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居士仍在缠战苦斗元十三限。
神针婆婆却抢到蔡水择和张炭身前,像挑花一样地针灸了两人身上几个要穴。
――这是小挑花手。
一下子,头不疼了,腹也不痛了。
神针婆婆忍痛叱道:“快走!不然,就走不脱了!”
老林禅师已调息运功,恢复了大部分元气,长身而起,叱道:“我不走!我们三人合力一斗这狂魔,不信就敌不过!”
他聚起神功,突然,两手食指指尖(他左手四指虽折,但食指仍然完好),都着了火。
一指金火。
一蓝火。
他双指比划,如同两把金刀蓝剑,攻向元十三限。
――这正是他未出家前在“封刀挂剑”雷家的成名绝技:“霹雳火”!
张炭执意不走。
“为什么要我走?”
织女捂心怒道:“你们不走,都窝在这儿陪葬是不是?!”
这时老林禅师正大发神威,一时倒和天衣居士敌住了元十三限十三道绝技的猛攻。
他们猛击。
――以猛击来打击猛攻。
张炭也怒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前辈你倒小觑了!”
神针婆婆一针抵住张炭的双目之间,怒问:“你走也不走?!”
张炭火猛起来:“不走!你要杀就杀,不杀,就让我杀敌去!”
神针婆婆冷笑道:“就凭你――”
忽心疼难支,手一颤,便在张炭眉间划一道血痕。
蔡水择忽问:“婆婆为何要我们走?”
张炭骂道,“又是你这贪生怕死的小子,我还以为你转了性,但还是狗改不了吃大便――”
神针婆婆截道:“你们不走,留在这儿也帮不了手。走才是活路。你们应赶去截杀赵画四,他只要和其他同门师兄弟会合上,便可布‘六合青龙’大阵,一旦布成,只怕他就要遭殃了――”
蔡水择诧道:“‘他’?”
织女捂心点首:“他。”
张炭几乎没跳了起来:“你说的是‘他’?”
织女痛得满脸像都绣了密线,“是他没错!”
张炭怪叫道:“你说谎!要真的是‘他’,怎会怕这六条青虫!”
织女惨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自在门师祖爷韦青青青因为知道他门下四个徒弟中,要以诸葛先生的天性、根基、遇合、才干最为翘楚,生怕万一有日误入魔道,殆害人间,那便无人可制了,故而创布下‘六合青龙,乾坤白虎,无中生有,头呼尾应,奇法大阵’,交给了首席弟子叶哀禅。叶哀禅出家之后,人却销声匿迹,这莫大功法却不知怎的落在元十三限手里。由于韦青青青早觉察元十三限心术不正,故授之于‘独活神功’,以救人:只要伤者仍一息尚存,就可以神功度活对方。那毕竟不是伤人而是救人的武功。刚才他向赵画四所施的便是此等功力,惜他仍不用于正途。只是,元十三限一旦练得‘独活神功’后,便无法亲施‘六合青龙’大阵,否则奇功对冲,必致筋脉断毙。元十三限这十数年来,全力训练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等六个弟子,配合了他的绝艺,要以此奇阵困杀诸葛小花!我们只要杀了其中一个,这阵便布不成了!”
张炭这才憬悟:“不好!”
蔡水择疾道:“咱们快去救先生!”
忽听一声霹雳响。
如雷炸裂。
一声又一声的雷。
猛轰元十三限。
“你们走!”
老林禅师的脸色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密雷急变。他正要以“翻脸神功”激起“霹雳神雷”,轰杀元十二限!
“这儿有我搪着!”
雷厉。
火猛。
但却攻不近元十三限。
――因为突然之间,元十三限和他相距好远好远……
其实他们只在对面,伸手可及。
不过,老林禅师只觉有天涯那么远。
那是元十三限的“忍辱神功”所致。
――这便是“缩丈成寸大法”,近,成了远;远,可变为近。
既可缩丈成寸,亦可扩寸成丈。
当他要“近”时,便可举手杀敌;当他要“远”时,敌人便杀不了他。
――爆炸力再威猛,只要人在爆炸力影响范围之外,那也不足以畏。
天衣居士长叹一声。
他知道老林禅师挡不着。
挡不了。
他只有发动了。
――虽然那是下策。
但却是唯一困得住元十三限的方法。
神针婆婆这时已逐走蔡水择和张炭去追截赵画四,她以银针金线,加入了战团。
她施的是:“大折枝手”。
她使的是:“小挑花指”。
――乱针急绣。
既密不容针,也疏可走马。
这种针法振起剑气,竟不让琴瑟与墨梁跃然于纸,而在杀伐争斗中师心独运,不落痕迹,直如艺术至高境地。
但元十三限以拐杖施展出“君不见剑诀”,每一招都大开大合、大起大伏,简直似劈空而来,又凭空消失。
神针婆婆手上的针,竟似有千钧之力,愈来愈沉重,也愈来愈寒冻。
――那是《山字经》的诡异功力。
神针婆婆迄此针法又是一转。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这针法多了一重意思:
那是爱。
爱有力量吗?
有的。
现在这股力量就自神针婆婆手上这两口针和一条线上发动了。
它缝住了元十三限的攻势。
它刺向元十三限的要害。
它还缠住了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的招法又是一转。
他也运用了他独特的力量:
仇,
恨。
“仇极掌”。
“恨极拳”。
――仇恨有力量吗?
有的。而且在人世间,天天都有人毁在仇和恨的手里。
如果不是老林禅师的“风刀”和“卦剑”以两道金蓝“霹雳火”及时轰至,只怕神针婆婆就得毁在这“仇”与“恨”下。
不是爱不及“仇”。
更不是爱比不上“恨”。
而是一个“爱”难敌“仇火”、“恨意”的夹攻。
何况织女还先负了伤。
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