛,殿宇神像,均已剥落。”
他随在绿珠身后,穿越大殿,依稀可以看到回廊暗影之间,似有不少人影。
后进左厢,隐隐射出烛光。
绿珠脚下加快,越近窗前,躬身道:“启禀姑娘,白相公来啦。”
厢房中传出湘云娇柔的声音道:“请他进来。”
绿珠欠身道:“姑娘请白相公进去。”
白少辉点点头,举步跨了进去。
湘云一手支头,坐在一张木椅之上,见到白少辉,立即起身相迎,含笑道:“我方才听说庙前来了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想到可能是你,才命绿珠出去瞧瞧,不料果然是白相公。”
白少辉在路上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连忙拱手道:“在下不识路径,误入深山,愈走愈是荒僻,只好弃了马匹,翻越山岭,远远望见此地,似有灯光,才一路寻来,不想姑娘也在此地。”
湘云嫣然一笑道:“白相公一路辛苦,快请坐下。”
绿玉端上一盏茗茶。
白少辉心中暗暗踌躇,花大姑娘没在柬中明白说清,要自己到八角庙来,究竟为什么?
王立文等人,还在百石朝天等候,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是极顶聪明的人,但此刻也想不通花大姑用意何在?一手端起茶碗,竟是微微出神。”
湘云一双妙目,膘了白少辉一眼,柔婉的道:“白相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白少辉心头暗暗一惊,忙道:“在下并没遇上什么?姑娘说的什么事?”
湘云幽幽的道:“我正在替你耽心,如今你寻到这里来了,那是最好了。”
白少辉问道:“姑娘说的,究竟何事?”
湘云道:“相公知道,贱妾这次出谷,原是奉夫人金谕,追缉王立文等五人来的,同时还有紫薇坛主、白翎坛主分路搜索。连青鸾坛主也亲率总香堂高手,奉命赶来,但直到此时,咱们竟然连人家一点影子,也搜索不到……”
白少辉没有作声。
湘云口气微顿,续道:“傍晚时分,夫人又传下金谕,凡是遇到可疑人物,一律格杀勿论;你白相公正好单身一人,在搜索范围内行走。除了紫薇、白翎两位坛主,和贱妾之外,青鸾坛主的人,谁都没见过你,一旦遇上,他们求功心切,岂不要引起冲突?尤其今晚青鸾坛主颁发了两句口号,凡是回答不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白少辉突然灵机一动,暗道:“莫非花大姑娘已知内情,要自己探听口号来的?”心念一转,立时乘机问道:“不知青鸾坛主颁发的两句什么口号?”
湘云道:“那是流云满河南,花影上瑶台。”
白少辉暗暗记在心里,一面问道:“听姑娘的口气,今晚是由青鸾坛主指挥的了?”
湘云道:“只要出了百花谷,全由青鸾坛主指挥,紫蔽、白翎两位坛主,和贱妾等人,不过是配合行动罢了。”
白少辉心中暗道:“原来青鸾坛主竟有这大的权力。”
只听湘云续道:“另外,据天龙堂主的报告,在芦花城附近,还发现了已有多年不出的江湖魔教中人,白相公可曾听人说过魔教的事么?”
白少辉摇摇头道:“在下从没在江湖走动,那曾听人说过?”
湘云说道:“魔教在江湖上虽无大恶,但他们行动诡秘,武功邪异,一向被江湖上人视为旁门左道。”
白少辉感慨的道:“其实武动一道,殊途同源,那有邪正之分,名门正派,也难免有邪恶之径,旁门左道,同样也有好人。”
湘云眼睛一亮,望着白少辉轻笑道:“白相公好像是在替魔教说话呢!”
白少辉原是一时感触,无意之中,说了出来,闻言不觉一惊,忙道:“在下只是说世间上往往仅从表面看人……”
话声未落;只听窗外传来嘶的一声轻响,宛如落叶堕地。绿珠喝道:“什么?”
