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224
杀机陡起,趁着江海天立足未稳,一掌便劈过来,江海天还了一掌,两方距离已在一丈之内,掌风激荡,沙飞石走,声如郁雷。
童姥姥连退三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急忙再发一掌。
江海天晃了晃,正自想道:“这老妖婆虽不及那宝象法师,这一身武功,也足以震世骇俗了。若在我未服天心石之前,决计挡不了她这一掌。”
忽觉真气运转,有阻滞之感,第二掌发出功力便减了几分,这一次双方内力碰撞,轮到了江海天连退三步。
说时迟,那时快,童姥姥第三掌又到,这一次更为怪异,热风呼呼,就似一把无形的火焰烧到了身上,江海天在喉焦舌燥的感觉中,又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不由得心头一震:“原来这妖婆不但掌力深厚,而且还练有毒功。”
江海天本来就怕刚才所遇的那汉子又再出来,与这老妖婆联手攻他,此时又察觉这老妖婆难以力敌,自更无心恋战。当下虚晃一招,拔脚便逃。
童姥姥使出平生绝学,暗器、掌力、毒功全都用上了,见对方毫无伤损,还能施展超卓之极的轻功,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这小子能有多大年纪?即使他在娘胎里就学武功,也不应有如此功力。怎的连我的化血神功都伤他不得,难道他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她怎知道江海天是金世遗悉心调教出来的弟子,又巧服了三颗天心石,足当得人家数十年的功力,虽未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但只论功力已比童姥姥稍胜一筹,不过童姥姥使出歹毒之极的化血神功,他却还不知如何抵御。
童姥姥心存怯意,不敢追得太近。其实江海天此时要运功驱毒,倘若童姥姥全力扑击,江海天只怕也难逃脱,但童姥姥摸不到江海天的底细,只觉这少年的武功深不可测,实是太出乎情理之外,生怕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不由得不小心翼翼。江海天发力狂奔,也在提心吊胆。奇怪的是,刚才所遇的那个汉子一直不见出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江海天正在加快脚步,往前飞奔,忽听得呼的一声,一枚石子,迎面打来,听那暗器破空之声。劲道颇是不弱,江海天正待挥剑阻拦,那枚石子未曾打到,已在他面前落下,只听得“咚”的一声,泥水四溅。原来在他前面,正是一个泥塘,只因乱草丛生,黑夜之中,殊难发觉。
江海天暗暗叫声“侥幸”,要不是这枚石子恰好及时而来,他在狂奔之中,一定会陷入泥塘去了。虽说他一身功夫,陷入泥塘,也决不至于便遭没顶,但总是麻烦,最少也会给那童姥姥追上。江海天觉得有点奇怪:“以那暗器的劲道而论,那人是足够力气打得更远的,难道是他有意给我指路?”
但这时他急于逃跑,也无暇仔细推敲,立即便从泥塘旁边绕过,在水光的映射下,隐约见到塘边有个人影,半边身子藏在乱草丛中。
江海天眼利,一眼认出是女子,再走近两步,连面貌也可以约略辨认了,江海天猛地一惊,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天魔教主!
江海天无暇打话,“唰”的一剑刺出,天魔教主飞起一条绸带,还了一招,低声说道:“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子,还不快逃!”
剑光过处,绸带被削去了一段,江海天又复一掌推出,天魔教主高声叫道:“哎哟,好厉害!”
身形一侧,闪过一边,江海天一掠即过,还怕她用毒药暗器偷袭,一面跑一面舞剑防身,天魔教主却并无暗器打来。只听得童姥姥在后面叫道:“兰儿,你受了伤么?”
童姥姥轻功本来就比江海天稍逊一筹,她尚未摸到江海天武功的深浅,这时又怕天魔教主已受了伤,哪里还敢再追。不消片刻。江海天已越过了围墙,逃出了王宫。
江海天逃是逃出来,但燠热烦闷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心里也暗暗吃惊:“那老妖婆不知用的是什么古怪掌力,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居然能令我全身发滚。比起欧阳仲和的霹雳掌与雷神指,那是厉害得太多了!”
