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衣偕人并非老方丈,竟然是悟通和尚!
韦宗方不由瞧得一怔,还没开口,悟通和尚含笑招呼道:“两位施主请坐。”
韦宗方心里有些明白,拱拱手道:“大师父请了,五天前老方丈约在下今日前来,不知……”
悟通和尚没待他说完,连连合十道:“大师兄既然约韦施主前来,两位快请坐了好说话。”
一面回头喝道:“倒茶”!
一名沙弥应声端上茶来。
韦宗方回头一瞧,果然也不是从前那小沙弥了。
悟通和尚抬手道:“两位请用茶,大师兄已在两天之前圆寂了,韦施主有何见教,和贫僧说也是一样。”
韦宗方看情形早就料到了,想起那天小和尚说的话,他们师兄弟之间,似有隐情,心中虽觉可疑,但这是他们寺内之事,和自己无关,这就拱拱手道:“在下原是应老方丈之约而来,老方丈即已西登极乐,在下并无他事,这就告辞了。”
悟通和尚微微一怔,立即笑道:“五天之前贫僧容有冒犯之处,韦施主幸勿介意,两位既然来了,纵不吃了素斋再走,也该喝杯茶水,聊尽贫僧敬意。”
韦宗方道:“大师父不用客气了。”说到这里一面回头道:“妹子,我们走吧!”
悟通和尚脸上闪过一丝阴笑,又道:“韦施主急于要走,贫僧也不好挽留,只是韦施主既是应大师兄之约而来,可算是大师兄生前方外故友,大师兄捏盘西归,韦施主似乎该到大师兄藏骨之所,一瞻舍利佛骨,也算尽了此来心意,不知韦施主以为如何?”
韦宗方道:“老方丈佛骨放在何处?”
悟通和尚诡笑道:“就在敝寺后方,贫僧这就带韦施主前去。”
韦宗方点点头道:“有劳大师父带路。”
悟通和尚合十道:“施主言重,两位请随贫僧来。”
转身向静室外走去。
韦宗方、陆绮紧随在悟通和尚身后,离开方丈室,直向后山走去。
一会工夫,业已到了报恩寺后山,但见一片石崖之间,有一道宽阔石级,走了二十来级,使已登上平台。
迎面又是一座殿字,上面横匾上写着“祖师堂”三字,两扇朱红殿门,锁着一把大铁锁。
悟通和尚开启铁锁,双手推开殿门,举手肃客道:“两位施主请。”
韦宗方因悟通和尚把自己引来此地,心中早已暗暗生疑,此时一见这座祖师堂竟然建造在石壁之内更觉可疑,正待开口。
陆绮突然伸手一拦,说道:“表哥,请大师父先走咯!”
悟通和尚目光一闪,笑道:“贫僧自当先行,两位请进。”
合十一礼,果然当先走了进去。
这座祖师殿地势较高,三间大殿足有十丈来宽,虽建在山腹之中,却也十分光亮。
正中供着一人来高一座铁佛,方面大耳,貌相雄伟,塑得栩栩如生!
悟通和尚神色恭敬,走近铁佛面前,合掌礼拜了几拜,才道:“两位施主,这是先师一灯大师,肉身成佛,所以供在正殿,大师兄的佛骨,就在左首配殿。”
说话之间,人已朝左首一座神龛走去。
韦宗方目光一抬,看到神龛中,放着一个瓦缸,那自然是老方丈悟明禅师的骨灰子,这就跟着走了过去。
悟通和尚行到龛前,点了三支香插到炉中,合十道:“大师兄,韦施主应约而来,可惜迟来两天,只能赡仰你的舍利佛骨了。”接着伸手朝案上一指道:“韦施主请看,这玉盘之中,放着就是大师兄的舍利子了。”
说完,退到边上。
韦宗方随着他手指看去,果见案上一个玉盘之中,放着大大小小数十粒不同颜色的舍利子,晶莹有光,不觉对这位西去的老禅师肃然起敬!
陆绮走到韦宗方身边,低声间道:“表哥,什么叫舍利子?”
就在此时,那悟通和尚阴笑一声,身形突起,闪电朝殿外掠去!
陆绮应变也不算慢,娇叱一声:“那里走?”
身形凌空飞起,如影随形,急追过去,右手一探,飞攫悟通和尚后领!
