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已过,宾馆中早就没有灯火。
贾老二独自坐在一片黝黑的房里,像是在等人,这时只听房门口响起极其轻微的一丝风声,心中不觉暗喜,忖道:“这老小子果然来了!”
接着房门迅快被人推开,一条瘦高人影像鬼魅般闪了进来,也立即回身掩上了房门。
贾老二压低声音说道:“你来了。”
瘦高人影抱抱拳道:“兄弟见过总管。”
贾老二问道:“事情怎样了?”
瘦高人影道:“回总管,咱们已经很顺利的运出去了。”
“那就好。”贾老二点着头,心中却在暗想:“不知他们运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但这话目前可不能多问。
瘦高人影道:“兄弟是来请示总管的,不知可有什么交代?另外上面特别要兄弟转告总管,这次务必把真的秋水寒弄到手。”
“这个小老儿知道。”贾老二点着头道:“我一定会弄到手的。”
瘦高人影抱抱拳道:“兄弟那就告辞了。”正待转身。
“慢点!”贾老二低声道:“今晚风声很紧,还是我陪你出去,万一遇上情况,我也可以给你挡上一挡。”
瘦高人影没有作声,轻轻开启房门,当先闪出。
贾老二紧跟在他后面,转出长廊,一直送到圆洞门口!
瘦高人影回身道:“总管不用送了。”
贾老二没有理他,一同跨出圆洞门,忽然轻咦一声,叫道:“不对,你快走吧!”
瘦高人影正待长身掠起,忽听有人嘿然冷笑道:“朋友不用走了。”
只见前面不远的一片草坪中间,站着五个白衣人!
中间一个赫然是白骨门的总管白元亮,他左右则是四个身穿白色劲装手抱长剑的剑士。
贾老二一缩头道:“果然不对,看样子今晚你是走不成了!”
瘦高人影一声不作,突然足尖一点,一个轻旋,有如夜鸟划空,朝右首横飞出去,这一动作快速无伦,显出他轻功极为高明!
宾馆是在白骨神宫东首,朝右投去,正是南首方向。白元亮并没急起直追,只是站立原处,目送他人影飞掠,嘴角间还隐隐噙着冷笑。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就在瘦高人影射出去十来丈光景!
南首一片梅林间响起一声嘹亮长笑,喝道:“白骨门岂是朋友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
一道掌风随着喝声,直劈过来!
瘦高人影连人都还没看清,掌风已经逼到身前,急切之间,右掌抬处,朝前推出。
双掌乍接,瘦高人影已经感到不对,对方这一掌竟然重逾山岳,压得自己连气也喘不过来,一个人立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定睛看去,只见梅林前面站着两个白衣人,那不是白骨门大庄主白元规、白少游父子,还有谁来?
瘦高人影究是慑于白骨三英的威名,明知对方已身中散功奇毒,只要和他力拼数掌,功力就会一掌弱于一掌。
但就凭方才那一掌的威力,自思极难接得下对方三掌,而且自己和对方硬拚也划不来,一念及此,哪还怠慢。
身形一晃,疾如飘风,一下从左闪出,双足一点,头先身后,宛如离弦之箭,朝东激射出去。
白元规父子也不迫赶,只是静静地守在南首梅林之前。
瘦高人影去势极快,一下就飞射出去七八丈远,堪堪掠近东首一片梅林,(这是宾馆圆洞门前的一片草坪,占地十数丈方广)
突听林中有人大喝一声:“此路不通!”
喝声人耳,一片耀目剑光,几乎有圆桌面大小,从林中洒出,朝瘦高人影当头罩落,寒锋砭肌,森烈无匹!
瘦高人影却也了得,他激射而来的人,忽然一个筋斗朝旁翻出,落到地上,抬目看去,离自己不到两丈,抱剑站着三个白衣人。
中间一人正是白骨三英的老二白元辉、他身后两个白衣劲装汉子,年约四旬,看去极为彪悍。
瘦高人影不愿多耽搁时间,转身朝北首奔去。但他还没奔近,就看到北首梅林前也有三个白衣人站在那里!
等候着自己,那三个白衣人,中间是白骨三英的老三白元浩,另外两位是一身白色劲装的中年剑士。
白骨三英居然全出动了!
瘦高人影不觉为之一楞,脚下也自然停了下来。
站在草坪中间的白元亮大笑一声道:“朋友现在看清楚了,今晚就算生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依我相劝,还是束手就缚的好,只要你愿意投效白骨门,咱们决不会亏待你的。”
瘦高人影目光一顾,发现贾老二和徐少华并肩站在宾馆圆洞门口。(草坪西首)
心头不禁起了怀疑,一下掠了过去,口中叫道:“总管,现在该由你给兄弟挡一挡了!”
口中说着,右手疾发,五指如爪,闪电朝徐少华手腕脉门扣去。这一记擒拿手法,乘人不备,出手又快,他精干擒拿,自是万无一失!