接着一个苍劲的声音应道:“老朽秦季良,有紧急之事,面报使者。”
湘云隔着窗子说道:“秦堂主请进来。”
只听一阵步覆之声,一个秃顶灰衣,面目严肃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一眼瞧到室中坐着的白少辉,似乎微微一怔,两道目光盯注了白少辉一眼,才欠身道:“属下参见使者。”
湘云起身还礼,含笑道:“秦堂主,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这位就是新奉夫人派到青鸾坛的白护法自少辉。”一面回头道:“这是外三堂神威堂秦堂主秦季良。”
白少辉曾在祁阳近郊一处破庙中见过秦季良,自然认识,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秦堂主,在下久仰。”
秦季良也连连拱手道:“白护法今后多多指教。”
湘云摆手道:“两位请坐。”目光一掠秦季良,问道:“秦堂主可是有什么发现了么?”
秦季良道:“属下接到南宫统领飞鸽传书,魔教一行,由熊耳山下来,向岳希司方向而去,目前南宫统领已亲自率人严密监视,要属下向使者请示。”
湘云沉吟了一阵,道:“我在初更时候,已经把魔教重出江湖之事,飞报宫中,在没有接奉夫人指示之前,我想只要他们不犯到我们,我们最好也不可妄动,南宫统领已在那里,也只宜暗中监视。”
白少辉暗暗佩眼花大姑果然料事如神,湘云这几句话,和她判断的丝毫不爽!
秦季良迟疑地道:“南宫统领曾说对方全非庸手,尤其五路长老武功极高,咱们人手,似嫌单薄了些。”
湘云笑道:“我知道,南宫统领那边人手不多,但我这里,也匀不出来呀!”说到这里,望了白少辉一眼,道:“这样吧,白护法原是另有任务在身,但既然来了,就请他帮个忙了,咱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秦季良欠身道:“属下共有二十名人在这里。”
湘云沉吟道:“够了,你拨五名给宣护法,留守八角庙,另外拨五名给白护法,巡视附近山林,其余十人由你率领,随我同去。”
秦季良道:“属下领命。”
湘云目光又转到白少辉的身上,笑道:“我这里人手不够,只好请白护法辛苦一趟了。”
白少辉道:“但凭姑娘吩咐,只是在下不知此间详情……”
湘云道:“咱们此次行动,这一带归我负责,主要的就是防范鹿头山这一方面,目前我要赶去岳希司,此处暂由宣护法留守,你只是替我巡视东北首一带山林,注意鹿头山下来的人就好。”
白少辉道:“在下记住了。”
湘云道:“现在咱们可以出动了。”说完,站起身来。
白少辉、秦季良相继站起,湘云身后紧跟着绿珠、绿玉,一同走出大殿。
这时东方已吐鱼白,山林间一片惆嗽鸟声,秦季良挥了挥手,只见十名黑衣大汉,一齐奔了过来,垂手肃立。
秦季良朝五名汉子一指,道:“你们过来见过白护法,由此时起,一切唯自护法之命是从,如敢违拗,从严处分。”
五名大汉同声应“是”,朝自少辉躬身道:“属下参见白护法。”
白少辉拱手答礼。湘云抬头望望天色道:“天色已亮,我们该走了,这里就偏劳白护法了。”
白少辉道:“姑娘好说。”
他紧记着花大姑密柬上,“天色大亮,再开视第二封密柬”之言,暗道:“自己带着这五人,该当如何呢?”
蓦地,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去,湘云已率同秦季良等人匆匆出庙而去,当下就朝五名大汉说道:“诸位随我去搜索附近山林。”
话声一落,就昂然朝店外走去。
五名大汉那还怠慢,立即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白少辉一路领先疾行,绕过一重山脚,天色已经大亮,这该是开视密柬的时候了!
