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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剑珠》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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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宗方根本想也役想到自己第一招上,就会把慕容修长剑引开,心中微微一怔,此时眼看对方长剑忽然斜削而来,也立时身形差旋,剑走弧形,朝左封出。

    慕容修剑若游龙,瞬倏之间,一柄长剑,由一而二,由二而四,漾起了七八条光影,迎面洒来,韦宗方那敢大意,也立即全神贯注,专心运剑。

    两人电光石火的交手了六七招,竟然是谁也未能占到便宜。

    慕容修高声赞道:“韦少侠两仪剑法,果然纯熟无比!”

    剑法倏变,刹那间,寒芒飞旋,剑气漫天,直把韦宗方圈在一片剑光之中。

    韦宗方但觉四周有无数剑影一齐攻来,剑风森森,压力奇重,逼得自己一柄长剑,几乎施展不开!不!他根本不知如何封解才好?心头一急,不觉奋起全力,左手剑诀连扬,长剑圈动,绕身一匝,急挥而出,这一招“闭户诵经”,原是护身剑式,他因四周剑影压力奇重,才奋力朝外推出!

    照说剑光缀绕身外,向外扩张,就该和对方剑影接触,发生一阵绵密的剑剑相击,才能挡开急骤攻来的无数剑影,那知就在他剑诀连扬之际,一片耀眼剑影倏然尽没,只有一支雪亮的剑光,剑头一昂,随着自己剑诀,朝左上方扬起!

    这一着,韦宗方也体会出来了,对方的剑势,果然是被自己左手剑诀引开的!显而易见,自己果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使出了“导阴接阳神功”,这和自己几次劈空发出的“裁云手”中,暗含“修罗力”一样,完全出于自动,并不是自己有意施为。

    因为这一次,自己在剑诀连扬之际,就发觉慕容修攻来的无数支剑影,每一支上都含蕴了奇重力道,但剑诀才一扬起,这无数支重大力道,就被剑诀吸引,汇成一股洪流,跟着自己左手奔来,势道汹涌,自己一条左臂,几乎被震得发麻,但觉心神震动,难以承受。

    这原是电光石火,一闪而过,就在自己剑诀朝左上方扬起的一刹那,这股力道也跟着激射而起,像排山倒海般一涌而上,射向天空,这就是许多剑影,倏合为一,自己看到的一支剑光,剑头昂起,随着自己左手,劈向上空的道理。

    韦宗方这一证实自己确实具有“导阴接阳神功”的能耐,心头这份惊喜,当真不可言宣!

    慕容修一轮急骤攻势,悉被韦宗方引开,他脸上丝毫没有惊奇之容,好像这一着,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含着微笑,点点头,意似赞赏,身形斜斜飘退了一步,剑术名家,果然风度不凡,要是换了一个人,自己剑法,被人破去,岂不早就恼羞成怒了?

    慕容修青衫飘忽,身随剑走,长剑左右摇挥,一片青光,宛如风起云涌,转瞬之间,已把两人身形一齐掩去!

    两条人影,被一片青光莹幕所包,能看到的只是两个游走中的模糊影子。在场的人,都发党慕容修出手的剑势,似是比方才更加凌厉了许多!

    辣手云英张曼直看得双目圆睁,紧张无比,向她哥哥张君恺问道:“二哥,这是什么剑法?”

    梅花剑张君恺摇摇头,低声道:“慕容修出剑奇快,才会有此幻景。”

    张曼道:“你看他有没有危险?”

    这“他”,自然是指的韦宗方。

    张君恺道:“他们说好了点到为止,想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正说之间,突听慕容修的声音说道:“韦少侠小心了!”

    剑光青影突然敛去,慕容修一条人影,已随声飞出一丈之外,手中长剑一挥,登时暴长起一道寻丈青光,直向韦宗方身前射去!

    这一下连甘瘤子也突地站了起来,吃惊道:“驭剑术……”

    韦宗方仅凭一套“两仪剑法”,和剑术已臻上乘的抱剑书生慕容修交手,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得不可以道里计;但慕容修果然言而有信,严守印证武功,点到为止的规定,剑势出手,只要一遇上韦宗方稍有封架不及之时,立即撤招,自行收剑。

    韦宗方心头既是感佩,又是惊奇,暗想:“你既要相让,又何必坚要和我比试?”