贾老二斜腺着他,耸耸肩,笑道:“你要找少庄主给你挡一挡,那只怕找惜人了!”
在他说话之时,瘦高人影五根铁指已经抓落,他明明看准了才出手的,但怎知五指还没抓拢,陡觉脉门骤然一紧!
自己手腕竟然已被徐少华紧紧扣住,心头不由大吃一惊,要待运劲翻腕,但觉对方五指有如铁箍,半点也挣动不得!
徐少华神色自若,望着他淡淡一笑道:“阁下要在徐某面前施展擒拿手法,那还差得远呢!”
瘦高人影满脸胀得发热,(他戴着面具,别人自然看不出来)目光凌厉,盯着贾老二厉声道:
“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这是天大的冤枉!”贾老二道:“小老儿几时出卖了你了,是你找上小老儿来的,再说,你们把小老儿整得好惨,小老儿就不能整整你们吗?”
瘦高人影怵然道:“你……不是总管?”
“谁说的?”贾老二拍着胸脯,气道:“小老儿怎么不是总管?我这云龙山庄的总管,如假包换,只不过不是你们的总管罢了,所以……嘻嘻,今晚决不能让你再走。”
瘦高人影骇然道:“你是贾老二?”
“一点不错!”贾老二笑嘻嘻的道:“你现在总算明白了?”
瘦高人影被徐少华扣住手腕,半边身躯酸麻得动弹不得,心头又急又怒,切齿道:“姓徐的小子,有种,你放手,咱们各凭武功,放手一搏。”
徐少华冷笑道:“你好像很不服气,就算我放开你,让你逃出三步,你也逃不出徐某的手去。”
他不敢多说,但三步之内,自己是有把握的。
白元亮眼看瘦高人影已被徐少华拿住,不觉举步走过来,说道:“徐少庄主已经把他拿下了,放开他不得。”
贾老二忙道:“咱们少庄主说过放开他,自然要放开他了,这叫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元亮心中暗道:“明明已经拿住了,还要放开他,这贾老二当真是疯疯颠颠的乱说话,虽然今晚不怕他插翅逃走,放开他,岂不是要多费一番手脚?”
就在他思忖之际,徐少华已经五指一松,放开了瘦高人影的脉门。
说道:“你不服气,现在可以走了,只要逃得出徐某的手去,徐某保证再也没有人会拦住你。”
瘦高人影看他当真放开自己脉门,心中也大感奇怪,他自思有白骨三英拦堵,自己绝难闯得出去。是以并未立时就走,闻言问道:“徐少庄主这话能兑现吗?”
贾老二一本正经的道:“笑话,咱们少庄主是什么人,说出来了,自然算数。”
瘦高人影目光一转,问道:“白骨三英也同意吗?”
贾老二道:“咱们少庄主既然这样说了,白老大自然不会反对。”
白元规不明白徐少华的心意,但他并没开口。
心想:“今晚此人是断断不能放过的,徐少华若是抓不住他,反正有自己三兄弟出手,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徐少华冷峻的道:“多言无益,你试试就知道了。”
瘦高人影口中应了声:“好!”
突然双足一点,纵身掠起!
徐少华在他掠起之时,早已凝聚功力、右手迅快的抬了起来,直等瘦高人影掠出三丈光景!
突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回来!”
伸手向空招了招。
瘦高人影刚刚掠到三丈光景,耳中听到徐少华这声大喝,陡觉背后有一道强大的吸力,一下把自己身子吸住,凭空拖了回去。砰然一声从空中摔落在徐少华的面前!
白元规兄弟三人,抱着同样的心思,只要瘦高人影掠到自己面前,就出手拦击,不窜到自己面前,就任由他去。
反正他要逃出去,只有东、南、北三个方向。(西首是宾馆)
哪知瘦高人影掠出三丈,徐少华只招了下手,就把他凭空擒了过去!
这下直看得白骨三英耸然动容!
这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徐少华一身功力,竟然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高,高到骇人听闻!
白元规心中暗道:“他使出来的竟然会是传说中的昆仑派绝学‘纵鹤擒龙’,差幸白骨门和他化敌为友,不然岂不树下了一个可怕的强敌?”
徐少华施展“擒龙功”把瘦高人影摔到地上,望着他冷然道:“现在你没有话说了吧?”
瘦高人影扑到地上,没有作声。
贸老二耸着肩笑道:“他已经被小老儿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了。”
“哈哈!”白元规仰天大笑一声,急忙走了过来,拱着手道:“徐少庄主这一手,使得漂亮极了,老朽今晚总算开了眼界!”
白元辉、白元洽也一齐跟了过来,同声道:“徐少庄主举手之势,就擒下此人,在下兄弟好生佩服!”