但终究迟了一步,悟通和尚身子一仆,箭般窜出殿外,两扇殿门就砰然合拢来!
陆绮一抓落空,凌空飞掠而来的身子,几乎撞上殿门,慌忙刹住身形,落到地上,双掌一抖,朝殿门上击去,但听“啪”一声,双腕震得隐隐作痛,两扇殿门,却是纹风不动。
韦宗方也适时掠到,举手一掌劈了过去,又是砰的一声,殿门还是丝毫无损,不觉脸色一变,猛吸一口真气,功运双掌,奋力击出。
陆绮伸手一拦,摇摇头道:“不用多费力气了,这两扇石门,坚厚得很。”
韦宗方气愤的道:“这个和尚果然不怀好意!”
陆绮道:“我方才看他一再要留我们,后来又拿话激你,早就猜他居心不良,所以才要他先进来,唉,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被他逃了出去,表哥,你知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吗?”
韦宗方道:“我想他一定有什么秘密,怕人知道,啊!对了,那老方丈八成是他害死的,怕我知道内情,才想杀我灭口。”
陆绮道:“你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现在好了,被他关在这里,岂不要活活饿死?”
韦宗方道:“我们想法子破门出去!”
陆绮摇摇头道:“不可能,这石门坚厚得很,他把我们引来,一定早已计算好了,那有这么容易,让我们破门出去?”
韦宗方呆得一呆,道:“那么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陆绮想了想道:“我看两扇石门,既有这么坚厚,一定也十分沉重,凡是沉重的东西,关起来自然不会很快,但他方才逃出去的时候,这两扇石门很快的合了起来,可见这石门另有启闭的机关,他计算好时光,故意引我们去看舍利子,他就按上了机关,等两扇石门快要关闭,他才纵身窜了出去,我们迟了他一步,追到门口,石门也刚好合上。”
韦宗方道:“是了,这两扇石门,准是有机关操纵。”
陆绮笑了笑道:“我们只要找到开闭石门的机关就好。”
韦宗方道:“那么我们就快找……哦,不对,这机关不可能会在这里。”
陆绮道:“为什么?”
韦宗方道:“开闭石门的机关,要是就在里面,他把我们关在这里面,岂不是白关了?”
陆绮笑道:“我说,它一定在里面。”
韦宗方道:“你说出来听听?”
陆绮低笑道:“我自然有理由,你没看到,悟通贼秃进来的时候,是用少林派大力金刚掌力推动两扇殿门,但他出去,并没有用力去推,而殿门自动合起来的,由此可以证明启闭石门的机关在里面,不在外面。”
韦宗方听得暗暗佩服,她虽然是稚气未脱,但心思细密,江湖经验比自己要多得多,自己方才只看悟通和尚,双掌推门,十分吃力,并看不出他使的是“大力金刚掌”,原来她却早已看出来了。心中想着,不觉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快找吧!”
陆绮见他立即放弃自己的意见,称赞着自己,嫣然一笑,道:“我听大哥说过,江湖上所有机关消息,都是装的十分隐秘,不知内情的人,决难发现,我们纵然知道它在殿上,要找起来,只怕也不容易找!”
说话之间,两人已分头在殿上找寻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偌大一座宽敞大殿,已经被两人找遍了,但依然找不到启闭殿门的机关。
陆绮忽然直起腰,掠掠她一头黄发,娇声叫道:“表哥,快不用找了。”
韦宗方道:“你找到了?”
陆绮道:“没有,我现在才想起来,就是找到开关,也没有用。”
韦宗方道:“那为什么?”
陆绮道:“你方才没看到殿门外面还有一把大铁锁么?”
这话不错,外面锁上了,就是找到开关,又有何用?
韦宋方哦了一声,默然不语。
陆绮缓缓走了过来,柔声道:“看来我们真要在这里活活饿死了。”韦宗方坚决的道:
“不,我非破门出去不可,我不能饿死在这里。”
陆绮星目一睁,道:“你一定还有很重大的事,是么?”