    此刻慕容修缭绕身外的剑光,突然撤去,双肩一晃,人已飞射出一丈开外,韦宗方见他无缘无故的退了出去,心中方觉奇怪。

    就在这微微一怔神之间,只见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宛如匹练横空,直向自己投射而来!

    剑光未到,一股森森寒气,已直逼而来,凛烈得砭人肌肤!

    耳中也同时听到慕容修“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韦少侠快用左手剑诀接引!”

    这真比电光石火还炔,声音入耳,青蒙蒙的光华已到眼前,强烈的剑气,已笼罩了韦宗方前后一丈方圆,韦宗方根本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只好一扬左手,捏了个剑诀,迎着匹练般剑光,向左引出。说也奇怪,本来扩及一丈方圆的森森剑气,在韦宗方剑诀一引之下,倏然消失!连那道青蒙蒙的光华,也在此时,突然敛去,恢复原状,依然只是一柄青光湛然的长剑。

    青光一敛,原来慕容修不知何时,已到了韦宗方身前三尺左右,但他手上的一柄长剑,已被韦宗方引开,剑尖随着他左手的剑诀,朝左首上方歪去。

    这一歪不打紧,但听“嘶”的一声,一股劲急剑锋,经过遏制引导,随着剑尖所指,突然冲剑而出,向左上方射去,但听一阵哗啦啦巨响,三支殿椽,剑光一扫,立被削断,大片檐瓦,纷纷泻落!这份声势,瞧得在场之人,无不暗暗凛骇。

    慕容修果然不愧是万剑会的首席总管,光是这一剑,武林中已很少有人能挡!当然大家更凛骇的还是韦宗方,他小小年纪,竟然练成了绝世神功,连剑术中最难抵挡的驭剑术,都被他引导开去了!

    慕容修忽然长剑一收,飘退数尺迅疾回过头去,目光朝上首万剑会主掠去,微微点头,接着朗朗笑道:“韦少侠果然高明,兄弟认输!”

    这话从万剑会青穗总管抱剑书生口中说出来,当真令人吃惊!

    一个成名多年的剑术大家,肯当着各派高手面前,自承落败!

    输、他当然是输了。在座的都是高手谁都看的出来,他使出了三种不同剑术,都被韦宗方以“导阴接阳”手法所引开,这是韦宗方的“导阴接阳神功”使他技无所使,但如论剑术上的成就,韦宗方是难望他项背的。

    武当天寄子、少林十住大师,都感到大出意外。

    尤其是武当的门人,静玄道人,张君恺、张曼三人,脸上不期都绽出了笑容,因为韦宗方是以武当派的剑法,连胜了蓝君壁、慕容修两人。

    这对武当派来说,该是一件十分光荣之事!

    在座的人中,只有甘瘤子一个人看到了慕容修向万剑会主使的眼色,和微微点头,他两道浓眉,不禁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索:“青穗总管慕容修此举,必有深意。”

    韦宗方依照慕容修“传音入密”的指点才引开他匹练般剑光,此刻突然听到慕容修公开宣布认输,不觉愕然抬头,脸上一红,连忙返剑入鞘抱拳道:“在下多蒙慕容修总管一再相让,才能勉强支持,不然在下早就抵挡不住了,输的应该是在下才对。”

    慕容修双目神光湛湛,掠过在座群雄,哈哈大笑道:“韦少侠胜而不骄,虚怀若谷,这份胸襟,兄弟至表钦忱,韦少侠说的原也不错,如论剑术,兄弟练剑多年,在招式变化,和对敌经验上,兄弟自是略占优势,但韦少侠精擅‘导阴接阳’神功,兄弟的凌厉剑势,悉被引开,无法伤到韦少侠,也是事实,因此这场印证,胜方自然是韦少侠了。”

    韦宗方不安的道:“慕容总管谬誉,在下实在汗颜无地,愧不敢当……”