徐少华连忙还礼道:“三位庄主过奖,在下在三位面前,只能说班门弄斧。”
白少游现在对徐少华真是诚心悦服,打心眼里生出佩服来了,走到徐少华身边,说道:
“徐兄,小弟从前真是坐井观天,太狂傲了,小弟能交上徐兄这样一位少年高手,当真深感荣幸,徐兄今后真要不吝赐教才好。”
徐少华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白兄何用太谦,咱们兄弟论交,以后千万不可这样说法。”
在两人说话之时,白元亮已吩咐四名剑士把瘦高人影挟起,一面朝贾老二问道:“贾总管,黄鼠狼抓到了,现在该怎么办?”
“这人关系大得很!”贾老二朝白元规笑了笑道:“现在自然要包公审夜堂,昼夜问他口供才行。”
白元规点点头,朝白元亮吩咐道:
“把他押到前进去,不准走漏了风声!”
白元亮答应一声,亲自随同四名剑士押着瘦高汉子走去。
白元规朝徐少华、贾老二两人抬抬手道:
“徐少庄主、贾总管自然也一起去了。”
“是,是!”贾老二嘻的笑道:
“大庄主升堂,咱们自然要跟你去当个陪审。”
一行人来至前进,白元亮吩咐剑士严加戒备,由两名剑士押着瘦高人影进入一间相当宽敞的起居室。
上首放着三把太师椅,现在白元亮又要剑士给徐少华、贾老二在左首加了两把椅子。
白元规抬抬手道:
“徐少庄主、贾总管请坐。”
他和两个兄弟昂然走向上首三把太师椅上坐下。
白少游却站到了他父亲的椅后,四名中年剑士则雁翅般分左右站定。
贾老二心中暗道:
“原来这里是他们的刑堂。”
白元亮站在右首喝道:
“把人带上来。”
两名剑士押着瘦高仅子走入,站到白元亮面前。
白元规朝白元亮道:
“你去拍开他‘哑穴’。”
白元亮走近瘦高汉子身边,一掌拍在他后颈之上。
瘦高汉子怒目而视倔强的站立不动。
白元规道:
“朋友现在该说说身份来历,叫什么名字了?”
瘦高汉子哼了一声道:
“你是白元规?我要见你们掌门人,”
掌门人,当然是白骨神君了!
白元亮喝道:
“凭你也配见掌门人?大庄主问你姓名来历,你还不快说?”
瘦高汉子慎目喝道:
“白元亮,你神气什么,老子怎么不配……”
白元亮听得火起,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瘦高汉子一张脸朝右歪去,然后喝道:
“你再口不择言,我会教你识得厉害!”
瘦高汉子没去理他,目光一抬,朝白元规大声道:
“白元规,我要见你们掌门人,你怎么说?”
白元辉怒声道:
“你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白元规抬了下手,示意二弟不要说话,一面问道:
“朋友要见掌门人,总有理由吧?”
“用不着理由。”瘦高汉子道:
“我随时都可以去见他。”
白元规道:
“口说无凭,你总要拿出凭证来,我才能让你去见神君。”
“你以为我骗你的?”瘦高汉子冷笑一声,随即转脸朝白元亮叫道:
“白元亮,你过来,把我怀中的白骨令取出来。”
“白骨令”,正是白骨神君信物。
这话听得白元亮不觉一怔,依言走了过去,伸手从瘦高汉子怀中取出一支三寸长的金色骨头,目光一注,赫然正是白骨神君的“白骨令”!
他是白骨门的总管,当然认得出来,这支“白骨令”绝非假的,一时之间,想不透这人身上如何会有“白骨令”的?
瘦高汉子大笑一声道:
“白元亮,你看清楚了,这‘白骨令’不是假的吧?”
白元规道:
“元亮,拿来给我瞧瞧。”
白元亮把“白骨令”双手递上。
白元规只看了一眼,就一挥手道:
“把他押下去。”
白元亮不待瘦高汉子开口,迅快的一指,点了他“哑门大”,就由两名剑士把他押了下去。
白元浩忍不住问道:
“大哥,白骨令是真的吗?”
“嘻嘻!”贾老二耸着肩道:
“自然是真的了,如果是假的,他还敢拿出来吗?”
白元辉道:
“大哥,这人……”
白元规手中拿着“白骨令”沉吟道:
“此时时间已晚,不能去惊动神君,且等明晨见过神君再说。”
贾老二脖子一伸,说道:
“三位庄主,咱们逮住了黄鼠狼,现在该去捉耗子了吧?”
“耗子?”白元规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偏头问道:
“贾总管可是已经有了腹案?”
“嘻嘻!”贾老二笑着摇摇头道:
“腹案,小老儿一点也没有,只是抓耗子晚上比较方便,是不是?”
“哦!”他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朝白元亮递去,说道:
“这也是证据之一,方才小老儿从冒充你老弟的那人身上摸过来的。
就是因为要讨论如何抓黄鼠狼,给岔开去了,老弟接去瞧瞧,只要这人左耳少了这件东西,这人准是耗子无疑!
白元亮笑道:
“你老哥摸来的东西真多!”