他此刻身为领队之人,自是用不着顾虑,探手从怀中摸出密柬,撕开封口,抽出一张摺叠整齐的白纸。还没打开,就看到纸上写着:“此时不宜开视,速返百石朝天。”
白少辉不觉一怔,她要自己不在这里开视,速返百石朝天,那是要自己带着这五个人同去了!
他心头虽然也已猜到了一些,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此行,竟然全会在花大姑预料之中,难道她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随手把白纸塞回怀中,脚下一停,回头问道:“你们可知百石朝天在什么地方吗?”
五名大汉中有人应道:“属下知道,百石朝天在九顶山东北,离此约有三十来里,护法可要属下带路?”
白少辉点头道:“好,你既然知道,就在前面领路吧!”
那大汉应了声是,就当先朝山径上走去。
一行人循着九顶山左侧一条樵径,盘曲入山,奔行了顿饭光景,入山渐深,樵径中断,到处都是坍岩巨石,险陡断崖,已是无路可循。
除了白少辉依然神色自若,如履平地,其余五人已是手足并用,抹着汗水,揉拔而上。
但尽管如此,白少辉已然看出这五人虽然仅是神威堂下的武士,一身武功,却也不弱。翻上山脊,白少辉举目瞧去,但见一处山谷之间,乱石嗟峨,参差如徇,望去宛如一片灰白石林!
那大汉朝白少辉欠身道:“启禀护法,那下面就是百石朝天了。”
白少辉打量山势,计算自己和王立文等人分手之处,应在这片山谷之外,花大姑要他们深入百步,在谷中等候,自然就藏身这片石林之中。
此刻天色大亮,旭日已升,自己率同五人前来,他们自是应该看到了。当下略一点头,挥手道:“我们下去。”说完,纵身跃起,当先朝山下飞掠而下。
五个汉子也各自提吸真气,一路跟了下来。不消片刻,便已飞落谷口,白少辉从怀中取出密东,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一、君可跃登谷口巨石,高呼‘给我拿下’。
二、取出消形散备用。
三、易服东行。”
看完东帖,白少辉暗暗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迥望了五名汉子一眼,心头不觉恻然!
那五名汉子瞧到白少辉从怀中取了东帖来,只当是上面的密令,大家肃立一旁谁也不敢偷偷瞧上半眼。
白少辉收起密柬,只好挥挥手,高声道:“咱们进去搜!”
领路的汉子迟疑了下,躬身道:“禀告白护法,这百石朝天,虽然是一个死谷,但进去的人极易迷失……。”
白少辉道:“有我在此,你们只管进去搜就是了。”
五个汉子躬身领命,迅速从肩头摘下扑刀,分头朝石荀林中扑了进去。
白少辉瞧着他们后影,暗暗叹息,纵身跃上右首一座三丈来高的巨石,大声的喝道:
“给我拿下!”
他怕王立文等人隐身谷中,没瞧到自己,一时措手不及,这声大喝,意在警告,舌绽春雷,震得山谷回音,嗡嗡不绝!
喝声甫出,陡听金一凡的声音大笑道:“龟儿子,金大爷好久没动手了,正好拿你发个利市!”
原来王立文等五人,经过半夜休息,早已养足了精神,眼看太阳渐渐升高,还不见白少辉回来,大家正在替他耽心。
金一凡更是不时的出谷眺望,自然全在谷口不远,白少辉率同五人同来,在谷口说的话,也自然全听到了。
此刻听到他的喝声,就纷纷从石后跃出,各自截住了一个汉子,动起手来。
这句“给我拿下”,当真妙不可言!
那五个汉子听到自少辉的喝声,只当是要他们拿人,而且石荀后面果然有人,他们已听堂主说过,这位白护法是上面派来的,身份极高恃有大援在后,也各自抖擞精神,奋勇直前,挥刀就砍。
刹那之间,石荀丛中,寒光连闪,兵刃交击,响起了一片锵锵之声,紧接着传出两声凄厉惨嗥。
赵君亮大声问道:“是谁得手了?”