    万剑会主起身道:“慕容总管说的,确是实情,韦兄也无须太谦……”他说到这里,缓缓离座走出,含笑道:“兄弟久闻。导阴接阳神功,乃是修罗门不传之秘,方才韦兄引开慕容总管驭剑之术,使兄弟大开眼界,蔚为奇观……”

    口气一顿,目光缓缓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敝会以万剑为名,剑术一道,不敢自诩天下第一,但和武林各大门派,敢说也并无多让……

    万剑会主这还算说的十分客气,但在座的少林十住大师和武当天子脸上,已经有了异容!

    那是因为少林“达摩剑法”和武当“两仪剑法”,都是武林中的正宗剑术,万剑会主口里这句“并无多让”,已经隐然有凌驾两派剑术之上之意。

    十住大师和天寄子虽是有道之人,但这话听到耳里,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万剑会主可没去理会他们,也许根本没把少林、武当放在眼里,只听他继续说道:“因此也引起了兄弟好奇之心,颇想跟韦兄讨教几招,不知韦兄意下如何?”

    韦宗方神色一凛,暗暗忖道:“万剑会主自号万剑之主,剑术上的成就,自然又高过青穗总管甚多,自己‘导阴接阳’之术,虽然屡试屡验,能够引导开敌人长剑,但对方终究是一门之主,自己如果败在他剑下,还不要紧,万一胜了他,岂不使他难堪?”心念闪电一转,立即惶恐的道:“会主剑术,岂是在下能企及?这个在下万万不敢。”

    万剑会主傲然说道:“韦兄何须太谦。”

    话声一落,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长剑来,长剑出匣,大家才瞧清原来万剑会主这柄长剑,竟然是黄金铸成,金光烁然,耀日生霞!

    万剑会主似乎十分珍视他这柄金剑,长剑出匣,伸出他白嫩的左手,轻轻拂拭着剑脊,缓缓抬起头来,说道:“韦兄请亮剑!”

    韦宗方后退一步,连连抱拳道:“会主原谅,在下实在不敢应命。”

    万剑会主冷冷一哼,手中金剑,轻轻一漾,嗡然有声,抬目道:“兄弟剑已经拔出来了,怎能收得回去?印证武功,志在切磋,韦兄再要坚拒,就是瞧不起兄弟了!”

    韦宗方面有难色,嗫嚅道:“会主这般说法,岂非强人所难?在下微未之技,怎好和会主相较?这个在下……”

    万剑会主晶莹双目,神光闪动,轻笑道:“韦兄不必推辞,你不亮剑,兄弟要发招了!”

    韦宗方给他一再相逼,心中暗想:“自己只是试出‘导阴接阳’之术,能够引开敌人剑势,一再推辞,只是为了胜了你,怕你万剑会主面子上不好看而已,难道是我怕你会成?”

    年轻人谁不好强,心念转动,不觉剑眉一轩,朗笑道:“会主既然坚欲赐教,在下再要推辞,倒是显得小气了!”

    万剑会主淡金脸微微一动,笑道:“韦兄答应了么?”

    韦宗方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当得奉陪。”

    随着话声,右腕一抬,七修剑呛然出鞘。

    万剑会主赞道:“这才是英雄本色!”

    韦宗方正身卓立,左手缓缓举起,暗掐剑诀,抬目道:“会主请赐招。”

    万剑会主长剑斜横,一双清澈的眼睛,此时神光渐渐强烈,直似两道冷电,投注在韦宗方身上,徐徐说道:“也许兄弟这柄金剑,不受内功导引,韦兄可得小心!”

    说完右腕一举,金剑平胸推出。

    甘瘤子听了他这句话,突然想到先前青穗总管慕容修在出场之时,似是万剑会主所授意的,再证以方才慕容修向他暗暗点头,心头不觉恍然大悟,忖道:“原来他们果然是存心试他的了!”

    韦宗方长剑抱胸,目注万剑会主,静候对方发剑,此时听他说出金剑不受“导阴接阳”

    神功吸引之言,心中立时生出反感!暗想:“蓝君壁的淬毒短剑,和慕容修的长剑,都被自己毫不费力的吸引开去,难道你的金剑,就会吸引不开?”