韦宗方仰脸望着殿顶上,漆得金碧辉煌的铁梁,点点头喃喃的道:“不错我父亲十五年前,死在仇人手里,父仇未报,我母亲虽还健在,但我找不到她老人家,甚至连我身世姓名,至今未明。”
陆绮轻轻叹息一声,眼中流疏露出无比温柔之色,缓缓伸出手,握住韦宗方的手,焦的的道:“那怎么好呢,我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破门出去。”她眨眨眼睛,问道:“哦,韦哥哥,一个人不知饿上几天,就是饿死了?”
韦宗方道:“只怕两三天下来,就是不饿死,也没有力气了”
陆绮忽然伸手揭下面具,扯下假发,一齐丢到地上,把娇躯缓缓向韦宗方身上偎了过去,仰脸道:“方哥哥,如果过了两三天,还出不去,你就把我吃了吧!”她说来认真,情意绵绵!
韦宗方听得不期一怔,本想推开她偎上来的娇躯,但瞧到她脸上娇羞盈盈,睁着两只大眼睛,瞧着自己,缓缓偎来,神态自然,好像自己决不会把她推开一般。心头一动,暗想:
“她娇稚天真,胸中无邪,我若把她推开,只怕会大伤她的自尊!”心念转动,只好轻轻张开双臂,抱着她偎来的娇躯,微笑道:“天下那有人吃人的?”
陆绮仰脸笑道:“我们两个人,都洁生生的饿死,倒不如我让你吃了,也许那秃贼过了二三天,启殿门,进来瞧瞧,那时你就可以冲出去了。”
韦宗方被她说得大为感动,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一紧,说道:“快别说这些话了,我们总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陆绮幽幽的道:“所有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她回过头去,瞥见正中莲座上跌坐着的那尊铁佛,好像正在对着她微笑!
她先前也并没注意,这座大殿,建在山壁里面,殿门关上了,应该是一片漆黑,那里还有光亮?
原来穹窿似的殿顶上,嵌着不少径寸明珠,珠光辉映之下,竟然把这不见天日的山腹,照得祥气隐隐,不带半点阴森之气!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座大殿上,光是这些明珠就价值连城,和尚庙里,那有如此考究?不觉理理散乱的秀发,说道:“方哥哥,这地方有些奇怪!”
韦宗方松开抱着她的手臂,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绮道:“我想,这地方平日连悟通秃贼都很少进来的,你看光是殿顶上这些明珠,就价值不货,普通和尚庙里,那会有这般豪华?”
韦宗方抬目望道:“不错,这座大殿建造十分华丽,和前面的殿宇不同,好像后来改成祖师殿的。”
陆绮道:“就是咯,如果建造的时候,就是租师殿,开启殿门的机关就该装在外面,但开关明明装在里面。那就是说这里原先有人居住,平时就不准什么人进来,后来虽然改了祖师殿,依然殿门常锁着,所以连悟通贼秃都不大清楚。”
韦宗方点点头道:“说的有理,这人不知是谁?”
陆绮道:“这座报恩寺,已经有几百年了,这人能在寺后山腹中,建造美仑美矣的殿宇,那自然是寺里极具威权的人,除了方丈,还有谁?”
“哦……”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哦了一声,又道:“方哥哥,我时常听大哥说,江湖上有许多寺院,表面上是出家修行的和尚,暗地里就是江洋大盗。他们在寺院里建造了机关密室,到外面去抢掳良家妇女,关在室里寻欢作乐,有时候连进香拜佛的妇女,只要稍具姿色,也会无缘无故失踪。我看这里就是不好的寺院咯!”
她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是以说来毫无顾忌。
韦宗方终究比她大一、二岁,听她言词直率,但又不好阻拦,等她说完,微微摇头道:
“江湖上,这种寺院,自然也有,但这报恩寺,乃是少林寺的分院,少林寺清规素严,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陆绮披披嘴哼道:“照你说,少林寺就没有坏人了?那悟通贼秃呢?他要是不是坏人,会把我们关到这里来?”
韦宗方沉吟道:“我想悟通和尚早已和毒沙峡的人有了勾结,害死老方丈,可能是阴谋。”
陆绮道:“谁管这些?嗯,方哥哥,你猜这座殴宇,是谁建造的?”
韦宗方问道:“你说是谁?”
陆绮用手一指,道:“就是这尊铁佛!”