说着就伸手去接。
贾老二得意的道:
“不是小老儿吹牛,这人只要跟小老儿撞上一下,他身上的东西,多少都会给小老儿摸来一些,嘻嘻,这门学问可不简单,你老弟要学,小老儿一定倾囊传授。”
白元亮笑道:
“你要兄弟学妙手空空?”
“这有什么不好?”贾老二道:
“当一个总管,可得什么都会。”
他直到此时,才把掌心里握着的东西,交到白元亮手中。
白元亮低头一看,原来竟是一枚包金耳环,镶一颗绿豆大的珠子,不觉动容道:
“老哥是从她耳朵上摘下来的?”
“不然还会是小姑娘送给我的不成?”贾老二道:
“所以抓耗子必须在今晚,明天一早,她洗面的时候,如果发现这东西少了一枚,就会取下来,那时还找得出来?”
“好!”白元亮道:
“兄弟立时带人去查!”
“唉!你老弟不用捱个去查。”贾者二压低声音道:
“你只要仔细想想,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白元亮拱拱手道:
“请老哥指点!”
“哈,你想想看,贵掌门人说不定也中了毒。”贾老二附着他耳朵道:
“能在贵掌门人饮食中下毒的,有几个人?”
他虽然附着白元亮耳朵说话,但在场的人都内功精纯,自然也听到了。
白元亮轻哦了一声。
白元规沉吟了下道:
“咱们一起去。”
白元亮道:
“但这时候,神君正在运功……”
白元规道:
“咱们只要不惊动他老人家就是了。”
一面朝徐少华、贾老二道:
“二位最好也一起去,此事不宜惊动旁人,二位去了,可以帮咱们守在外面,这样,纵然被他们发觉,也逃不掉了。”
“对对!”贾老二道:
“如果你们惊动了耗子,只要它往外逃,少庄主和小老儿躲在洞口,就可以把它抓住了。”
白元规道:
“好,那就走。”
当下就由他领先,白元辉、白元浩、白元亮、白少游、徐少华、贾老二和四名中年剑士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后行去。
他们穿行过八九重屋字,来至最后一进,穿过一个大天井,迎面出现了十几级宽阔的石阶。
阶上是一座飞檐画栋,宫殿式的门楼,两扇朱红大门紧紧闭着。
白少游和徐少华走在一起,低声道:
“这最后一进,筑在山腰里面,是一座洞府,但你进去之后,绝对看不出它是一座山洞。”
徐少华道:
“那一定布置得和屋字一样了,神君为什么要住在山腰里呢?”
白少游道:
“那是因为本门武学是以玄门阴功为主,山洞比较适宜。”
说话之时,大家已拾级而上,白元亮抢在前面,轻轻叩了三下门,两扇朱门立时徐徐开启。
大门里面,左右各站着一排四个白衣中年汉子,他们看到白元规率人走入,一齐躬身为礼。
白元规没去理他们,只是大步往里走去。大家也跟着一起走入,两名白衣汉子立即关上了大门。
不过二三十步,就是二门,两扇朱门当然也关着,白元亮依然抢在前面,推开二门,让大庄主等人鱼贯进入。
二门内,有一个大天井,此时正当子夜,举头看去,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辉!
徐少华心中暗道:
“白少游告诉自己进入大门之后,就已进入山腰石窟,怎么这里会有天井的呢?”
再仔细看去,才发现这石窟穹顶,不但漆成了天蓝色,也嵌了数以百计的明珠,只要经灯火照射,就会像星光般闪烁。
白元规当先穿过大天井,跨上三级石阶,迎面走廊上矗立着六根朱红抱柱,然后是六扇朱红厅门。
上首一方匾额上写着:“太乙洞府”四个金字。两边也各有四个中年白衣剑士,抱剑凝立。
白元规推门而入,大家跟着他由屏后进入内室,来至一间布置清雅的起居室。
白元规走近门口,就向身后挥了下手。
四名白衣中年剑士立即在门口分两边站定下来。
这时只见两名穿白色衣裙的少女,手执玉拂,并肩迎出,看到大庄主领着许多人走入,不觉微微一怔。
接着两人一齐躬身道:
“小婢飞霞、飞虹叩见三位庄主、总管。”
白元规举步跨人,走到上首一张椅前,才抬抬手道:
“徐少庄主,贾总管,大家都坐下来。”
大家依次落坐,白元亮道:
“飞琼,飞卫呢?”
站在右首的飞霞躬身道:
“回总管,今晚是小婢两人值班,飞琼、飞卫大概已经睡了。”
白元亮道:
“大庄主来了,还不快去叫她们起来?”
“是!”飞霞俯首应了声是,立即退了下去。
不多一回,飞霞栅栅走入,她身后跟着飞琼、飞卫两人,走到下首,才躬身道:
“小婢飞琼、飞卫,叩见三位庄主。”
白元规目光如炬,早已看到四个使女耳上都没戴耳环,不觉暗暗冷笑一声,忖道:
“此女果然狡猾得很,她失落了一枚耳环,就叫其余三人都把耳环取下来了!”