    他原先因对方身为万剑会主,自己和他动手过招,不能大使对方难堪,打算不到万不得已,尽量避免左手引他的剑。但经他这么一说,不由引起逞强之心,他说引不开,我就偏要引给你看!

    他“两仪剑法”的起手式“玉笏朝天”,原是剑诀先引,长剑后发,心念一动,就故意把剑诀朝前一扬,徐徐向左引去,这真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阴!

    韦宗方方才和蓝君壁,慕容修两人动手之际,无意使来,几乎一引就开,百发百中,这回存心要想引开对方长剑,“导阴接阳”神功,就突然失灵了!

    万剑会主的剑势,去得虽缓,但韦宗方剑诀一引,没有引开他的金剑,剑势纵然不快,一点金影也快已接近胸前要穴!

    韦宗方心头一惊,脸上登时胀得通红,不待对方剑势刺到,右腕一振,七修剑疾翻而起,向万剑会主金剑上砸去!

    万剑会主手腕一缩,金剑突然收了回去,轻笑一声道:“我说如何?”

    韦宗方听他出言相笑,不觉心头火发,长剑同时很快一收,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疾推而出。

    万剑会主喝了声:“好……”

    手腕振处,幻起朵朵金花,剑光闪动中,身子忽然轻轻一转,拨开韦宗方刺去的剑锋,立时还手追击。他由缓缓刺出的剑势,刹那间变的快速绝伦,一下连出五剑,剑风嘶嘶,凌厉无匹。

    韦宗方没想到他在第二剑上,出手就变得如此快速,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被逼后退了两步,长剑急圈,一记“一元复始”急急朝前推出!

    “当……”双剑交击,韦宗方被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了半步。

    万剑会主不退反进,倏地逼进一步,剑势略低问道:“韦兄尊师是谁?”

    韦宗方见他忽然停剑问起自己师傅来,自己是不知名叔叔传的武功,那有师傅?一面不暇思索答道:“在下蒙武当天元道长赐传剑法,只是并无师徒之名。”

    万剑会主冷哂道:“只怕不是吧!”

    韦宗方怒声道:“会主不信,何用垂询?”

    万剑会主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金剑一送,人剑俱到,连绵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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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宗方再度动手,更是不敢大意,七修剑一摆,暗吐内劲,直迎上去,他只会一套“两仪剑法”,对方剑势,绵绵攻来,他只是身随剑走,一剑又一剑的划着圆圈。

    万剑会主的剑势愈攻愈快,韦宗方单凭一套“两仪剑法”,实在已难封架对方接二连三的剑影!举剑封架之中,但觉对方滚滚剑影之中,隐挟动人心魄的风雷之声,但从外表看去,却又不甚刚猛,只是绵密无间,使人无从封架。心中不觉暗暗惊骇,忖道:“这样绵密的剑光,时间一长,自己决难支持,不如冒险和他硬拼几招试试……”

    心念一转,立即暗运真力,振腕之间,剑尖向空连划了两个圆圈,口中大喝一声,直向万剑会主绵密剑光中撞去!这是“两仪剑法”中的一招“抱阴负阳!”

    “当,当……”一片剑幕中,登时响起急骤的两声金铁大震!

    韦宗方被震的后退了两步,这下万剑会主也被震退了一步。

    但他还是一退倏进,欺到了韦宗方身前,笑道:“韦兄明明是仙霞剑客的门下,何以不肯承认?”

    韦宗方道:“仙霞剑客?在下根本没听到过仙霞剑客的名字。”

    万剑会主道:“你使的‘乾三震’,还有一震没使出来吧?”

    长身抖腕,剑光如闪,暴出满天剑花,直向韦宗方当头罩落!

    韦宗方从没听说过什么“乾三震”但从他口气听来,好像方才自己已经使出二震来了?