韦宗方回头瞧了室相庄严的铁佛一眼,道:“一灯大师?我以前曾听叔叔说过,一灯大师是少林有道高憎。据说,数十年前,少林上代方丈,原要把衣钵传授给他,命他继承少林掌门,他却薄掌门面不为,甘愿让与师弟,后来就到这里当了住持。”
陆绮接口道:“后来就在这里建了这宫丽堂皇的山腹密室。”
韦宗方道:“你如何知道的?”
陆绮道:“这还不简单,不是他生前往的地方,怎么替他铸造一座铁像?”
韦宗方笑道:“一灯大师是肉身成佛的,所以替他浇上了铁去,才能保持千百年不坏。”
陆绮问道:“什么叫肉身成佛?”
韦宗方道:“那就是他道行高深,死了之后,尸骨不腐,依然像平时人定一样,他门人弟子,就替他在肉身外面,铸上了铁。”
陆绮听得好奇,口中啊了一声道:“难怪塑得栩栩如生,方哥哥,我们快去瞧瞧咯!”
说着,转身就朝铁佛走去。
韦宗方瞧她这一阵工夫,似是已把被困在山腹之事,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但也不忍佛逆,只好跟着她走了过去。
陆绮童心未涡,觉得一灯大师“肉身成佛”,甚是好奇,不觉用指叩着佛像,侧耳细听。忽然目光一转,发现这座铁佛,全身黝黑,只有右手握着一串十六粒念珠,大如龙眼,色若亮银,宝光闪闪,不由叫道:“方哥哥你瞧,这串念珠还是白金的呢?咦,念珠该有十八颗,他这里只有十七颗呢?方哥哥,你猜怎么少了一颗。”
韦宗方道:“也许这是一灯大师昔年的暗器,其中一颗,打出去了,没收回来,”
陆绮嫣然笑道:“是啊,我也这样想。”
说话之时,不禁伸出手去,摸着念珠,轻轻拉了一下!
原来白金念珠,竟然是活动的,这一拉,经由铁佛掌心拉过了一粒,只听“笃落”一声轻响,好像有一颗石子从铁佛肚中,落入莲座!
陆绮吃了一惊,接着喜道:“方哥哥,这大概是殿门的开关了?”
急忙回头瞧去,两扇殴门,依然是好好的,一动没动。
“难道不是么?”陆绮口中说着,手上又轻轻拉了一下,只听又是“笃落”一声,从铁佛肚中落了下去!
陆绮愈觉奇怪,手上不由一下一下的拉去,白金念珠一颗颗从铁佛掌心抡过,每拉一颗,就发出“笃落”一声,朝下落了下去。
她一口气连拉了十六记,也同时响了十六声“笃落”,等他拉到十八记的时候,铁佛肚中“笃落”之声,已不再响了,但两扇殴门还是紧合如故。再拉了几下,也不再听到声音,不由失望的道:“我还当找到了机关,原来不是的。”
韦宗方道:“妹子,别拉了,你说的不错,纵然找到了开关,殿门外面还锁着一把大铁锁,也是打不开的。”
陆绮气愤的重重拉了一下,才行放手。一面却伸手向铁佛边上挂着一支粗逾鹅卵的精钢禅仗摸去,口中说道:“方哥哥,这敢情是一灯大师昔年的兵器了,光瞧这禅仗,可见他臂力惊人,只怕有百斤以上呢?”
手握杖身,轻轻朝上提了一下,那知这禅杖,竟像生了根似的,动也没动。
陆绮原是生性好强的人,当着方哥哥面前,连人家一支禅杖都提不起来,不禁粉脸一红,气道:“我提不起你才怪呢!”
韦宗方吕待劝阻,她已经吸了一口真气,功运右腕,娇喝一声“起!”
猛力朝上一提,这下,她用出全身力气,提是给她提出来了,但只提起一尺来高,好修地下有着一股极大吸力,一起即落,发出“砰”然巨震!
这一声巨震,居然震得整座殿宇,都起了震憾,隐隐发出隆隆之声!
陆绮也吃了一惊,但她只提起一尺来高,就提不动落了下去,自然心有未甘,冷笑一声,握着禅杖待用力再提!
那知就在这一阵隆隆震撼之中,一灯大师的一座铁佛像,竟然缓缓地侧过身来,朝左移去!
陆绮不防铁佛会转过身来,心头猛然一惊,“啊哟”一声,娇躯疾向后退,一下扑入韦宗方怀中。
韦宗方也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抱住陆绮扑来的娇躯,脚下连退了几步,道:“你……怎么了?”