这就回头朝白元亮问道:
“她们四人中,哪一个是这里的领班?”
白元亮欠身道:
“是飞琼。”
白元规颔首道:
“好,就叫飞琼留下,其余三人退下去好了。”
飞卫、飞霞、飞虹三人躬身退下。
徐少华举目看去,这叫飞琼的使女,年约二十四五,面貌姣好,垂首站在一旁,看去楚楚动人!
白元规道:
“你叫飞琼,是这里的领班?”
飞琼垂首应了声“是”。
白元规问道:
“你到这里来,有多少年了?”
飞琼答道:
“六年”
白元规道:
“元亮,你把东西拿出来,让她看看,那是什么人的?”
白元亮答应一声,取出那枚耳环,掌心一摊,说道:
“飞琼,你拿去瞧瞧,这是谁的耳环?”
飞琼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白元亮掌心把耳环拿去,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来,说道:
“这枚耳环,正是小婢之物,失落已有多日,不知总管从哪里拾来的?”
白元亮没想到她居然一口承认,不由望着她微微一怔,问道:
“你今晚可曾去过大庄主的静室?”
飞琼抬眼道:
“今晚不是小婢值班,小婢早就睡了,怎么会到大庄主静室中去呢?”
白元亮嘿然道:
“这耳环就是今晚在大庄主静室中拾得的。”
飞琼冷声道:
“小婢早已说过,这枚耳环小婢失落已有多日。”
白元亮道:
“好,那么这方手帕,是不是你失落的?”
随着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粉红色手绢来。
飞琼粉脸微变,摇头道:
“不是。”
“这个呢?”白元亮手掌一摊,掌心多了一块铜牌,又道:
“也不是你的?”
飞琼娇躯微震,低首道:
“不是,小婢连看也没有看过。”
“哈哈!”白元亮大笑一声道:
“同是在一个人身上取来的东西,有的是你的,有的不是你的,这话有谁能信?”
飞琼再次抬起头来,说道:
“小婢方才说过,这耳环失落已有多日,有人捡了去,他身上的东西,只有这枚耳环是小婢的,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小婢的了。”
她口齿伶俐,矢口否认,任谁也难不倒她。
贾老二坐在边上,忽然尖声问道:
“那么姑娘还有一枚耳环,不知在不在?”
飞琼看了他一眼,说道:
“小婢自然收起来了。”
贾老二道:
“在不在姑娘身边?”
飞琼道:
“在。”
贾老二道:
“姑娘取出来和这枚比比看,是不是一对?”
飞琼道:
“小婢认得,这枚耳环确是小婢失落之物,不会错的。”
贾老二道:
“不,姑娘还是把没有失落的一枚取出来比上一比的好。”
白元亮道:
“这位是云龙山庄的贾总管,他要你取出来比上一比,你就取出来比比也是无妨。”
飞琼只得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纸包,连同方才从白元亮手中接过去的一枚耳环,一起递给了白元亮说道:
“还是总管比比看好了。”
白元亮正待打开!
“白老弟且慢!”贾老二摆手道:
“请你把纸包送给白大庄主,小老儿也有一件东西,要请白大庄主过目。”
白元亮依言把小纸包和一枚耳环送到白元规面前。
白元规望着闻天声说道:
“贾总管有什么见教,只管请说。”
“见教不敢。”贾老二连忙拱着手,然后伸手在怀中掏摸了一阵,也取出一个小纸包来,双手送到白元规面前,嘻的笑道:
“大庄主看了飞琼姑娘的纸包,再打开小老儿的纸包看看,就会知道。”
白元规相信贾老二必有用意,只是猜不透他小纸包里包着的会是什么?一面含笑点头道:
“好吧!”
说着,已把飞琼那个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枚耳环,和放在几上的一枚,珠子大小,以及镶工都一般无二!
“嘻嘻!”贾老二嘻着嘴,尖笑道:
“大庄主,你老仔细瞧瞧,飞琼姑娘取出来的这枚,可曾少了些什么没有?”
白元规经他一说,再仔细瞧去,这回他看出来了,镶住珠子四周的细脚,放在几上的一枚,共有五支。
而纸包中的一枚,却只有四支半,断了半支。
珠子只有黄豆大一粒,镶工自然极细,每一支金脚都只有铜丝般粗细,若非细看,就不易发觉。
白元规心中一动,暗道:
“看来这位贾总管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奇人了!”
心念转动,急忙把贾老二的那个小纸包打了开来。
里面赫然是半支细如铜丝,长不过两厘的金脚,一看就知是飞琼纸包中那枚耳环上断折的半支了。
他心中已经明白,这是做的手脚,但却故意问道:
“贾总管,你能说得明白些吗?”