金一凡大笑道:“在这种地方,兄弟沾着兵器的光,首先发了利市,另一个大概是少庄主的对手了……”
在石荀后面动手,地方狭仄,长剑自然没有他匕首来得灵活!但他话声未落,又是一声闷哼,卓维和接口道:“兄弟这个也解决了。”
钱春霖道:“杀鸡焉用牛力,钱二公子不用长剑,一样送你上路!”
砰的一声,击中了那汉子胸口,扑刀镗啷啷落到地上。
和赵三动手的汉子听的惊心动魄,心胆俱裂,但站在高处的白大护法,依然安详的负手而立,不肯出手相助。他看出苗头不对,立时一个倒纵,仓忙跃出石外。
赵君亮大笑道:“只剩下你一个了,再不替我赵三爷躺下,我这张脸,还搁到那里去?”
右腕一抖,一支长剑,脱手飞出,那汉子堪堪倒纵出去,脚跟还没落地,一道森森寒光,已电射而至,口中惊怖的发出一声惨叫,剑锋早已洞贯前胸,倒了下去。
石荀间,同时跳出五人。
金一凡大笑一声道:“自兄五位手下,已经悉数放倒,你也可以下来了。”
白少辉跃下巨石,拱手道:“诸兄手下快疾俐落,叹为观止。”
王立文迎上前去,一手握住白少辉胳臂,说道:“白兄怎的此时才来?真叫兄弟等的望眼欲穿。”
赵君亮洪声道:“白兄,这五个人你如何骗来的,难道也是花大姑密柬上安排的么?”
白少辉从身边取出第二封密柬,随手递过,一面把自己赶去八角庙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钱春霖叹息道:“花大姑娘安排的妙算,当真叫人难以置信……”
卓维和道:“钱老二,你不信也没有用,人家就会照着她安排的妙计上来,这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钱春霖仍是不住的摇头,说道:“兄弟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花大姑娘怎会料得到湘云一定会请白尼巡视山林?又怎会不多不少,派上五个人?”
金一凡道:“你没听说他们一共只二十个人?其实就是多派几个来,也不是一样放倒了。”
王立文道:“花大姑娘柬上既要咱们易服东行,时不宜迟,大家还不赶快动手?”
几人给他一说,果然不再多说,立时动手,剥下五个汉子身上的衣服,换到身上。
白少辉也从身边取出消形散,挑了少许,弹到五个汉子的尸身之上,片刻工夫,五人骨肉毛发,尽皆化去,变成了五滩黄水……
王立文目注金一凡,问道:“金兄,咱们从这里东行,可是罗江?”
金一凡摇头道:“罗江还在南首,从这里东去,该是安县。”
王立文沉吟道:“咱们如能赶到罗江就好。”
白少辉听他口气,心知罗江必有葬花门的分支所在无疑,但他们没有明说,自己不好多问。
钱春霖摇头道:“只怕不成,花大姑娘要咱们东行,可见东首这条路,决无埋伏,如果咱们自作主张,,改道向南,也许会碰上百花谷的人。”
卓维和道:“咱们难道还怕人拦截不成?”
钱春霖道:“咱们当然不怕,但行迹总是隐秘些好。”
王立文点点头道:“钱二弟说的不错,咱们还是依柬行事,到了安县再作道理。”
计议定当,金一凡笑嘻嘻的朝自少辉欠身一礼,道:“白护法,咱们该走了,小的替你老带路。”
自少辉看看五人,已无破绽,只有金一凡左胁衣上,被匕首挑破了一个大洞,血迹殷然,赵君亮的衣上,前后胸被长剑贯穿,明眼人一望就知是杀了对方的人,换上的装束,心中不禁暗暗叫了声“惭愧”!