陆绮偎在他怀中,羞泥的道:“吓死我了……”
韦宗方这回把她抱了一个满怀,胸脯上感到软绵绵的,两颗心,隔着衣衫,都在剧烈的跳动。
他有些迷迷糊糊,她也有,于是两个人紧紧地互相拥抱着,谁也不想分开。
隆隆之声,停下来了。
两人偎依着定神瞧去,那尊铁佛已经移到左边坐着,正面石壁上,却开了一个圆洞门,远望进去,但见里面金碧辉煌,又是一座殿宇!
陆绮缓缓的离开韦宗方怀抱,迅速的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银色圆球,挣的一声,一道银光,挣得笔直,原来是一柄狭长缅刀,顺手一掂,说道:“方哥哥,我们进去!”
她现在“方哥哥”已经叫顺口了,不再觉得忸怩。
韦宗方也听惯了,不再感到拘谨,此时听她一叫,立即跟着朝里走去。
这是一条南道,两旁壁上光滑如镜,每隔一丈来远,都嵌有一粒径寸大小的明珠,珠光柔和。
甬道并不太长,两人并肩而行,人还未到,迎面一座殿宇中,已有一片辉煌祥光,洒了过来。
这是一间宫殿式的石室,约有数丈来宽,看去像是客厅,布置穷极奢侈,豪华得几如王侯宅第,但却静寂如死!
韦宗方、陆绮两人,几曾见过这般华丽的陈设,不禁瞧得呆了,再看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两道圆门,竟然是白玉为门,门上雕刻着许多佛像,雕工精细。
韦宗方惊疑的道:“这到底是什么人住的?”
陆绮收起面刀,笑了笑道:“自然是和尚住的了,嗯,我说那悟通秃贼,都没有进来过,不然他就住在这里了。”
韦宗方点点头,沉思道:“我想他也许知道一点,唔,对了,那老方丈一定知道,不然悟通和尚就不会勾结外人,谋害他师兄了。”
陆绮道:“别想东想西了,我们再进去瞧瞧才是正经,这两间屋子里,也许会发现什么?”
她当先朝左首一个洞门走去,伸手一推,那圆形玉门,随手而启!
这间石室,地方不大,敢情是一间卧室,布置得甚是华丽,中间放着一张紫檀雕花卧榻。
卧榻左侧靠壁处,还有一具高大木橱,橱上衔着一把小小金锁,并没有锁上,陆绮觉得好奇,取下金锁,打开橱门。
这一开,不禁把两人瞧得一呆!
原来橱内分为上下四层,每层上,都摆着一二十件奇珍异宝,珍珠、玛瑙、珊瑚,灿烂夺目,每一件珍宝都是价值连城的罕见之物!
陆绮瞧得目不暇接,惊喜道:“方哥哥,这一灯大师不知从那里弄来了这许多珍宝?”
韦宗方道:“想来他是个有收藏癖的人。”
陆绮嗤的笑道:“收藏癖,你倒说的好听,这些东西分明来路不明……”
她说话之时,眼光瞧着架上一个小小锦盒中,放着的一对翡翠玉块这对玉块不但翡色奇佳,隐隐泛着碧绿光华,一龙一凤雕刻精细,上面刻着四个绳头细篆,那是“鸾凤和鸣”四字。陆绮忽然取了起来,说道:“我们既然来了,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返,就取他一件,留作纪念也好。”
她自己留了一件,把另一件迅速塞到韦宗方手上。
韦宗方原想说:“你既然喜欢,就收起来吧!”
但这一回头,发现陆绮粉脸发红,垂下眼帘,似乎不胜娇羞,心中不禁恍然大悟,一张俊脸也登时红了起来。
陆绮早已转身,朝外走去,一面说道:“这里没什么了?我们到对面那间去瞧瞧。”
韦宗方低头瞧了手中玉块一眼,随手收入怀中,跟着陆骑退出石室,朝右首圆洞走去。
这间石室,大小和左首一问相同,敢情这是一间书室,书架上放着许多佛经典籍,桌上摆有文房四宝等物,中间还有一个红木扁盒。
陆绮目光一转,就直向书桌走去,一手打开木盒,娇声叫道:“方哥哥,你快来瞧!”