“是,是!”贾老二站起身,朝飞琼含笑道:
“飞琼姑娘,你也过去看看才是。”
“我不用看。”飞琼冷冷的道:
“贾总管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小老儿那就实话实说了。”贾老二耸耸肩,自鸣得意的笑了笑,才尖声道:
“事情是这样,小老儿在大庄主静室门口,和假扮白老弟的人撞了个满怀,小老儿……”
他忽然朝飞琼嘻皮笑脸的拱拱手,说道:
“对不住,姑娘请恕小老儿失礼,嘻嘻,其实小老儿也是无心的。
当时被假扮白老弟的人撞了个满怀,小老儿本能的双手朝前一撑,却不料正好推在那人的胸口,小老儿发觉白老弟怎么会是个女子的?
这就伸手把她怀中一方手帕掏了出来,小老儿忽然想到不对,手帕人人都有,怎么能确定她是谁?
再一伸手,把她戴在左耳一枚耳环摘了下来,但耳环上也不会刻上姓名,依然无法查证的,小老儿一不作,二不休。
只好把她右耳那枚耳环上镶嵌珠子的金脚用指甲掐了少许下来,嘻嘻,小老儿掐下来的,就是纸包里的半支金脚了。”
这话,听得白元规等人暗暗惊奇不止!
试想他只是和假冒的白元亮的人撞了个满怀,最多也只是一撞之间的工夫,他竟然从发现对方是女的之后。
不但伸手从对方怀中掏出一方包有铜牌的手帕,再伸手摘下对方戴在左耳的耳环,还嫌不够。
又伸手从对方戴在右耳的耳环上,用指甲掐下镶在珠子四周的半支脚,这一刹那,他能做这许多事,手法之快,岂不比闪电还要快过几倍?
白元亮脸色一沉,目射寒芒,注视着飞琼,问道:
“飞琼,你还有何说?”
飞琼螓首缓缓抬了起来,春花般的脸上一片冷峻,说道:
“我不用说什么。”
白元亮喝道:
“贱婢,你说什么?”
飞琼粉脸含霜,冷冷的道:
“白总管,我不想多说,对不起,我要去睡了。”
转身欲走!
白元浩忍不住虎的站起身来,怒声道:
“你给我站住!”
飞琼斜睨了他一眼,说道:
“三庄主,我奉派伺候神君,我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总该先禀报神君一声,再处置我吧?”
白元浩被她气红了脸,喝道:
“你只是本宫一名使女,胆敢如此向我说话?元亮,要人把她拿下了。”
白元亮喝道:
“来人呀,把这贱婢给我拿下了!”
他喝声甫出,站在门口的四名中年剑士迅快大步走入,拦住了去路。
飞琼冷笑一声,身形突然轻轻一晃,竟如一朵白云,像行云流水般朝四人身隙轻灵无比的闪了过去。
身法之奇,有如水银泻地,令人目不暇接!
要知这四名中年剑士乃是大庄主的贴身随从,迫随白元规数十年,身手之高,在白骨门中可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飞琼从他们中间闪了出去,居然连一点拦截的机会都没有!
这下直看得白元规等人一时都怔住了!
四名中年剑士发觉飞琼从他们身边闪出,立即一声叱喝,身形如风,要待迫扑出去!
白元规喝道:
“你们回来!”
四名中年剑士刚扑到门口,闻言硬生生刹住,一齐抱拳道:
“属下……”
“不用说了。”白元规一抬手,制止他们再说,缓缓站起身道:
“二弟、三弟、元亮,你们随我进去,少游,你陪同徐少庄主、贾总管、率同他们(指四名中年剑士)速即退到大厅前去,为父没有出来以前,任何人不得擅出洞府,否则一律给我格杀无论。”
白少游应道:
“孩儿遵命。”
白元规道:
“咱们走。”
当先往里走去。
白元辉、白元浩、白元亮紧跟在他身后而行。
这间起居室后面,是一条宽敞的甬道,两边各有四个房间,则是侍候神君的四名使女所住。
迎面一排白石栏杆,中间是一道白石镂花的拱门。进入拱门,白元规等人立即放轻了脚步,越过一片古藤花架,朝两扇朱门前直趋过去。
白元规在门口躬身道:
“孩儿元规、元辉、元浩、及总管元亮,有事晋见神君。”
过了一回,才见两扇朱门启处,走出手持白玉拂尘的飞霞,朝四人躬身一礼,说道:
“神君请大庄主四位进去。”
白元规率同三人举步走入。
这是一座石钟乳凝结,倒垂如帘的大石窟,中间一张黄玉卧榻,左右两旁各有石钟乳结成的一狮一虎,形状天然!
狮虎背上,正好放置了两方白玉板,成为两张天然茶几。
黄玉榻上,盘膝坐着一个白发白髯,白眉下垂,貌相奇古的白袍老人,他,正是名震武林,亦正亦邪的白骨神君白灵君。
白元规眼看飞琼居然没有逃走,还侍立在神君身恻,心头暗暗哼了一声,付道:
“此女倒是大胆得很!”