    方才两次和他以剑硬砸,第一次使的是“一元复始”,第二次使的是“抱阴负阳”。还有一招“三花聚顶”,也是震人兵刃的剑招!心念电旋,那还怠慢,手腕一振,七修剑剑尖上迎,向空连划出三个圆圈!

    “当……”他划到第三个圆圈上,猛觉一下巨震,耳中狂鸣,手腕骤麻,长剑脱手飞出……心头不觉大惊,急忙向后退!

    在他想来,这是印证武功,讲好了点到为止,自己长剑被震脱手,万剑会主总该停手了?那知目光一抬,只见万剑会主金剑向空连点,人随剑进,直向自己欺来!他手上金剑这一向空连点,就如百缕金线,划空飞洒而来!

    韦宗方长剑被震脱手,只剩了一双空手,没料到万剑会主依然会追袭而来,心头既凛又怒,眼看金线来势,如此快速,脚下连续后退,左手不自觉的剑诀一领,向外引去,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呼的一声,疾推出去!

    万剑会主看他又用剑诀相引,不觉低笑道:“我这金龙剑,引剑珠是引不开的……”

    话声出口,陡觉一股锐厉如刀的劲风,直劈过来,居然逼住自己剑势,在中途突然滞了一下,心头不禁一凛,暗想:“此人出手一掌,竟能逼住自己剑势,这是什么掌力?”

    暗中一提真气,金剑连连向空急点,他这一提真气,已把全身真力,贯注到剑尖之上,但见千百缕劲道金线,突然发出嘶嘶强烈剑风,像离弦之箭,像风挟骤雨,急洒而出!

    韦宗方身躯连连后退,奋力劈出两掌,想阻拦对方的剑势,人却向后疾退!他那里知道万剑会主就是因他掌风如刀,逼得住剑势,已经尽力施为,剑剑都贯注上了万剑独门的剑气功夫,岂是掌力所能遏阻?

    但见千百缕金线,劲直如矢,直逼而来,心头不觉大骇,左手一圈,又是一记“五丁开山”直劈过去!掌势才出,但觉丝丝寒锋,几乎碰上掌心,每缕金线都锋利如剑,劈出去的左掌,赶忙缩手收了回来!这一迟延。千百道金线,光芒刺目,业已涌到身前!

    韦宗方前后左右,已尽为剑光所笼罩!在场之人,都被万剑会主这一招练剑成丝的“万剑凝辉”吸引住目光,凝神屏息,注视着千百缕金芒!

    韦宗方被逼得连连后退,心头已是怒不可遏,眼前错落金芒,迎面洒来,自己手无寸铁,不敢和剑芒接触,蓦地想起怀中还有一支铁笔,(铁笔帮帮主的信物铁笔令)一时无暇多想,迅速探手入怀,掏了出来!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事,他握笔在手,脑中登时浮起立轴上铁笔帮老帮主手绘的一招“凤凰三点头”,此刻根本没有时间思索,左手作势捏了一个印诀,上身前俯,右手铁笔起处,就迎着飞洒而来的金芒,凌空点击出去!

    万剑会主只是因韦宗方无意之中发出一记“修罗刀”力,逼得他剑势中途停滞,在惊凛之下,才催动真气,全力发剑,原也并无伤他之意。

    此刻眼看韦宗方节节后退,正待收剑……陡见韦宗方右腕倏扬,手上多了一支铁笔,挥手飞出三点笔影!

    “叮”,“叮”!锵……前面“叮”“叮”两声,敢情是笔尖砸上剑脊所发出的声音,但后面“锵”的一声,却金铁大震,一缕余音,颤动不已……

    “当啷”!又是一声金铁坠地之声!剑气金芒,刹那尽敛,万剑会主疾退两步,低头朝手上一瞧,口中不禁惊咦出声!原来他手上一柄精金铸制,锋利无匹的宝刃――金龙剑,此刻已被韦宗方铁笔齐中截断,只剩下了半支断剑!

    这一下,不但万剑会主惊骇失色,他对面的韦宗方也同样惊楞得不知所云!在场之人,莫不感到事出意外,险露惊诧!

    万剑会主睁大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韦宗方手上,过了半晌才骇然道:“镂文犀?你手上会是镂文犀?”