当下默运玄功,导气归元,不消多久,已把所受的热毒尽都化去。
王宫建在山下,江海天是向山上逃去,从一条冰川旁边经过,冷风吹来,在燠热之后,分外感到一片清凉,十分舒服。恢复清醒之后,忽地起疑,心中想道:“我刚才与天魔教主交手之时,功力未曾完全恢复,虽然也未必就会败给她,但她要抵敌三五十招,总还能够,她何以要那样大声惊吼,难道是故意装出来嚷给那老妖婆听的?她是有心将我放走?再想一想,给我指路的那枚石子敢情也是她掷的?塘边没有别人,嗯,那一定是她了!奇怪,她为什么要助我脱险?”
江海天暗地寻思:“我小时候曾被她抢去,她对我极为疼爱,莫非她是在念着这段情谊?但我在马萨儿国的时候,她又为何不念旧情,对我下毒?”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且搁之脑后,续向前行。
江海天沿着冰河走去,想从另一面落山,走得不远,忽听得呜呜的啸声,一道乌金光华,又向着他迎面射来,正是他刚才碰过的那种不知名字的暗器。
江海天既是愤怒,又是奇怪,“此人刚才为什么不与那妖婆联手夹攻,却到如今才来这里伏击?哼,看来他是有意伸量我了。”
当下运足了十成功力,挥剑一挡,“叮”的一声,火花四溅,仍然未能将那枝暗器削断,只是在杆上现出一道裂痕,江海天运剑消去了那人的劲道,立即便把那枝暗器抄到手中,只见形如短箭,非金非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那条黑影已闪电般地扑出过来,喝道:“好呀,你既苦苦相迫,咱们就来较量较量!”
一剑削到,隐隐带春风雷之声。
江海天怒道:“岂有此理,分明是你屡次挑衅,却颠倒说我迫你!”
裁云宝剑一招“横云断峰”,也横削过去,双剑相交,寒光四射,声着龙吟,震得耳鼓都嗡嗡作响,双方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都先看自己的剑有没有伤损,待见全好无缺,这才放心,又各自不约而同的“噫”了一声。
冰河发出的亮光有如皓月,江海天这才发现,原来对方是个年纪与他不相上下的少年。虽然是胡人装束,但从形貌上却可以看得出是个汉人,两道剑眉,英气勃勃,骤眼一看,竟是似曾相识!江海天心道:“奇怪,我似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但在他相识的人中。决计没有一位武艺高强的少年,江海天疑惑不定,正要动问,那少年已是又扑过来!
那少年试了一招,知道江海天功力远胜于他,意欲在招数上取胜,运剑如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江海天的宝剑竟碰他不着。
江海天碰到劲敌,精神陡振,心道:“好,我就和你斗快!”
顿时间双方出剑都是快如闪电,只见两道剑光矫若游龙,盘旋来往,前招未尽,后招又发,一发即收,一沾即退,不到半炷香的时刻,已斗了百数十招,双方仍是未曾碰撞。
但这样以快如闪电的剑法较量,却比硬打硬拚更惊险百倍,因双方都在乘暇抵隙,哪一方稍有疏失,便要血染玄冰了;又因双方都是宝剑,双剑不交,功力高的那方虽然还是稍占便宜,但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了。这少年的剑法精妙非常,绝不在江海天之下,斗到了一百招之外,双方都有点感到奇怪。
这少年暗自想道:“奇怪,这小子的剑法,其中有几招极为精妙的招数,竟似是从我这套追风剑式中变化出来?”
江海天也在心里思疑:“我师父所创的独门剑术,他怎的似乎也懂?”
原来双方的剑招变化,虽然有很大不同,但以江海天的武学造诣,却隐隐可以察觉得到乃是同出一源,而且对方的剑术还似是“源头”,而自己的这套剑术,则是这“源头”的“分支”。