花大姑娘密柬上明明写的是“拿下”,那是要大家把来人生擒下来,衣服上才不会有这些杀伤的痕迹,这一点,大家都忽略了!想到这里,不觉微微一笑道:“金兄且慢,大家还是把长剑藏好,背上他们的扑刀再走。”
钱春霖道:“自兄说的极是,咱们既然打扮成百花谷的人,就该使用他们的兵刃才对。”
大家把长剑藏好,然后拾起他们的扑刀,背到背上。
王立文道:“白兄,咱们可以走了。”
白少辉道:“还是请金兄带路。”
金一凡一马当先,大踏步朝谷外走去。
白少辉忽然想起湘云说的口号,忙道:“金兄且慢。”
金一凡已经走出几步,闻声一停,回头道:“白护法还有什么吩咐?”
白少辉道:“金兄记住了,他们的暗号是流云满河南,花影上瑶台。”
金一凡道:“在下记住了。”
说完,很快转过身子,正待举步走去,突然,脚下一停,伸手摸了摸额角,咦道:“奇怪,兄弟头昏的很!”
赵君亮接口道:“给金兄一说,兄弟也感到有些头晕。”
钱春霖道:“大概咱们没睡好的关系,兄弟……”
王立文脸色一变,道:“大家快运气试试,是否有什么异样?”
说完,立即阖上眼皮,运气检查全身。钱二、赵三、卓七、金一凡四人,也各自闭目运气。
白少辉瞧着五人,心中暗暗奇怪,一个练武之人,纵然一晚未睡,也决不会头昏目眩。
他们五人同时有此感觉,此处深山荒谷,从无人迹,莫非着了山中瘴气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只见王立文吸了口气,愤然道:“咱们果然中了人家暗算!”
钱春霖接口道:“不错,有人在咱们身上,下了剧毒!”
卓维和道:“莫非这谷中隐有敌人,咱们快搜上一搜。”
赵君亮废然道:“咱们连路也走不动了,那里还能搜索敌人?”
金一凡怒吼吼的道:“奇怪,这是什么人施的手脚,发作的好快!”
白少辉心间大凛,急急问道:“诸见到底有何感觉?”
钱春霖道:“站……立……不……住”
话声甫落,五个人再也支持不住,纷纷往地上坐了下去。
白少辉这下当真感到手足无措骇然道:“这该怎么办呢?”
王立文长叹一声道:“只怕咱们无法生离此谷了!”
突听石苟后面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难不成你们还想走得出谷会?”
白少辉转脸喝道:“什么人?”
“是我。”随着话声,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衣少妇。
那少妇看去不过二十四、五岁,宫鬓堆鸦,桃花如脸,生得甚是冶艳,俏生生的走来,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白少辉心中暗道:“王昆等人,身中剧毒,自然是此女施的手脚了,自己正感到茫无头绪,无处可找,她现出身来,那是来的正好!”心念转动,一面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少妇樱唇轻启,娇笑道:“你呢,他们叫你白护法?那是浣花宫的人了!”
莲步轻移,柳腰款拢,笑盈盈的朝白少辉身前走来。
白少辉自小听师傅讲说江湖上的故事,本身经验纵然不足,但听也听的多了,知道遇上了擅于用毒的人,就千万不可站在下风头。
此刻一见黑衣少妇朝自己走来,立即身形一侧,站到了上风,一面喝道:“站住,他们五人,可是你下的毒么?”
黑衣少妇一双水汪汪的妙目,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白少辉,嫣然笑道:“你怎么老是问着我,我问你的呢,为什么一句也不肯回答?”
白少辉道:“你问什么?”
黑衣少妇格的笑道:“你真没听清楚我的话么?我方才问你是不是浣花宫的人?”
白少辉道:“是又怎样?”
黑衣少妇娇柔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干么这也要生气,你敢背叛浣花夫人,这份胆子也真不小了!”
白少辉微笑道:“在下放心的很,你决不会向浣花夫人告密去的。”
黑衣少妇星目漾着光辉,娇笑道:“是啊,冲着你,我就想去告密,也硬不起心肠来了。”
白少辉朗笑一声,道:“对了,就算你想去告密,只怕也出不了这座山谷!”