当下立即趋上几步,躬下身去,说道:
“孩儿叩见神君。”
他身后三人,也急忙一起躬身行礼。
白骨神君目光微抬,徐徐说道:
“此时已经子夜,你们一起来见为父,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白元规道:
“本宫有内奸潜伏,在孩儿等人身上下毒,孩儿要把飞琼带出去侦询。”
“这怎么会呢?”白骨神君蔼然一笑,回顾了飞琼一眼,又道:
“飞琼这孩子平日颇为乖巧,怎么可能会是潜伏的内奸?”
白元浩道:
“启禀神君,飞琼今晚假扮元亮,潜入大哥静室,在丁药师药箱之中放置都拉草未。
使了药师箱中药物,悉数失效,经查确是飞琼所为,方才大哥问她,她还出言无状,孩儿要元亮把她拿下。
她还说要先禀报神君,才能把她拿下,说完就抢先逃来此地,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现在孩儿已经禀告过神君了。”
说完,回身喝道:
“元亮,你还不过去把这贱婢拿下了?”
“慢点!”白骨神君左手抬了下,然后问道:
“元规,你说有人在你们身上下毒,老三又说飞琼假扮元亮,在丁药师的药箱里,放了什么都拉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把经过情形,详细说给为父听听,飞琼真要是潜伏的奸细,你只管把她拿去按本宫门规处置。”
白元规应了声“是”,就从云龙山庄徐少华、总管贾老二前来本门说起,如何由丁药师诊脉,发现自己兄弟三人身中两种慢性剧毒,如何由白元亮隐身静室,二更时分,果然有人潜入。
此人假扮元亮,两人在房中动手,恰好贾老二赶来。
如何和假冒元亮的贼人撞了个满怀,及时发现此人竟是一个女子,一直说到刚才向飞琼问话。
贾老二那个小纸包中赫然是飞琼取出来的那枚耳环上的镶珠金脚,由此可以证明飞琼就是假扮元亮的人了,详细的说了一遍。
“唔!”白骨神君徽微颔首道:
“原来今晚还发生过这些事情,元亮,你去把云龙山庄的徐少华、贾老二两人请来,老夫要当面问问他们。”
白元亮躬身应“是”,匆匆退了出去,过没多鬼,只见他领着徐少华、贾老二走入,白少游也跟着两人身后走了进来。
白元规连忙朝徐少华招招手道:
“徐少庄主快来见过家父。”
徐少华走上两步,神色恭敬的朝上作了个长揖,说道:
“武林未学徐少华拜见神君。”
白骨神君颔首道:
“年轻人不用多礼。”
目光一下转到了贾老二身上,问道:
“你就是云龙山庄总管贾者二?”
贾老二耸着双肩,连忙拱手道:
“神君圣明,小老儿正是贾老二,忝为云龙山庄总管,小老儿久闻神君盛名,今晚有幸,得瞻神君丰采,真是神仙中人!”
白骨神君蔼然笑道:
“贾总管好说,老夫听说你办事能干得很。”
“神君夸奖。”贾老二道:
“小老儿只是三个臭皮匠中的一个而已!”
白骨神君含笑问道:
“贾总管此话怎说?”
贾老二耸着肩,脖子朝前伸了伸,馅笑道:
“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小老儿最多也只有诸葛亮三分之一。”
白骨神君芜尔一笑道:
“原来如此!”
接着又道:
“方才元规曾向老夫报告,说今晚你在他静室门口,和一个假扮元亮的人互撞。
你在一撞之间,不但摸走此人怀中一方手帕、一块铜牌,还摘取了她左耳环,和右耳环镶的一支金脚,手法之快,无人能及,不知是否如此?”
“是,是。”贾老二点着头,惶然道:
“小老儿这点偷鸡摸狗的手法,没给神君笑话,事情确是这样。”
“很好。”白骨神君颔首道:
“贾总管陪同徐少庄主,前来敝门,据元规说,是给敝门传警而来。
元规他们身中慢性剧毒,也是贾总管指点的,不知对方究是何人,对本门又有何种图谋,贾总管能和老夫说得详细一点吗?”
贾老二连连抱拳道:
“神君明鉴,详细情形,小老儿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有人要不利于贵门……”
白骨神君不待他说下去,截着道:
“那是什么人?”
贾老二道:
“什么人,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白骨神君嘿然道:
“你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元规他们中了慢性剧毒?这话有谁能信?”
贾老二一楞,说道:
“小老儿当时只知道有人企图不利于贵门,并不知道大庄主三位身中慢性剧毒。
那是后来看大庄主三位只要和人动手,内力一记弱过一记,想到三位身上可能被人做了手脚,才请了药师给大庄主三位诊察,才知他们果然中了两种慢性剧毒。”
“哈哈!”白骨神君仰首大笑一声,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说道:
“你推得倒是干净,但你若非事先早已知道,怎么会把丁药师也带来了?贾总管,你着想在白骨门玩什么花样,那就打错主意了。”
话声一落,突然喝道:
“说,贾老二,你是受什么人支使来的?”