韦宗方不知她发现了什么,立即跟着过去,只见木盒里面放了一张写满字的笺纸,字迹端正,纸张已呈黄色,想见年代甚久!
陆绮轻声道:“这时一灯大师的笔迹了?”
韦宗方点点头,两人并肩看去,大意是说:“他自幼在少林寺出家,深得师尊爱护,二十年勤修若练,未曾踏出寺门一步。因为他是少林“一”字辈的首席大弟子,该是未来掌门的继承人,按寺规矩必须下了山历练,托钵行脚三年,始准回寺……”
陆绮道,“这口气果然是一灯大师了。”
韦宗方没有说话,依然只点了点头,继续朝下看去。
“他从没出过门,自然不知江湖险诈,终因交友不慎,被人引诱投入一个秘密帮会,万剑会――”
韦宗方看到这里,不禁哦了一声,奇道:“万剑会?原来那时候已经有万剑会了?”
陆绮道:“我听师傅说,万剑会早在百年前就有了,据说:他们上代剑主,武功高得出奇,尤其在剑术上,武林罕有敌手。”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继续朝下看去。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万剑会的人,早就注意到他,他们笼络、结纳,主要是为了少林寺历代相传,只有继承掌门人的大弟子,才能蒙师尊传授的一套剑法――达摩慧剑。
万剑会主精擅剑术,广搜天下各派剑法,少林“达摩慧剑”创自达摩祖师,为少林七十二艺之冠,他自然志在必得。
“自己在对方威力利诱之下,终于献出了少林不传之秘,同时也当上了万剑会八大护法之一。
“他因自己投入了万剑会之故,心存内疚,同时生怕一旦当上少林掌门,会对师门不利,才坚决不接受掌门人职务,情愿到这报恩寺当住持。
“左首石室中的许多珍宝,就是这数十年聚敛之物。
“万剑会的崛起江湖,使四大剑派都凛然失色,昆仑、武当、峨嵋、华山四派掌门,先后都败在一个蒙面剑客手下。此人是谁?正是手创万剑会的剑主,但谁也没见过万剑会主的真面目,就是身为八大护法的自己,也不例外。”
陆绮看到这里,不禁口头说道:“方哥哥,你猜得出他说的八大护法是谁么?”
韦宗方摇摇头道:“不知道。”
陆绮轻笑道:“我想这八个人,一定都是当时很有名头的人,不然,凭万剑会主的武功,那会请他们当护法。”
韦宗方点点头道:“妹子说的极是,我想这八个人,恐怕都是各大门派的高手了。”
陆绮扭扭头:“就是咯,我也这么想!?
两人靠得极近,她这一转过头来说话,吹气如阑,幽香微度,韦宗方不觉心神一荡,急忙低头往下看去。
“万剑会主以剑术纵横江湖,所向无敌,但他不知从那里得到的消息,听得南海门有一颗宝珠,叫做引剑珠,是天下唯一克制他的东西……”
“引剑珠?”陆绮看出兴趣来了,好奇的道:“方哥哥,不知引剑珠是什么东西?”
韦宗方道:“你别打岔,快看下去就知道了。”
“引剑珠出于南海铜椰岛,该岛山石,均为磁铁,据云磁石落入海中,为巨蚌所吞,孵而成珠,能避兵刃……”
陆绮道:“有这等事,嗯,我如果得到了引剑珠,就把它镶成戒指,戴在手上,什么兵器都伤不了我,这该多好?”
她说话之时,伸出纤纤玉手,在面前轻轻摆动了一下,忽然目光一转,瞧到韦宗方两只手上,无名指都套着一枚黑黝黝的指环,不觉奇道:“方哥哥,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指环?”
韦宗方瞧了自己手上一眼,答道:“这是乌金做的两仪环,原是防身暗器。”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不知名的叔叔,曾经一再告诫自己,这两枚“两仪环”,不到危急不准使用,而且只准使用右手的一枚,左手的一枚,戴上了,就不准脱下来的。
陆绮喜道:“对了,指环当暗器,这该多好,几时我也去打上几个,戴在手上,啊,方哥哥,我想起来了,你是武当天元子门下,我曾听师傅说过,天元子从前是修罗门出身,他有没有教你修罗门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