金一凡大笑道:“白护法的意思,是想请你留下来,陪陪五条光棍。”
黑衣少妇望了他一眼,呸道:“凭你们这几个草包,也配姑奶奶奉陪?”
金一凡大笑道:“咱们自然不配,那边有五滩黄水,还少一人陪伴的人。”
黑衣少妇格格一笑,目注白少辉,缓缓走了过去,娇声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杀我灭口了。”
她身形巧妙的一旋,又转到了白少辉的上风。
白少辉退后一步,沉喝道:“姑娘再敢过来一步,莫怪在下无礼。”
黑衣少妇娇晴了一声,道:“你这人真会多心,我若要对你使毒,十个你也早就躺下来了。”
白少辉道:“你承认他们五人都是你下的毒了?”
黑衣少妇道:“这还用问么,这里除了我,难道还有第三人?”
白少辉道:“很好,那你就把解药拿出来吧!”
黑衣少妇膘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要我拿出解药来,也并非难事。”
白少辉道:“姑娘可是准备和我谈谈条件么?”
黑衣少妇星眸荡漾,含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条件,只要你点个头就成。”
白少辉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黑衣少妇妖媚一笑:“简单的很,我给他们解药之后,你就跟我走。”
白少辉一椤道:“你要我跟你回百花谷去么?”
黑衣少妇格格笑道:“我说过不会向浣花夫人告密去的,你可是不相信我么?”
白少辉道:“那么姑娘要在下到那里去?”
黑衣少妇笑的花枝乱颤,说道:“你跟我走就是了,这还用问?”
白少辉道:“在下自然要问问清楚,姑娘要我到那里去?”
黑衣少妇伸手朝谷中一指,道:“我要你跟我到里面去。”
白少辉道:“什么事?”
黑衣少妇白了他一眼,娇笑道:“你到了里面,自会知道。”
王立文一直闭着眼睛,似在运功逼毒,此时突然睁目道:“白兄,她是九毒娘子……”
黑衣少妇啐道:“谁要你多嘴?”一面抬目望着自少辉,问道:“你答应不答应??
白少辉听王立文说出黑衣少妇就是四大恶人中最淫荡毒辣的九毒娘子,心头不禁暗暗一惊!
自己听师傅说过九毒娘子之名,原来竟这般年轻!他心念电旋,一面点点头道:“你解药呢?”
金一凡坐在地上,听的大吃一惊,急忙叫道:“白兄,咱们就是毒死了,你也莫要上她恶当!”
钱春霖轻轻咳嗽了一声。
九毒娘子喜上眉梢,问道:“你可是真的答应了?”
白少辉点头道:“在下答应了,你该取出解药来了吧?”
九毒娘子道:“我这就给他们解药,但你必须让我点了穴道才行。”
白少辉道:“好吧,你就动手点在下穴道好了。”
他身擅“运气过穴”之法,自然不怕有人点他穴道。
金一凡听的大急,叫道:“白兄莫要上了这妖妇的圈套。”
钱春霜又连咳了两声,意似叫金一凡别再多嘴。
九毒娘子回头望了钱春霖一眼,娇笑道:“你比那个草包聪明的多了。”
说着,转过脸去,风情万种的朝自少辉媚笑道:“你倒很爽快,冲你这句话,我可以先让他们服下解药,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随即掩起衣角,从腰边口袋中摸出一个天青磁瓶,倾了五粒解药,一抖手,朝王立文等五人投了过去,说道:“你们快吞下去,再过一盏茶的时光,就没事了。”
她手法拿捏极准,五粒解药,同时投入五人口中,居然分毫不差。
王立文要待伸手去接,却是没有接住,但觉那粒丸药,打在门牙上隐隐生痛,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口。
这一张口,那烂药丸早已快疾的朝喉咙滑了下去。
这一手法,当真奇诡无比,王立文心中暗暗一惊:“这妖妇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一手,自己居然会毫无抗拒之力。”
赵君亮洪大声音惊奇的道:“娘子这是什么手法?”