    韦宗方摇摇头道:“不是,在下此笔,乃是铁笔帮信物铁笔令。”

    口中说着,不觉举起手来,这一举手,大家都看清楚了。

    韦宗方手上铁笔,笔尖头上,敢情是被金龙剑锋削去了一截,另外露出一支色呈纣碧的笔尖!

    沙天佑目光一转,沙声大笑道:“哈哈,果然是镂文犀了!”

    韦宗方头瞧着铁笔,朝万剑会主拱拱手道:“在下实在毫不知情,以致毁了会主宝剑。”

    万剑会主伸出一只白嫩手掌,徐徐说道:“拿来让我瞧瞧!”

    韦宗方心头虽觉为难,但依然递了过去。

    万剑会主接到手,仔细瞧了瞧,冷哼道:“铁笔令,伪装得好,镂文犀外面居然包上了一层百炼精钢的铁皮……”

    说到这里,突然举起手中断剑,朝铁笔上削去!

    韦宗方吃惊道:“会主这干什么?”

    万剑会主冷冷的道:“我要把这层铁皮削去。”

    韦宗方道:“此笔乃是铁笔帮历代相传之物,在下不过是替他们暂时保管……”

    万剑会会主道:“铁笔之中,既然藏着镂文犀,自然要让大家瞧瞧了?”

    他一边说话,手上丝毫不停,别看他只是一支断剑,确实削铁如泥,一连几剑,已把包在外面的铁皮削了下来,露出一支晶莹如玉,色呈钳碧的玉笔来!

    果然是镂文犀,色泽形状,和方才那支假的完全一样!

    万剑会主一手丢下断剑,三个手指擎着玉笔,说道:“今日之会,诸位总算并没白来,方才张老护法毁了一支假的,如今真的也出现了。由此可以证明镂文犀二伪一真,当年全被陶百里所得,他在三十年前当众毁去了一支假的,却把真的一支包上了铁皮,成为他帮中传帮信物。然后又把另一支假的,故意流出江湖,一手造成三十年后江湖上另一场风波……

    沙天佑阴沉目光,流露出贪婪之色,只是盯在镂文犀之上,说道:“咱们蒙会主相邀,原是为镂文犀而来,此笔既然出世,可否让兄弟赏鉴赏鉴!”

    万剑会主冷冷说道:“此笔不是在下所有,碍难应命,诸位不是都已看清楚了,真笔和假笔完全一样,笔管上刻的也是‘天下第一’四字,沙道长关心的只怕是笔中藏的一页武学了!”

    沙天佑一手持须,嘿然笑道:“江湖传言,镂文犀中藏有一招剑法博奥精深,集天下剑术之大成,难道会主不想瞧瞧吗?”

    万剑会主冷笑一声,忽然把玉笔倒了过来,说道:“笔管中间,昔年也许藏有一页武学,要是有,只怕也早已被人取出来了,如今只剩了一支空管,不信,诸位请瞧!”

    大家凝目瞧去,果然笔管中空,里面已一无所有。

    韦宗方突然脑中灵光一动,暗想:“他们说的一招武学,莫非就是立轴上画的那招‘凤凰三点头’不成?”

    试想方才万剑会主从剑上发出来的千百缕金线,劲直如矢,剑气急锐,何等凌厉:普通招式,别说把它破去,就是封架也休想封架得住,但方才他那式凌厉剑招,明明是被自己在无意中破去的!

    就这一点,万剑会主和所有的人敢情因金龙剑被自己截断,大家都注意到铁笔上去,才忽略了自己使出的招法……

    心中想着,只见万剑会主一手把镂文犀递了过来,说道:“镂文犀武林瑰宝,韦兄要好好保管它才好!”

    韦宗方接到手上,立即收入怀中,一面淡淡说道:“此笔原是铁笔帮所有,在下不过暂时代为保管罢了。”

    万剑会主微微一笑,轻声道:“韦兄身上,除了镂文犀,还有一颗引剑珠,大家口中虽没说出来,但只怕瞒不过在场之人,韦兄如无要事,兄弟想邀你同往剑门山盘桓数日,对韦兄也许小有帮助,不知韦兄意下如何?”