这话听得白元规兄弟三人都怔往了。
贾老二骇然道:
“神君这是误会!”
白骨神君冷然道:
“老夫在江湖上少说也混了七八十年,什么人能逃得过老夫双目?你们在元规身上下了毒,又由你来混充好人。
反正他们身上剧毒并未得解,你则可惜机结识白骨门,逐步实施你们的诡计,这点计谋,如何瞒得过老夫?”
这番话更听得白元规兄弟耸然动容!
“真是天大的冤枉!”贾老二急得直是搔着头皮,说道:
“神君硬指小老儿是对方的人,叫小老儿怎么说好?但神君若是要知道谁是主使,这却不难,今晚合大庄主等人一起截住了一个人,此人一定可以说得出来。”
白骨神君微微一怔,问道:
“今晚拿住了一个什么人?”
白元规躬身道:
“孩儿正要向神君禀报,这也是贾总管事先告诉孩儿,今晚三更,可能有人会潜入宾馆。
经咱们分头埋伏,果然截住了一个黑衣汉子,还从他身上搜出神君的白骨令,孩儿问他来历,他坚不吐实,声称要见你老人家……”
说着,从怀里取出“白骨令”,双手呈上。飞虹立即趋了过来,伸手接过,再呈到白骨神君面前。
白骨神君只看了一眼,就要飞虹放到右首几上,一面抬目问道:
“你们把他如何处置了?”
白元规躬身道:
“孩儿因他身上搜出来的白骨令不假,暂时收押,特来向你老人家请示。”
“唔,白骨令确实不假!”白骨神君略为沉吟,吩咐道:
“元亮,你去把此人押进来。”
白元亮躬身领命,又退了出去。这回他去了足足一刻工夫,才押着瘦高汉子走入。两名白衣剑士立即返身退出。
飞琼看到瘦高汉子,身躯似乎微震,不觉抬目朝白骨神君望去。
这一情形,贾老二自然清楚了,心头不期暗暗震动。
白骨神君一手捋着垂胸白须,目光注视着瘦高汉子,过了半晌,才抬手道:
“解开他哑穴。”
白元亮趋上一步,手掌翻动,在他颈后拍了两下。
白骨神君沉声喝道:
“尔是何人,本门白骨令你是从哪里来的?老夫面前你要从实道来。”
瘦高汉子身不能动,只有僵立着道:
“你老大概就是白骨神君了?小的在神君面前,怎敢撒谎,这支白骨令,乃是总管交给小人的。”
白元亮听得大怒,喝道:
“你胡说!”
白骨神君抬了下手,制止他说下去,一面朝瘦高汉子问道:
“你说的总管是谁?”
瘦高汉子道:
“贾老二。”
贾者二耸耸肩,尖声道:
“会是小老儿?”
白骨神君哼了一声道:
“老夫正在问话,你不准打岔。”
一面继续问道:
“贾老二是云龙山庄总管,那你也是云龙山庄的人了?”
瘦高汉子俯首道:
“小的在云龙山庄担任管事之职。”
徐少华听得勃然大怒,剑眉一挑,喝道:
“好个刁诈奸徒,你敢胡说,云龙山庄几时有你这个人?”
白元规也觉得奇怪,一面朝徐少华道:
“徐少庄主且听他说下去,再说不迟。”
白骨神君又道:
“好,说下去,你们对本宫有何图谋?”
瘦高汉子应了声“是”,目光一溜贾老二,才道:
“小的并不完全清楚,这里是由总管负责的,好在神君和三位庄主身上都下了毒,这样就可以控制白骨门……”
这话听得白元规兄弟三人都不禁耸然动容!
“哈哈!”白骨神君大笑一声,目注贾老二,问道:
“贾总管,你都听到了?”
“小老儿正在用心的听。”贾老二耸耸双肩,说道:
“只是有些想不透。”
白骨神君嘿然道:
“你现在还有何说?”
贾老二忽然回头朝白元规问道:
“白大庄主,你相信不相信?”
白元规对瘦高汉子说的话,心头也感到有些可疑。
贾老二如果是对方此一计划的主持人,自己兄弟三人既已中了慢性剧毒,他就用不着再使计诱人入伏,由飞琼假扮白元亮。
他在房门口互撞之际,取出手帕、铜牌,还要摘取他的耳环,后来又要自己等人围堵瘦高汉子,把人拿下。
这不是画蛇添足?世间哪有如此愚笨的人,一再设计陷害自己人,何况对他又一无好处。
他大可把这两件事轻轻放过,根本也无人知道。
想到这里,不觉朝上首躬躬身道:
“启禀神君,此人说的未必可靠,孩儿之意……”
白骨神君一挥手道:
“你不用多说,老夫自有道理。”
“嘻嘻!”贾老二回头朝白元规笑了笑,伸手朝扈顶一指,说道:
“大庄主,你快瞧瞧,这只耗子可大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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