九毒娘子横了他一眼,骂道:“要死,娘子两字,也是你喊得的?”
口中说着,一双桃花媚眼却向白少辉勾来。
赵君亮大笑道:“难道你不叫九毒娘子,在下几时叫错了?”
九毒娘子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给你吃颗毒药,让你肚子痛上半天。”
赵君亮道:“你当我会吞下去么?”
九毒娘子格格娇笑道:“我这手叫做‘口不择食’,我投出来了,要想不吞下去,只怕谁也办不到,你可要试试??
赵君亮听的脸色一变,连忙摇手道:“算了算了,在下不敢领教。”
九毒娘子轻笑一声,回眸朝白少辉道:“我该点你穴道了。”
白少辉道:“好,但你不能使毒。”
九毒娘娇笑道。“这个自然,我点你穴道,等过一盏热茶时光,让你亲眼看到他们全解了毒,就好跟我走了,那会再在你身上施毒。”
钱春霖道:“那你就不能用手点白兄的穴道。”
九毒娘子道:“不能用手点穴,这是谁定的规矩?”
钱春霖道:“随便用石子,树枝,都可以点穴,这样就可以使大家相信你没施毒。”
九毒妇子技披嘴,笑道:“你把我九毒娘子看作什么人?真要施毒,我会让你们知道?
就算石子、树枝,一样可以传过毒去,不信你们瞧瞧!”
她忽然伸出纤纤玉手,娇慵无力的朝右侧石笋上扶了一把。
大家不知她要如何表演施毒,等了半晌,依然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心中方自生疑。那知目光瞥处,只见经她纤手扶过的石笋上,赫然留下了五个乌黑有光,又尖又细的掌痕!
那似是烙上去的手印,连石笋都被烧焦了一般!
大家这一瞧,不禁全都变了脸色,心中暗道:“九毒娘子果然用毒如神!”
九毒娘子得意一笑,掠掠鬓发道:“你们都看到了么?”
赵君亮咋舌道:“乖乖,娘子满身是毒,叫天下男人如何伺候得了?”
卓维和道:“白兄,看来你还是不跟她去的好。”
九毒娘子媚笑道:“他可不像你们,答应了话自然算数,再说,他如果不答应去,我仍可在你们身上下毒呀,下毒,在我来说,可比吹灰还要不费事。”
她这话倒也确实不假,九毒娘子名列四大恶人,善于用毒,江湖上谁不知道她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你若是闻到她身上一丝香气,切莫沾沾自喜,可能这一下就要你的老命。”
施毒在她说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九毒娘子笑盈盈的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枝两尺来长的枯枝,妙目瞟着自少辉道:“但我说过不在你身上施毒,说了自然算数,刀上,剑上,都可以隔物传毒,但这枯枝是不会传毒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白少辉心中暗暗焦急,忖道:“不知王见他们身上之毒,是否已经真的解了?”一面抬目问道:“姑娘要用枯枝点在下穴道么?”
九毒娘子含笑点头道:“是啊,这样你几个朋友也可以放心啦。”
说话之时,手腕一伸,枯枝在白少辉双肩之上,连点了三处大穴。
白少辉早有准备,自然丝毫不动,让她点了。
九毒娘子嫣然一笑,掷去手中枯枝,说道:“‘我这独门手法,除了我没人能解,你不可妄自运气解穴,免伤经穴,我只点了你两手的穴道,只要你跟我进去。我自会立时替你解开的。”
王立文、钱春霖等人,先前只当白少辉另有用意,那知此刻眼看他真的让九毒娘子用枯枝点他穴道,不禁心头大急!
钱春霖忍不住道:“白兄,你真的让她点了穴道?”
九毒娘子娇笑道:“自然是真的了,用这枯枝点穴,还是你出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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