    他这话说得极轻,除了韦宗方,别人自然无法听到。

    韦宗方微微一楞,除了镂文犀,还有引剑珠?自己身上,几时有什么引剑珠?一面抱拳道:“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会主好意,在下心领。”

    大家和两人相隔较远,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但韦宗方连连抱拳,大家可以看到,那自然是因截断了万剑会主宝剑,说着抱歉的话了。

    万剑会主两道清撤目光,瞧着韦宗方,似有惋惜之色,徐徐说道:“韦兄既然身有要事,兄弟就不好勉强挽留了。”

    这时只见一名使女,从地上拾起韦宗方的七修剑,双手送上,韦宗方拱手称谢,接过长剑,返剑入鞘。

    沙天佑忽然站起身来,拱手道:“镂文犀假的已毁,真的已出,今日之会,到此想来已告结束了,会主如果别无见教,兄弟先要告辞了。”

    万剑会主还了一礼,笑道:“多承沙道长贲临指教,兄弟敬致谢忱。”

    沙天佑目光阴沉,瞥了众人一眼,拱手道:“诸位道兄,请恕兄弟先走一步了。”

    话声一落,率同门人,大踏步朝殿外而去。

    韦宗方因七修剑联想到自己身世,急于去找修罗门探听不知名叔叔的下落,一见沙夭佑离去,立即也朝万剑会主拱拱手道:“在下身有要事,也要先走一步了。”

    万剑会主目光一转,说道:“沙天佑走的匆忙,显然不怀好意,韦兄路上,小心为宜。”

    韦宗方道:“多谢会主关爱,在下还不是怕事的人!”

    束小蕙盈盈站起,凝目问道:“不知韦少侠要去那里?”

    韦宗方给他拦着一问,在场都是熟人,不觉脸上一红,道:“在下另有要事,急于赶去……”

    那辣手云英张曼瞧得心头一急,连忙暗暗拉了他哥哥一下衣袖,张君恺知他妹妹的心意,忙道:“韦兄,咱们一起走可好?”

    韦宗方还没回答,站在束小蕙身边的欧老头突然沉哼一声道:“怀壁其罪,凭你们几个人,能替他挡得了什么强敌?”

    张君恺原是性情极做之人,看他目光掠着自己几人说话,分明瞧不起武当派,不觉怒哼道:“你是对谁说话?”

    欧老头冷声道:“老夫自然说你们了,这娃儿身上怀着武林中人人觊觎的引剑珠,镂文犀,除了和咱们大小姐一路,有老夫保护他,还有什么人能保他无事呢?”

    甘瘤子狂笑一声道:“老丈口气大得也未免离谱了些呢?”

    欧老头望了甘瘤子师兄妹两人一眼,道:“你是天杀门下,哈哈,这句话从你师傅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

    柳凌波轻哼一声,冰冷道:“你可想试试?”

    韦宗方眼看大家为了自己,立时会引起冲突,这就连连拱手道:“束姑娘、甘兄、张兄、千万不可因兄弟之事,生出误会,不瞒诸位说,兄弟身世,至今未明,此刻急于去找一手扶养兄弟成人的叔叔,因此要先走一步了。”说完,又朝天寄子、十住大师、胜字旗孟坚和等人拱拱手,道:“请恕在下先走了……”

    话声一落,转身朝殿外奔去,他有意离开众人,去势极快,眨眼之间,人已到了七八丈外,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却说韦宗方出了土地庙,放腿疾奔,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前面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不觉停下步来,分辨了一下方向,正待奔去!

    只见左侧林中,忽然急步迎出三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青袍白髯老人,后面跟着两个灰衣老人,垂着双手,似是青袍老人的随从。

    为首的青袍老人脸堆微笑,一双深沉目光,朝韦宗方上下一阵打量,拱拱手道:“来的可是韦宗方韦少侠吗?”

    韦宗方从没见过这位青袍白髯老人,自然不识其人,微微一愕,抱拳道:“在下正是韦宗方,老丈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